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喜欢看历史古代小说,一定不要错过泛舟常江写的一本连载小说《武安君白起传》,目前这本书已更新188572字,这本书的主角是白起。
武安君白起传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一节:围城月余谋新策
秦昭襄王十三年(前294年)7月23日,大暑,韩国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秦军大营。
毒辣的日头烤得地面发烫,营外的尘土被风卷起,落在秦军士兵的皮甲上,结成一层灰黄的壳。白起站在主营帐前的土丘上,手里攥着斥候刚送来的木牍,指腹反复摩挲着“新郑集结两万援军”的字迹——木牍的竹纹硌得指尖发疼,像新城城墙上那些顽固的裂缝,提醒着他这场围城战已拖不得。
新城围城已过月余,前几日的城门攻坚战还历历在目。彼时秦军推着冲车撞向北门,韩军的滚木擂石像暴雨般砸下来,士兵的惨叫混着木头断裂的“咔嚓”声,在城墙下回荡。白起记得很清楚,有个叫陈六的伍长,刚攀上云梯半截,就被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中,连人带梯摔在地上,皮甲里渗出的血很快染红了身下的黄土。战后清点,秦军伤亡近千,可新城的城门依旧紧闭,韩军的旗帜还在城头飘着。
“将军,再这么耗下去,韩军援军一到,咱就成夹心饼了!”副将王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焦急。他刚巡营回来,粗布短褐已被汗透,贴在背上,手里还攥着半截啃剩的麦饼——那麦饼硬得能硌牙,是军营里常见的干粮,混着点盐粒,能勉强压下腹中的饥饿。
白起点点头,转身走下土丘。营地里,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树荫下,有的用布巾擦着皮甲上的汗渍,有的则拿着木戈在地上画着,嘴里念叨着家乡的事。不远处,工兵营的帐篷前,几个士兵正围着一堆木头打转,手里的斧头时不时敲两下,发出“笃笃”的闷响。
“韩军的底细摸得咋样了?”白起问,目光扫过营中景象——他知道,士兵们的士气已不如初来时旺盛,再拖下去,不用等韩军援军,军心先散了。
王龁把麦饼揣进怀里,上前一步:“北门守军最多,约莫有五千人,城楼上的弩机也密,前几日咱攻的就是这儿;东西两门次之,各有三千人;南门最弱,也就两千人。不过最要紧的是,城墙中段的守军少,滚木擂石也见少了,斥候说韩军把大半物资都运去北门了。”
白起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新城的轮廓。树枝划过滚烫的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很快又被风吹来的尘土盖住几分。“北门是幌子,韩军把宝压在这儿了。可咱要是再攻北门,还是死伤惨重,划不来。”他喃喃道,指尖在城墙中段的位置顿住——那里是韩军的薄弱处,可城墙高达三丈,砖石垒得严实,咋才能破?
正琢磨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白起抬头,见工兵将领蒙骜正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卷竹简。蒙骜约莫三十岁,脸上沾着些木屑,粗布衣裳的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胳膊——他是关中栎阳人,祖父曾是秦献公时的工兵,到他这代,更是练就了一手挖掘的好本事,在军中以“善通地脉”闻名。
“将军!”蒙骜走到白起面前,躬身行礼,竹简在手里晃了晃,“末将有一策,或许能破新城!”
白起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蒙将军快说!”
蒙骜展开竹简,上面画着几道弯弯曲曲的线,像蛇一样绕着城墙。“将军您看,新城的城墙看着结实,可根基是黄土夯的。咱要是在城墙下挖地道,挖到根基处,把支撑的木头砍了,城墙一塌,咱就能冲进去了!”他指着竹简上靠近城墙的一处标记,“这儿离北门不远,韩军注意力都在北门,咱在营里挖,他们未必能察觉。”
白起凑过去,盯着竹简上的线条。阳光照在竹简上,蒙骜画的地道入口在秦军大营内,离城墙约莫一百步,地道则斜着通向城墙中段下方。“挖地道?会不会塌?韩军要是在城里挖沟挡着咋整?”他问,手指在地道的位置敲了敲——工兵的活儿他不熟,得把所有风险都想到。
蒙骜早有准备,指着竹简上地道里的小圆圈:“将军放心,地道里每隔五步就用松木柱支撑,松木结实,撑个二十来天没问题。至于韩军反制,咱挖得深,离地面有一丈五,他们就算挖沟,也未必能正好挖到咱的地道。而且,咱白天挖,晚上也挖,尽量快些,争取在他们察觉前挖到城墙下。”
白起站起身,望着新城的方向。风里传来城楼上韩军的吆喝声,隐约还能看到几个身影在走动。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尘土和汗水的味道,还有几分远处田野里粟禾的气息——再过些日子,就是秋收了,要是再打不下来,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受影响。
“就按你说的办!”白起拍了拍蒙骜的肩,声音坚定,“你挑两千个经验丰富的工兵,秘密开挖。另外,王龁,你继续带着人在北门佯攻,每日都来几波,别让韩军起疑。”
王龁和蒙骜齐声应道:“诺!”
蒙骜转身要走,白起又叫住他:“地道的入口要藏好,别让韩军的探子看到。挖掘的泥土也得处理干净,别堆在营里显眼处。”
“末将明白!”蒙骜点头,攥紧手里的竹简,快步向工兵营走去。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营地上,与那些士兵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白起望着蒙骜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新城的轮廓。树枝还在手里,他轻轻握了握,感受着木头的纹理——这一次,他觉得,破城的希望,就像这树枝一样,虽不粗壮,却带着韧劲,能扎进新城的根基里。
营外的风又起了,卷起更多尘土,落在白起的肩上。他抬头望向天空,日头依旧毒辣,可他的心里却比刚才敞亮了许多。韩军的援军还在新郑集结,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让地道挖通,让秦军早日破城,拿下新城。
第二节:秘掘地道惑韩军
秦昭襄王十三年(前294年)8月5日,立秋,韩国新城秦军大营工兵帐。
立秋的风带了几分凉意,可工兵帐内却闷热得很。两千名工兵分成十组,轮流钻进地道挖掘,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黄土,粗布衣裳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蒙骜站在地道入口旁,手里拿着一根木杖,时不时弯腰往地道里喊两句,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这几日,他几乎没合过眼,白天盯着挖掘进度,晚上则要检查松木柱的支撑情况,生怕出一点差错。
地道入口被一座高大的帐篷盖着,帐篷用粗麻布缝成,四周用木桩固定,外面还派了十个士兵巡逻,禁止无关人员靠近。帐篷内,几个士兵正把挖掘出来的黄土装进陶筐,再由人抬着,悄悄运到营地后方的大坑里——那坑是提前挖好的,深两丈,宽三丈,黄土倒进去后,再盖上一层茅草,远远望去,就像一片普通的草地,不会引起韩军的怀疑。
“蒙将军,前面遇到硬土了,挖得慢,今日怕是只能推进两丈了!”地道里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蒙骜皱了皱眉,弯腰对着地道口喊道:“小心点,别用蛮力,用小锄头慢慢凿!要是实在挖不动,就换一批人上来歇会儿,别伤了手!”
“诺!”地道里的声音应道,随后传来“簌簌”的挖掘声,像春蚕啃食桑叶一样,细微却持续不断。
蒙骜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走到帐篷角落,那里放着一张木案,案上摆着地道的图纸,还有几块从地里挖出来的土块。他拿起一块土块,放在手里捏了捏——土块是黄褐色的,捏碎后里面没有石子,是上好的黄土,易于挖掘,可就是遇到硬土层时,进度会慢下来。
“将军,喝口水吧。”一个年轻的工兵端着一碗水走过来,碗是陶制的,边缘有些磨损。那工兵约莫十八岁,叫李满,是关中扶风人,家里世代务农,最擅长的就是挖地。
蒙骜接过陶碗,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在井里冰过,顺着喉咙滑下去,解了不少渴。“下面的弟兄们都有水喝吗?”他问,目光落在地道入口处,能看到里面隐约的灯光,那是用松脂做的火把,照亮了狭窄的地道。
李满点点头:“都有,我们每隔一个时辰就送下去一批水和干粮。干粮是麦饼,虽然硬,可填肚子。”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竹筐,里面放着几块麦饼,还有一些盐块。
蒙骜放下陶碗,走到竹筐旁,拿起一块麦饼,咬了一口。麦饼确实硬,嚼起来费劲儿,可混着盐块吃,倒也有几分滋味。“弟兄们都辛苦了,等破了城,我向将军请赏,给大伙多赏点布帛和钱!”他说,声音里带着几分鼓励——工兵的活儿最苦最累,还容易出危险,得时不时给他们鼓鼓劲。
李满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将军放心,咱都是秦人,为大秦打仗,不图啥赏,就想早点破城,回家看看!”他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向往——他家在扶风乡下,还有一个老母亲,出来当兵前,母亲特意给他缝了个布包,里面装着几块麦饼和一小袋粟米,现在布包还在他的行囊里,他每天睡前都要摸一摸。
蒙骜拍了拍李满的肩,心里有些感慨。这些工兵大多是农夫出身,平日里在田里劳作,打仗时就拿起锄头铲子,成了秦军的“地下尖兵”。他们没有光鲜的战功,却往往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作用——就像这次的地道,要是挖通了,新城就能破,秦军就能少死很多人。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蒙骜皱了皱眉,快步走出去,见几个巡逻的士兵正围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普通士兵的衣裳,手里拿着一个陶壶,像是要往帐篷这边闯。
“你干啥的?没看见这是工兵营吗?不许靠近!”一个巡逻士兵喊道,手里的木戈横了过来,挡住了那人的路。
那人抬起头,蒙骜认出他是王龁手下的一个什长,叫赵二。赵二看到蒙骜,连忙上前:“蒙将军,王将军让我来问问,地道挖得咋样了?北门那边天天佯攻,韩军倒是没起疑,可弟兄们也累得够呛,想知道啥时候能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蒙骜松了口气,笑道:“快了,再有十几天,差不多就能挖到城墙下了。你回去告诉王将军,再坚持坚持,等地道通了,保管让韩军措手不及!”他顿了顿,又叮嘱道,“这事千万别外传,要是让韩军知道了,咱这几天的活儿就白干了。”
赵二连连点头:“将军放心,我嘴严得很!那我回去给王将军报信了!”说罢,转身快步离开,陶壶在手里晃了晃,发出“哗啦”的水声。
蒙骜望着赵二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的新城方向。城楼上,韩军的旗帜依旧飘扬,可他知道,那看似坚固的城墙下,一条“地下通道”正在悄悄延伸,很快,就能给韩军致命一击。
回到帐篷内,李满正带着几个工兵往地道里送干粮。蒙骜走过去,拍了拍李满的后背:“走,跟我下去看看。”
李满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将军小心,地道里窄,得弯腰走。”
两人拿着火把,钻进地道。地道高约一丈五,宽两丈,刚好能容两个人并排走。墙壁上每隔五步就立着一根松木柱,火把的光照在木柱上,能看到上面清晰的年轮。地面上铺着木板,防止黄土塌陷,走在上面,发出“咚咚”的轻响。
地道里很闷,弥漫着黄土和松脂的味道。不时能看到几个工兵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小锄头,一点点地挖着前方的土,挖出来的土则装进陶筐,由人往后传。
“将军,您咋下来了?这里不安全!”一个年长的工兵看到蒙骜,连忙起身,手里的锄头还沾着土。
蒙骜摆摆手:“没事,我来看看进度。大伙都加把劲,争取早日挖通!”他走到最前面,看着眼前的硬土层——土是暗红色的,比旁边的黄土硬不少,工兵们正用锄头一点点凿,每凿一下,只能掉下来一小块。
“这硬土层还有多厚?”蒙骜问。
年长的工兵摇摇头:“不好说,估摸着还有一丈多。不过咱会小心挖,不耽误进度。”
蒙骜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才和李满一起往回走。钻出地道时,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暗了,夕阳的余晖洒在营地上,给帐篷和士兵们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远处,北门方向传来了秦军的呐喊声——那是王龁他们在佯攻,声音洪亮,能传到新城城里。蒙骜知道,韩军的注意力此刻都在北门,没人会想到,秦军的“尖刀”,正在他们脚下的土地里,慢慢靠近。
他抬头望向天空,夕阳正一点点落下,夜幕即将降临。今晚,工兵们还要继续挖掘,地道还要继续延伸。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新城的城墙就会在这“地下尖刀”的作用下,轰然倒塌,秦军就能顺利入城,拿下这场围城战的胜利。
第三节:拂晓破城入新城
秦昭襄王十三年(前294年)8月10日,白露,韩国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北门西侧城墙下。
天还没亮,新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中。白露的霜气沾在城墙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白,像给城墙裹了层薄纱。城头上,韩军士兵大多靠着垛口打盹,有的手里还攥着兵器,头一点一点的,嘴里时不时发出几声梦呓。只有少数几个哨兵提着灯笼,在城墙上缓慢地走动,灯笼的光在黑暗中晃来晃去,照出一小片模糊的区域。
秦军大营内,却是一片紧张的气氛。白起站在主营帐前,手里握着一把铜剑,剑鞘上的纹饰在微弱的月光下隐约可见。他的目光盯着新城北门西侧的方向,那里,蒙骜正带着两千工兵在地道里做最后的准备——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到时候,就是破城的时刻。
“将军,蒙将军派人来报,地道里的准备都妥当了,就等您下令!”副将王龁快步走来,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动了远处的韩军。他身上的皮甲已经穿戴整齐,手里的长戈握得紧紧的,指关节有些发白。
白起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这场围城战拖了太久,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韩军的援军也越来越近,今晚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传令下去,所有士兵做好准备,等城墙一塌,王龁你就带着一万精锐从地道冲出去,直奔缺口;北门的士兵加大攻击力度,用投石机轰击城头,掩护缺口处的弟兄!”白起的声音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诺!”王龁应道,转身快步离开,很快,营地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那是士兵们在悄悄集结,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白起走到地道入口的帐篷旁,蒙骜正从里面走出来,脸上还沾着些黄土,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将军,都准备好了!松木柱都标记好了,弟兄们手里的斧头也磨利了,您一声令下,立马就砍!”
白起拍了拍蒙骜的肩:“蒙将军,辛苦你了。等破了城,我一定向大王为你请功!”
蒙骜躬身行礼:“为大秦效力,是末将的本分!”
两人不再多言,一起望向新城的方向。黑暗中,新城的轮廓隐约可见,城头上的灯笼还在晃动,可谁也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在这座城池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田野里,传来几声鸡鸣,打破了清晨的寂静。白起看了一眼天色,握紧了手里的铜剑:“下令,开始!”
蒙骜转身钻进地道,很快,地道里传来了“咔嚓”的砍木声,虽然微弱,却像惊雷一样,在每个人的心里炸响。
城头上,韩军士兵被这微弱的声音惊醒,揉了揉眼睛,疑惑地四处张望。“啥声音?”一个士兵嘟囔着,伸了个懒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城墙晃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一阵“轰隆”的巨响——那声音震耳欲聋,像是大地被撕裂开来。
北门西侧的城墙突然向内塌陷,砖石与黄土混合着滚下来,扬起的烟尘直冲云霄,把半个天空都染成了土黄色。城墙上的韩军士兵来不及惊呼,就随着坍塌的城墙掉了下去,有的被砖石砸中,当场没了声息;有的掉进黄土堆里,只露出一只手,徒劳地挣扎着。
“城墙塌了!秦军打进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头上的韩军瞬间乱作一团。原本打盹的士兵惊醒过来,有的慌不择路地往城下跑,有的则拿起兵器,想堵住缺口,可混乱中,兵器碰撞的声音、士兵的惨叫声、呼喊声混在一起,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韩军守将李朔正在北门城楼里休息,听到巨响,连忙披甲冲出。他站在城楼上,看到城墙塌陷的缺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秦军竟然能从地下突破,这可是他从未防备过的招数。
“快!调兵堵住缺口!不能让秦军进来!”李朔拔出佩剑,对着身边的亲兵吼道。亲兵们如梦初醒,连忙转身去传令,可此时城内的士兵大多还在睡梦中,仓促间根本无法集结。
就在韩军混乱之际,王龁带着一万秦军精锐从地道里冲了出来。地道出口就在缺口下方,秦军士兵手持长戈,身披皮甲,呐喊着冲向韩军。王龁一马当先,长戈一挥,就刺穿了一个韩军士兵的胸膛,鲜血溅在他的皮甲上,更添几分凶悍。
“杀!”秦军士兵的呐喊声震彻云霄,他们像潮水一样涌向缺口,与韩军展开厮杀。韩军本就军心涣散,哪里抵挡得住秦军的猛攻,很快就被秦军逼退,缺口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北门的秦军也加大了攻击力度。十几架投石机同时运作,“嗖嗖”地将石头投向城头。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北门城楼的屋檐上,瓦片碎裂,木梁断裂,城楼瞬间塌了一半。城头上的韩军弩机手被砸得死伤惨重,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箭雨。
白起站在秦军大营前的高台上,看着新城方向的烟尘,听着越来越近的厮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知道,破城已成定局,接下来,就是肃清残敌,拿下新城了。
城内,巷战已经打响。韩军残兵在李朔的带领下,退守到城内的街巷中,利用房屋和院墙进行抵抗。秦军则分兵多路,逐一清理街巷。一个名叫张五的秦军士兵,在追逐韩军时,被躲在门后的韩军士兵用刀划伤了胳膊,鲜血直流。他顾不上疼痛,反手一戈,刺穿了对方的喉咙,然后咬着牙,继续向前冲——他想起临行前,母亲给他缝的布包里,还装着一块麦饼,他要活着拿下新城,带着军功回家见母亲。
李朔带着几百名残兵退守到城南的粮仓,这里是新城的重要据点,也是韩军最后的抵抗阵地。他站在粮仓门口,看着身边疲惫不堪的士兵,心里满是绝望——秦军已经控制了四座城门,城内大部分区域都被秦军占领,他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将军,秦军已经围过来了,咱们投降吧!”一个士兵哭着说道,手里的兵器已经掉在了地上。
李朔看着他,又看了看其他士兵,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疲惫。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佩剑,对着天空喊道:“我乃韩国将领,岂能向秦军投降!今日,我与新城共存亡!”说罢,他挥剑冲向围过来的秦军。
韩军士兵见将领如此,也鼓起勇气,跟着冲了上去。可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哪里是秦军的对手。很快,韩军士兵就倒在了秦军的长戈下,李朔也被王龁一剑刺穿了胸膛。临死前,他望着新城的方向,眼里满是不甘——他守了新城这么久,最终还是没能挡住秦军的进攻。
激战至正午,城内的韩军残敌基本被肃清。阳光透过烟尘,照在新城的街巷上,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秦军士兵们站在街巷里,有的靠在墙上休息,有的则在清理战场,脸上满是疲惫,却也带着胜利的喜悦。
白起走进城内,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感慨万千。他走到粮仓前,看到里面储存的粟米和粮食,不禁点了点头——新城果然是韩国西部的重要粮仓,拿下这里,不仅能补充秦军的粮草,还能削弱韩国的国力。
“将军,此战共斩首韩军一千三百余人,俘虏三千二百余人,其余韩军或溃散逃亡,或藏匿于百姓家中。我军伤亡六百余人。”王龁走到白起身边,躬身禀报,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他在巷战中也受了点轻伤。
白起点点头:“传令下去,善待俘虏,愿意归乡的,登记造册,发给路费和粮食;愿意留在秦军的,编入辅兵。另外,严禁士兵抢掠百姓,如有违反,军法处置!”
“诺!”王龁应道,转身去传令。
很快,秦军善待百姓和俘虏的消息就在城内传开了。原本躲在家里的百姓,慢慢打开房门,看到秦军士兵不仅没有抢掠,还在帮助清理倒塌的房屋,心里的恐慌渐渐消散。一个老妇提着一陶壶水,走到正在清理瓦砾的秦军士兵面前,颤巍巍地说:“将士们,辛苦了,喝口水吧。”
士兵接过陶壶,喝了一口,笑着对老妇说:“多谢老人家,您快回屋吧,外面还不安全。”
老妇点点头,看着士兵的背影,眼里满是感激——她原本以为秦军入城会烧杀抢掠,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纪律严明。
夕阳西下,新城渐渐恢复了平静。白起站在城头上,望着远处的田野,心里满是感慨。这场围城战,终于以秦军的胜利告终,而新城的攻克,也为秦国东进打开了通道。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战争在等着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着他去开拓。
第四节:新城克定安黎庶
秦昭襄王十三年(前294年)8月11日,秋分,韩国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城内秦军大营。
秋分的清晨,霜气还凝在新城的瓦檐上,像撒了层细盐。街巷里的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露水浸得发潮,踩上去能听见细微的“沙沙”声。百姓们大多揣着忐忑的心,从半开的门缝里探出头,望着巡逻的秦军士兵——那些身着黑色皮甲、腰悬铜剑的身影,昨日还是攻破城门的“敌人”,今日却迈着规整的步子走过,没有踹开一扇门,没有抢夺半件物什。
住在东街的老韩头,是个靠修补陶罐为生的手艺人。他昨夜躲在灶台后的地窖里,听着外面兵器碰撞的脆响、士兵的呐喊声,直到后半夜才敢合眼。天亮后,他先是听见院外有铁锹铲土的声音,壮着胆子掀开地窖盖板,竟看见两个秦军士兵正帮着隔壁王寡妇清理塌了半边的院墙。见老韩头探出头,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几道浅疤的士兵还咧嘴笑了笑:“老人家,您家没事吧?要是屋顶漏了,俺们待会儿帮您看看。”
老韩头愣了半晌,才颤巍巍地应了声“没事”。他回到屋里,摸出藏在床底的半袋粟米,想着要不要煮点粥给士兵们喝——在他印象里,不管是之前守城的韩军,还是早年路过新城的魏军,哪回进城不是抢粮抢物?可眼前这些秦军,倒像是自家村里帮忙干活的后生。
秦军大营就扎在新城的西市旧址上,往日里摆摊卖布、贩盐的铺子,如今挂起了秦军的黑色旗帜。帐内,白起正坐在案前,案上摊着几卷竹简,竹简上用墨笔密密麻麻写着新城的人口、粮草、兵器数目,都是昨夜文书吏带着士兵逐户统计出来的。他左手按着竹简,右手握着一支狼毫笔,笔尖蘸着朱砂,在“粮仓存粟米三万石”“城防兵器剩弩箭千余支”的字样旁轻轻圈点——这些物资,是接下来驻守新城的根基,半点都不能马虎。
帐帘被轻轻掀起,带着一股黄土气息的蒙骜走了进来。他刚从城外的地道遗址回来,靴底沾着些湿泥,甲胄上还挂着几根杂草。见白起正专注看竹简,他没敢打扰,只静静站在一旁,直到白起抬起头,才躬身禀报道:“将军,俘虏的登记册都核完了。愿意回新郑或是老家的,一共两千一百三十七人,其中有三百多是新郑来的民夫,还有五十多个韩军的伤兵;想留在秦军当辅兵的,有一千一百零九人,大多是新城本地的年轻人,家里要么没了亲人,要么田地被战火毁了,实在没处去。”
说着,蒙骜将手里的竹简递了过去。白起接过,逐行细看,目光在“韩军伤兵五十人”那行停了停,问道:“伤兵的伤势如何?能走回新郑吗?”
“回将军,轻伤员能走,重伤员得靠人抬着。”蒙骜回道,“末将已经让医官给他们换了药,还准备了担架,到时候让辅兵跟着护送。”
白起点点头,将竹简放在案上,沉声道:“愿意归乡的,每人发粟米二石、秦半两钱五十枚——粟米让他们路上当干粮,钱够他们回家后买些种子。护送的士兵要多带些水和伤药,路上要是遇到韩军的散兵,尽量别起冲突,以护着俘虏安全到家为主。”
“诺!”蒙骜应道,刚要转身,又被白起叫住。
“蒙将军,还有两件事。”白起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案沿,“一是城外的地道,得尽快填埋。昨天我去看了,地道口离百姓的菜地不远,要是下雨塌了,容易淹了庄稼。你派些工兵,先把地道里的木柱拆回来留着修城墙,再用黄土把地道填实,上面种上豆子,也能给百姓多些收成。二是城里受损的房屋,尤其是城南那些茅草屋,好多都塌了半边。你挑些手艺好的工兵,帮百姓修修屋顶、补补院墙,缺木料的就从韩军废弃的营寨里拆,别让百姓在秋凉里挨冻。”
蒙骜心里一暖,连忙躬身:“末将明白,这就去安排。正好昨天清理战场时,收了不少韩军营寨的木料,够修几十间屋子了。”
蒙骜离开后,白起站起身,走到帐外。营地里一片忙碌景象:炊事营的士兵正围着大陶灶煮粥,蒸腾的热气裹着粟米的香气飘得老远;几个甲士坐在兵器架旁,用麻布条擦拭长戈,戈刃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不远处的空地上,十几个俘虏正跟着秦军士兵清理瓦砾,其中一个年轻俘虏力气大,抱着一块断砖快步走向土堆,脸上没有了昨日的恐惧,反倒多了几分踏实——他叫韩二郎,家在新城郊外的韩家村,爹娘去年病死了,就剩他一个人,留在秦军至少能有口饭吃。
白起走到炊事营旁,炊事卒头头见了,连忙迎上来:“将军,粥快煮好了,要不要先盛一碗给您尝尝?”
白起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几个正排队领粥的俘虏身上。每个俘虏手里都拿着一个粗陶碗,炊事卒给他们盛粥时,没有半点克扣,碗里的粥满得快要溢出来,还会额外给一块烤得金黄的麦饼。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俘虏接过粥,对着炊事卒作揖道谢,炊事卒连忙扶起他:“老人家快吃吧,不够再过来盛。”
白起看着这一幕,想起自己少年时在郿县的日子。那时候秦国闹饥荒,他跟着爹娘去山里挖野菜,遇上过抢粮的乱兵,也受过给他们分粮的秦军老兵。他那时就想,要是自己将来带兵,一定不让士兵欺负百姓——打仗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安稳过日子,要是连百姓都护不住,打再多胜仗又有什么用?
“将军!”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起转过身,见王龁手里拿着一个陶碗,快步走了过来。陶碗里装着几块棕褐色的肉干,油光锃亮,还带着淡淡的羊肉香。
“炊事营刚烤好的羊肉干,用盐和花椒腌过,您尝尝。”王龁把碗递到白起面前,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末将特意让他们多烤了些,给受伤的弟兄们也分点——昨天巷战里,张五那小子胳膊被砍了一刀,还硬撑着杀了两个韩军,得让他补补。”
白起接过陶碗,拿起一块肉干放进嘴里。肉干嚼起来很有嚼劲,咸香中带着点花椒的麻味,确实是地道的关中做法。他点了点头:“味道不错,让炊事营多做些,不光受伤的士兵,巡逻的、修城墙的弟兄们,每天都给发两块。”
“将军放心,末将都安排好了!”王龁笑着说,“医官也说了,多吃点肉,受伤的弟兄好得快。对了,昨天抓的那个韩军小校,今天早上说想跟您聊聊,说有新城周边据点的消息要报,您要不要见他?”
白起想了想,道:“带他到帐外的石凳上等着,我待会儿过去。”
正说着,一个负责守城的士兵快步跑了过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将军,城外有一群百姓,大概二三十人,都是新城周边村落的,说想进城看看家里的情况,还带了些粟米、蔬菜,说是要送给咱们秦军。”
“哦?”白起有些意外,随即道,“让守城的士兵把他们迎进来,别搜他们的东西,也别盘问太久。告诉弟兄们,态度客气点,就说我在大营等他们。”
士兵应了声“诺”,转身跑了出去。王龁在一旁笑道:“将军,您这才进城一天,百姓就主动送东西来了,比韩军守新城时还得民心。”
白起淡淡一笑:“咱们不抢他们的粮,不拆他们的房,他们自然愿意跟咱们亲近。要是像韩军那样,守城时把百姓的粮都征走,还强拉民夫修城墙,百姓不躲着咱们才怪。”
半个时辰后,一群百姓跟着士兵走进了大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汉,穿着一件打补丁的粗布短褐,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十几个鸡蛋,还用布盖得严严实实。他是新城东南方柳家村的村长,叫柳老栓。昨天听说秦军破了城,还没抢百姓,就带着村里几个胆大的人,装了些粟米、萝卜,想进城看看——他们的村子离新城近,之前守城的韩军常去村里抢粮,现在换了秦军,心里实在没底。
见了白起,柳老栓连忙放下竹篮,躬身行礼:“老民柳老栓,见过将军。俺们是柳家村的,听说秦军进城后没为难百姓,还帮着修房子,心里过意不去,就带了点自家种的粟米、腌的萝卜,还有几个鸡蛋,给将军和弟兄们尝尝鲜。”
白起连忙上前扶起他,力道很轻,生怕碰着老人的胳膊:“老人家快起来,这么大年纪,还让您跑一趟。我们秦军守城,本就该护着百姓,哪能要您的东西?这些东西您还是带回去,给村里的孩子和老人吃。”
柳老栓却不肯,硬是把竹篮往白起手里塞:“将军要是不收,就是嫌俺们的东西不好。您看,这粟米是俺们今年新收的,颗粒饱满;这萝卜是腌了一冬的,脆得很。弟兄们打仗辛苦,吃点好的是应该的。”
周围的百姓也跟着劝:“将军收下吧,俺们也没别的东西,就这点心意。”
白起看着老人眼里的真诚,又看了看百姓们手里提着的布包、竹篮——里面装的都是些自家舍不得吃的东西,心里一阵温热。他不再推辞,接过柳老栓的竹篮,对身后的亲兵说:“把百姓们带来的东西都送到炊事营,中午煮成粥,让弟兄们和百姓们一起吃。”
亲兵应了声,上前接过百姓手里的东西。柳老栓见白起收下了,脸上露出笑容,又说道:“将军,俺们村里还有二十多个年轻后生,都说想跟着秦军当兵。他们说,跟着将军能打胜仗,还能护着家里人,比在家里种那几亩薄田强。”
白起看向人群里的几个年轻人,他们都穿着短打,手里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期待。他沉吟片刻,说道:“当兵确实能有饭吃,还能立军功,但也危险——上了战场,能不能活着回来,谁也说不准。你们想清楚了?”
一个身材高壮的后生往前站了一步,大声道:“将军,俺们想清楚了!之前韩军抢俺们的粮,魏军烧俺们的房,俺们早就受够了。要是能跟着将军,把那些欺负人的军队打跑,就算死了也值!”
其他年轻人也跟着点头:“俺们不怕死!”
白起点点头,心里很是动容——这些百姓,不是想当逃兵,而是想守护自己的家园。他说道:“好,你们明天早上来大营报到,先跟着伍长学些基本的队列和兵器用法。要是能熬过三个月的训练,就正式编入辅兵,跟着弟兄们一起守新城。”
年轻人都高兴地欢呼起来,柳老栓也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给白起作揖:“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百姓们走后,白起回到帐内,刚坐下,王龁就带着那个韩军小校走了进来。小校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韩军甲胄,脸上还有些淤青,见了白起,连忙跪下行礼:“罪将李三,见过秦将军。”
白起指了指案前的草垫:“起来说话吧。你说有新城周边据点的消息,说说看。”
李三站起身,躬身道:“回将军,新城周边有五个韩军据点,分别在东南的柳泉、西南的伊阙口、东北的宜阳驿,还有西北的两个小寨。柳泉和伊阙口的守兵各有三百人,宜阳驿的守兵多些,有五百人,那两个小寨各有一百人。守将都是韩军的校尉,其中宜阳驿的守将叫赵虎,跟末将是同乡,他为人贪财,要是将军派使者去招降,给他些好处,他大概率会降;柳泉的守将叫韩平,是韩国宗室的远亲,性子倔,估计不会轻易投降。”
白起听着,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又问道:“这些据点里,有多少粮草和兵器?”
“柳泉和伊阙口各有粟米五千石,弩箭五百支;宜阳驿有粟米一万石,还有十架投石机;两个小寨的粮草不多,加起来也就三千石。”李三说得很详细,“末将之前在韩军里当斥候,常去这些据点送消息,所以知道得清楚。”
白起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宜阳驿有一万石粟米,还有投石机,要是能招降,能省不少力气;柳泉虽难攻,但守兵只有三百人,拿下也不难。他看向王龁:“王将军,明天你带五百士兵,先去宜阳驿招降赵虎。要是他愿意降,就把他的士兵编入辅兵,粮草和投石机都运回来;要是他不降,就就地攻打,速战速决。”
“诺!”王龁应道,又问道,“那柳泉和伊阙口呢?”
“蒙将军刚去安排修缮房屋和填埋地道的事,等他忙完,让他带三百人去柳泉,能招降就招降,不能招降就打。伊阙口离新城近,先派斥候盯着,等宜阳驿和柳泉的事了了,再派人去。”白起说道,又看向李三,“你既然知道这些据点的情况,就跟着王将军一起去宜阳驿,帮着劝降赵虎。要是劝降成功,我饶你之前的罪责,还能给你个辅兵伍长的职位。”
李三没想到白起会饶他,还给他职位,激动得连忙跪地磕头:“多谢将军!末将一定尽力劝降赵虎,绝不负将军的信任!”
中午时分,炊事营煮了一大锅粟米粥,还把百姓送来的萝卜、鸡蛋放了进去,香气飘满了整个大营。白起让亲兵把柳老栓他们请了回来,和士兵们一起在营地里喝粥。柳老栓喝着粥,看着身边说说笑笑的秦军士兵,忍不住对一旁的白起说:“将军,俺活了六十多岁,还是头一回见当兵的跟百姓一起吃饭。俺看呐,有您在新城,俺们以后能过安稳日子了。”
白起喝了一口粥,粥里的鸡蛋很嫩,萝卜也脆,他笑着说:“老人家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百姓再受战火的苦。”
下午,白起召集了营里的校尉、军侯们在主营帐议事。帐内的地上铺着一张新城周边的地图,地图是用麻布做的,上面用墨笔标出了城池、据点、河流的位置。白起站在地图旁,手里拿着一根木杖,指着地图上的据点说道:“新城刚拿下,周边的据点不除,咱们就像坐在针毡上——韩军要是从宜阳驿或者柳泉出兵,随时能偷袭咱们的粮道。所以,接下来十天,咱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拿下这五个据点,确保新城的安全。”
一个叫赵奢的校尉站起身,抱拳道:“将军,末将愿意带士兵去打柳泉!韩平虽然倔,但末将有办法对付他——末将之前在韩军里有个同乡,现在在柳泉当什长,末将可以让他里应外合,拿下柳泉。”
白起点点头:“好,那就让你跟着蒙将军去柳泉,多带些弩箭,要是里应外合不成,就用弩箭压制城头,再架云梯攻城。”
“诺!”赵奢应道,坐下时脸上满是兴奋——他跟着白起打仗有两年了,还没立过什么大功,这次要是能拿下柳泉,说不定能升个军侯。
议事会开了一个时辰,每个据点的攻打计划、兵力分配、粮草补给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散会后,将领们都匆匆离开,去准备次日的行动。帐内只剩下白起一人,他走到地图旁,目光落在宜阳的方向——宜阳是韩国西部的重镇,比新城大得多,城防也更坚固,拿下新城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攻宜阳,还得好好谋划。
傍晚时分,白起沿着新城的城墙散步。城墙的坍塌处已经用黄土和砖石填补了大半,蒙骜正带着工兵用夯土锤夯实墙面,夯土的声音“咚咚”响,像远处的鼓声。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把黑色的城墙染成了金黄色,也把士兵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南门时,白起看见一个铁匠铺的门开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他走到南门时,白起看见一个铁匠铺的门开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他停下脚步,透过敞开的木门往里看——铺子里的土灶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映在墙壁上,把一个佝偻的身影拉得老长。那是个约莫六十岁的老铁匠,正抡着铁锤砸向铁砧上的铁块,每砸一下,铁屑就像火星子似的溅起来,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老铁匠叫张老铁,在新城打了四十多年铁,从年轻时给农户打锄头镰刀,到后来给韩军打兵器,手艺在城里是出了名的好。昨天秦军破城时,他把家里的铜器、铁器都藏进了地窖,自己则守在铺子里,想着要是秦军来抢,就跟他们拼命——毕竟这铁匠铺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可直到今早,也没见一个秦军士兵进铺子,倒是刚才有个秦军伍长,抱着一把卷了刃的长戈来修,还特意给了他五枚半两钱,说“按市价给,不能让您白忙活”。
“老人家,您这手艺看着就地道。”白起迈步走进铺子,声音温和。张老铁听见动静,手里的铁锤顿了顿,抬头见是个身着黑色铠甲、腰悬铜剑的将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放下铁锤,躬身行礼:“老民张老铁,见过将军。”
白起摆摆手,走到铁砧旁,看着上面那把快打好的短刀——刀身泛着青黑色的光,刀刃磨得锋利,刀柄是用胡桃木做的,还缠着防滑的麻绳。“这刀是给百姓打的?”他问道,指尖轻轻碰了碰刀身,还带着刚淬火的温度。
“回将军,是给东街老韩头打的。他家的柴刀昨天被塌下来的房梁砸断了,没法砍柴,就托俺给他打一把。”张老铁老实回道,眼神里还是带着几分紧张——他这辈子见的将领不少,可像白起这样没有架子,还主动跟他说话的,还是头一个。
白起笑了笑:“老韩头是个老实人,昨天我还见他在门口张望,怕咱们的士兵为难他。”他顿了顿,又问道,“铺子里的炉子、风箱,都是好的吧?要是缺什么工具,或者需要铁料,就跟营里的士兵说,他们会帮你找。”
张老铁愣了愣,连忙点头:“不缺,不缺!炉子昨天俺自己检查过了,就是风箱的绳子松了点,俺已经换了新的。铁料也还有不少,够俺打一阵子的了。”他说着,指了指铺子角落的一堆铁矿石,“那些都是俺之前存的,没被韩军搜走。”
这时,铺子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抱着一捆柴走了进来,是张老铁的孙子张小铁。孩子见了白起,吓了一跳,连忙躲到张老铁身后,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白起腰间的铜剑。
“这是您的孙子?”白起看向孩子,语气更柔了些。张老铁点点头,拉过张小铁,轻声道:“快给将军行礼。”张小铁怯生生地躬身,小声说了句“见过将军”。
白起从怀里掏出一块麦饼——是早上炊事营刚烤的,还带着点热气——递给张小铁:“拿着吧,饿了就吃。”张小铁看了看张老铁,见爷爷点头,才接过麦饼,小声说了句“谢谢将军”,然后飞快地跑到角落里,小口吃了起来。
张老铁看着孙子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流,对着白起躬身道:“多谢将军体恤。老民之前还担心,秦军进城后俺这铁匠铺就开不下去了,现在看来,是老民想多了。”
“您放心,只要好好干活,不犯律法,秦国就不会为难你。”白起说道,“新城以后就是秦国的地盘了,百姓们该种地的种地,该做手艺的做手艺,日子只会比以前好。”
又聊了几句,白起起身告辞。张老铁送他到门口,看着白起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铺子里。张小铁拿着吃了一半的麦饼,跑到爷爷身边:“爷爷,这个将军真好,比之前来铺子里要兵器的韩军将领好多了。”张老铁摸了摸孙子的头,笑着说:“是啊,以后咱们的日子,该安稳了。”
白起沿着街巷继续走,夕阳已经西斜,把街巷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看见东街的老韩头正坐在门口,手里拿着张老铁刚打好的短刀,在石头上磨着;西街的王寡妇已经把院子里的瓦砾清理干净,正晒着刚洗好的粗布衣裳;几个孩子在巷子里追逐打闹,笑声清脆——这座昨天还充满战火的城池,今天已经有了烟火气。
回到大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亲兵见他回来,连忙迎上来:“将军,医官刚才来报,受伤的士兵恢复得都不错,有十几个轻伤的,明天就能归队了。”
白起点点头:“知道了。让炊事营给受伤的士兵多煮点肉汤,晚上天凉,别冻着。”
“诺!”亲兵应道。
走进主营帐,白起点亮了案上的油灯。油灯的光昏黄柔和,照亮了案上的竹简。他拿起一卷,上面记录着新城的人口统计——一共有三千二百多户,一万五千多口人,其中能耕种的男子有四千多人,能织布的女子有五千多人。他在竹简上轻轻圈点,心里盘算着:等明年开春,就把城外的荒地分给百姓耕种,再派农官来教他们种秦国的良种粟米,这样百姓有了收成,就能安心留在新城,秦国的根基也能扎得更稳。
这时,帐帘被掀开,王龁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将军,明天去宜阳驿招降的人手和粮草都准备好了。李三也说了,他明天一早就跟咱们一起去,保证能说动赵虎投降。”
“好。”白起接过竹简,看了一眼,“路上小心,要是赵虎不愿意投降,就速战速决,别拖太久。”
“将军放心,末将明白。”王龁说道,“对了,刚才斥候来报,新城周边村落的百姓,已经有不少返回村里了,他们说看到秦军没为难新城的百姓,就放心回来了。”
白起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他知道,想要真正守住新城,光靠军队还不够,还得让百姓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现在看来,这个目标,正在一步步实现。
夜色渐深,大营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声。白起坐在案前,看着案上的新城地图,手指在宜阳的方向轻轻敲击——拿下新城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谋划的,是如何拿下宜阳,如何让秦国的旗帜,插在更多的城池上。
第五节:捷报传都谋东进
秦昭襄王十三年(前294年)8月15日,中秋,韩国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秦军大营&秦国咸阳(今陕西咸阳)王宫。
中秋的清晨,薄雾还笼罩着新城,空气里带着几分凉意。大营里已经热闹起来,士兵们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在整理铠甲,还有的在炊事营帮忙——今天是中秋,炊事营要给士兵们煮粟米粥,还要烤麦饼,让大家好好过个节。
白起站在营前的高台上,望着东方的天空。薄雾渐渐散去,太阳慢慢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新城的城墙上,把黑色的城墙染成了金黄色。他手里拿着一卷竹简,是昨晚熬夜写好的捷报,上面详细记录了秦军攻克新城的过程:从穴地攻城的战术部署,到城墙坍塌后的战斗,再到战后俘虏的处置、百姓的安抚,还有新城的粮草、人口情况,最后还写了后续攻打宜阳的计划。
“将军,信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亲兵走到高台下,躬身禀报道。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士兵,叫陈七,是关中咸阳人,骑术精湛,之前多次给咸阳送过消息,从没有出过差错。
白起点点头,走下高台,把竹简递给陈七:“这卷捷报,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大王。路上小心,要是遇到韩军的散兵,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就用腰间的弩箭自卫——记住,捷报比你的性命还重要。”
陈七接过竹简,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然后从背上解下弓箭,对白起躬身道:“将军放心,末将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把捷报安全送到咸阳!”说完,他翻身上马,勒了勒缰绳,对着身后的两个护卫点了点头,然后扬鞭催马,朝着咸阳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哒哒”响,很快就消失在远方的尘土里。
白起站在原地,望着陈七远去的方向,心里有些期待——他知道,这封捷报送到咸阳后,秦王一定会很高兴,而他和麾下的将士们,也能得到应有的赏赐。
转身回到大营,蒙骜正带着士兵修缮城墙的最后一段。城墙的坍塌处已经用砖石和黄土填补好,士兵们正用夯土锤夯实墙面,每砸一下,夯土锤上的铁环就发出“叮”的脆响。见白起走来,蒙骜放下手里的夯土锤,快步迎上来:“将军,城墙的修缮工作今天就能完成。另外,柳泉的韩平已经投降了——赵奢校尉昨天傍晚派人来报,说韩平见秦军攻势凶猛,又听说宜阳驿的赵虎已经投降,就主动开城投降了,还把据点里的五千石粟米和五百支弩箭都交了上来。”
“好!”白起点点头,心里很高兴,“赵奢做得不错,等他回来,给他记一功。那两个小寨呢?”
“那两个小寨的守兵见柳泉和宜阳驿都降了,昨天就带着粮草和兵器来投降了,现在已经把他们编入辅兵,跟着清理战场了。”蒙骜说道,“现在新城周边的五个据点都拿下了,咱们的粮道也安全了。”
白起笑着说:“辛苦你了,蒙将军。等这次的赏赐下来,我一定为你请功。”
“为将军效力,为大秦效力,是末将的本分,不敢求赏。”蒙骜躬身道,语气里满是恭敬。
两人正说着,营外传来一阵喧哗声。白起和蒙骜对视一眼,快步走出去,只见一群百姓抬着十几个陶瓮,正朝着大营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柳家村的村长柳老栓,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个圆圆的饼饵。
“将军!”柳老栓看见白起,连忙放下竹篮,快步走上前,“今天是中秋,俺们村里的百姓凑了点粟米和豆子,煮了些粟酒,还做了些饼饵,给将军和弟兄们送来,让大伙也过个节。”
白起看着百姓们手里的陶瓮和竹篮,心里一阵温热。他连忙说道:“老人家,你们太客气了。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你们还是带回去,给村里的老人和孩子吃吧。”
“将军,您就收下吧!”柳老栓硬是把竹篮塞到白起手里,“这饼饵是俺们用新收的粟米做的,里面还放了些枣泥,味道甜得很。粟酒也是俺们自己酿的,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好酒,但也能暖暖身子。弟兄们打仗辛苦,过节了,也该吃点好的。”
周围的百姓也跟着劝:“将军收下吧!这是俺们的心意!”
白起看着百姓们真诚的眼神,不再推辞,对身后的亲兵说:“把百姓们带来的东西都送到炊事营,中午分给弟兄们,让大伙一起尝尝。”然后他又对柳老栓说:“多谢老人家,多谢各位乡亲。我代表麾下的将士,谢谢你们。”
柳老栓笑着说:“将军客气了,这都是俺们应该做的。”
百姓们走后,白起和蒙骜一起走进炊事营。炊事营的士兵已经把百姓送来的粟酒倒进了大陶瓮里,饼饵也摆在了竹篮里,空气中弥漫着粟酒的香气和饼饵的甜味。炊事卒头头见白起进来,连忙迎上来:“将军,中午俺们煮粟米粥,再把这些饼饵分给弟兄们,让大伙好好过个中秋。”
白起点点头:“好,再给受伤的士兵多留些饼饵,让他们也尝尝。”
“诺!”炊事卒头头应道。
与此同时,咸阳王宫的大殿内,秦昭襄王正坐在王位上,手里拿着一卷竹简,眉头微微皱着。竹简上是韩国使者送来的求和信,说愿意赔偿秦国粟米十万石、布帛五千匹,只求秦国停止攻打韩国。秦昭襄王心里很清楚,韩国这是怕了——新城一丢,韩国的西部屏障就没了,要是秦军再攻打宜阳,就能直逼韩都新郑。
“大王,秦军攻克新城的捷报送到了!”一个内侍快步走进大殿,手里拿着一卷竹简,脸上满是兴奋。
秦昭襄王一听,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快拿上来!”
内侍把竹简递给秦昭襄王,秦昭襄王接过,迫不及待地展开。竹简上的字迹是白起的,苍劲有力,详细记录了秦军攻克新城的过程。当看到白起用“穴地攻城”的战术破城,还斩杀韩军一千三百余人、俘虏三千二百余人时,秦昭襄王忍不住拍了拍案几,大声说道:“好!好!白起果然没有辜负寡人的期望!”
坐在一旁的魏冉连忙凑过来,接过竹简仔细看了起来。魏冉是秦昭襄王的舅舅,也是秦国的丞相,一直很看重白起,这次推荐白起统领大军攻打新城,就是希望他能立下战功。看完竹简,魏冉笑着说:“大王,白起不仅攻克了新城,还安抚了百姓,拿下了周边的五个据点,真是难得的将才啊!新城地处伊洛流域核心,拿下新城,我军就能沿伊水、洛水东进,直逼韩都新郑和魏都大梁,这对我大秦东进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秦昭襄王点点头,心里很是高兴:“魏相说得是。传令下去,对白起及其麾下将士进行重赏!白起升任左庶长,赏黄金百镒、田宅千亩;王龁升任裨将,赏黄金五十镒、田宅五百亩;蒙骜升任校尉,赏黄金三十镒、田宅三百亩;其余将士,根据军功大小,分别给予赏赐,军功卓著者,晋升爵位!”
“诺!”内侍躬身应道,转身准备去传令。
“等一下。”秦昭襄王叫住他,“再派使者去新城,告诉白起,让他暂时驻守新城,安抚百姓,修缮城池,为后续东进做准备。另外,让他尽快制定出攻打韩国宜阳的计划,上报寡人。”
内侍应道:“诺!”然后快步离开大殿。
魏冉看着秦昭襄王,笑着说:“大王,白起此次立下大功,升任左庶长,也算是实至名归。依臣看,白起有勇有谋,还懂得安抚百姓,将来一定能成为我大秦的栋梁之材,为我大秦统一六国立下大功。”
秦昭襄王点点头:“寡人也是这么想的。寡人已经决定,以后秦国东部的战事,都交给白起统领——寡人相信,他不会让寡人失望的。”
两人正说着,一个内侍走进大殿,躬身禀报道:“大王,韩国使者求见,说有要事求见大王。”
秦昭襄王皱了皱眉,对魏冉说:“韩国使者这时候来,怕是为了新城的事。”
魏冉笑着说:“大王,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让韩国多赔偿些粮草和布帛,为我军攻打宜阳做准备。”
秦昭襄王点点头:“传他进来。”
很快,韩国使者走进大殿。他身穿白色的朝服,手里拿着一卷国书,脸上满是紧张。见了秦昭襄王,他连忙跪下行礼:“韩国使者李儒,见过秦王。我国国君听闻新城被秦军攻克,深感两国交战,百姓受苦,特命小臣前来求和,希望秦王能停止攻打韩国,两国重归于好。我国国君愿意赔偿秦国粟米十万石、布帛五千匹,还愿意派质子到咸阳,只求秦王能给韩国一条生路。”
秦昭襄王看着李儒,冷笑一声:“求和?当初你们韩国联合魏国,攻打我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求和?现在新城被攻克了,你们才想起求和,是不是太晚了?”
李儒脸色一白,连忙说道:“秦王息怒。我国国君已经认识到了错误,愿意增加赔偿——粟米十五万石、布帛八千匹,还愿意把韩国西部的三个城邑交给秦国,只求秦王能停止攻打韩国。”
秦昭襄王看了一眼魏冉,魏冉微微摇头——他觉得韩国的赔偿还不够。秦昭襄王会意,对李儒说:“想要寡人停止攻打韩国,可以。但赔偿的物资要加倍,粟米二十万石、布帛一万匹,限你们一个月内送到新城。另外,你们还要把宜阳周边的两个据点交给秦国,要是逾期不到,寡人就下令白起攻打宜阳,直逼新郑!”
李儒心里一颤,知道秦国这是在趁火打劫,但韩国现在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答应。他连忙躬身道:“多谢秦王!我国一定按时将物资和据点交给秦国,绝不敢逾期!”
等李儒离开后,魏冉对秦昭襄王说:“大王英明。这样一来,我军攻打宜阳的粮草和物资就有了保障,白起也能更好地准备攻打宜阳的战事。”
秦昭襄王笑着说:“还是魏相想得周到。现在就等白起的攻打宜阳计划了,寡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宜阳也会成为秦国的地盘。”
五天后,咸阳的使者抵达新城。秦军大营内,士兵们整齐地排列在营地里,等着使者宣读秦王的赏赐。使者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卷竹简,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秦王诏曰:左庶长白起,统领秦军攻克新城,斩杀韩军一千三百余人,俘虏三千二百余人,拿下周边五个据点,打通秦国东进通道,特升白起为左庶长,赏黄金百镒、田宅千亩;裨将王龁,作战勇猛,拿下宜阳驿,赏黄金五十镒、田宅五百亩;校尉蒙骜,修缮城墙,安抚百姓,赏黄金三十镒、田宅三百亩;其余将士,根据军功大小,分别给予赏赐,军功卓著者,晋升爵位!另命白起暂守新城,安抚百姓,制定攻打宜阳计划,上报寡人!钦此!”
“谢大王!”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白起走上前,从使者手里接过左庶长的印信和黄金,然后对使者躬身道:“臣白起,谢大王赏赐!臣一定不负大王期望,早日拿下宜阳,为大秦东进效力!”
使者笑着说:“左庶长客气了。大王还让我给您带句话,说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向咸阳禀报,大王一定全力支持。”
白起点点头,心里很是感动。
等使者离开后,白起召集了王龁、蒙骜、赵奢等将领,在主营帐内召开议事会。帐内的地上铺着一张宜阳的地图,地图上用墨笔标出了宜阳的城墙、城门、粮仓和兵营的位置。
白起站在地图旁,手里拿着一根木杖,指着宜阳的城墙说:“宜阳是韩国西部的重镇,城墙高达四丈,比新城的城墙还坚固,守兵有一万余人,还有二十架投石机和三千支弩箭,想要拿下宜阳,不容易。”
王龁站起身,抱拳道:“将军,末将愿意带领士兵攻打宜阳!末将已经打探清楚,宜阳的守将叫韩荣,是韩国的宗室,性子急躁,只要咱们派人去城下叫阵,他一定会出城应战,到时候咱们设下埋伏,就能活捉韩荣,拿下宜阳!”
蒙骜也站起身:“将军,末将愿意协助王将军。末将可以带工兵在宜阳城墙下挖掘地道,就像攻打新城那样,等地道挖到城墙下,就破坏城墙根基,让城墙坍塌,然后王将军再带领士兵从缺口冲进去,内外夹击,一定能拿下宜阳!”
白起看着将领们,心里很高兴——麾下有这么多勇猛善战的将领,何愁拿不下宜阳?他点点头:“好!就按你们说的办。王将军,你带领五千士兵,在宜阳城外叫阵,引诱韩荣出城;蒙将军,你带两千工兵,在宜阳城墙的薄弱处挖掘地道,准备破坏城墙根基;赵奢校尉,你带领三千士兵,在宜阳城外的山谷里设下埋伏,等韩荣出城后,就截断他的退路。咱们三天后出发,攻打宜阳!”
“诺!”将领们齐声应道,脸上满是兴奋。
议事会结束后,将领们各自离开,去准备攻打宜阳的事宜。白起走出帐外,中秋的月光洒在大营里,给士兵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银色。他站在城头上,望着宜阳的方向,心里默默说道:“宜阳,用不了多久,秦国的旗帜就会插在你的城墙上!”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白起心中的斗志。他知道,攻克宜阳将会是一场艰难的战役,但他有信心,在他和麾下将士们的努力下,一定能拿下宜阳,为秦国的东进之路,再迈出坚实的一步。
(历史小知识:公元前294年秋,秦国与韩国在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展开了一场关键战役,秦军将领白起以“穴地攻城”的奇策,成功攻克这座战略要地,为秦国东进奠定重要基础。新城围城战之初,秦军连续三日猛攻城门,虽伤亡不小,却摸清韩军防御漏洞:韩军主力集中于四座城门(尤其北门),城墙中段守军薄弱,且滚木、擂石等防御物资已近枯竭。更紧迫的是,秦军斥候探得韩国正于新郑集结两万援军,若拖延日久,秦军恐腹背受敌。危急之际,工兵将领蒙骜(蒙恬祖父)献“穴地攻城”之策:新城城墙根基多为黄土,可秘密挖掘地道至城墙下,破坏根基令其坍塌,再趁机入城。白起与蒙骜反复推演细节——选北门西侧百米处隐蔽开挖,地道宽两丈、高丈五以容士兵通行,用木柱支撑防坍塌;同时以北门佯攻吸引韩军注意力,规避反制。此计被白起采纳,蒙骜遂领两千工兵执行任务。为掩人耳目,秦军在地道入口搭高帐遮蔽,泥土悄悄运至营后填埋;工兵每日仅能缓慢挖掘数丈,还需频繁加固木柱。与此同时,白起令士兵每日在北门佯攻:推冲车撞门、架云梯爬城,却不恋战,让韩军误以为秦军仍执着于攻门,进而将更多兵力调往北门,城墙中段防御更弱。历经二十余日,长百五十丈的地道终达城墙下。八月初十拂晓,蒙骜率工兵迅速砍断支撑木柱,城墙失去根基轰然坍塌,形成十余丈缺口。白起即刻下令:王龁领万余精锐从地道冲至缺口,北门秦军则以投石机轰击城头掩护。韩军惊慌失措,临时防御迅速被突破,残兵虽在街巷抵抗,却难挡秦军攻势。至正午,韩军溃败,守将战死,秦军斩首千余、俘虏三千余人。新城之克,对秦国意义重大:其一,打通东进通道,秦国可沿伊、洛水直逼韩都新郑、魏都大梁;其二,白起首展独立统军才能,为日后成为秦军统帅铺路;其三,韩国失去西部粮仓与防御屏障,国力大衰。战后,白起安抚百姓、整饬军纪,秦昭襄王亦下旨嘉奖,命其驻守新城,为后续东进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