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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行契此陈三宝笔趣阁大结局免费阅读地址

布袋行

作者:户外老美

字数:135794字

2025-12-30 10:10:15 连载

简介

想要寻找一本充满奇幻与冒险的历史古代小说吗?那么,布袋行将是你的不二选择。这本小说由才华横溢的作者户外老美创作,以契此陈三宝的冒险经历为主线,展开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目前,小说已经更新135794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加入这场奇幻之旅吧!

布袋行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二卷:因果之袋

卷首语:

北风卷起的不是尘土,是破碎的诏书与未寒的骨血。一只布袋撞进这幅乱世长卷,沙粒喊疼,饿殍低语。他这才明白,修行最重的行囊,叫时代。

第一章 分水关

离开窑口镇的第七天,武夷山到了。

不是“看见”的,是“走进”的。路在前一天傍晚就消失了,或者说,路变成了山——不是隆起的土丘,是突然在你眼前站起来、挤满了整个视野的、沉默的、墨绿色的庞然大物。契此站在最后一片还算平坦的谷地边缘,抬头望去。山峦层叠,近处的尚能看见树木的轮廓,远处的就只剩下一片氤氲的、深浅不一的青灰色,溶化在低垂的云絮里。

风从北方来,穿过隘口时发出呜呜的啸声,像谁在吹一管漏气的埙。风里带着陌生的气味——更的土腥气,还有一种隐约的、铁锈般的凛冽。这不是福建腹地那种湿润的、带着草木腐烂甜腥的风。这是北方的风,哪怕它还刮在南方的土地上。

他紧了紧肩上的布袋。袋子里,窑镇陈老汉塞的最后一小袋炒米已经吃完了,现在装着的是沿途新采的、半的草药,几块打火石,还有那包越来越轻、但从未动过的云门山土。阿丑和招娣留在窑口镇时,他以为自己会感到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但此刻,当他真正独自面对这莽莽群山和北来的风时,他才发现,那“重担”并没有卸下,而是化进了骨头里,成了重量本身。

路在进山后分成了两条。一条继续沿着谷底蜿蜒,看得出常有人走,路面被踩得发亮。另一条陡峭向上,没入一片浓密的毛竹林,石阶残缺,青苔很厚。路边歪着一块半埋的指路石,刻着三个已被风雨蚀得模糊的大字:

分水关。

字是阴刻的,填着的朱漆早已剥落殆尽,只剩石头的本色,像三道陈旧涸的伤口。

契此在石碑前站了一会儿。他知道这个关隘——来的路上听茶摊老人提过。这里是福建通往江西的咽喉,也是暖湿的东南季风与冷内陆气流交汇撕扯的地方。老人说,过了这关,风的味道、水的流向、乃至人的口音,就都变了。

他选择了那条向上的陡路。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既然是“关”,总该从高处看看。

石阶果然难走。湿滑,不少已经松动,踩上去咯吱作响。两旁的毛竹长得密,竹梢在高处交织,滤下的天光成了破碎的、摇晃的绿斑。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关隘到了。

这里其实没有想象中巍峨的城墙箭楼,只是在两座山包夹峙的垭口,用巨石垒了一圈半人高的矮墙,设了一道木栅门。门开着,栅栏也朽坏了一半。一个穿着破旧号衣的老卒,抱着杆缨子都快秃了的长枪,倚在墙打盹。他身边摆着个豁口的陶罐,里面着几支颜色黯淡的令旗。

关隘里却异常“热闹”。

不是兵丁往来,而是人。很多人。

人流在关门前自发地分成了两股,像被礁石劈开的水。一股是从关外(北边)来的,拖家带口,背着挑着全部家当,脸上是被长途跋涉和恐惧熬了的麻木。他们沉默地、缓慢地挤过栅门,朝着契此来的方向——南方——挪动。另一股,人数少些,主要是青壮男子,被几个穿着稍整齐些的胥吏或军汉驱赶着,吆喝着,正从关内(南边)汇集过来,要出关往北去。他们大多也沉默,但沉默里绷着一种不同的东西,是认命,是茫然,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躁动。

南逃的,和北调的。

在这“分水”的关隘,无声地交汇、擦肩,各自流向截然相反的命运。

契此站在路边,看着这人流。逃难的人群里,有老人走着走着就瘫软下去,再也起不来;有孩子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张着嘴,像离水的鱼。北调的人群里,有人试图回头望一眼来的方向,立刻被鞭子或呵斥打断。

风更紧了,从垭口灌进来,卷起沙土和枯叶,打在人的脸上身上,也打在老卒陶罐里那几面破旗上。旗子有气无力地扑棱着。

契此走到那打盹的老卒身边,挨着他,在墙坐下。老卒眼皮掀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珠瞟了他一下,又合上了,含糊道:“和尚,南边来的?要过关,直接过。募兵的不抓出家人。”

“贫僧不过关。”契此说,“就坐坐。”

老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搭理。

契此解下布袋,放在膝上。他从袋里掏出那个旧陶碗,又摸出最后一点炒米碎末——是从袋子角落小心扫出来的,不足一口。他没有吃,而是将碎末倒在掌心,伸到老卒面前。

老卒又睁眼,看了看他掌心的米屑,又看了看他的脸。“逗我?”

“天冷,压压寒气。”契此说。

老卒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伸出两脏污的手指,小心地捻起那点米屑,倒进自己嘴里。几乎没嚼,就咽了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

“往北去?”老卒咂咂嘴,似乎找回点精神。

“嗯。”

“北边……不好。”老卒望向栅门外那条通往北方、在群山间隐约消失的土路,“打仗,死人,抢粮。你看这些人,”他下巴朝南逃的人群扬了扬,“都是活不下去,才往你们南边跑的。”

“那他们呢?”契此指向正被驱赶出关的青壮。

“他们?”老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们是去让北边的人,更活不下去。”

这话说得平淡,却像一枚冰冷的钉子,楔进这喧杂又死寂的场面里。

契此沉默了一会儿,把陶碗收回布袋。他没有系上袋口,而是将布袋提起来,袋口先朝着南边——那些逃难者来的方向,停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转向北边——那些被征调者去的方向。

老卒看着他的动作,觉得这和尚有点痴。“啥呢?兜风?”

“看看风从哪边吹。”契其说。

“风?”老卒嗤笑,“这关口,一年到头风就没停过!东南西北乱吹!今天这股,是从北边来的,带着股铁锈和死人味儿!”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好像真能闻到似的。

“那,”契此转回头,看着老卒,“风往哪边吹,人才该往哪边逃?”

老卒愣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骂句疯话,但看着契此平静的眼神,那话又堵在喉咙口。他重新眯起眼,望向关口往来不息的人流,望了很久。那些麻木的脸,那些沉重的包袱,那些被驱赶的背影,在初冬惨淡的天光下,像是另一股更沉默、更粘稠的“风”,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着,盲目地流窜。

“逃?”老卒最终哑着嗓子,喃喃道,“老子在这破关口守了二十年……就没见风停过。人嘛,有时候顺着风跑,有时候逆着风爬。谁知道哪边对?能喘口气,就是对了。”

这时,北调的人群那边起了点动。一个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突然挣脱了队伍,发疯似的往关内跑,边跑边哭喊:“娘!我不去!我不去!”一个胥吏骂着追上去,手里的鞭子已经扬了起来。

少年没跑出几步,就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摔在离契此和老卒不远的地方。胥吏赶上,鞭子带着风声抽下去——

鞭梢在离少年背脊一寸的地方,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是那只青灰色的布袋。

契此不知何时已起身,挡在了少年身前,布袋提在手里,刚才那一下,正抽在布袋上。发出闷闷的“噗”一声。

胥吏瞪着眼:“秃驴!滚开!妨碍公务,连你一块抓!”

契此没动,只是低头看了看布袋。鞭子抽过的地方,连道印子都没留下。他抬起眼,看向胥吏,脸上竟带着点笑意:“军爷,您的鞭子,比北风还急。”

“你!”胥吏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和那笑容弄得有点发毛,但众目睽睽,更怒,挥鞭再抽!

这一次,契其没再用布袋挡。他忽然松开手,布袋“啪嗒”掉在地上,袋口敞开。几乎同时,他向前迈了半步,竟像是迎着鞭子凑了上去!

胥吏万没想到对方不躲反进,力道用老,鞭子“嗖”地擦着契此的光头掠过,抽在旁边的土墙上,溅起一蓬灰尘。而契此已经弯下腰,不是捡布袋,而是伸手扶起了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

“地上凉,”他对少年说,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几个人听见,“摔疼了没有?”

少年满脸泪痕和尘土,惊恐地看着他,又看看那胥吏,说不出话。

胥吏两次落空,在周围那些北调青壮麻木却偷偷望来的目光下,脸涨成了猪肝色。“反了!反了!把这妖僧给我拿下!”

旁边两个军汉应声上前。老卒这时突然站了起来,横过长枪,懒洋洋地拦了一下:“哎,王头儿,算了算了。一个傻和尚,一个娃子,真闹起来,耽搁了时辰,上头怪罪下来……”

被称为王头儿的胥吏显然对老卒有所顾忌,或是真怕误了期限,狠狠瞪了契此一眼,又踹了那少年一脚:“滚回去!再跑,打断你的腿!”

少年被连推带搡地赶回队伍。他回头看了契此一眼,那眼神空空洞洞,刚才那点激烈的反抗火花,似乎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更深的灰烬。

契此捡起布袋,重新背好。他走到那少年刚才摔倒的地方,蹲下身,用手掌抹平了地上的浮土和脚印。然后,他从布袋里——这次是真的从袋底——摸出了三粒黄小米。很小,很硬,不知放了多久。

他把小米,轻轻按进刚刚抹平的那小片土里。

王头儿鄙夷地啐了一口:“疯子!”转身催促队伍加快出关。

老卒重新倚回墙,看着契其做完这一切,忽然低声问:“和尚,你那袋里,到底装的什么?刚才那鞭子……”

契此拍了拍布袋,灰尘扬起。“装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他说,“刚才那鞭子,抽的是风。”

老卒摇摇头,不再问。

人流继续涌动。南来的,北往的,在分水关这块粗糙的磨刀石上,磨掉最后一点声响,只剩脚步和喘息。契此看着那少年消失在出关的队伍里,背影单薄,很快被更多的人影吞没。

他重新坐回老卒身边。头西斜,关隘里的光暗得很快,阴影从山脚爬上来,一点点吞噬着人和物的轮廓。风更冷了,带着刺骨的寒意,那是真正北方冬天才有的味道。

“军爷,”契此忽然开口,“您守这关二十年,见过的最奇怪的东西是什么?”

老卒眯着眼,想了很久:“奇怪的?死人见多了,就不奇怪了。活人见多了,也一样。非要说……”他顿了顿,“有一年,也是差不多这时候,关外打仗,逃过来一家人。当爹的伤重,死在关门口。当娘的抱着小的,求我给她点水,说她男人渴了一路。我给了。那女人给她男人喂水,明明人都硬了,喂不进去,水顺着嘴角流。她就那么喂,喂了半个时辰,直到自己也倒下去,再没起来。”

他停了停,声音更哑:“那才叫奇怪。人都死了,还喂什么水?可她就那么做了。后来我常想,她喂的 也许不是水,是别的什么东西……算了,说这啥。”

契此安静地听着。等老卒说完,他从布袋里拿出那只陶碗,起身走到墙角一个积着雨水的石洼边,舀了半碗浑浊的水。端回来,递给老卒。

老卒看着那碗水,没接。

契此将碗放在老卒脚边,然后,他做了一件更奇怪的事——他解开布袋,将袋口对准了那碗水。好像要把水“装”进去,又好像只是让布袋“看看”这水。

过了片刻,他系好袋子,对老卒说:“这碗水,敬那喂水的女人。”

老卒猛地一震,抬头死死盯着契此。昏黄的光线下,和尚的脸平静无波,那双眼睛却像能看进人骨头缝里。

许久,老卒慢慢伸手,端起那碗水。他没喝,而是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关隘矮墙边,将水缓缓泼在墙的泥土上。水很快渗了进去,留下一点深色的痕。

他走回来,把空碗还给契此,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和尚,”他说,语气前所未有地郑重,“你这关,可以过了。往北,小心点。人心,比这山里的天气还难测。”

契此接过碗,收回布袋。他站起身,拍了拍僧衣上的尘土,对着老卒合十,微微躬身。然后,他转身,不再看身后南逃的人,径直朝着那道敞开的、通往北方的栅门走去。

脚步踏过门槛时,他清晰地感觉到,风变了。不再是身后那种混杂着哭泣和叹息的、粘滞的风,而是变得清晰、锐利、毫无遮挡,迎面扑来,像冰冷的刀片,刮在脸上。

他抬起头。前方,山路在暮色中向下延伸,没入更浓重的、北方的黑暗里。远山如巨兽蹲伏的脊背,沉默,而充满未知。

肩上的布袋,在北风中轻轻晃动。

他迈步,走下关隘北侧的第一级石阶。

离开了“分水”的界限,真正踏入了那个传说中,风带着铁锈和死人味的世界。

(第二卷 第一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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