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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林柚的毕业音乐会定在五月最后一个周五晚上,地点是学校音乐厅的中型演奏厅。

确定日期的那天,她站在音乐厅后台的布告栏前,看着那张印着自己名字的海报。海报设计得很简洁——深蓝色背景,银色的五线谱线条,中间是她的照片,还有音乐会的标题:“星轨之间:林柚毕业作品音乐会”。

苏晓站在她身边,兴奋地拍着她的肩:“柚柚!你要开个人音乐会了!独奏啊!这在我们系里可是少数人才有的待遇!”

林柚盯着海报,心情复杂。兴奋是有的——这是对她四年学习的总结和展示。但更多的是压力——她要在一个半小时里,完整呈现自己作为作曲家和钢琴家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她要演奏《光谱协奏曲》的完整版,那部与她、与陆星河、与所有距离和选择紧密相连的作品。

手机震动,是陆星河从夏威夷发来的消息:

「音乐会日期确定了?具体哪天?」

林柚拍了海报发过去:「5月26日,周五晚七点半。」

陆星河的回复很快:「收到。我会在那天之前回来。」

「你那边工作顺利吗?」林柚问。

「有些进展。」陆星河回复,「我们重新设计了数据处理流程,正在测试新的算法。如果成功,之前的一些疑问可能会有答案。」

他没有说更多,但林柚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谨慎期待。科学就是这样——大多数时候是枯燥的重复和测试,偶尔会有小小的突破,带来新的可能性。

收起手机,林柚和苏晓一起走出音乐厅。四月的北京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路边的玉兰花开得正好,白色的花瓣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陆社长真的会回来吗?”苏晓问,“他那边那么忙。”

“他说会。”林柚轻声说,“我相信他。”

“那之后呢?”苏晓看着她,“你们俩,一个要去德国,一个要去荷兰,真的准备好了吗?”

这个问题很直接。林柚没有立刻回答。她抬头看着天空,今天的天空很蓝,有几缕薄云,像被拉长的音符。

“准备好了面对不确定性,”她最终说,“准备好了在距离中寻找新的连接方式。但要说完全准备好……可能永远都不会有那种时候。”

苏晓叹了口气:“有时候我觉得你们俩太理智了。要是换作别人,早就哭天喊地舍不得分开。”

“也许是因为我们知道,”林柚微笑,“哭天喊地改变不了现实。现实就是——我们都有想去的远方,都有想成为的自己。而爱情,不应该成为这些追求的阻碍,而应该成为支持。”

苏晓看着她,眼神复杂:“柚柚,你变了。大一的时候,你还会因为一点小事哭鼻子。现在……成熟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人总要长大的。”林柚说,“而且,成长不一定是失去纯真,也可以是获得力量——面对现实的力量,做出选择的力量,承担后果的力量。”

她们走到岔路口,苏晓要去图书馆,林柚要去琴房。分开前,苏晓忽然说:

“对了,周屿让我告诉你——天文社想在你的音乐会上送花。他说这是社长的交代,就算社长不在,社团也要支持你。”

林柚的心轻轻一暖:“替我谢谢周屿,也谢谢大家。”

“还有,”苏晓顿了顿,“沈清然学姐昨天找我,说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找她。她认识几个音乐界的老师,可以帮你联系媒体宣传什么的。”

沈清然。这个名字让林柚有些意外。自从维也纳之后,她和这位学姐的联系并不多,只知道她留在国内,继续她的研究。

“替我谢谢学姐。”林柚说,“但我希望音乐会……简单一点。重要的是音乐本身,不是宣传。”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苏晓笑了,“好啦,我去复习了。你好好练琴!”

看着苏晓离开的背影,林柚深吸一口气,转向琴房的方向。接下来一个月,她将进入最紧张的准备期。每天至少六小时练琴,还要修改作品细节,排练与其他乐手的合作部分。

这是她的毕业时刻,是她音乐生涯的第一个里程碑。

而她希望,当那个时刻到来时,她能以最好的状态,演奏出最真实的声音。

夏威夷,莫纳克亚山顶,凌晨三点。

陆星河坐在控制台前,眼睛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新的数据处理算法已经运行了十二个小时,正在生成Kepler-452b光谱的重新分析结果。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尝试。如果这次还不能给出明确的结论,这个观测季就算结束了。团队需要整理现有数据,撰写报告,等待下一个观测窗口——那可能是几个月,甚至一年后。

迈克博士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咖啡:“怎么样?”

“快出来了。”陆星河接过咖啡,啜了一口。咖啡很苦,但能提神,“最后百分之五。”

两人都盯着进度条。控制室里很安静,只有机器运转的低鸣和偶尔的键盘敲击声。其他成员或在工作站前忙碌,或在休息区小憩。连续几周的加班,大家都疲惫不堪,但依然保持着最后的专注。

进度条走到百分之百。屏幕弹出提示:“分析完成。”

陆星河点击生成报告。几十页的数据图表、统计分析、误差评估依次生成。他快速翻阅着,目光锁定在最关键的几页——氧气的特征峰,甲烷的信号,其他可能的生物标记物。

“怎么样?”迈克又问了一遍,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期待。

陆星河沉默地看着屏幕。几分钟后,他抬起头:

“还是没有明确的氧气信号。但……有别的发现。”

“什么?”

“看这里。”陆星河调出一张图表,“在红外波段,有几个微弱的吸收峰,对应的是……水蒸气。信号很弱,但统计显著性足够高。”

迈克俯身仔细看:“水蒸气?你确定?”

“确定。”陆星河点头,“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而且分布模式……不像偶然噪声。”

水蒸气。在系外行星的大气中,水蒸气的存在通常意味着可能存在的液态水,也就是可能的宜居环境。虽然不是直接的生物标记,但依然是重要的发现。

“还有这里。”陆星河调出另一张图,“二氧化碳的吸收特征也很明显。结合水蒸气的信号,我们可以推测——Kepler-452b的大气中,可能有一个水循环系统。虽然我们还没发现氧气,但至少……这颗行星可能拥有液态水。”

这不是他们最初期望的突破性发现——不是生命的直接证据。但依然是重要的进展:确认了一颗类地行星拥有含水的可能。

迈克博士拍了拍陆星河的肩:“干得好。虽然不是惊天动地的发现,但扎实、可靠。这样的结果,值得发表一篇好论文。”

陆星河点点头,但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林柚的音乐,想起了《光谱协奏曲》中那些表现“可能但不确定”的段落。原来艺术真的能预见科学的现实——大多数探索,最终收获的不是戏剧性的突破,而是微小的、扎实的进展。

而这些微小的进展,最终会积累成真正的突破。

他拿出手机,想给林柚发消息。但看到时间——北京时间晚上九点,她可能正在练琴或准备休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简短的消息:

「数据分析有结果了。虽然不是最初期望的,但有新发现。等你方便时聊。」

发送后,他继续整理报告。工作到凌晨五点,终于完成了初稿。他发给迈克博士和其他成员,然后走到观测室外,看着黎明前的星空。

夏威夷的星空总是很震撼。银河清晰可见,像一条发光的河流横跨天际。他找到Kepler-452b所在的那片天区——虽然肉眼看不见那颗行星,但他知道,在那些星光中,有一颗可能拥有水蒸气的世界。

手机震动,林柚回复了:

「醒了看到你的消息。有新发现就好,不管大小。我现在要去琴房,晚上视频?」

陆星河:「好。你先忙。」

他收起手机,继续看着星空。日出前的风很冷,但他不想回室内。他想在这片星空下多待一会儿,感受那种宏大的寂静,感受自己作为探索者的渺小和荣幸。

回到控制室时,迈克博士正在看他的报告初稿。

“写得很好。”迈克说,“清晰,严谨,该强调的地方都强调了。我建议投给《自然·天文学》。”

“谢谢。”陆星河说,“不过……我可能需要提前离开几天。”

“音乐会?”迈克抬头看他,“你女朋友的毕业音乐会?”

“对。”陆星河点头,“我答应过她。”

迈克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去吧。这边的工作基本结束了,报告我们可以远程修改。重要的时刻,应该在现场。”

“谢谢理解。”

“不过,”迈克顿了顿,“从夏威夷飞回中国,再参加音乐会,再飞回欧洲空间局报到……这个行程,你确定吗?”

“确定。”陆星河说,“有些时刻,值得跨越半个地球。”

迈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陆星河能看出他眼中的理解——也许这位老科学家年轻时,也曾为了某个人、某个承诺,做出过类似的选择。

离开控制室时,陆星河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Kepler-452b数据。那些微弱的水蒸气信号,那些可能存在的液态水,那颗遥远的、可能宜居的世界。

他想,也许这就是探索的意义——不是一定要找到惊天动地的答案,而是在寻找的过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找到重要的东西,找到值得跨越千山万水去守护的承诺。

就像此刻,他要跨越半个地球,去听一场音乐会。

不是因为那场音乐会会有多么完美,而是因为演奏的人,是他想用一生去聆听的音乐。

距离音乐会还有两周时,林柚遇到了瓶颈。

不是技术上的——她的演奏已经足够熟练。也不是作品上的——《光谱协奏曲》已经修改到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状态。

是表达上的。

每次弹到第三乐章,那个表现“可能但不确定”的段落时,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能弹出音符,能弹出节奏,能弹出和声,但弹不出那种……微妙的情感层次——期待中的谨慎,激动中的克制,发现中的谦卑。

她试了各种方法——改变触键力度,调整踏板使用,甚至重新设计了几个乐句。但总觉得不够。

周三下午,她一个人在琴房,又一次卡在第三乐章。弹了三遍,都不满意。她烦躁地合上琴盖,靠在椅背上。

手机响了,是沈清然。

“学姐?”林柚接起。

“林柚,听说你音乐会准备得差不多了?”沈清然的声音很温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技术上差不多了,但表达上……”林柚犹豫了一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关于哪部分?”

“第三乐章。《生命迹象》。我想表现那种‘可能但不确定’的科学状态,但总觉得……弹不出来那种微妙感。”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沈清然说:“我在学校附近,方便见面聊聊吗?也许我能提供一些科学家的视角。”

林柚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半小时后,她们在学校咖啡馆见面。

沈清然还是那么优雅从容,点了杯美式,在林柚对面坐下。她没问音乐会准备的具体情况,而是直接问:

“你知道科学家在发现一个‘可能但不确凿’的证据时,心里在想什么吗?”

林柚摇头。

“首先,是怀疑。”沈清然说,“怀疑是不是仪器误差,是不是数据处理错误,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这种怀疑很强烈,强烈到会压抑最初的兴奋。”

她顿了顿:“然后,是反复验证。一遍遍地检查数据,一遍遍地重复实验,一遍遍地排除其他可能性。这个过程很枯燥,但必须做。”

“最后,如果证据还是指向那个‘可能’,才会有一点点允许的兴奋。但即使在那时,也是克制的兴奋——因为知道,在科学上,任何结论都需要同行评议,需要其他实验室的重复,需要时间的检验。”

她看着林柚:“所以你说的那种‘微妙感’,可能不是单纯的‘期待’或‘激动’,而是这些复杂情绪的混合——怀疑,谨慎,枯燥的坚持,克制的期待。”

林柚认真地听着。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缺失的是什么——她只表现了“期待”和“激动”,但没有表现背后的“怀疑”和“谨慎”。

“那在音乐上,”她问,“怎么表现这种复杂呢?”

沈清然想了想:“也许……可以在激动的高点之后,立刻加入一个微小的迟疑?或者在明亮的和声中,偷偷藏一个不谐和的音?或者在流畅的旋律中,故意插入一个短暂的停顿?”

这个建议让林柚眼睛一亮。她立刻拿出笔记本,记下这些想法。

“谢谢学姐。”她真诚地说,“这些对我很有帮助。”

“不客气。”沈清然微笑,“其实,我应该谢谢你。”

“谢我?”

“嗯。”沈清然点头,“你和星河的关系……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曾经我以为,相似的人才能在一起,共同的领域才能理解彼此。但你们证明了——不同的领域,不同的性格,甚至不同的地理位置,都可以有深刻的连接和理解。”

她的语气变得轻柔:“这让我重新思考了一些事。关于我自己,关于我想要的关系,关于什么是真正的‘合适’。”

林柚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位总是优雅从容的学姐,内心也有着自己的思考和困惑。

“学姐,”她轻声问,“你找到答案了吗?”

“还在找。”沈清然笑了,“但至少现在我知道,答案可能不在别人那里,而在自己心里。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勇敢地去追求——就像你和星河做的那样。”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各自离开。回琴房的路上,林柚一直在想沈清然的话。

她知道,这位学姐曾经对陆星河有过好感,甚至可能现在还有。但她们今天的对话,没有任何敌意或尴尬,只有互相的理解和尊重。

也许这就是成长——不是简单地争夺或放弃,而是在各自的道路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尊重他人的选择。

回到琴房,林柚重新打开琴盖。她按照沈清然的建议,尝试修改第三乐章的几处细节。

在那个表现“激动发现”的段落,她在高潮和弦之后,加入了一个极短的停顿——不到半秒,但足以制造一种“迟疑”感。

在那个明亮的主题中,她藏了一个不谐和的装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但存在。

在那段流畅的旋律中,她故意插入了一个节奏的微妙变化——像呼吸的突然停顿。

弹了一遍。然后第二遍。第三遍。

这一次,感觉对了。音乐不再只是“激动”,而是有了层次——有了怀疑中的期待,谨慎中的激动,不确定中的坚持。

她录下来,发给陆星河。然后写了条消息:

「按照沈学姐的建议修改了第三乐章。你觉得怎么样?」

这次陆星河的回复很慢。等了将近一小时,才收到他的语音消息:

“我刚听完。很……准确。那种微妙的层次感,正好对应了我这两天整理数据时的心情——明明有发现,但又不敢太兴奋;明明有进展,但又知道还有很多不确定。”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很清晰:“林柚,你的音乐总能抓住科学中最真实的部分。不是戏剧化的突破,而是日复一日的坚持,微小但扎实的进展,谨慎但真实的期待。”

林柚听着这段语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的修改成功了——不是因为技术上的完美,而是因为情感上的真实。

她又听了一遍录音,确认了其他细节。然后,她开始准备音乐会的其他曲目。

毕业音乐会不只有《光谱协奏曲》,还有她这四年创作的其他作品。有早期模仿浪漫主义风格的小品,有尝试现代技法的实验作品,还有几首最近创作的、更成熟的室内乐。

这些作品记录了她的成长——从对技术的追求,到对表达的探索,到现在尝试融合不同领域,讲述更深层的故事。

排练这些作品时,林柚有时会想起大一的自己——那个在琴房里苦练技巧,担心跟不上其他同学的女孩。那时的她,从没想过四年后的自己,会在国际论坛上演出,会面临去欧洲深造的选择,会和一个天文学家一起创作音乐。

成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就像行星的轨道——每个瞬间的位移都很微小,但积累起来,就是整个旅程。

音乐会前三天,陆星河回来了。

他没有提前告诉林柚,而是直接出现在琴房门口。林柚正在和一位小提琴手排练二重奏,抬头看到他时,愣了一下,然后音乐停了。

“抱歉,”她对小提琴手说,“稍等一下。”

她站起身,走向门口。陆星河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背着双肩包,脸上有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但眼睛很亮。

“你怎么……”林柚的声音有些哽咽。

“说了会回来。”陆星河微笑,“答应过的事。”

小提琴手很识趣地收拾东西:“林柚,我先走了,明天再排练最后一遍。”

“好,谢谢。”

小提琴手离开后,琴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陆星河放下背包,轻轻拥抱了林柚。

这是一个很轻的拥抱,但在分开三周后,它有着难以言喻的分量。

“累吗?”林柚问,声音闷在他肩上。

“有点。”陆星河说,“但值得。”

他们松开彼此,在琴房的长凳上坐下。陆星河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音乐会礼物。”

林柚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U盘,还有一张卡片。卡片上是陆星河的字迹:

「这里是我整理的所有数据——从我们第一次合作到现在。包括Kepler-452b的最新分析,包括我们讨论过的其他系外行星,包括我想到的、未来可能合作的方向。送给你,作为我们第一个阶段的纪念,也作为下一个阶段的起点。」

林柚握着U盘,眼眶发热:“谢谢。”

“音乐会准备得怎么样?”陆星河问。

“差不多了。”林柚说,“今天最后一次联排,明天休息,后天就演出了。”

“紧张吗?”

“有一点。”林柚承认,“但更多的是……期待。想看看这四年的积累,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呈现。”

陆星河点点头,没有说“你一定会很棒”之类的话。他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重要的是陪伴,是在场。

“我这三天都在北京。”他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

“你就好好倒时差,好好休息。”林柚说,“音乐会那天,精神饱满地来听就好。”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陆星河讲夏威夷的工作收尾,林柚讲音乐会的准备细节。像往常一样,他们分享着各自领域的最新进展,也分享着日常的琐碎。

但林柚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是疏远,而是更深的理解——理解彼此正在面对的选择,理解即将到来的变化,理解这段关系将要进入的新阶段。

陆星河离开后,林柚重新坐回钢琴前。她没有继续排练,而是打开那个U盘,浏览里面的文件。

数据整理得很清晰,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最早的文件夹标注着“2022年秋——流星雨观测”,里面有那时候的原始数据和陆星河的初步分析。然后是“太阳黑子观测”“深空天体数据”“Kepler-452b初步分析”“Kepler-452b重新分析”……

最后一个文件夹名字是“未来可能性”。林柚点开,里面有几个子文件夹:“音乐可视化算法”“系外行星数据开放库”“跨学科合作平台构想”。

她点开“音乐可视化算法”的文档。里面是陆星河写的初步设想——如何系统地将光谱数据转换成音乐参数,如何设计用户界面,如何让科学家和艺术家都能使用这个工具。

文档的最后,陆星河写道:

「这个想法的诞生,源于与林柚的合作。在将科学数据转换成音乐的过程中,我看到了两种语言对话的可能性。希望这个工具,能让更多的对话发生。」

林柚看着这些文字,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感动,骄傲,期待,也有一丝不舍——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合作将进入更正式、更系统化的阶段。也意味着,他们各自的道路将更加清晰,更加独立。

但她知道,这正是他们想要的——不是互相依赖,而是互相照亮;不是合二为一,而是各自完整又互相连接。

她关上电脑,重新看向钢琴。夕阳从琴房的窗户斜射进来,在黑白琴键上投下温暖的光影。

后天晚上,她将在这架钢琴上,演奏这四年的所有积累,演奏那些关于星空、关于距离、关于探索的音乐。

而陆星河会在台下,听着那些源于他的数据、源于他们的对话、源于这段关系的作品。

然后,他们将各自启程,飞向不同的方向——她去慕尼黑,他去荷兰。

但他们的轨道已经确定。他们的引力已经连接。

无论飞多远,总会回到彼此最近的位置。

就像此刻,在这个夕阳下的琴房里,他们刚刚完成了一个近星点。

而下一个近星点,已经在未来的轨道上等待。

林柚抬起手,轻轻落在琴键上。她没有弹奏完整的作品,只是弹了几个和弦——C大调,明亮而坚定。

那是启程的声音,也是回归的承诺。

窗外,北京的黄昏温柔地降临。城市开始亮起灯火,像地上的星空。

而在那片星空中,有两个光点,正在调整彼此的轨道,准备着下一段旅程。

一段可能更远,但更确定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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