简介
小说《天香剑影录》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本书由才华横溢的作者“怜花公子0908”创作,以王天銮张嫣的冒险经历为主线,展开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119692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天香剑影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毓秀山庄书斋,王德均正与王天銮讲解“三角测望之术”,忽闻侍女彩凤在外禀报:“少爷,广州分舵弟子护送货物至庄,为首师姐言有安东尼奥先生亲封书函及紧要物件,需面呈少爷。”
王德均道:“请她进来。”
女弟子步入书斋,从贴身行囊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并一个油布包裹严实的长方包裹,说道:“庄主,安东尼奥先生嘱弟子务必亲手交您。言此物乃彼国医道圣手维萨留斯所著书籍,安东尼奥费时一载,方将其译为汉文,名曰《形骸真诠》。安东尼奥先生言,此书洞悉人身之秘,或于庄主及小公子有大裨益。”
王德均接过包裹,翻开书籍,只见内里图文并茂,绘有极精细之人形脏腑、骨骼、筋脉图谱,旁附详实注解,所述皆人身之构造、气血之运行,迥异于中原医家“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之说,其观察之细致,描绘之精确,令人叹为观止。
“维萨留斯先生真乃旷世奇才!安东尼奥兄亦是有心!”王德均叹道,又对王天銮道:“銮儿,此书非同小可,乃泰西医道圭臬,直指人身本源奥秘。你且拿去,仔细研读。天地万物之理相通,或于你习文练武,乃至洞察世事,皆有所启悟。”
王天銮道:“孩儿谨遵爹爹教诲,定当用心研习。”
自此,王天銮在王德均指点下,每日研读《形骸真诠》。书中所述,筋肉如何束骨,气血如何循脉,脏腑如何各司其职,骨骼如何支撑运动,皆以图谱与条理分明的文字详加阐述。少年心性,对此等直指本源、破除玄虚的学问,顿生无穷兴趣。
数日后,张嫣指点王天銮修习“天地素心诀”导气归元之法。
“銮儿,意守丹田,引气下沉,过尾闾,循督脉上行,至玉枕关时,需以神意轻引,徐徐而过,不可急躁冲撞……”
王天銮依言闭目盘坐,却未如往常般依母亲所言导引内息。他脑海浮现《形骸真诠》中所绘那根贯穿头尾、名为“脊髓”之物,及旁密布如网的“脉络”。他摒弃“玉枕关”、“尾闾”等称谓,意念集中于书中所述脊髓位置,想象内息如书中描绘“血气”般,沿脊髓通道及其旁支脉络,自下而上,缓缓流动。行至后颈处,他意念微动,想象气息并非“冲关”,而是顺应脊髓与头颅连接处的自然通道,平稳上行,散入颅腔。
张嫣立于一旁,正待以指力引导其气息过“玉枕关”,忽觉幼子体内气息流转异常平稳顺畅,毫无滞涩冲撞之象。那内息自尾闾起,沿脊骨上行,过“玉枕”时竟如水到渠成,旋即弥漫开来,滋养周身。
张嫣心中大震。王天銮此番导引,其圆融顺畅,远超寻常依照口诀按部就班之效。她忍不住问道:“銮儿,你方才导引之法,似与为娘所授微有不同?意念所向,更为清晰笃定,过玉枕时竟毫无滞碍,是何道理?”
王天銮答道:“娘亲,孩儿近日研读《形骸真诠》,书中详述人身脊骨之内有一髓管,上通颅脑,旁生脉络遍布周身,主司感知运动。孩儿便想,所谓‘督脉’,或即此髓管之所在?‘引气归元’,是否便如书中所述‘血气循髓管脉络周流’?方才孩儿便依书中图示,意念专注于髓管通路,想象内息如血气般循此自然通道运行,过颈项连接处时,只觉乃自然通路,故无冲关之感,亦无阻滞。”
张嫣听罢,久久无言。她一生精研武学,深知内功导引多赖前辈经验口诀,其中关窍玄奥,常需名师指点、自身苦悟方能突破。未料幼子竟能凭一本泰西医书,以如此直观、实证之法,洞悉人身内景,反哺内功修习,且效果斐然!泰西之学“化玄奥为清晰、以实据解玄虚”的路径,令她这位天下第一高手亦深感震撼。
“好!吾儿悟性天成,能融会贯通,不拘一格!此法甚妙!看来这泰西医书,确为无价之宝!你日后修习,当结合此书精义,勤加体悟!”
且说江南织造局衙门内,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沈一石正在闲谈。
杨金水道:“沈老板,这些年,你为宫里、为织造局,操持江南丝绸贡务,殚精竭虑。你的辛苦,咱家看在眼里,老祖宗……也是知道的。”
沈一石道:“公公言重!能为宫里效力,是沈某福分!”
杨金水道:“诶,有功当赏。咱家体恤你商贾之身,行走官场多有不便。故而,咱家已拟好奏本,奏请陛下,特赐你一个六品顶戴!”
沈一石未答,郑泌昌道:“沈老板,六品冠带!虽无实职,却是正经官身。从此你便是‘沈老爷’了,何等体面?”
何茂才也笑道:“正是!有了这官身护体,日后地方胥吏,再想敲诈勒索,也得掂量!沈老板,你可是织造商人里头一份的殊荣!”
沈一石道:“杨公公,郑大人,何大人,沈某一介商贾,粗鄙低贱,岂敢僭越,沐此天恩?求公公收回成命。沈某愿肝脑涂地,为宫里效死,绝不敢懈怠。但这顶戴,沈某实不敢受。”
杨金水道:“不敢受?咱家体恤你,你倒拿起乔来?这顶戴,是老祖宗点头、咱家为你求来的,是皇恩浩荡!是宫里对你‘忠心’的肯定!你竟敢不受?这是藐视天恩!藐视老祖宗!也是藐视咱家。”
沈一石冷笑道:“如此说来,这六品冠带,沈某是推拒不掉了?”
杨金水道:“正是!”
沈一石道:“那沈某,只有听天由命。”
何茂才道:“沈老板,此言何意?”
沈一石道:“沈某知道,戴上顶戴,沈某便非寻常商贾。是朝廷命官,是织造局的人。沈某的身家性命、万贯家财,从此便与宫里,与织造局,与江南贡务,牢牢绑在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某的那些作坊、桑田、织机、工匠,便成了官产。只要沈某活着,就得给宫里织绸子;纵使沈某死了,也得让儿孙接着织;世世代代,永为宫里的织造之奴。这便是皇恩!这便是沈某的‘福分’……”
杨金水笑道:“沈老板,想多了!旁人想给宫里织丝绸还没机会呢。顶戴袍服,明日自有人送至府上;今日,且在咱家这里饮酒,不醉不归!”
京师,西苑精舍。嘉靖及群臣议事。
嘉靖道:“朕意已决。孝烈皇后于壬寅宫变中有救驾大功,其德配享太庙,升祔于朕之侧室,位同帝后。另,明堂之制,仁宗皇帝虽为朕之先祖,然其位在太宗之下,依礼当祧。礼部速拟章程。”
此议一出,诸臣皆感荒唐:“祧仁宗”,意将仁宗神主迁出太庙正殿;“升祔孝烈皇后”,则是以皇后身份入祀太庙正殿,且位次极高。此举有违祖宗礼法。
礼部尚书吴山奏道:“陛下!臣等细查礼经,仁宗皇帝乃陛下直系先祖,功在社稷,依制不当轻祧。孝烈皇后虽有大功于陛下,然终非陛下元配正后,升祔太庙正殿,位同帝后,恐于礼不合。伏乞陛下三思!”
嘉靖未开口,徐阶奏道:“陛下!吴尚书所言极是!祖宗法度,乃国之纲维!仁宗皇帝乃仁德之君,岂可轻言祧迁?孝烈皇后之功,朝廷自有封赠,然太庙正殿,供奉帝后神主,位次森严,关乎礼法大防!若因功破例,则后世效仿,太庙之制将乱!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嘉靖道:“徐阁老,你这是在教朕尊奉祖宗?还是指责朕悖逆礼法?”
徐阶道:“臣不敢!臣一片赤诚,唯知以礼法事君,以祖宗法度匡扶社稷!此议关乎国体,臣身为次辅,不敢不言!”
“好!好一个‘以礼法事君’!好一个‘不敢不言’!”嘉靖怒极反笑,问道:“都给事中杨思忠何在?”
杨思忠出列:“回陛下,臣在。”
嘉靖道:“尔身为言官。徐阶此议,尔等以为如何?”
杨思忠道:“陛下!臣以为徐阁老所言,字字忠直!太庙神圣,礼制不可轻废!仁宗不当祧,孝烈皇后不当升祔正殿!此乃天下公论!臣附议徐阁老!”
“天下公论?朕看是尔等结党营私,目无君父!来人!”嘉靖言罢,殿外立时涌入四名东厂太监。嘉靖指着杨思忠,对东厂太监说道:“都给事中杨思忠,狂悖犯上,咆哮御前,着即廷杖六十!拖出去,精舍外,狠狠打!”
“臣冤枉!陛下!……”杨思忠话未说完,便被堵嘴拖出。少顷。殿外传来了沉闷杖击与压抑惨嚎。
徐阶心知,这六十廷杖,表面打杨思忠,实则是打给他看,乃嘉靖对他公然反对的严惩。吴山面无人色,抖如筛糠。严嵩冷眼旁观,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杖声停息,嘉靖再问:“礼部,朕的章程,拟是不拟?”
吴山连连叩首:“臣遵旨!臣即刻去办!”
嘉靖冷哼,闭目。李芳使个眼色,陈洪高声道:“退下!”
严嵩、徐阶、吴山退出精舍。一出殿门,便见东厂太监正将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杨思忠拖走。
数日后,万寿宫大高玄殿。嘉靖斋醮毕,心情稍霁。
严嵩、徐阶侍立阶下。徐阶觑准时机,叩首奏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讲。”
徐阶道:“裕王殿下乃陛下长子,仁孝聪慧,年德俱隆。储贰乃国本所系,臣恳请陛下早定大计,册立裕王殿下为皇太子,以安社稷,慰群臣百姓之望!”
嘉靖闻言,一言不发。
严嵩心中冷笑,知机会已至。只听他对嘉靖道:“陛下,立储大事,自当圣心独断。徐阁老心系国本,其情可悯。然则,老臣观徐阁老近日言行,所虑者,恐非其才具不足,亦非裕王不当立。老臣愚见,徐阁老所乏者,不在才,而在心。其心,似是多有二心。”
嘉靖笑道:“多二心?严阁老,此言何意?”
严嵩道:“老臣惶恐。徐阁老前番力阻陛下升祔孝烈皇后、力主不当祧仁宗,其言汹汹,群臣响应。如今又急不可耐,力请立储。此等行止,急切若此,恐非纯然为国。老臣斗胆揣测,或有人欲借国本之名,行结党营私、邀买人心之实。故老臣以为,徐阁老所乏者,非才,乃是少了些对陛下的……一心一意。”
“多二心……少了些一心一意……”嘉靖重复道。
徐阶道:“陛下!臣冤枉!臣对陛下忠心,天日可表!严阁老此言,诛心之论!臣前番谏阻,皆出公心!今日请立太子,亦是忧心国本!臣若有二心,天诛地灭!恳请陛下明察!”
嘉靖道:“立储之事,朕自有主张。退下。”
“臣等告退!”严嵩与徐阶躬身退出。
走出殿门,徐阶暗忖:自己已陷危境,皇帝信任动摇,严嵩磨刀霍霍。若不设法自救,必万劫不复。
翌日,徐阶至严府,不顾次辅之尊,对严嵩深揖:“严阁老!老夫前番愚鲁,不识大体,言语或有冲撞,万望海涵!老夫今日方知,阁老乃真心为国,处处回护!老夫感激涕零!”
严嵩道:“徐阁老言重。同殿为臣,为国分忧。老夫一把年纪,只求安稳。”
徐阶道:“阁老宽宏,老夫铭感。老夫有一事,思虑已久,斗胆向阁老提亲,万望成全!”
“提亲?”
徐阶道:“正是!老夫有一孙女,名唤玉贞,年方及笄,略通诗书,性情温婉。久闻阁老之孙,东楼贤侄公子严绍庭,少年英才。老夫欲为孙女玉贞求配绍庭公子,结为秦晋之好!不知严阁老意下如何?”
“哦?徐阁老有此美意?绍庭能得青眼,是他的福分。既然徐阁老不嫌弃,这门亲事,老夫便代东楼应下了!”
“多谢严阁老成全!老夫感激不尽!从此严徐两家,永结同心!”
回府后,徐阶立闭书房,撰写青词:
“伏以玄穹垂象,紫气氤氲绕帝乡;紫极腾辉,祥光叆叇笼仙阙。道衍鸿蒙之始,德被无垠之疆。臣阶蝼蚁微躯,草芥贱质,幸沐圣朝雨露,忝列台辅班行。夙夜战兢,常恐才疏而负主眷;冰渊惕厉,唯忧德薄以玷天光。
窃惟大道希声,运四时而不忒;至诚感格,通幽显以无方。陛下禀玄元之粹精,握乾坤之枢柄。斋心敬事,感格上真;玄修默运,道合希夷。是以瑞应骈臻,祯符叠现:白鹤翔集于琼苑,朱草蓊郁于丹墀。此皆陛下精诚所召,玄德所孚,巍巍荡荡,亘古未闻。
臣阶愚昧,识见短浅。前尘偶有执泥,罔识圣心之渊邃;近事或涉迂阔,未体天意之昭彰。譬如迷途稚子,不识北斗之明;又如瞽目蠡测,焉知沧海之深?中心愧怍,五内如焚。伏念陛下如天之仁,涵育万物;若日之明,洞烛九幽。必能悯臣愚戆,宥臣前愆。使臣得涤虑洗心,重瞻日月之光华;刮肠磨踵,再效犬马于阶墀。
臣今誓竭丹诚,永矢素志。一点精诚,敢效葵藿倾阳之赤;万死无悔,愿同金石砺节之坚。摒绝浮华,皈心玄默。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仰祈三清垂慈,俯鉴臣蝼蚁之忱;玉帝锡祉,永佑我圣主之躬。皇图巩固,同日月之恒昌;圣寿无疆,并乾坤而悠久。
更祈:风调雨顺,兆民乐业于垓埏;海晏河清,万国来朝乎玉京。
臣无任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词虔奏以闻。
臣徐阶顿首再拜谨奏。”
却说嘉靖翻阅徐阶新呈青词,见文辞华美,玄理通达,远胜从前,遂对李芳、陈洪、黄锦说道:“徐阶此人,才具还是有的。前番虽有些迂阔,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夜晚,徐阶来到甘露苑,寻秦露儿诉苦。
徐阶饮了一盅酒,道:“露儿,老夫前些时日,竟向严嵩那老贼屈膝了。”
秦露儿道:“露儿相信,大人此举,必有不得已的苦衷。”
徐阶叹道:“确有苦衷。老夫如今势孤,不得不向严嵩下跪。然此刻想来,只觉毕生清名,尽付东流。”
秦露儿道:“大人此举,非为自身荣辱,实乃保全有用之身,以待将来。忍一时之辱,图万世之功,此乃大智大勇。妾身惟觉大人苦心,天地可鉴。”
“露儿,难得,你是老夫知己。这普天之下,能知我心意者,唯你一人耳。”
“妾身懂得大人苦楚。大人心如明月,纵一时蒙尘,其光终不可掩。此屈膝之痛,妾身如切身受。”
“露儿……此刻与你相对,执手倾谈,这满腹郁结,竟似消散了许多。唯有在露儿身边,老夫方觉一丝暖意。”
“大人……妾身陋室能得大人驻足,稍解烦忧,已是莫大福分。大人若觉此处可稍得慰藉,便是妾身所愿。”
“慰藉?庙堂如虎口,步步惊心。老夫终日周旋于豺狼之间,唯对露儿时……这心神方得略略松弛。露儿,可愿再陪老夫饮几杯?只想与你多说说话。”
“大人既有此雅兴,妾身自当奉陪。酒能暖身,亦能解忧。妾身这就去为大人温一壶新酿桂花酒,可好?”
徐阶一把抓住秦露儿的手,将其搂入怀中,道:“不急,露儿。盏中之酒尚温,怀中之人更暖,且让老夫,多看看你。”
秦露儿脸颊一红,拉起徐阶,吹灭烛火,又是琴瑟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