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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版《海棠花开正好》章节阅读

海棠花开正好

作者:席停云

字数:200559字

2025-12-25 11:34:14 连载

简介

如果你喜欢阅读女频衍生小说,那么一定不能错过海棠花开正好。这本小说由知名作家席停云创作,以霍秀秀解雨臣为主角,讲述了一段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小说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让读者们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200559字,快来一探究竟吧!

海棠花开正好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1986年,腊月二十三,小年。

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冬日,北方的严寒让来自南方的吴邪极不适应。

吴邪衣服穿得单薄,手上已经生了冻疮,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解雨臣和吴邪在院子里玩耍,两人手里都攥着一块方糖饼——那是吴邪从南方带来的礼物,解雨臣格外喜欢。

见吴邪冻得难受,解雨臣便想着折下院里的梅花枝,生火给吴邪取暖。

梅花枝韧性极强,以两个孩子的力气很难掰断,花坛又高,解雨臣折腾了半天也没成功。

解雨臣索性把自己没吃完的方糖饼递给吴邪拿着。

解雨臣自己则锲而不舍地继续尝试,非要为吴邪弄出一堆篝火来。

彼时吴邪已经冻得有些迷糊,脑子一片空白,竟直接把解雨臣托付给他的那块方糖饼吃了个干净。

另一边,解雨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生起一堆篝火,他兴冲冲地回头找吴邪,却发现自己的方糖饼不见了。

解雨臣又气又委屈,想哭却又强忍着没掉眼泪。

解雨臣等吴邪要离开的时候,他一脸郑重地看着吴邪,认真地告诉对方:“你的人品不行。”

两个孩子都还小,解雨臣这话也是从大人嘴里学来的,解雨臣的语气里满是真切的失落。

小解雨臣心里默默发誓:下次等吴邪再来,只要不是冻死人的天气,必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吴邪也是后来才知道,北方根本没有方糖饼,解雨臣这一年里再也吃不到这种喜欢的食物了。

吴邪,吃完饼后没多久就冻得发了烧,模糊的记忆里,只留下解雨臣比他还矮小、爬上花坛时格外吃力的身影。

和解雨臣那句让吴邪记了一辈子的“人品不行”。

京城的风裹着碎雪,把胡同里的青砖地冻得发脆。

霍家老宅朱红大门上的铜环被风吹得轻响,像是谁藏在门后,轻轻叩问着这深冬里的沉寂。

正厅暖阁里,银丝炭烧得正旺,映得霍仙姑霍锦年的侧脸一半浸在暖光里,一半沉在阴影里。

霍仙姑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落在窗棂上。

那里结着一层薄冰,冰面下映着院外那株老梅的影子,枝桠光秃秃的,倒像极了她此刻心里头——沉甸甸的。

“当家的,解家那边送来消息,说解小少爷今早又去红府学戏了,解家那几个叔伯还在闹着分家,盘口的账目乱得像一团麻。”

贴身嬷嬷青禾端着一碗刚温好的杏仁酪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当家的思绪。

青禾她是跟着当家的霍仙姑几十年的老人,最是清楚这位当家的性子。

看似冷硬如铁又狠辣的性子,凭一己之力撑着霍家在九门风雨里站稳脚跟,心底藏着的那些痛,半分都不敢露。

霍仙姑“嗯”了一声,指尖摩挲着烟杆上的雕花,当年解九爷全名解停秋的那位神人送她的。

说是用西沙海底的古木做的,防潮耐用。

送女儿家烟杆,也亏他想的出来。

如今解九爷走了大半年了,这烟杆倒还陪着她,只是物是人非。

九门里的光景,早不是当年民国时那般。

现暗流涌动,却总还有几分同气连枝的情分。

“解家的事,你让人多盯着点,”霍仙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解子那边,每月给红府送的药材和点心,再加一倍,就说是霍家给二爷的年礼,别提解家的事。”

青禾愣了一下,随即应下:“是。只是当家的,咱们这几年帮解家的次数不少了,解家那些叔伯贪得无厌,若是再这样帮下去,怕是会引火烧身……毕竟‘它’和汪家的人,眼睛可一直盯着九门呢。”

霍仙姑闭了闭眼,眼底掠过一丝疲惫。

她霍仙姑怎会不知道?自从1950年九门各家各奔东西,霍家解家迁至京城。

吴家的当家的入赘杭州的周家,靠着一张巧嘴嘴甜哄的人家三个儿子都跟着他姓。

九门更像是被分别圈在了同一板块的各处笼子中。

虽至京城,若要回长沙两边往返也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如今交通逐渐发达,未来也将更加便捷。

“它”的势力像一张密网,缠得九门喘不过气,汪家则像藏在暗处的狼,随时等着扑上来咬一口。

解九爷在世时,还能凭着智谋周旋一二,可解九爷一走,解家便塌了半边天。

那些旁系叔伯们真死或是假死,直系的突然就大片病死了,女眷们要么改嫁,要么带着细软跑路要么分家。

解九在时娶了不少姨娘他在尚可,他不在了更是乱。

偌大的解家,竟只剩一个刚满7岁的孩子撑着。

那倒霉孩子,便是解雨臣。

解家这幅光景说来倒也蹊跷的,解释不通,那就当祖上干的业力显现和缺德吧。

霍仙姑还记得第一次见解子时,解雨臣才2岁,刚失去亲生父亲,被过继到了亲叔叔解连环名下。

解九爷抱着他来霍家赴宴,小家伙穿着一身小小的锦袍,不哭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解九爷怀里。

一双眼睛黑亮得像浸了墨的琉璃,明明是个奶团子,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霍仙姑当年的第一想法是:这孩子,骨子里流着解家的血,能够被他爷爷解九看中将来定不简单。

解九爷年岁渐长,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便在孙子解雨臣5岁那年,将人送到了二月红门下学戏。

二爷二月红是九门里的老人,九门上三门之一第二门红家的当家。

二月红虽早已半隐退,亲子嗣被其送往国外。

手里的势力和人脉却还有不少藏私着,足够护解雨臣长成。

霍仙姑起初不解,直到某次见二月红带着解雨臣在红府戏楼练戏,那孩子穿着水红的戏服,眉眼如画,甩水袖时竟有几分二爷年轻时的风骨,悟了解九爷的心思。

学戏是假,找个靠山,让孩子在复杂的九门里活下去,才是真。

不只是单纯的学戏,二爷还会教下斗和自保的本事。

解家乱得厉害,若不是二爷暗中帮衬,再加上霍家时不时地搭把手,怕是早已彻底散了。

解子终究还是年幼,要靠一个7岁小孩彻底沉住,痴人说梦了。

小子也不是真7岁就当家的,他还要增长阅历,二爷教诲和他的学业要完成。

经验教人是不真切的,事教人一教就会。

她霍仙姑的帮助,从不是无缘无故的天赐良机。

是商人,更是霍家的当家人,做任何事,都要为霍家的将来打算,为她的乖囡囡霍秀秀打算。

“你以为我是白帮解家?”

霍仙姑睁开眼,目光落在暖阁角落的摇篮里,那里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乖囡囡,正是她的孙女,霍秀秀。

小家伙才半岁,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睫毛像两把小小的扇子,偶尔轻轻颤一下,看得霍仙姑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青禾是跟在她身边的老嬷,无儿无女不愿离开荣养,还是她娘亲在世留给她的人手。

“解子这孩子,7岁便能对着解家那些叔伯据理力争,能把二爷教的戏练得有模有样,能在偌大的解家撑到现在,绝非池中之物。九门里的小辈,吴邪远在杭州,被吴老狗刻意“护得”太好,太干净。

齐羽失踪多年,生死未卜。玲儿……剩下的,也就只有解子,能扛得起将来的事。”

霍仙姑想到年轻时的吴老狗,她略微思索,吴邪这小子吴家的人呵…就算“天真”不会是没心眼子的。

霍仙姑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惆怅:“我帮他,既是念着九门同气连枝的情分,也是为了秀秀。你我都清楚,‘它’和汪家不会善罢甘休,霍家如今看似安稳,可我毕竟老了,秀秀还这么小,我不能护她一辈子。

解子若是能站起来,将来便是秀秀最坚实的靠山。我这不是慈善,是投资。投资一个能护着我孙女一辈子的人。”

青禾看着当家的温柔凝视着摇篮里的霍秀秀,眼底的疲惫里藏着淡淡的恐惧。

霍仙姑最怕的,就是重蹈覆辙。

怕小小姐秀秀像玲姐儿一样,落得个不知所踪的下场。

霍玲,霍仙姑的女儿,霍秀秀的姑姑。曾经本事明媚开朗的姑娘。

突然执意要去西沙考古队跟入了魔似的,自1983年跟着考古队西沙后,便没了讯息。

霍仙姑疯了一样找她,动用了霍家所有的人脉,甚至不惜冒险去接触“它”的人,可最终只换来一堆模糊的线索。

有人说她死在了西沙海底墓,还有人说,她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从1983年到1985年,每年的3月份,霍仙姑都会收到一盘匿名的录像带。

录像带里的画面很模糊,只能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头发长得遮住了脸,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

不人不鬼。

霍仙姑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女儿,霍玲。

霍仙姑不知道霍玲在哪,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更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她只能每晚摩挲着那些录像带,甚至在梦魇里一遍遍喊着阿玲的名字,直到天亮,再装作若无其事地打理霍家的事。

她霍仙姑不能让霍秀秀在未能够独立思考之前知道这些黑暗,不能让这个刚来到世上的小生命,就被这些阴谋和恐惧笼罩。

霍仙姑只想让霍秀秀安安稳稳地长大,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等到秀秀有了认知和能独立思考等能力以后再去接触这些。

人在什么阶段就要有什么样,目前只需是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在她霍仙姑活着一天,她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乖囡囡潜在因素。

“对了。”

霍仙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摇篮里的秀秀身上,眼底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数月前你们小小姐秀秀抓周礼的时候,可还记得?”

青禾点了点头:“怎么不记得?那日九门里不少人都来了,小小姐抓了不少东西,金银砚台、笔墨纸砚,最后还有……解小少爷的手。”

说到这里,青禾也忍不住笑了。

嘴角扬起一丝姨母笑。

那天抓周礼,霍家摆了好几桌酒,解雨臣跟着二爷一起来了。

解子这小的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锦袍,安安静静地站在二爷身边。

霍秀秀被抱到抓周盘前时,先是抓了一把金银,又抓了一方砚台,最后竟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了解雨臣的衣角,然后顺着衣角,牢牢地握住了解雨臣的手。

那一瞬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霍仙姑看着自家孙女抓着解家小子的手,笑得一脸灿烂,脸上一僵心里竟莫名地一动。

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牵在了两个孩子之间。

“那天我还觉得怪怪的。”

霍仙姑轻声说道,指尖轻轻拂过秀秀柔软的头发。

“一个刚满半岁的孩子,最后不抓金银珠宝,偏偏抓了解子的手。现在想来,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霍仙姑思索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青禾,你让人把秀秀抱起来,咱们去红府。”

青禾愣了一下:“当家的,现在去红府?外面雪下得正紧,小小姐还这么小,怕是会着凉。”

“无妨。”

霍仙姑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旗袍。

“裹厚点便是。我想让秀秀见见解子,让他们两个培养培养感情。往后的路还长,多一个人陪着,总归是好的。”

霍仙姑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

她深知九门的规矩,民国时期,九门当家之间通婚会打破相互制衡的局面。

霍仙姑当年和吴老狗分开,虽有八爷说的“魑魅魍魉”作祟,但最根本的,不是那该死的规矩,而是两人太过相似和利的性子——像面对面照镜子,连骨子里的执拗都如出一辙,若不是都非庶出,倒真像两只在阴沟里互照的老鼠,太过清楚彼此的软肋。

如今时代变了,民国早已过去,老一辈的当家也走了大半,九门的规矩,也该改改了。

霍家思想向来超前,这是毋庸置疑的——早在清代乃至更早的年代,霍家便能打破“男尊女卑”的桎梏,由女性当家主事,这在封建礼教森严的时代实属罕见。

明清两朝,女性掌权多以宫廷为显性舞台,如明朝李太后、清朝孝庄太后、慈禧太后的垂帘听政。

但民间大家族中,女性“主内掌权”的情况虽不张扬,却并非个例:或是丈夫早逝、子嗣年幼时,由主母暂代家族事务。

或是凭借手腕与威望,成为家族内部的实际决策者。

只是这些女性的权力,多局限于家族内务、财产管理、子嗣教养,极少涉及外朝或公共事务,且需以“维护家族男权正统”为幌子。

霍家直接让女性直接执掌家族核心的商业、人脉与江湖势力,终究有几分不同。

这世上的许多纷争,看似是男权与女权的博弈,实则核心仍是阶级的壁垒。

霍家女子能当家,不是单纯的“性别胜利”。

霍家在九门体系中积累的阶级优势,让她们有了打破礼教的资本。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好,习俗也罢,能留存至今,或许有其存在的道理,但时代在变,人心在变,一成不变的只有固步自封的消亡。

霍家能走到今天,靠的从不是墨守成规,而是审时度势的变通。

她霍仙姑不奢求霍秀秀和解子将来一定要怎样,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可她希望,他们能成为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能在这黑暗的旋涡里,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霍仙姑当年除了她本身卓越与狠辣,大抵少时是有些生不逢时了。

遇上霍家内乱,她自己努力之外,也付出了“代价”让吴老狗帮衬,也不能完全抹去了那狗男人的付出。

霍仙姑才在九门的风雨里站稳了脚跟。

霍仙姑希望秀秀将来不是孤立无援,能有一个同样可靠的人并肩同行。

光是亲戚是靠不住的,看看解家如今这副样子,便知血缘未必能抵得过人心叵测。

更何况,就算霍玲将来能被找到,以霍家如今转型从政的敏感背景,也不能将禁婆光明正大带回。

在其位谋其政,霍仙姑不能因一己私心,让好不容易洗白的霍家背上丑闻。

当年她与吴老狗分开后,在舞会上被京城官宦世家出身的张承兆一见钟情,对方甘愿入赘,她是这场婚姻的获利者,靠着这层身份彻底洗白了霍家的盗墓底色,后来还登上节目接受访谈,让霍家成为台面上的体面人家。

这份安稳来之不易,霍仙姑不能轻易毁掉。

青禾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把霍秀秀从摇篮里抱起来,用厚厚的狐裘裹住,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

霍仙姑看着被裹成雪团子的孙女,眼底满是温柔,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乖囡囡,咱们去见一个小哥哥,好不好?”

霍秀秀似乎听懂了,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小嘴巴动了动,发出“咿呀”的声音,像是在回应她。

霍仙姑笑了笑,转身拿起放在门口的披风,披在身上,率先走出了暖阁。

青禾抱着霍秀秀跟在后面,脚步轻快了许多。

院外的雪还在下,落在霍仙姑的披风上,很快便化了,留下点点湿痕。

她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心里默默想着:列祖列宗,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护好秀秀,护好小辈,绝不会让“它”和汪家,再伤害我的子嗣。

红府离霍家不远,坐马车不过半炷香的功夫。

马车行驶在积雪的胡同里,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霍仙姑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解雨臣的样子。

那个7岁的孩子,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稳和坚韧,可每次见到他时,她总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孤独。

解雨臣的日子并不好过。

亲生父亲早逝,被过继到解连环名下,可解连环自从西沙考古队“死”后,便和吴三省共用一个身份,躲在暗处处理吴家的盘口,几乎从未管过和照拂他。

这是霍仙姑在查探玲儿讯息偶然得知的,这是个秘密、烂在心底的秘密。

解雨臣看似有二爷护着,有解家的产业撑着,可实际上,九爷离世后,他就像一株生长在石缝里的小草,独自承受着风雨,独自面对着那些冰冷的算计和打量。

霍仙姑是上位者,更有敏锐的洞察力感知到解雨臣这孩子,他似乎连他自己的性别都有些模糊。

解雨臣自从5岁开始学戏,他便常年穿着戏服,扮成花旦的样子,描眉画眼,涂脂抹粉。

二爷说他学戏有天赋,或许解雨臣的心里,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是解家的小少爷,是二爷的徒弟,还是那个穿着水红戏服、被人称作解语花枝娇朵朵“解语花”的花旦?

解雨臣学戏时缠着二爷要艺名,二爷以诗句作答,他当时还不懂意思。

霍仙姑曾见过解雨臣独自一人站在红府的戏楼顶上,看着远方的天空,眼神空洞而迷茫。那时她便想,这孩子太苦了。

若是能有一个人,能陪着他,能让他卸下所有的伪装,做一个真正的孩子,该多好。

秀秀,或许就是那个能照亮他黑暗世界的光,是一个契机。

大抵是她年老心软了,曾不会去如此怜惜一小崽子。

霍仙姑不否认她自己的算计清楚知道她自己所作所为后的代价。

了解自己,成就自己,权、利是最大的补品。

吴家小子,听说跟当年吴老狗一副样。

当年不信鬼神的吴老狗说出那番话,她知,他有未来做局的设计也有他的私心。

霍仙姑心底有怨,对小辈不至于痛下狠手。

老一辈的事情就交给老一辈,不牵连小辈。

但若要是长一样等长成见面后,要遭她罪了,毒法不会有,出点血钱逗趣一把跑不掉。

马车很快便到了红府门口。

红府的大门紧闭着,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红”字,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

守门的小厮见是霍仙姑来了,连忙上前开门,恭敬地说道:“霍当家的,您来了!二爷正在戏楼里教解小少爷练戏呢,我这就去通报。”

“不必了,”霍仙姑摆了摆手,声音温和,“我们自己过去就好,别扰了他们练戏。”

小厮应了一声,退到一旁,恭敬地请霍仙姑和青禾进去。

红府的院子很大,种着不少花草树木,只是现在是冬天,草木都枯萎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院子里的积雪被扫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条通往戏楼的小路,路上铺着厚厚的稻草,防滑。

霍仙姑带着青禾,沿着小路慢慢走向戏楼。

还没走到戏楼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悠扬的琴声,还有一个清脆的童声,正在唱着戏。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像是初春的细雨,温柔地落在人的心上。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是《牡丹亭》的唱段。霍仙姑停下脚步,静静地听着。

霍秀秀想起了二爷年轻时的样子,那时二爷也是这样,穿着水红的戏服,站在戏台上,唱着《牡丹亭》,台下的观众人山人海,掌声雷动。

小姨也曾痴迷于二月红。

如今,二爷老了,不再登台唱戏了,可他的徒弟,却把这出戏,唱得有模有样。

青禾轻轻推开戏楼的门,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和熏戏服的沉水香扑面而来。

戏楼里很安静,只有琴声和童声在回荡。

二爷二月红坐在戏楼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把二胡,正闭着眼拉着曲子。

而戏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穿着水红的戏服,甩着水袖,慢慢地唱着戏。

解雨臣他今天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花旦戏服,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乌发被挽成一个漂亮的花髻,上面插着几支坠着珍珠的步摇。

解雨臣的脸上描着淡淡的黛眉,点着鲜艳的朱唇,脸颊上还涂着淡淡的胭脂,看起来就像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

解雨臣的动作很轻柔,甩水袖时,水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解雨臣眼神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和这出戏。

霍仙姑老辣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丝迷茫。

那是一种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该属于哪里的迷茫,从哪儿来又该往哪去的困惑。

解雨臣又陷入了那种模糊的状态里。

解雨臣穿着戏服,扮演着一个女性的角色,久而久之,他或许真的忘了,他自己是一个男孩子。

解雨臣习惯了别人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习惯了别人叫他“解语花”,习惯了穿着漂亮的戏服,在他的心里,他或许自己都并不知道他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空洞的。

“二爷。”霍仙姑轻声喊道,脚步轻轻地走进了戏楼。

二月红停下了拉二胡的手,睁开眼,看到是霍仙姑,脸上露出了笑容:“七娘,你怎么来了?快坐。”

解雨臣也停下了动作,转过身,看向霍仙姑。

当他看到霍仙姑时,眼神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和礼貌。他微微欠身,轻声说道:“霍奶奶。”

他的声音还带着童声的清脆,却又比普通的孩子多了几分沙哑,或许是因为常年唱戏,或许是因为心里的那些委屈和孤独,让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与童真的少年毫不相符。

霍仙姑看着他,心里一阵心疼,脸上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解子,不用多礼。我们今天来,是想让你见见我家乖囡囡。”

她说着,示意青禾把秀秀抱过来。青禾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裹在狐裘里的秀秀抱到霍仙姑面前。

霍仙姑接过霍秀秀,轻轻掀开狐裘的一角,露出霍秀秀粉雕玉琢的小脸。

霍秀秀似乎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很好奇,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

当她的目光落在戏台上的解雨臣身上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嘴巴动了动,发出“咿呀”的声音,像是被解雨臣吸引了。

解雨臣也看向了霍秀秀。

当他看到那个被霍仙姑抱在怀里的小丫头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和温柔。

他除了满月宴上褪去那些华丽的场景生活中从未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像一团棉花糖,还会被开发、纯洁的东西总是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霍仙姑抱着秀秀,慢慢走到戏台前,抬头看向解雨臣:“解子,这是我孙女,霍秀秀,秀秀。她才半岁,还不会说话,往后啊你就叫她秀秀吧。”

解雨臣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霍秀秀的脸上,轻声说道:“秀秀。”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是怕吓到这个小小的孩子。

霍秀秀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眨了眨眼睛,伸出小小的手,朝着解雨臣的方向抓了抓,像是想要抓住他。

霍仙姑笑了笑,把霍秀秀往解雨臣的方向递了递:“乖囡囡,你看,这是小花哥哥,快和哥哥打个招呼。”

解雨臣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

小花哥哥?

他不是一直被人叫做“解小少爷”“解语花”吗?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哥哥”。

解雨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水红戏服,又看了看秀秀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慌乱。

他这样穿着戏服,扮成女人的样子,真的是哥哥吗?

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解小少爷,少爷可以代表少年的意思,少年又可以是男生,又可以是女生。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心里,让他感到无比的迷茫和困惑。

自从开始学戏,他便常常这样问自己,可每次都得不到答案。

二爷说他是男孩子,是解家的小少爷,是未来解家独掌一面的当家人,可每次他穿着戏服站在镜子前,看到那个描眉画眼、娇俏可爱的自己,他又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女孩家的。

霍秀秀似乎察觉到了解雨臣的迷茫,伸出小小的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的小手软软的,暖暖的,像是一团小火苗,瞬间照亮了解雨臣迷茫的世界。

解雨臣低头看着抓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心里忽然一暖,那种迷茫和困惑,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霍秀秀的小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柔软的皮肤,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霍秀秀笑了,笑得一脸灿烂,小嘴巴张了张,发出“咯咯”的笑声。

霍秀秀笑声很清脆,很响亮,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了整个戏楼,也短暂的温暖了解雨臣的心。

霍仙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眼底满是温柔。

她赌对了。

两个孩子,一个沉稳孤独,一个天真烂漫,像两块互补的拼图。

二月红也放下了二胡,走到霍仙姑身边,看着戏台上的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七娘,你这主意好。雨臣这孩子,太孤单了,有秀秀陪着他,他或许能快乐一些。”

霍仙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啊,我只希望他们能开开心心地长大,远离那些黑暗和算计,做个真正的孩子。”身在九门何来天真。

霍仙姑抬头看了看戏台上的解雨臣,只见他正小心翼翼地抱着霍秀秀,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她。

霍秀秀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小嘴巴还时不时地动一下,像是在做什么甜甜的梦。

解雨臣低头看着怀里的囡囡,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柔软的头发,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像暖阳般的治愈。

片刻的相处不能让他心里直接想秀秀,以后,我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但,也实打实的被治愈了几分。

会让他往后更亲近些这个小姑娘。

戏楼外的雪还在下,可戏楼里,却温暖如春。

琴声再次响起,悠扬而温柔,伴着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霍仙姑和二月红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此刻的解雨臣,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九门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会成为霍秀秀最坚实的靠山。

他只知道,怀里的这个小丫头,让他心里淡淡的照进去几分暖意。

解雨臣低头看着怀里的霍秀秀,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轻声说道:“小花哥哥陪你。”

霍秀秀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温柔,在梦里笑了笑,小嘴巴动了动,像是在回应他。

霍仙姑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雪,雪还在下,风还在吹。

这,仅仅是个开始。青禾站在霍仙姑身边,看着戏台上的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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