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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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引明鸾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困凤于笼
血色芙蓉帐
嘉靖三十七年,冬,腊月二十三。
靖远侯府后宅最深处的春熙苑,此刻门窗紧闭,却关不住里头暖昧黏腻的声响。
烛火透过茜素纱的帐子,将两道交缠的人影投在屏风上。女子娇软的喘息声像浸了蜜的丝线,缠缠绕绕,间或夹杂着男子低沉的闷哼。紫铜炭盆里银丝炭烧得正旺,热浪裹着甜腻的苏合香气,蒸得满室春情如沸。
“侯爷……轻些……”柳姨娘的声音带着泣音,却更像撒娇。
帐外,沈知意端着那碗亲手炖了两个时辰的川贝雪梨膏,站在厚重的锦帘外,指尖一寸寸凉透。
里头动静停了停,传来陆铮慵懒的嗓音:“谁在外头?”
沈知意喉咙发紧,半晌才挤出一句:“是妾身。听闻侯爷咳嗽,炖了……”
“不必。”陆铮打断她,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不耐,“有柳儿照顾。你回去歇着吧。”
柳姨娘吃吃的低笑传来,像细针扎进耳膜。
沈知意垂下眼,看着碗中晶莹的膏体。她今早咳了血,却还是强撑着去小厨房,挑最肥润的雪梨,剥皮去核,守着文火慢慢熬。手上烫了好几个泡。
可这碗东西,连他的门都进不去。
屏风上的影子又动了起来,女子的手臂如水蛇般缠上男人的脖颈。喘息声再起,比先前更放肆、更张扬,每一个音节都像在刻意昭告着什么。
沈知意转身,端着那碗逐渐冷透的雪梨羹,一步一步往回走。
廊下风很大,卷着雪沫子往领口里钻。她没披大氅,出来时满心想着他咳嗽的旧疾,竟忘了冷。此刻寒意从脚底往上爬,冻得她牙关都在打颤。
远远的,她看见自己住的秋梧苑。那是侯府最偏僻的院子,冬日里连地龙都烧不暖。而春熙苑是陆铮特意为柳姨娘改建的,引了温泉水,冬日里百花照开。
“夫人……”贴身丫鬟霜降红着眼迎上来,看见她手里原封不动的碗,话就哽住了。
沈知意摇摇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猛地涌上一阵腥甜。她慌忙用帕子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胛骨在寒夜里抖得像风中枯叶。
霜降抢过碗,哭着替她拍背。
帕子拿开时,上头是刺目的红,在素白绫子上洇开,像雪地里落了瓣瓣残梅。
“夫人!”霜降失声。
沈知意盯着那抹红,竟有些恍惚。这身子,原来已经坏到这一步了。
“别声张。”她哑声说,将帕子攥紧,“扶我进去。”
秋梧苑冷得像冰窖。炭盆里只有几块劣炭,半死不活地烧着,熏得满屋都是烟。霜降手忙脚乱地添炭、倒热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去求侯爷,请个太医来……”
“不必。”沈知意靠在榻上,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不会准的。”
柳姨娘上个月“心口疼”,陆铮连夜请了太医院院判。而她咳血咳了三个月,连个寻常郎中都请不来。这府里上下都是人精,谁看不出侯爷的心偏在哪儿?
霜降跪在榻前,哭得说不出话。
沈知意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腊月二十三,小年。往年这个时候,侯府该准备祭灶了。她是主母,这些事本该她操持。可从去年起,陆铮就让柳姨娘接手了。他说:“柳儿心思巧,让她学着些。”
学着学着,就全盘接手了。
她这个正妻,成了侯府最多余的摆设。
胸口又开始闷痛,她捂着嘴低咳,眼前一阵阵发黑。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又来了——高楼大厦,铁马奔流,女子穿着短裙在街上大笑……这些碎片最近越来越频繁地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
“霜降,”她忽然问,“你信人有前世吗?”
霜降愣住,泪眼朦胧地摇头。
沈知意笑了笑,笑容苍白:“我最近总梦见一些奇怪的事。梦见自己不是这里的人,梦见女子可以读书、做官、出门经商……梦见她们不必靠着夫君的宠爱过活。”
“夫人是病糊涂了……”霜降哽咽。
“是啊,糊涂了。”沈知意闭上眼,“可我宁愿一直糊涂着。”
至少梦里,她是自由的。
夜深了,霜降被她打发去睡。沈知意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被褥里,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春熙苑的笙歌笑语。腊月二十三,按例侯爷该宿在正房。可这规矩,陆铮早就忘了。
她咳得越来越厉害,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每一条都染着红。
意识开始涣散时,她听见窗外传来脚步声。很急,是霜降。
“夫人!夫人!”霜降哭着冲进来,“柳姨娘那边……那边传出喜讯,说是有身子了!侯爷大喜,下令全府赏三个月的月钱,还、还要开祠堂告慰祖先……”
沈知意静静听着,竟没觉得多痛。
也好。有了子嗣,柳姨娘的地位就彻底稳了。她这个占着位置的旧人,也该退场了。
“霜降,”她轻声说,“去把我妆匣最底下那封信拿来。”
那是她半个月前就写好的,休书。她写不了休夫,只能仿着陆铮的笔迹,替自己写一封“自请下堂”的信。等他日她死了,霜降能拿着这信,求一个放出府去的身契。
霜降哭得几乎晕厥,抖着手取出信。
沈知意接过来,却没看,只是慢慢、慢慢地将信凑到炭盆边。劣炭冒出的黑烟熏得她眼泪直流,火苗舔上信纸一角,迅速蔓延开来。
“夫人!您这是——”
“烧了吧。”沈知意看着那团火在她手中跳跃,“我想明白了……何必求他。”
她这辈子,求得太多了。求他看一眼,求他记一分,求他给她一点点身为正妻的体面。求到油尽灯枯,求到满身是病,求到连自己都厌弃自己。
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那双曾经盛满希冀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灰烬。
“若有来世……”她盯着最后一点火星熄灭,轻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血,“我绝不再把命系在男人身上。”
“我要自己活。”
话音落下的瞬间,胸腔里那股压抑了许久的腥甜猛地冲上来。她伏在榻边,大口大口地呕血,暗红的血沫浸透了前襟,染红了冰冷的砖地。
霜降的哭喊声越来越远。
沈知意最后看见的,是窗外那轮惨白的冬月。月光冰冷,照着她这一世荒唐。
也好。
就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