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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涅槃:弃渣男后我成了世子妃》完结版章节阅读

涅槃:弃渣男后我成了世子妃

作者:鸢萝痴子

字数:33509字

2025-12-27 10:32:06 完结

简介

涅槃:弃渣男后我成了世子妃》是一本让人爱不释手的小说推荐小说,作者“鸢萝痴子”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关于林昭春桃的精彩故事。本书目前已经完结,热爱阅读的你快来加入这场精彩的阅读盛宴吧!

涅槃:弃渣男后我成了世子妃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几天后,母亲带着我和孙芳仪,去参加安国公府举办的赏花宴。

这样的宴席,是京城闺秀们展示才艺、交际往来的重要场合,也是各家夫人相看未来儿媳的好机会。‌‍⁡⁤

我和孙芳仪都已定亲,本可不必如此频繁出席。

但安国公夫人与母亲是手帕交,特意下了帖子,不好推辞。

宴席设在安国公府的后花园,依山傍水,景致极好。

夫人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赏花,品茶,低声谈笑。

我和孙芳仪陪在母亲身边,与几位相熟的夫人见过礼后,便被安国公府的三小姐拉着,去水榭那边看新得的几尾锦鲤。

水榭建在湖边,清风徐来,带着水汽和花香,很是惬意。

我们正看着水里肥硕的锦鲤争食,忽然听到一阵略显嘈杂的谈笑声由远及近。

一群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簇拥着两人,朝水榭这边走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周怀瑾。

他今日换了身月白色银线暗纹的锦袍,玉带束腰,比之上次骑马时少了些张扬,多了几分清贵。

只是眉眼间的慵懒不羁,依旧未变。

而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言谈似乎颇为投机的,竟然是林昭。

我心头微微一沉。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看情形,还颇为熟稔?

那群公子哥很快也看到了水榭中的我们,说笑声顿时小了下去,目光在我们几个闺秀身上扫过,有的带笑,有的好奇。

周怀瑾也看了过来,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我身上,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林昭也看到了我。

他的脸色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甚至还对着我这边,微微颔首示意,姿态无可挑剔,完全是未来妹夫见到大姨姐的礼节。

可他看我的眼神,却深得让人不安。‌‍⁡⁤

“哟,这不是平阳王世子和林公子吗?真是巧了。”

安国公三小姐笑着打招呼,她是主人家,性子也活泼。

“三小姐。”周怀瑾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回礼,目光却依旧锁着我,“孙大小姐,孙二小姐,别来无恙。”

孙芳仪脸微微一红,垂下头,声如蚊蚋:“世子安好。”

我亦行礼:“世子安好,林公子安好。”

“确实巧。”周怀瑾踱步走进水榭,很自然地在我旁边的栏杆上一靠,看着湖里的鱼,“这儿的鱼养得不错,比我家池子里的肥。”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将原本因男女之防而有些微妙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其他几位公子也陆续进来,水榭里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林昭走到孙芳仪身边不远处,温声与她说着什么,似乎是在问她对宴席可还适应,语气温和有礼。

孙芳仪低声应答着,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脸颊绯红。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郎才女貌,正在培养感情的未婚夫妻。

只有我知道,林昭眼角的余光,时不时会瞥向我这边。

带着探究,带着不甘,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阴郁。

“孙大小姐似乎不太喜欢这赏花宴?”周怀瑾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刚好能让我听到。

我收回心神,看向他:“世子何出此言?”

“觉得你有点……”他侧头,似乎想了想,“心不在焉?还是……如临大敌?”

他果然敏锐。

我垂下眼,看着水中游弋的锦鲤:“世子说笑了。只是人多,有些不适应。”

“是吗?”周怀瑾不置可否,随手从旁边小几上捏了块鱼食,丢进水里,引得群鱼争抢,

“我倒是觉得,这宴席挺有意思。看戏,比唱戏有趣。”‌‍⁡⁤

我心头一跳,抬眼看他。

他却没看我,只专注地盯着水里的鱼,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却更深了些。

他知道了什么?

还是……仅仅在试探?

这时,一位穿着绛紫色华服的年轻公子笑着开口:

“怀瑾兄,光看鱼有什么意思?听说安国公府后园新引了一处活水,景致绝佳,不如我们兄弟几个去逛逛?

也让孙大小姐、孙二小姐她们自在地说说话?”

这提议正好解了围。

周怀瑾无可无不可地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行啊,走吧。”

他临走前,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深,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昭也温声对孙芳仪道:“二小姐且在此歇息,我与诸位兄台去去便回。”

两人随着那群公子哥离开了水榭。

我暗暗松了口气。

安国公三小姐是个机灵的,立刻又找了新话题,拉着我们说笑起来。

赏花宴继续进行,夫人小姐们移步花厅,听戏,用点心。

我陪着母亲,与几位夫人说着话,心里却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周怀瑾和林昭凑在一起,总让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宴席过半,我借口更衣,带着春桃从花厅出来,想透透气。

刚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紫藤花架下,斜刺里忽然闪出一个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是林昭。‌‍⁡⁤

他脸上带着酒意,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有些发红。

“馨儿!”他压低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我们谈谈!就几句话!”

春桃立刻挡在我身前:“林公子,请您自重!”

“你让开!”林昭有些烦躁地低喝,目光却死死锁着我,

“孙馨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回来了?

你记得,对不对?所以你恨我,你躲着我,你要嫁给周怀瑾那个纨绔来报复我,是不是?!”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也回来了。

而且,他猜到了。

或许,从我那日在前厅,毫不犹豫选择平阳王府时,他就有所怀疑了。

今日的相遇,我的冷淡疏离,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紫藤花的阴影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让他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与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公子,”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声音冰冷,

“你喝多了,在胡言乱语。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请你让开,否则,我要叫人了。”

“你不明白?”

林昭上前一步,逼得更近,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那股熟悉的松墨香混合在一起,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你怎么会不明白?前世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亏欠了你!

我知道错了!所以我回来了,我避开了你,我不想你再受那些苦!

我娶孙芳仪,是因为她性子好,她能容人,她不会像你一样……和我母亲、和那些人闹得不可开交!

我是为了我们好!”‌‍⁡⁤

为了我们好?

我几乎要气笑了。

为了我们好,所以选择娶我的庶妹?

为了我们好,所以现在又跑来对我纠缠不休?

“林昭,”我直呼其名,不再掩饰眼中的厌恶,

“前世种种,我已忘了。你我之间,早在……在我闭眼那一刻,就两清了。

这一世,你是你,我是我。你要娶孙芳仪,就好好待她。

我要嫁谁,与你无关。你若再纠缠,休怪我不顾两家颜面!”

“两清?”林昭像是被刺痛了,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怎么两清?那些年,我们……”

“放手!”我用力挣扎,却挣不脱。

春桃急了,上前想掰开他的手:“林公子!你快放开我家小姐!来人啊——”

“闭嘴!”林昭低吼,另一只手竟想去捂春桃的嘴。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凉意,从花架另一侧传来:

“哟,这是唱哪出啊?强抢民女?”

我们三人同时一僵。

只见周怀瑾慢悠悠地从紫藤花架后转了出来,手里还拈着一朵紫色的藤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不,准确地说,是看着林昭抓着我的手。

林昭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世、世子……”他勉强稳住声音,“误会,我只是……与孙大小姐有些话要说……”‌‍⁡⁤

“说话需要动手动脚?”

周怀瑾将手里的花一扔,拍了拍手,踱步走过来,站到我身侧,挡住了林昭大半的视线。

他个子比林昭高些,此刻微微垂着眼看着林昭,那股漫不经心的慵懒里,透出几分凌厉的压迫感。

“林公子,”周怀瑾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寒意,

“孙大小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在这儿,拉着我未婚妻的手,说要‘说几句话’……这话,说出去,恐怕不太好吧?”

林昭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我……我与馨……与孙大小姐,毕竟是旧识……”他试图辩解。

“旧识?”周怀瑾嗤笑一声,“多旧的识?旧到可以不顾男女大防,旧到可以无视她已是我周怀瑾未婚妻的身份?林昭,你也是读书人,圣贤书里,是这么教你和‘旧识’的未婚妻私下拉扯的?”

这话说得极重,几乎是明着骂林昭不知礼义廉耻了。

林昭额上青筋跳了跳,握着拳,看向我,眼中是深切的痛楚和……哀求。

“馨儿,我只是想……”

“林公子,”我打断他,将微微发抖的手藏到袖中,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世子说得对。你我虽有旧,但如今各有婚约,理当避嫌。今日之事,我会当作没发生过。也请林公子,自重身份,好自为之。春桃,我们走。”

说完,我不再看林昭瞬间灰败的脸色,对周怀瑾福了福身:“多谢世子解围。臣女先行告退。”

周怀瑾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袖口顿了顿,随即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懒散:“去吧,这边日头大,仔细晒着。”

我带着惊魂未定的春桃,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直到走回人多的地方,我才觉得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林昭那滚烫而用力的触感,带着前世噩梦般的窒息。

“小姐,您的手……”春桃带着哭腔,指着我的手腕。

我低头一看,白皙的腕子上,赫然一圈明显的红痕,是方才林昭用力抓握留下的。

“没事。”我放下袖子,遮住伤痕,深吸了一口气,“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尤其是夫人。记住没有?”‌‍⁡⁤

“可是小姐……”

“记住没有?”我加重了语气。

“奴婢……记住了。”春桃含着泪点头。

我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昭的失控,在我的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回来了,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愧疚,或者说,是带着一种扭曲的、自以为是的“补偿”心态。

他选择孙芳仪,或许真是觉得那样对我们“都好”。

可当他发现,我不仅不领情,还“自甘堕落”地选择了“纨绔”周怀瑾,他那点男人的自尊和掌控欲,就受不了了。

他觉得,我应该痛苦,应该后悔,应该对他念念不忘。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静地,甚至带着厌恶地,将他推开。

所以,他失控了。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一点点风声,我和孙芳仪的名声就都毁了。

甚至可能影响到两桩婚事。

周怀瑾……

想到他方才出现得那般及时,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他是在帮我解围。

虽然方式……有点混不吝。

但他确实镇住了林昭,也掐灭了可能的流言。

这位世子爷,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什么都不上心。

回到花厅,宴席已近尾声。‌‍⁡⁤

母亲见我脸色有些苍白,关切地问:“馨儿,可是身子不适?”

“许是日头有些晒,歇会儿就好了。”我勉强笑笑。

孙芳仪也回来了,脸颊红扑扑的,眼里带着光,看来与林昭的“偶遇”交谈,让她很是欢喜。

她见我神色倦怠,还体贴地问我是不是累了。

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滋味复杂。

这个单纯的庶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她即将托付终身的良人,心里装着怎样复杂难言的前尘往事,又曾对她的姐姐,做过怎样失态逾矩的举动。

回府的马车上,我靠着车壁假寐,脑子里却思绪纷乱。

林昭这个隐患,必须尽快解决。

他今日能失控一次,就能失控第二次。

下次,未必会有周怀瑾恰好出现。

而且,周怀瑾……

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他会怎么想?

他会相信林昭那些“胡言乱语”吗?

他会怀疑我吗?

婚事已定,若是因为今日之事生出什么波折……

不,不能乱。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周怀瑾今日的态度,虽然语带嘲讽,但总体是维护我的。

至少,在“林昭纠缠他未婚妻”这件事上,他是站在我这边的。‌‍⁡⁤

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走一步看一步吧。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

安生待嫁,不要再给林昭任何接近和发疯的机会。

至于他那些关于“前世”的疯话,只要我不认,谁又能当真?

只当是他求而不得,失心疯罢了。

想通了这些,我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

手腕上的红痕,回去用热水敷一敷,抹点药膏,应该过两天就能消了。

只是心里那根刺,却扎得更深了。

林昭。

这一世,我绝不允许你,再毁掉我的人生。

绝不。

赏花宴之后,孙府内宅表面上风平浪静。

母亲忙着清点我的嫁妆,父亲则和平阳王府、林府两边的媒人往来沟通,交换更正式的信物,商议纳采、问名等一应流程。

我与周怀瑾的亲事,似乎并未因那日的小插曲受到影响。

平阳王府按部就班地推进着,王妃甚至又派人送了几次东西,有时是时新衣料,有时是宫里的点心,有时是几本装帧精美的游记或诗集,随附的短笺上,总是王妃亲切又不失分寸的问候。

东西不算特别贵重,但这份持续的、恰到好处的关怀,让母亲和我都安心不少。

至少,未来婆母的善意是明明白白的。

至于周怀瑾本人,自那日后,再未出现在我面前。

只是偶尔从春桃打听来的消息里,听到他又在哪里赢了马球,或是与哪位公侯子弟起了争执,最后被王妃拎回府中禁足云云。‌‍⁡⁤

依旧是那个行事不羁的纨绔世子。

但我心里,却对他有了一丝不同。

那日在紫藤花架下,他出现得太过及时,解围也解得干脆利落,事后更未对我有任何盘问或探究。

这不像一个单纯的、看热闹的纨绔会做的事。

他像是知道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恰巧路过,顺手管了桩“闲事”。

这种捉摸不定,让我有些不安,但也仅止于此了。

眼下,我有更要紧的事。

林昭。

那日之后,他再没有直接找过我。

但孙芳仪来我院子里的次数,却莫名其妙地多了起来。

有时是送些她新做的绣品,有时是分享母亲给的点心,更多时候,是坐在那里,绞着帕子,欲言又止。

“二妹可是有话要说?”我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又一次坐在我对面,神思不属的孙芳仪。

她像是吓了一跳,脸微微红了,嗫嚅道:“没、没什么……只是,只是林公子他……”

“林公子怎么了?”我语气平静。

“他……他前日派人送了些上好的湖笔徽墨来,说是知道父亲喜欢,还、还单独给了我一本前朝孤本的琴谱……”孙芳仪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却飞起红霞,“他……他对父亲,还有对我,都很用心。”

“那是好事。”我点点头,“林公子有心,父亲自然欣慰。琴谱难得,他记挂着你的喜好,可见是用心了。”

孙芳仪抬眼看我,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大姐姐,你……你真的不介意吗?林公子他,他原本……”

“芳仪,”我打断她,语气严肃了些,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林公子现在是你的未婚夫,他待你好,待父亲母亲孝敬,是理所应当,也是你的福气。

我为你高兴。至于‘原本’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

记住,你将来是要做林家宗妇的人,眼界心胸都要放开阔些,不要总纠结于这些无谓的旧事,平白惹人闲话,也让自己不痛快。”

我这番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严厉。

孙芳仪怔了怔,眼圈微微有些红,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大姐姐,我记住了。”

看着她柔弱堪怜的模样,我心中暗叹。

这个庶妹,性子太软,耳根子也软。

林昭现在对她百般用心,究竟是真心,还是出于对前世的补偿,亦或是……做给我看?

无论是哪种,孙芳仪这样沉溺其中,都不是好事。

可这些话,我不能说。

说了,她未必懂,未必信,反而可能觉得我是在嫉妒,是在挑拨。

“你明白就好。”我放缓了语气,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也是你自己一辈子的事。

日后去了林府,要孝顺婆母,和睦妯娌,谨慎持家。

有什么难处,尽管回来与父亲母亲说,与我说。

孙家,永远是你的娘家。”

“谢谢大姐姐。”孙芳仪的声音有些哽咽,像是被我说动了。

又坐了一会儿,她便起身告辞了。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轻轻叹了口气。

路是她自己选的,也是林昭为她选的。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不痛不痒的提醒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劫数。‌‍⁡⁤

转眼,又过了半月。

我的嫁妆单子基本拟定了,母亲正带着我一样样核对。

前院忽然传来消息,说是平阳王府遣了长史官过来,商议纳采之礼的具体日期。

这是大事,父亲亲自在前厅接待。

我和母亲在后堂等着消息。

没多久,前头的小厮又来传话,说王爷和世子也亲自过来了,正在前厅与老爷说话,问夫人和小姐是否方便过去见个礼。

母亲连忙带着我重新整理衣装,去了前厅。

厅内,父亲正与一位身着亲王常服、面容威严、与周怀瑾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说话,想必就是平阳王了。

周怀瑾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下首,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见我进来,抬了抬眼,嘴角扯了扯,算是打过招呼。

我随着母亲上前见礼。

平阳王很是和气,说了几句“犬子顽劣,日后还需多担待”之类的客套话。

王妃没来,但平阳王亲自登门,足见重视。

父亲自然是连道“不敢”。

双方寒暄几句,便将纳采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在十日之后。

正事谈妥,气氛轻松不少。

平阳王似乎对我这个未来儿媳还算满意,问了问我平日读什么书,可曾学过管家之类的话。

我一一谨慎答了。

周怀瑾全程没怎么说话,只在我回答时,偶尔瞥我一眼,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就在我以为这次会面即将圆满结束时,前厅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隐约听到门房焦急的阻拦声,和一个带着醉意、拔高了的熟悉嗓音:‌‍⁡⁤

“……让我进去!我要见孙大人!我要问清楚!凭什么……凭什么……”

是林昭!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么来了?还在这时候?听声音,竟是喝了酒?

父亲和平阳王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周怀瑾把玩玉佩的手停了下来,嘴角那点散漫的笑意消失了,眼神变得有些冷。

“外面何事喧哗?”父亲不悦地问道。

管家连滚爬爬地进来,脸色煞白:“老爷,是、是兵部尚书府的林公子,他……他喝多了,硬要闯进来,说、说要见老爷,问个明白……”

“胡闹!”父亲一拍桌子,气得胡子都抖了,“成何体统!还不快将人请出去!不,架出去!”

“孙大人息怒。”平阳王开了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然是林尚书家的公子,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请进来,问个明白。也免得在门外喧哗,惹人闲话。”

父亲脸色变幻,最终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是。”

管家看向父亲,父亲挥了挥手。

很快,两个小厮半扶半架着一个人进来了。

正是林昭。

他衣衫有些凌乱,发冠歪斜,脸色潮红,眼神涣散,满身酒气。

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平日半分清俊儒雅、温润如玉的样子?

“孙……孙伯父!”林昭挣开小厮的搀扶,踉跄了一下,勉强站定,对着父亲胡乱作了个揖,然后,目光就直直地朝我射来。

那目光,痴缠,痛苦,不甘,还带着浓烈的酒意,看得人极不舒服。

母亲皱紧了眉,将我往身后拉了拉。‌‍⁡⁤

“林公子,”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今日醉酒登门,喧哗无状,所为何事?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休怪老夫不留情面,亲自上林府讨个说法!”

“伯父……”林昭像是没听到父亲的威胁,他的眼睛只盯着我,喃喃道,

“馨儿……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别嫁给他,好不好?

他不适合你……他根本不懂你……只有我,只有我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知道你怕冷,知道你夜里睡不好……我知道,我都知道啊!”

这些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前厅。

父亲母亲脸色骤变。

平阳王眯起了眼睛。

周怀瑾缓缓坐直了身体。

而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林昭他疯了!

他竟然敢!竟然敢当着平阳王和我父母的面,说出这种话!

“混账东西!”父亲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指着林昭,手指都在发抖,“你、你满口胡言!给我滚出去!”

“我没胡说!”林昭也激动起来,他推开试图拉住他的小厮,朝前冲了两步,眼睛通红,

“伯父!您把馨儿嫁给我!我保证,我发誓,这辈子一定对她好!

再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平阳王府有什么好?周怀瑾他不过是个纨绔!

他只会耽误馨儿!只有我!只有我能给她幸福!”

“拦住他!”父亲气得浑身发抖。

小厮们慌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去拉林昭。

林昭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嘶喊着,目光死死锁住我,像是绝望的困兽:

“馨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们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你都忘了吗?‌‍⁡⁤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能嫁给别人!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求你……”

“够了!”

一声冷喝,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是周怀瑾。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厅中,站在了我和林昭之间,挡住了那令人窒息的视线。

他背对着我,身姿挺拔,像一堵沉默的墙。

“林昭,”周怀瑾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没有多少怒意,却让人无端觉得发冷,

“你喝多了,在这里撒泼,丢的是你林家的脸,毁的是孙二小姐的名节,恶心的是在场所有人。”

他顿了顿,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快得让我抓不住,随即又转回去,看着状若疯癫的林昭。

“孙大小姐,是我周怀瑾三媒六聘、即将过门的妻子。”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你在这里,口口声声说着些不知所谓的疯话,是在羞辱她,也是在羞辱我平阳王府。”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林昭嘶吼,“我们上辈子就是夫妻!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同床共枕十几年!她为我生儿育女!她……”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林昭疯狂的嘶喊。

动手的,是平阳王。

王爷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脸色铁青,这一巴掌用了力气,直接将林昭打得趔趄了一下,嘴角渗出血丝。

“孽障!”平阳王的声音沉怒,“林家真是好家教!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目无尊长的东西!满口秽语,攀诬他人未婚妻清誉!本王看你是失心疯了!”

林昭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平阳王,又看看周怀瑾,最后,目光越过他们,落在我身上,充满了绝望和不解。

“拖出去!”平阳王厉声吩咐,“扔回林府!告诉林尚书,他若不会教儿子,本王不介意替他管教管教!”

王府带来的侍卫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失魂落魄的林昭,拖了出去。‌‍⁡⁤

前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父亲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对着平阳王深深一揖:“王爷……下官、下官教女无方,惹出此等丑事,辱及王府清誉,下官……下官罪该万死!”

母亲也拉着我,脸色惨白地跪了下来。

我知道,今日之事,若处理不好,不仅我的名声毁了,孙家的脸面也丢尽了,与平阳王府的婚事,恐怕也要告吹。

“孙大人,孙夫人,请起。”平阳王的声音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余怒,

“此事与贵府无关,皆是那狂徒无状。本王看来,那林昭是得了失心疯,或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满口胡言乱语,攀咬令嫒。此事,本王会亲自与林尚书分说!”

这话,是给孙家,也是给我,递了台阶。

将林昭的言行,定性为“失心疯”、“胡言乱语”。

虽然勉强,但这是眼下唯一能挽回局面的说法。

“王爷明鉴!”父亲感激涕零,连连作揖。

平阳王摆摆手,又看向一直沉默的周怀瑾:“怀瑾,你怎么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周怀瑾身上。

他是当事人,是“被羞辱”的未婚夫。

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周怀瑾转过身,面向我父母,也面向我。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垂着眼,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或许,这门亲事,终究还是要毁了。

因为我这“红颜祸水”,惹来的烂桃花。

因为我这不甚清白的“前世”。‌‍⁡⁤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周怀瑾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父亲,孙大人,孙夫人,”他拱了拱手,姿态是难得的端正,“林昭酒后失德,胡言乱语,辱及我未婚妻清誉,此事,我平阳王府绝不会善罢甘休,必向林家讨个公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低垂的头上,停了片刻。

“至于婚事,”他继续说道,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纳采之期已定,一切照旧。我周怀瑾的妻子,轮不到一个疯子来说三道四。”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也正看着我,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里,没有厌恶,没有嫌弃,没有探究,也没有同情。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只是,”他移开目光,看向我父母,“近日京中流言恐多,为免孙大小姐烦扰,在成婚前,孙大小姐还是尽量少出门为宜。王府这边,也会加紧筹备。”

这是要冷处理,也是变相的保护。

父亲母亲自然是千恩万谢,连连答应。

平阳王对儿子的处理似乎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又安抚了父母几句,便带着周怀瑾告辞了。

送走平阳王父子,前厅里只剩下我们自家人。

父亲像是瞬间老了十岁,颓然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语。

母亲搂着我,低声啜泣:“我儿,我苦命的孩子,怎么就摊上这种事……那林家,那林昭,真是害人不浅啊!”

“父亲,母亲,”我轻轻推开母亲,跪了下来,“女儿不孝,惹出此等祸事,连累家门,请父亲母亲责罚。”

父亲长长叹了口气,疲惫地摆摆手:“起来吧,不怪你。是为父……看错了人。那林昭,平日里瞧着人模人样,谁知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疯子!”

“老爷,那婚事……”母亲担忧地问。

“平阳王世子既然说了照旧,王府也还要脸面,婚事应当无碍。”父亲揉着眉心,“只是馨儿的名声……怕是多少要受些影响。好在世子方才那番话,也算表明了态度。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女儿明白。”我低声应道。

我知道,经此一事,我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了。

林昭今日发疯,那些“疯话”虽然被定性为胡言,但听到的人难免心里犯嘀咕。

尤其是周怀瑾。

他真的信林昭是“失心疯”吗?

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自己院子,我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窗前。

手腕上,上次被林昭抓握留下的青紫早已消退,可心头的寒意,却久久不散。

林昭,你真是好得很。

前世负我,害我郁郁而终。

重生一回,还要阴魂不散,毁我名节,断我后路。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就非要拉着我,一起烂在泥潭里吗?

恨意,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上来。

但很快,我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恨没有用。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周怀瑾的态度是关键。

他今日的维护,出乎我的意料。

无论他是出于王府颜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至少,他没有当场退婚,没有让我陷入绝境。‌‍⁡⁤

这就给了我喘息之机。

至于林昭……

经此一事,林家想必不会轻饶他。

平阳王说要“讨个公道”,绝不是说说而已。

林昭的仕途,恐怕要蒙上阴影了。

这算不算……恶有恶报?

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如周怀瑾所说,我“尽量少出门”。

几乎是闭门不出。

孙府也加强了守卫,等闲人不得靠近。

但外面的流言蜚语,还是或多或少传了进来。

有说林昭痴情,为爱疯魔的。

有说我孙馨儿不检点,勾引未来妹夫的。

更有甚者,将林昭那些“疯话”添油加醋,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我与他早有私情,珠胎暗结云云。

不堪入耳。

母亲气得病了一场,父亲在朝堂上也颇受些指指点点。

孙芳仪倒是来看过我一次,眼睛哭得红肿,说林昭被林尚书家法伺候,打了个半死,如今还关在祠堂里。

她说,她不信那些谣言,她信大姐姐是清白的。

她说,林公子……林昭他一定是被人下了降头,才会如此糊涂。

我看着这个单纯得可怜的庶妹,心中毫无波澜。‌‍⁡⁤

或许,让她一直这样“信”着,也好。

至少,她能心安理得地,继续做她的美梦。

而我,在最初的愤怒、恐惧、不安之后,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每日看看书,绣绣花,偶尔帮母亲理理家事。

只是夜里,偶尔会从噩梦中惊醒,梦见林昭血红的眼睛,和周怀瑾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纳采之礼,如期举行。

平阳王府的礼数周到,声势浩大,给足了孙家面子。

仿佛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合八字,过大礼,请期……一应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

周怀瑾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听说他被平阳王派去京郊大营“历练”了,美其名曰收收性子。

婚期,定在了三个月后,秋高气爽的时节。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淌。

流言蜚语,在平阳王府强势的态度和时间的冲刷下,渐渐平息。

毕竟,当事人一个被“关”在家里备嫁,一个被“丢”去了军营,林家又灰头土脸,紧闭门户。

没了新的谈资,旧的话题,也就慢慢淡了。

只是,我与孙芳仪之间,到底生分了。

她不再常来我的院子。

偶尔遇见,也是匆匆行礼,便低头避开。

我理解她。‌‍⁡⁤

任谁有个被自己未婚夫“痴恋”的姐姐,心里都不会好受。

何况,那些谣言,或多或少,也伤及了她。

终于,到了出嫁的前一夜。

母亲在我房里,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要注意身子,要孝顺公婆,要善待下人,要与夫君和睦……

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

“我儿,那平阳王府,门第是高,可规矩也大。

世子爷……性子跳脱,你日后要多忍耐,多用心。

夫妻相处,贵在坦诚,也贵在包容。

娘瞧那王妃是个明理的,世子……虽说名声不显,但关键时刻,是个有担当的。

那日林昭闹事,若非他出言维护,你……”

母亲哽咽着,说不下去。

“娘,女儿知道。”我回握住母亲的手,心里也酸涩难当,“女儿会好好的,您和父亲也要保重身体。”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

恍惚间,又梦到了前世。

病榻前,林昭痛哭流涕的脸。

还有,最后那一刻,无边的黑暗和疲倦。

醒来时,枕边微湿。

天还未亮,全福人已经来了,开始为我梳妆打扮。

开脸,上妆,梳头,戴凤冠,穿嫁衣。‌‍⁡⁤

镜中的女子,面如芙蓉,眉目如画,一身大红嫁衣,衬得肌肤胜雪,华美不可方物。

可那双眼睛里,却平静无波,没有半分新嫁娘的娇羞与期待。

只有一片沉寂的,认命般的淡然。

吉时到。

鞭炮齐鸣,鼓乐喧天。

我拜别父母,盖上大红盖头,被兄长背上了花轿。

轿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隔绝了母亲压抑的哭声。

轿子起行,晃晃悠悠。

我端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冰凉。

这条路,通向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陌生的人,一段未知的将来。

我知道,踏出这一步,便再不能回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花轿停下。

轿帘被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略带薄茧的手伸了进来。

是周怀瑾的手。

我迟疑了一瞬,将微微发抖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暖,干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将我扶出了花轿。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提线木偶。

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

喧嚣热闹,觥筹交错,似乎都与盖头下的我无关。

我只能看到脚下方寸之地,和身边那人同样鲜红的袍角。‌‍⁡⁤

终于,周遭安静下来。

喜娘说了些吉祥话,便带着人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新房里,只剩下我和他。

红烛高烧,满室暖光,却静得能听到彼此呼吸。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盖头上。

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我几乎要忍不住自己掀开盖头时,他终于动了。

眼前骤然一亮。

盖头被挑开。

我下意识地抬起眼。

周怀瑾就站在我面前。

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姿挺拔。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脸上带着薄红,少了平日那份漫不经心的慵懒,多了几分陌生的、属于成年男子的锐利和沉稳。

他就这样垂眸看着我,目光很深,很静,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没有喜悦,也没有厌恶。

就像在打量一件……不太熟悉的物件。

我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按照嬷嬷教过的礼仪,起身,对他行了一礼:“世子。”

声音干涩。

周怀瑾没应声。‌‍⁡⁤

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合卺酒,递给我一杯。

手指相触,他的指尖微凉。

我们手臂交缠,喝下了这杯酒。

酒很辣,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放下酒杯,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累了吧?”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哑,“早些歇息。”

说完,他竟然转身,走到窗边的贵妃榻前,自顾自地开始解外袍的扣子。

我愣住了。

他……这是要睡在榻上?

似乎感觉到我的目光,他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淡淡道:“你睡床。我习惯睡榻。”

说完,便和衣躺了下去,背对着我。

我看着那挺拔的背影,一时无言。

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

没有温情,没有旖旎。

只有尴尬的沉默,和泾渭分明的距离。

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感到悲哀。

我默默地坐到妆台前,开始拆卸头上沉重的凤冠和首饰。

铜镜里,映出我苍白麻木的脸,和身后榻上,那个无声的背影。

这一夜,我躺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婚床上,睁着眼,直到天明。

身边,是陌生夫君均匀的呼吸声。‌‍⁡⁤

窗外,月色凄清。

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踏入了另一条完全未知的轨道。

前路是荆棘,还是迷雾,我无从知晓。

我只能握紧双手,告诉自己。

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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