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水鬼踪迹
张磊带着警员赶到废弃码头仓库时，肖萧正蹲在石台前，用桃木剑轻轻拨动陶罐上的超度符。淡金色的符火还在微弱燃烧，罐口的黑气已被压制在罐内，只是偶尔传来的细碎啜泣声，仍让人心头发紧——那是被困孩童残存的魂息，脆弱得像风中残烛。
“肖老师，这罐子里……”张磊刚走近，就被陶罐散出的阴气逼得后退半步，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警棍，眼神里满是震惊，“真是孩子的魂魄？”
“嗯，邪修用炼鬼阵困住了他们的魂体，再晚来一步，魂息就该被黑气彻底吞噬了。”肖萧起身，将一张阳气符贴在陶罐外壁，符纸瞬间亮起浅白光晕，“先把罐子带回警局，找个朝南、阳光能直射的房间放着，用糯米和艾草围着摆一圈，暂时能稳住魂息。对了，刚才在仓库土坑里发现的尸水，还有这些衣物碎片，都得带回局里化验，看看能不能找到邪修的线索。”
两名警员小心翼翼地用密封箱装好陶罐，另一名警员则用取证袋收集了尸水和衣物碎片。张磊看着仓库里的聚魂阵，眉头拧成一团：“这邪修胆子也太大了，敢在县城里明目张胆布炼鬼阵，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要炼‘水魂凶煞’。”肖萧走到土坑边，指着地上的纹路，“这是聚魂阵的阵眼，专门收集水魂，再用孩童纯魂做引，一旦炼成凶煞，青江流域的所有水魂都会被它操控，到时候别说老桥附近，整个县城的水域都会变成索命陷阱。”
张磊倒吸一口凉气，掏出手机拨通局里电话：“让技术队加派人手，重点排查老桥上下游五公里内的水域，还有废弃工厂、仓库这些偏僻地方，务必找到邪修的藏身地！另外，通知辖区派出所，让他们加强老桥周边的巡逻，尤其是晚上，别让居民靠近江边。”
挂了电话，张磊和肖萧沿着江堤往老桥方向走。此时天已擦黑，青江面上泛着诡异的暗青色，江风卷着湿气吹过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走到老桥中段时，肖萧忽然停下脚步，指尖的怨鬼印记又开始发烫，她低头看向江面，只见靠近下游的水面上，似乎漂浮着什么东西，随着波浪慢慢晃动。
“张磊，你看那边。”肖萧指着下游方向。
张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好像是个人？”
两人快步跑到下游江堤，离近了才看清，漂浮在水面上的确实是一具尸体。死者是个中年男人，穿着蓝色工装服，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脸朝下浮在水面，一只手垂在水里，指甲缝里还夹着几根水草。
张磊立刻让随行警员联系法医和打捞队，自己则和肖萧在江堤边警戒。“看穿着像是附近工厂的工人，怎么会浮在这里？”张磊蹲下身，仔细观察尸体周围的水面，“这几天没下雨，江水也没涨，不像是意外落水。”
肖萧没说话，她掏出罗盘放在江堤上，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死死指向尸体的方向，指针边缘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黑霜——这是极强水煞气息的征兆。她盯着尸体的脚踝，隔着浑浊的江水，隐约能看到一圈青黑色的印记，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半个多小时后，打捞队将尸体捞上江堤。法医立刻上前检查，掀开死者的裤腿时，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死者的脚踝上有一圈清晰的青黑色勒痕，勒痕边缘还残留着水草的纤维，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勒住拖下水的。
“法医，死因是什么？”张磊问道。
法医剪开死者的衣领，检查了颈部和口鼻，又用探针探查了肺部，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颈部没有扼痕，口鼻也没有泥沙，但肺部灌满了江水，是典型的溺水死亡。可这脚踝的勒痕太奇怪了，像是被某种有韧性的东西勒出来的，而且勒痕里的皮肤组织已经开始腐败，比尸体其他部位的腐败速度快得多，像是被阴气侵蚀过。”
“水鬼索命。”肖萧蹲在尸体旁，指尖轻轻碰了碰勒痕，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与之前在老桥遇到的水鬼气息同源，“普通溺水者肺部会有泥沙，而且不会有这种青黑色勒痕。这是水鬼拖人下水时留下的痕迹，水鬼用阴气凝聚的‘水索’勒住脚踝，把人拖进江底，等死者溺死后，再吸走部分魂息，所以尸体才会出现异常腐败。”
张磊皱了皱眉：“水鬼？可之前你不是说，那只水鬼被邪修操控了吗？难道还有其他水鬼？”
“青江流域常年有溺水事件，积累的水魂不少，邪修炼制水魂凶煞，肯定不止操控一只水鬼。”肖萧站起身，看向漆黑的江面，“这具尸体应该是邪修派水鬼出来‘猎魂’留下的，邪修需要大量水魂来滋养炼鬼阵，所以才会让水鬼拖人下水，收集死者的魂息。”
法医将尸体装进尸袋，抬上救护车。张磊看着救护车远去的背影，又看向江面，脸色越发沉重：“要是水鬼继续害人，后果不堪设想。肖老师，有没有办法引出这些水鬼，或者找到它们的藏身地？”
肖萧沉吟片刻，从背包里掏出黄符、朱砂和一把糯米：“水鬼属阴，怕阳气，也怕糯米和朱砂。今晚子时是阴气最盛的时候，我们可以在老桥下游的江堤边布一个引魂阵，用阳气弱的活物做诱饵，引出水鬼。只要能抓住一只水鬼，就能问出邪修的下落。”
“用活物做诱饵？会不会太危险了？”张磊有些担心。
“放心，我会在诱饵周围布下护魂阵，保证不会出事。”肖萧从背包里拿出一只装着小鸡的笼子——这是她出门时顺手从菜市场买的，小鸡阳气弱，又容易吸引阴魂，是最好的诱饵，“我们现在就去下游江堤准备，争取今晚就能引出水鬼。”
张磊点了点头，立刻安排警员在下游江堤周围布控，只留两名警员配合肖萧布阵，其他人则埋伏在附近的草丛里，一旦水鬼出现，就立刻支援。
夜幕彻底降临，青江面上刮起了大风，江水拍打着江堤，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拍打岸边。肖萧在江堤中央选了一块平坦的地面，先用糯米撒出一个圆形的阵眼，再用朱砂在阵眼周围画满护魂符纹，最后将装着小鸡的笼子放在阵眼中央，在笼子上贴了一张阳气符——既能保证小鸡的安全，又能让小鸡的气息扩散出去，吸引水鬼。
“引魂阵布好了，现在就等子时。”肖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朱砂，“水鬼对活物的气息很敏感，尤其是阳气弱的活物，只要它们靠近，阵眼周围的糯米就会发出红光，提醒我们有阴魂靠近。”
张磊和两名警员躲在附近的草丛里，手里握着贴了阳气符的警棍，眼睛紧紧盯着江堤上的引魂阵。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面上的风越来越大，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奇怪的呜咽声，像是有人在江里哭。
子时一到，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咕嘟咕嘟”的冒泡声，靠近引魂阵的水面开始泛起黑色的涟漪，涟漪中心慢慢凸起，像是有东西要从水里钻出来。肖萧立刻握紧桃木剑，眼睛死死盯着水面——引魂阵周围的糯米果然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而且红光越来越亮，说明有阴魂正在靠近。
很快，一只青黑色的手从水里伸了出来，指甲又长又尖，泛着寒光。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水里站起来，浑身湿透，头发披散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露在外面，直勾勾地盯着江堤上的小鸡笼子。
“水鬼！”张磊压低声音，握紧了警棍。
水鬼慢慢走上江堤，脚步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脚印里还泛着淡淡的黑气。它朝着小鸡笼子走去，每走一步，周围的温度就降低一分，江堤上的杂草甚至开始结冰。
就在水鬼快要碰到小鸡笼子时，肖萧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桃木剑朝着水鬼的胸口刺过去：“站住！”
水鬼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往江里跑。肖萧早有准备，掏出一张困魂符，朝着水鬼的后背贴过去。符纸瞬间燃起淡蓝色的火焰，将水鬼的身体缠住，水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被火焰困住，动弹不得。
“说！你是谁操控的？为什么要拖人下水？”肖萧举起桃木剑，指着水鬼的喉咙。
水鬼浑身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它看着肖萧，又看了看周围埋伏的警员，声音沙哑得像是用砂纸磨过：“是……是一个穿青袍的人……他戴着斗笠……遮住了脸……”
“青袍人？”肖萧皱了皱眉，“他给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他……他给我喂了黑色的水……”水鬼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在火焰的灼烧下开始变得透明，“那水很难喝……喝了之后……我的魂体就不受控制了……他让我拖人下水……收集他们的魂息……要是我不照做……他就会用符纸烧我的魂……我已经看到好几个同伴被他烧得魂飞魄散了……”
肖萧心里一沉，看来这邪修不仅操控水鬼，还用残酷的手段威胁它们，一旦水鬼不听话，就会被销毁魂体。“他收集魂息做什么？他的藏身地在哪里？”
“我不知道……”水鬼摇了摇头，身体更加透明了，“他只说……要收集足够的水魂和童魂……炼制成凶煞……还说……等凶煞炼成……整个青江都归他管……他的藏身地……我只知道在青江上游……有一个废弃的水厂……那里阴气很重……他经常在那里待着……”
“废弃水厂？”肖萧和张磊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了之前调查陈秀案时，曾听说过县城上游有一个十年前倒闭的水厂，因为当年发生过儿童溺亡案，之后就一直废弃着，很少有人去。
“你说的是十年前倒闭的青江水厂吗？”肖萧追问道。
水鬼点了点头，身体已经快要变成透明的影子：“是……就是那个水厂……那里的蓄水池里……有很多水魂……他把我们都关在那里……只有需要‘猎魂’的时候……才会放我们出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再被他操控了……”
肖萧看着水鬼绝望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忍。她掏出一张超度符，轻轻贴在水鬼的胸口：“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帮邪修害人，也不要再靠近人类的聚居地。等我解决了那个邪修，会帮你们这些水魂彻底解脱。”
超度符贴在水鬼胸口，困住它的火焰渐渐熄灭，水鬼的身体也稳定了些。它对着肖萧磕了个头，转身跳进江里，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水面上。
肖萧收起桃木剑，走到张磊身边：“看来邪修的藏身地就在青江水厂，明天我们去水厂探查一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还有被掳走的孩子。”
张磊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拨通局里电话：“让技术队查一下青江水厂的位置和十年前的案卷，尤其是当年的儿童溺亡案，明天一早我们过去探查。另外，通知辖区派出所，加强青江上游的巡逻，别让邪修察觉到我们的行动。”
挂了电话，张磊看着漆黑的江面，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一个邪修竟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操控水鬼害人。明天去水厂，我们得多带些人，做好万全准备。”
“嗯，水厂废弃了十年，阴气肯定很重，而且邪修在那里布了炼鬼阵，肯定有很多阴魂和陷阱。”肖萧从背包里掏出几张阳气符，递给张磊和两名警员，“把这个贴在身上，能挡住一部分阴气，要是遇到阴魂攻击，也能起到保护作用。”
三人接过阳气符，小心翼翼地贴在衣领里。张磊看着江堤上的引魂阵，又看了看水面：“今晚应该不会再有水鬼出来了吧？我们要不要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
“不用，水鬼已经被我们吓跑了，而且邪修今晚应该不会再派水鬼出来，他肯定能察觉到这里的阳气波动。”肖萧收起引魂阵里的小鸡笼子，“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去水厂探查，得养足精神。”
张磊点了点头，安排警员撤掉埋伏，自己则开车送肖萧回家。车子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窗外的路灯泛着昏黄的光，偶尔能看到几只流浪猫在路边游荡。肖萧靠在副驾驶座上，脑海里不断回想水鬼说的话——废弃水厂、十年前的儿童溺亡案、邪修收集水魂和童魂炼制凶煞……这些线索像是散落的珠子，需要找到一根线把它们串起来。
“张磊，十年前的青江水厂溺亡案，你还有印象吗？”肖萧突然问道。
张磊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有点印象，当时我还在派出所当警员，听说有五个孩子在水厂的蓄水池里溺亡了，而且死状都很奇怪，好像也是肺部灌满江水，但身上没有溺水挣扎的痕迹。不过后来案子被定性为意外溺水，很快就结案了。”
“意外溺水？”肖萧皱了皱眉，“五个孩子同时意外溺水，而且死状奇怪，这也太巧合了吧？会不会和现在的邪修有关？”
“你是说……十年前的案子，也是邪修做的？”张磊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要是这样的话，这个邪修在十年前就开始收集水魂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得等明天去水厂探查了才知道。”肖萧看着窗外，“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十年前的溺亡案绝对不是意外，邪修很可能就是当年的凶手，他现在回来，是为了完成当年没完成的事——炼制水魂凶煞。”
车子很快到了肖萧家楼下。肖萧下车前，张磊叫住了她：“肖老师，明天去水厂，一定要小心，要是遇到危险，我们先撤出来，别硬拼。”
肖萧笑了笑，点了点头：“放心，我有分寸。明天早上八点，在警局门口集合吧，我们一起去水厂。”
“好，我明天一早去接你。”张磊说道。
肖萧推开车门，走进楼道。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几盏，只能靠手机手电筒照明。她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是她早上出门时忘记关了。肖萧走进客厅，放下背包，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十年前的青江水厂溺亡案。
网上的信息很少，只有几篇当时的新闻报道，内容都很简略，只说五个孩子在水厂蓄水池里意外溺水身亡，家长悲痛欲绝，水厂因此倒闭。肖萧又搜索了水厂的位置，发现它在县城上游的山区里，离县城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周围都是树林，很少有人去。
肖萧关掉手机，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她需要尽快找到邪修的藏身地，阻止他炼制水魂凶煞，否则一旦凶煞炼成，后果不堪设想。她想起石台上的陶罐，想起罐子里孩子的啜泣声，心里就一阵揪紧——那些孩子还等着她去救，她不能退缩。
第二天一早，肖萧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手机，已经七点半了。肖萧赶紧起身，洗漱完毕，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背着背包打开门——张磊已经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两份早餐。
“肖老师，吃点早餐再走吧，路上要走半个多小时。”张磊递过一份早餐，“我让技术队的人查了十年前的案卷，还有水厂的地图，都存在平板里了，路上我们可以先看看。”
肖萧接过早餐，点了点头：“好，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下楼，坐上张磊的车。车子驶出县城，朝着上游的山区开去。路上，张磊打开平板，调出十年前的案卷和水厂地图。案卷里的记录很简单，只有五名死者的基本信息、尸检报告和几张现场照片。尸检报告显示，五名死者都是溺水身亡，肺部灌满江水，身上没有外力损伤，现场照片里的蓄水池周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杂草丛生。
“这案卷也太简略了，像是在故意隐瞒什么。”肖萧皱了皱眉，“当时负责案子的警察是谁？能不能联系上他？”
“负责案子的是老刑警李建国，不过他在案子结案后没多久就辞职了，听说去了外地，再也没回来过。”张磊叹了口气，“技术队的人查了他的联系方式，都已经停用了，找不到人。”
肖萧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目光落在水厂地图上。地图显示，青江水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