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备受书迷们喜爱的民国言情小说,书柜上的胭脂,由才华横溢的作者“阳晴月”倾情打造。本书以顾静姝为主角,讲述了一个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171131字,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书柜上的胭脂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门被推开那声“吱呀”,像指甲刮在静姝心尖上。一股子浓得发腻的玫瑰香劈头盖脸砸进来,冲得人脑仁发晕。白曼玲裹着身银红软缎,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托着个珐琅彩小手炉,指尖翡翠戒指在昏暗里幽幽反着点光。她头发松松散着,脸上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可那双眼睛,像淬了冰的玻璃珠子,在屋里冷冷扫了一圈,最后钉子似的钉在静姝和明月身上。
屋里死静。其他铺上的丫头早被惊醒,吓得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喘。空气里那点烧头发的焦糊味儿还没散干净,混着白曼玲身上的香水,搅和出一股子怪诞又压抑的甜腥。
白曼玲的目光像把小刷子,在静姝惨白的脸、一脑门冷汗、还有那身汗湿的单薄里衣上刷过,又落在明月凌乱的短发和红肿未消的半边脸上。她嘴角慢慢往上扯,勾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红唇轻启,声音又软又慢,像裹了糖霜的刀子:
“哟…大半夜的,二位妹妹这新发型…挺别致啊?”她抱着手炉,高跟鞋敲着地砖,哒、哒、哒,一步步踱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怎么?嫌咱们楼里的梳头娘子手笨?还是…”她故意顿了顿,眼神在明月那刺猬似的短毛上溜了一圈,“…想学外头那些闹事的假小子,嫌命长了?”
那股子甜腻的香水味几乎把静姝和明月裹住,熏得人胃里翻腾。明月绷紧了身子,牙关咬得死紧,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静姝后背的鞭伤被冷汗一蛰,针扎似的疼,膝盖更是像被无数根烧红的铁条撑着,全靠扶着墙的手死命抠着墙皮才没栽下去。
白曼玲停在两人面前,不足一尺的距离。手炉的暖气和她的香水味混在一起,扑在静姝脸上,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压迫感。她微微歪头,猩红的嘴唇几乎凑到静姝耳边,压低了嗓子,那股子寒气却直往人骨头缝里钻:“妹妹们,这地方…可不是让你们撒野的炕头。闹腾大了,可是要…填井的。”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却砸得人心里发沉。
白曼玲说完,没再看她们,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在狭小的通铺房里扫射。那股子慵懒劲儿没了,只剩下冰冷的审视。鼻子还微微翕动着,像是在嗅着什么。
她的视线掠过墙角堆的破瓦烂罐、秃头扫帚,扫过几张空荡荡的破板床,最后,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落在了墙角那个盖着厚木盖子的恭桶上。
静姝和明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都好像冻住了,后背的冷汗唰地又冒出一层。
白曼玲抱着手炉,慢悠悠地踱了过去。高跟鞋在离恭桶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她用手帕掩住了鼻子,眉头嫌恶地蹙起,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刻骨的讥诮:
“哟…这味儿可真够瞧的…”她用手炉的盖子,漫不经心地敲了敲那粗糙的木盖边缘,发出“笃、笃”的闷响。每一下都像敲在静姝和明月紧绷的神经上。“妹妹们这是…晚上吃坏了东西?还是…”她话音一转,目光像冰冷的钩子,猛地甩向墙边两个面无人色的少女,“…心里头憋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闹得五脏俱焚,连肠胃都跟着造反了?”
那只戴着冰凉翡翠戒指的手,离恭桶盖子边缘,只有不到一寸!只要她轻轻一掀,里面那两身要命的男装和她们脱下的女装,就会像最恶毒的罪证,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静姝的指甲深深抠进墙壁的泥灰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膝盖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正顺着小腿往下淌——膝盖的伤口又崩裂了!明月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白曼玲那只悬在恭桶盖子上方的手,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屋里静得可怕,只有女孩们压抑的呼吸声和白曼玲手炉里炭火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就在那只手似乎要落下的瞬间——
静姝的余光瞥见了墙角那个装水的破瓦罐。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是凭着本能,脚下一个“踉跄”,身体猛地朝旁边歪倒!
“哎呀!”
她“惊呼”一声,手“慌乱”地朝旁边一划拉,正好带倒了那个半满的破瓦罐!
“哐当——哗啦!”
瓦罐摔得粉碎!里面浑浊发臭的脏水猛地泼溅开来,瞬间在地上漫开一大片污浊的水洼!脏水溅到了白曼玲银红色的睡袍下摆和精致的绣花鞋上,留下几块难看的深色污渍。
“啊!我的鞋!”白曼玲像被烫到一样尖叫起来,触电般猛地缩回那只差点碰到恭桶盖的手,提着睡袍下摆惊怒地跳开一步,脸上那副从容慵懒的假面具瞬间裂开,只剩下扭曲的嫌恶和愤怒。“作死的小贱蹄子!你眼睛长在后脑勺了?!”
静姝“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手掌正好按在几片锋利的瓦罐碎片上,瞬间割破掌心,血混着地上的脏水流出来。膝盖的伤口更是疼得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但她强撑着,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混杂着痛苦和惶恐的表情,声音虚弱又急促:
“对…对不起…白姑娘…我…我腿疼得站不住…”她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虚弱”和“疼痛”而显得格外笨拙无力,反而把地上的脏水搅得更乱。
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静姝的“惨状”,瞬间转移了白曼玲的注意力。她看着自己心爱的睡袍和鞋子沾上的污秽,气得脸都白了,哪还顾得上去掀那个臭烘烘的恭桶盖!
“废物!扫把星!”白曼玲尖声骂着,用手帕拼命擦拭着鞋面的污渍,越擦越脏,气得她狠狠跺了下脚。“滚开!别在这儿碍眼!”她嫌恶地瞪着地上的静姝,像是看一堆肮脏的垃圾。
守在门外的胖婆子听到动静,赶紧探头进来:“白姑娘,怎么了?”
“把这碍事的东西给我拖开!”白曼玲没好气地指着地上的静姝,又狠狠剜了一眼旁边呆立着的明月,“还有你!傻站着当门神呢?!给我把这儿弄干净!要是留一点味儿,仔细你们的皮!”
胖婆子立刻上前,粗暴地把地上的静姝往旁边拖。静姝膝盖的伤口在地上摩擦,疼得她浑身抽搐,却硬是咬着牙没叫出声,任由婆子像拖麻袋一样把她丢到墙角。
明月也赶紧低着头,去拿墙角的秃头扫帚和破簸箕,手忙脚乱地清理地上的瓦罐碎片和污水。她心跳如擂鼓,知道静姝这是用自伤来转移白曼玲的注意力,心里又急又痛。
白曼玲余怒未消,抱着手炉在门口又站了片刻,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屋里刮来刮去。那股烧头发的焦糊味被脏水味冲淡了不少,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西边墙角高处那扇小小的气窗。
通风口糊的破纸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极其惨淡的一点月光,白曼玲锐利的眼睛似乎捕捉到窗棂木头边缘有一小片不自然的焦黑痕迹!那痕迹很新,边缘还带着点炭化的毛刺,绝不是经年累月的旧痕!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烧焦的木头?大半夜的…她们烧木头干什么?
白曼玲的脚步顿住了,脸上的怒气被一丝狐疑和冰冷取代。她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带着审视和警告地看了墙角的静姝和低头扫地的明月一眼,那眼神像毒蛇的信子,冰冷而粘腻。然后,她冷哼一声,抱着她那个精致的手炉,带着一身浓郁的玫瑰香和裙角的污渍,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未消的怒意,哒、哒、哒地消失在走廊深处。
胖婆子见白曼玲走了,也骂骂咧咧地跟了出去,重新落锁。
门一关,屋里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明月压抑的、带着哽咽的喘息和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地上的污水和碎片还没清理干净,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臊气。
静姝瘫在冰冷的墙角,浑身像散了架。掌心的割伤火辣辣地疼,膝盖更是疼得没了知觉,后背的鞭伤被冷汗浸着,又刺又痒。她急促地喘着气,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静姝…”明月扔掉扫帚,扑到静姝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借着月光看到她掌心还在渗血的伤口和裤腿上洇开的更大片暗色,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怎么样?疼不疼?”
静姝摇了摇头,想说话,嗓子却干得发不出声音。她只是用没受伤的手,死死抓住明月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刚才太险了!只差一点!
明月胡乱地用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袖子去擦静姝掌心的血和污泥,又想去碰她的膝盖,却看到裤腿那里已经被血和脏水浸透了一大片,根本不敢动。
“窗…窗子…”静姝终于挤出一点嘶哑的气音,眼睛死死盯着西墙高处那个小小的气窗口。
明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通风口糊的破纸被风吹开了一道小缝。惨淡的月光像一道冰冷的银色细线,正好从那道缝隙里漏下来,不偏不倚地照在窗棂木头的边缘。
那被火燎过的地方,焦黑的痕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像一道丑陋的伤疤,也像一道指向地狱的标记!
明月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白曼玲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在她脑海里闪过。她看到了!她肯定起疑心了!
静姝也死死盯着那道月光下的焦痕,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后怕。她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这扇刚被她们烧开一点生路的窗,此刻在月光下,却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