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如果你正在寻找一本充满奇幻与冒险的历史脑洞小说,那么《甲子苍黄录》将是你的不二选择。作者“默然的淡”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关于张角的精彩故事。本书目前已经连载,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甲子苍黄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光和七年,三月二十。
柳芽已经舒展开,变成嫩绿的细叶。太平里围墙内新垦的荒地上,粟苗稀稀拉拉地挺着腰,虽然瘦弱,但终究是绿了。孩子们蹲在地垄边数叶子,仿佛每多一片,离吃饱饭就更近一步。
可围墙外的世界正在崩塌。
十天里,又有四拨流民找到太平里。最多的一拨有六十多人,来自东边的陈留郡,说那里“遍地是兵,见粮就抢,见人就”。他们挤进已经饱和的营地,太平里的人数突破了七百。
粮食危机像悬在头顶的刀。打猎队的收获越来越少——山里的动物也被逃难的人吓跑了。野菜刚冒头就被挖光,连树皮都被剥下来煮汤。每人每天的口粮,从一碗稀粥减到半碗,再减到几口。
更糟的是,有人开始咳嗽。
起初只是几个孩子,然后是老人。咳嗽声在夜晚的营地里此起彼伏,像破损的风箱。王伯让我去看,我掀开一个孩子的眼皮——眼结膜充血,舌苔厚腻,手心发烫。
你:(问孩子母亲)咳嗽几天了?咳出来的痰什么颜色?
妇人:(惶惶不安)三天了…痰是黄的,黏糊糊的…先生,不是瘟疫吧?
我没回答,只是让她把孩子和其他咳嗽的人隔开。但太平里太挤了,所谓的“隔离”只是让他们睡在营地边缘的窝棚,共用同一个水槽。
那天下午,我在巡视围墙时发现一件更可怕的事:西南角的壕沟里,漂着几坨暗绿色的东西。用树枝挑起来看,是人的排泄物,已经半腐败,上面爬满白色的蛆虫。
赵三:(跟过来看,脸色变了)这…这是新挖的水渠上游啊!
我们沿着水渠往上游查。果然,在离水源不到百步的山坡上,新来的流民在那里挖了几个露天粪坑。他们说“怕脏了营地”,却不知道粪便渗进土里,会污染整个地下水脉。
你:(声音发沉)立刻填了这些坑!所有人,从今天起,喝的水必须烧开!没烧开的水,一滴都不能碰!
命令传下去,但执行起来困难。烧水要柴,柴要人去砍。而砍柴的人要吃饭,吃饭的人要粮食——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
傍晚,第一例死亡出现了。
是个五岁的男孩,咳嗽三天后突然高热抽搐,口吐白沫,没等到天亮就断了气。死的时候小脸憋得青紫,手指蜷缩得像鸡爪。
他母亲抱着尸体哭晕过去。营地笼罩在恐惧中——所有人都知道,一旦瘟疫开始,在这个缺医少药、营养不良的地方,就是灭顶之灾。
我让赵三带人把尸体火化。柴堆点燃时,黑烟直冲天际,像一道不祥的狼烟。
王伯:(站在我身边,声音发颤)先生…这病,您能治吗?
你:这不是一种病,是很多种病混在一起。风寒、营养不良、水源污染…就算有药,也只能救一部分。
王伯:那…那怎么办?
我看着营地。七百个人,像七百棵在盐碱地里挣扎的庄稼。而我这个所谓的“先生”,手里连一把像样的锄头都没有。
系统面板在此时闪烁:
【修正倒计时:9天】
【检测到条件成熟】
【修正方式锁定:大规模瘟疫】
【预计死亡率:68%】
百分之六十八。七百人的百分之六十八,是四百七十六人。
还有九天。
当天夜里,我开始做一件近乎疯狂的事。
把太平里所有识字的人召集到新屋——现在有二十三个,包括王伯、赵三,还有几个学得快的年轻人和妇人。油灯点了三盏,松烟熏得人眼睛发红。
你:(摊开木片)我们没药,没医,但还有脑子。从现在起,太平里要立三条死规矩。
所有人都看着我。
你:第一,水源分离。喝的水、用的水、洗衣服的水,必须从三个不同的泉眼取。每个取水点派人看守,严禁排泄物靠近。
王伯:(立刻记录)好。
你:第二,病人分区。发热的、咳嗽的、腹泻的,分开安置。照顾病人的人,不能接触健康人。进出要洗手——用烧开过的水加草木灰。
一个年轻妇人举手:先生,草木灰…有用吗?
你:有用。比没有强。
你:第三,所有人,每天必须喝一碗姜汤。姜不够就用葱白、大蒜,有什么用什么。
赵三:姜汤能治病?
你:不能。但能让身体暖一点,抵抗力强一点。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措施在汉代能有多大效果。但总要试,总要挣扎。如果历史的修正不可避免,至少要让太平里死得慢一点,少一点。
任务分配下去。赵三带人连夜去挖新泉眼;王伯组织妇人熬姜汤;我带着几个年轻人,去检查每一个病人。
第一个窝棚里躺着八个发热的人。最小的才三岁,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喃喃喊着“娘”。我摸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你:(对照顾他们的老妇人)给他多喂水,温水。用湿布敷额头。
老妇人:(含泪点头)可他喝不下去…一喝就吐…
我掰开孩子的嘴看,喉咙红肿得像要滴血。这是急性咽喉炎,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可能活活憋死。
你:去找薄荷。新鲜的,捣碎,挤汁滴进喉咙。
老妇人茫然:薄荷…长什么样?
我用手比划:叶子有锯齿,揉碎了有清凉的味道。长在湿的地方。
她摇头:没见过。
只能作罢。我走出窝棚,夜风吹在脸上,冰凉。抬头看天,星辰冷漠地闪烁着,仿佛地上这些蝼蚁的生死,与它们毫无关系。
王伯端着一碗姜汤过来:先生,您也喝一碗。
你:(接过)死了几个了?
王伯:今天…四个。都是孩子。
碗很烫,但我一饮而尽。辣味从喉咙烧到胃里,像吞下一团火。
第二天,死亡人数增加到七个。
第三天,十一个。
太平里开始出现逃兵。不是逃离营地,是逃离病人。有家人把发热的孩子扔在隔离区外,自己躲得远远的。赵三带人把那些孩子抱回来,他们的父母跪在地上哭:我们还有别的孩子要养啊!
人性在死亡面前,脆弱得像张纸。
第四天下午,营地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不是流民,不是溃兵,是个穿着青色道袍的老道士。年纪很大,白发白须,但腰杆挺直,手里拄着九节竹杖。他在围墙外站了很久,然后轻轻一推,那扇需要两个壮汉才能挪动的木栅栏,居然自己开了。
守墙的猎户惊呆了,正要拉弓,老道士抬手一挥,弓弦“啪”地断了。
老道士:(声音平和)贫道左慈,求见张角先生。
左慈。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脑海。那个在《三国演义》里戏弄曹、有神鬼莫测之能的方士,居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太平里最绝望的时刻。
我闻讯赶到围墙边。左慈看见我,上下打量,然后微微一笑。
左慈:张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们走到溪边。溪水潺潺,早春的野花开在岸边,紫的白的,星星点点。和营地里死亡的气息形成残酷的对比。
左慈:(开门见山)太平里有瘟,三后将十室九空。
你:道长有解法?
左慈:有。但需要代价。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摊开。上面画着复杂的星图和符文,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左慈:此乃《青囊书》残卷。华佗先生临终前托付于我,说“若遇大疫,可酌情施之”。但施术需引天地之气,会折损施术者阳寿。
你:折多少?
左慈:十年。
我沉默。十年阳寿,换七百人中可能活下来的人。值吗?
左慈:(收起帛书)张先生不必立刻答复。贫道在溪边石洞暂住,明此时,再来听先生决断。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那些俘虏…张先生打算如何处置?
我愣住。他怎么会知道俘虏的事?
左慈:(仿佛看透我的心思)贫道来时,见怨气萦绕。孽太重,有伤天和。
你:他们了太平里的人。
左慈:那太平里的人,就没过他们吗?
这话像一记耳光。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左慈:(叹息)乱世如烘炉,众生皆煎熬。张先生,好自为之。
他拄着竹杖,沿着溪流缓缓走远,身影很快消失在初春的雾气里。
我站在原地,很久。溪水的声音那么大,几乎要淹没营地里传来的咳嗽和哭泣。
回到营地,我先去了关押俘虏的空屋。
十八个溃兵还活着,但瘦得脱了形。独眼头目的伤口已经化脓,散发着腐臭。看见我进来,他咧嘴笑,露出一口黄牙。
独眼头目:张先生…是来送我们上路的?
你:你们的伤,怎么治?
他愣住:治?哈哈…张先生真会说笑。我们这种人,死了才净。
你:想活吗?
所有俘虏都抬起头。独眼头目的独眼里闪过一丝光,但很快黯淡:想活怎样?不想活又怎样?
你:想活,就帮太平里治病。你们当过兵,知道怎么隔离,怎么防止瘟疫扩散。
独眼头目:(盯着我)你信我们?
你:我不信。但你们想活,就得让我们也活。
沉默。然后独眼头目慢慢站起来,腿上的伤让他踉跄了一下。
独眼头目:好。我周大眼这条命,从今天起,卖给张先生了。
其他俘虏也陆续站起来。他们眼里有怀疑,有算计,但更多的是求生的渴望——最原始、最强烈的渴望。
我让人给他们松绑,发还武器——不是刀矛,是木棍和削尖的竹竿。周大眼接过木棍,在手里掂了掂。
周大眼:够用了。张先生,第一件事,把死人埋远点。现在埋的地方离水源太近,尸毒会渗进去。
你:已经火化了。
周大眼:灰也要埋深。第二,病人按症状再细分。发热的和咳嗽的不能放一起,会交叉感染。第三…
他说得很专业。原来在军中,处理瘟疫是常事——不是治疗,是控制,用最冷酷有效的方式,防止瘟疫蔓延到主力部队。
我让赵三配合他。起初太平里的人抵触,但周大眼做事麻利,指挥有度,很快就稳住了隔离区的秩序。他让健康的人用布蒙住口鼻,进出必须用石灰水洗手——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这是军中防止瘟疫的经验。
傍晚,隔离区的咳嗽声似乎少了一些。也许只是心理作用。
王伯来找我,欲言又止。
王伯:先生,那个周大眼…信得过吗?
你:信不过也得用。太平里需要所有能用的手。
王伯:那左慈道长说的…
你:我再想想。
十年阳寿。我今年多大?按原主张角的年纪,应该四十出头。再活十年,五十多岁,在这个时代不算短命。但用十年换几百人的命…
值得吗?
更关键的是,左慈的《青囊书》真的有用吗?还是只是一个方士的故弄玄虚?在原本的历史里,左慈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他的医术、道法,到底有多少真实?
深夜,我独自来到溪边石洞。
左慈正在打坐。石洞里点着一盏油灯,火光跳跃,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听见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
左慈:张先生想好了?
你:道长,那《青囊书》,我能看看吗?
左慈把帛书递过来。我借着灯光细看——上面的文字确实古老,但有几处药方我认得:麻黄、桂枝、杏仁、甘草…这是《伤寒论》里的方子,张仲景的著作。可张仲景是东汉末年的人,他的书应该还没流传开来。
你:(抬头)道长认识张仲景?
左慈微笑:张机是贫道故交。这本《青囊书》,有他的一份心血。
张机,张仲景的本名。我的心跳加快:如果这真是张仲景的手笔,那上面的药方或许真的有用。
你:这些药,太平里能找到吗?
左慈:麻黄、桂枝山里就有。杏仁、甘草需要去山外采买。但最关键的几味——犀角、牛黄、麝香,只能从药材商那里买,而且价格昂贵。
你:需要多少钱?
左慈:至少五十金。
五十金。在太平里,五十枚铜钱都是巨款。
你:太平里没有钱。
左慈:但张先生有别的。比如…那卷《太平经》。
我浑身一紧。原主张角视《太平经》为生命,虽然我重写了很多,但核心还在。而且里面那些关于“黄天当立”的预言,如果落在有心人手里…
左慈:(仿佛看透我的犹豫)张先生,书是死的,人是活的。用一本书换几百条命,不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但…
你:道长要《太平经》做什么?
左慈沉默片刻:贫道有位故人,对太平道的理念很感兴趣。他想看看,张角先生到底写了什么,能让百万百姓甘愿赴死。
你:那位故人是…
左慈:曹孟德。
又是曹。他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太平里,笼罩着我的每一步选择。
你:如果我不给呢?
左慈收起笑容:那太平里的瘟疫,贫道无能为力。张先生可以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然后自己带着经书,继续寻找下一个“太平里”。
他的话像冰锥刺进心脏。是的,我可以走。带着经书,离开这里,去寻找下一个能收留我的地方。反正历史上张角就该病死,我现在还活着,已经是赚了。
但那些孩子呢?那些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呢?那些信任我、叫我“先生”的人呢?
溪水潺潺,像时间流淌的声音。每一秒,都可能有人在营地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闭上眼睛)好。经书给你。但你要保证,药必须在三天内送到。
左慈:贫道以性命担保。
我转身回营地取经书。走到半路,系统面板突然弹出,闪着刺眼的红光:
【警告!关键物品即将遗失!】
【《太平经》为历史锚定物,遗失将导致时间线彻底紊乱!】
【紊乱后果:时空崩塌/世界线重写/存在抹除(随机)】
随机。又是随机。历史修正力就像个不讲理的暴君,用最粗暴的方式维持所谓的“正轨”。
但我已经走到石洞口。左慈站在洞口,月光照在他脸上,那张脸平静得像深潭。
你:(从怀里掏出经书)拿去吧。
左慈接过,没有立刻翻看,只是轻轻抚摸封面:张先生,您知道吗?曹孟德曾问贫道,这世上有没有真正的“太平”。贫道说,有,在人心。人心若太平,天下自太平。
你:那人心什么时候才能太平?
左慈:(把经书收进袖中)等所有人都像张先生一样,愿意为陌生人付出代价的时候。
他转身进洞,很快拿出一包药材:这是第一批,够三天用。三天后,会有药材商送剩下的来。
我接过药包,沉甸甸的。
左慈:煎药的方法在帛书最后一页。记住,麻黄要先煎去沫,桂枝要后下。病人服药后,会发汗,要准备足够的温水。
你:多谢道长。
左慈:不必谢。这是交易。
他顿了顿,又说:张先生,十年阳寿,您准备好了吗?
你:怎么准备?
左慈:明午时,贫道在溪边设坛。您需斋戒沐浴,心无杂念。施术时可能会有些…不适。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不适”可能是剧痛,可能是昏迷,甚至可能当场死亡。
你:好。
回到营地,我把药材交给王伯。他识字,能看懂帛书上的煎药方法。很快,营地里飘起药香——苦涩的、辛辣的,却又带着一丝希望的味道。
第一碗药喂给了那个三岁的孩子。他烧得迷迷糊糊,药喂进去一半,吐出来一半。他母亲含泪一点点喂,像哺育雏鸟。
半个时辰后,孩子开始出汗。细密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然后是大汗淋漓。我让人不断喂温水,用布擦身。
到后半夜,孩子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虽然还在咳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沉沉睡着了。
他母亲跪在我面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磕出了血。
妇人:先生…您救了俺娃的命…俺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你:起来。好好照顾他,药还要喝三天。
我走出窝棚,天已经蒙蒙亮。营地里,其他病人也开始服药。咳嗽声似乎真的少了些。
王伯端着一碗药过来:先生,您也喝一碗?
你:我不需要。
王伯:您脸色很不好…
你:没事。只是累了。
我走到柳树下,靠着树坐下。系统面板还在闪烁,但警告的红光淡了些。也许历史修正力接受了这个交易——用《太平经》换太平里存活。
代价是我可能活不到黄巾起义失败的那天,活不到看见这个乱世如何收场。
但至少今晚,那个孩子活下来了。
至少今晚,太平里还有希望。
远处传来鸡鸣——那是周大眼从山外村子“借”来的几只鸡,虽然瘦,但每天能下几个蛋,给最虚弱的病人补身体。
天亮了。
新的一天。
距离系统倒计时,还有六天。
距离左慈的施术,还有几个时辰。
我闭上眼睛,感受晨风拂过脸颊。
十年阳寿…
换几百条命…
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