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遇孤女,深山猎雄鹿
揣好剩余的二两银子,顾牧将新买的柘木弓斜背在肩上,箭筒牢牢系在腰间,箭簇在筒内整齐排列,碰撞时发出轻微的脆响,刚打好的铁枪头被他小心翼翼裹在布巾里,贴身揣在怀中,入手冰凉厚重,格外踏实。买给邻里的布匹、陈老先生的纸笔,还有给孩子们带的糖果点心,被他分门别类捆在行囊里,背在身后沉甸甸的,却满是收获的暖意。一切收拾妥当,他转身踏出盘州城的城门,朝着六水镇的方向快步走去。
此时天色早已彻底暗透,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将天地尽数笼罩,唯有天边几颗稀疏的星辰,洒下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的路。晚风掠过山林,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或是野兽的低嚎,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换作寻常人,这般深夜独行山路,早已吓得心神不宁,可顾牧心里却半点慌乱都没有,反倒透着股从容笃定。
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经过常年练习《顾家枪诀》与进山打猎,身形愈发高大健壮,臂膀结实有力,浑身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每一步踏在山路上,都沉稳扎实,落地有声。硬弓在手,箭簇充足,还有刚到手的铁枪头,这些都是他的底气,连凶猛的金钱豹都能亲手猎杀,寻常野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算真遇到什么危险,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应对。更何况,他本身就有武艺垫底,身体里那股莫名的暖意时常萦绕,让他浑身都充满了力气,遇事沉着冷静,早已没了从前的怯懦。
“正好趁着夜色赶路,早些回六水镇才安心。”顾牧低声自语,脚步轻快却不急躁,沿着熟悉的山路稳步前行。他向来习惯走山路,一来山路更近,二来也能避开大路上可能出现的麻烦。他心里清楚,那些游兵散勇或是山匪,大多喜欢在来往行人密集的大路上劫道,图个轻松省事,根本不会轻易进山——山林崎岖难行,猎物出没无常,还容易迷失方向,得不偿失。所以他从不走正道,专挑熟悉的山路穿行,这么多年来,从未遇到过什么劫匪,倒也放心。
赶路的间隙,顾牧还在心里盘算着,若是沿途能遇到些夜行的猎物,比如野兔、山鸡之类,正好顺手打了,带回镇里要么自己吃,要么卖掉换些铜钱,也算是额外的收获。他眼神锐利,即便在昏暗的夜色里,也能清晰看清周围的动静,耳朵仔细留意着林间的声响,脚步放缓了些,一边赶路,一边留意着四周是否有猎物出没。
夜色渐深,山路愈发崎岖,顾牧的脚步却始终稳健,脚下的碎石与荆棘丝毫影响不到他,身形灵活得像一头林间的猎豹。他深吸一口气,清新的草木气息涌入鼻腔,让他精神愈发振奋,身体里的暖意缓缓流淌,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消解了白日赶路的疲惫。他加快了些脚步,心里盼着能早些回到六水镇,把新买的东西分给邻里,也能早些用上新的枪头练习枪诀。
就在他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即将踏入更深的山林时,一阵微弱的哭声突然传入耳中。那哭声细细软软,带着几分委屈与恐惧,断断续续的,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显眼,像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嗯?有小孩哭?”顾牧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满是疑惑。这荒山野岭,深夜时分,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他侧耳仔细听了听,哭声确实是从前方不远处传来的,隐约夹杂在风声里,却格外清晰。他心里好奇,也生出几分警惕,握紧了肩上的弓,脚步放轻,顺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缓缓走去。
走了约莫百十步,穿过一片茂密的草丛,顾牧终于隐约看到前方的景象。在一处避风的土坡下,似乎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哭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他放慢脚步,悄悄靠近,待走近了些,才看清那身影的模样——竟是一个小女孩,约莫两三岁的年纪,身形格外瘦小,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破旧的衣衫,早已沾满了泥土与污渍,根本抵挡不住夜晚的寒意。她的头发蓬头垢面,乱糟糟地缠在一起,沾满了草屑与泥土,小脸更是脏得看不清模样,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夜色里隐约透着几分怯懦,正小声地啜泣着,肩膀微微颤抖,看得人心头发酸。
顾牧心里一软,警惕瞬间消散,只剩下满心的疑惑与怜惜。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独自一人待在这荒山野岭的夜里?她的家人呢?难道是迷路了,还是被遗弃了?他轻轻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些,生怕吓到小女孩:“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小女孩听到声音,哭声猛地一顿,像是受到了惊吓,猛地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顾牧。她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过了片刻,似乎是觉得顾牧没有恶意,又忍不住瘪了瘪嘴,哭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委屈了些。
顾牧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耐心地问道:“小妹妹,别怕,我不是坏人。你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怎么会在这里?”
可无论他怎么问,小女孩都只是哭,要么就是怯生生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顾牧仔细观察着小女孩,见她年纪实在太小,说话还不流利,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想来是记不清家人的信息,也说不明白自己的遭遇。他心里暗自叹息,这天气刚过完年,寒意还未消散,夜里更是冷得刺骨,这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待在这里,若是没人发现,用不了一夜,恐怕就要被活活冻死了。
他实在于心不忍,看着小女孩冻得发紫的小脸,还有不停颤抖的身体,心里打定主意,先把小女孩带回六水镇再说。反正他孤身一人,多照顾一个孩子也不算难事,等小女孩缓过劲来,或许就能问出些有用的信息,再帮她寻找家人也不迟。
“小妹妹,跟哥哥走吧,这里太冷了,哥哥带你回家暖和暖和,好不好?”顾牧柔声说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动作格外轻柔。
小女孩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哭声渐渐小了些,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抓住了顾牧的衣角,眼神里依旧带着几分不安,却没有反抗。顾牧心里一暖,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入手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想来是平日里营养不良,又受了惊吓,才这么瘦弱。他将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外衣裹住她,尽量挡住夜晚的寒风,让她能暖和些。
怀里的小女孩似乎是感受到了温暖,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哭声也彻底停了下来,只是依旧怯生生地靠在顾牧的怀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敢松开。顾牧想起自己行囊里还装着给孩子们买的糖果点心,便小心翼翼地腾出一只手,从行囊里拿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轻轻掰了一小块,递到小女孩嘴边:“小妹妹,饿不饿?吃点东西吧,甜甜的,很好吃。”
小女孩犹豫了片刻,看了看顾牧手里的桂花糕,又看了看顾牧温和的眼神,终于试探着张开小嘴,咬了一口桂花糕。桂花糕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小女孩眼睛亮了亮,似乎是觉得很好吃,几口就把小块桂花糕吃完了。顾牧见状,又掰了几块喂给她,小女孩吃得很认真,小脸上渐渐多了几分血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了。
喂完小女孩吃了些点心,顾牧抱着她,继续朝着六水镇的方向赶路。怀里多了个小小的身影,他的脚步放慢了些,动作也格外轻柔,生怕颠到小女孩。小女孩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温暖与安全感,渐渐放松下来,小脑袋轻轻靠在顾牧的肩膀上,眼神里的恐惧渐渐消散,只剩下几分疲惫。
夜色更深了,山林里的寒意愈发浓重,可顾牧的怀里却格外温暖。他一边赶路,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依旧保持着警惕,若是遇到野兽,他也能第一时间应对,保护好怀里的小女孩。好在一路平安,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有几只夜行的野兔从路边窜过,顾牧想着怀里的小女孩,也没有心思去猎杀,只是加快了脚步,一心想着早些回到家。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终于隐约出现了六水镇的轮廓,虽然依旧昏暗,却让顾牧心里多了几分踏实。又走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推开院门,将怀里的小女孩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把行囊、弓箭还有枪头一一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天已大黑,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孤灯在屋里亮着,透着微弱的光芒。
顾牧抱起小女孩,走进屋里,将她放在椅子上,然后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灯光瞬间照亮了小屋,也照亮了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他看着小女孩怯生生的模样,心里怜惜更甚,转身走到灶台边,打算先熬点稀粥给小女孩暖暖肚子。他从米缸里舀了些米,淘洗干净,添了些水,点燃柴火,慢慢熬起了稀粥。
锅里的水渐渐烧开,米香顺着锅盖的缝隙飘了出来,淡淡的香味弥漫在小屋里。小女孩坐在椅子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小手紧紧抓着椅子的边缘,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顾牧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见她安分乖巧,心里也放心了些。
没过多久,稀粥就熬好了,浓稠软糯,散发着诱人的米香。顾牧盛了一碗稀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待温度合适了,才端到小女孩面前,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喂给她。小女孩饿坏了,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小嘴巴鼓鼓的,吃得格外香甜。一碗稀粥很快就吃完了,顾牧又盛了一碗,喂她吃了小半碗,见她实在吃不下了,才停下。
吃饱喝足,小女孩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眼神也变得慵懒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靠在椅子上,渐渐有了睡意。顾牧见状,轻轻将她抱了起来,走进里屋,将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干净的薄被,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掖好被角。小女孩似乎是格外疲惫,刚躺下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小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还带着几分不安,呼吸却渐渐平稳下来。
顾牧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小女孩,心里暗自想着,这孩子身世可怜,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她。至于她的家人,等明天她醒了,再慢慢问,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自己就收养她,反正一个人也是过,多一个孩子,家里也能热闹些。
折腾了一天,顾牧也格外疲惫,浑身酸痛,却心里踏实。他轻轻带上门,回到外屋,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在椅子上,很快就沉沉睡去。这一夜,他睡得格外安稳,梦里没有什么波澜,只觉得怀里似乎还抱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温暖而踏实。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牧就醒了过来。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落在屋里的地面上,泛起淡淡的光晕。他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酸痛消散了不少,精神也格外饱满。起身走到里屋,见小女孩还在熟睡,小脸蛋干净了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模样格外乖巧,他没有打扰,轻轻带上门,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石桌上,还放着昨天买的铁枪头,顾牧走过去,拿起铁枪头,仔细端详着。枪头通体发亮,枪尖尖锐锋利,透着股寒气,枪身刻着简单的纹路,精致好看,入手沉甸甸的,质感厚重,他越看越满意。“有了枪头,还得做个合适的枪身才行。”顾牧低声自语,心里盘算着做枪身的木料。枪身得用坚硬耐用的硬木,这样才能承受住枪头的重量,也能经得起反复练习的磨损,山里常见的硬木有蜡木、柘木、枣木,其中蜡木质地坚硬,纹理细密,还带着几分韧性,用来做枪身再合适不过了。
“等晚点进山打猎,顺便砍一根粗壮的蜡木回来,打磨好就能装枪头了。”顾牧打定主意,将铁枪头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桌上,又转身拿起腰间的箭筒,将里面的箭簇一一取出来,放在石桌上。这些箭簇都是精铁打造,箭羽是上等的雁翎羽,做工精致,他拿起一支箭簇,仔细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又轻轻调整了一下箭羽的角度,确保箭羽整齐对称,这样射箭时才能更精准。
擦拭完所有的箭簇,顾牧又拿起斜背在肩上的柘木弓,仔细检查了一遍弓身与弓弦,然后试着拉了拉弓弦。弓弦紧绷,拉力十足,他手臂微微用力,轻松就能将弓弦拉满,弓身受力均匀,没有丝毫变形,手感格外顺手。“好弓就是不一样,比我之前自己做的那把强太多了。”顾牧心里暗自高兴,之前他用的弓是自己找木头做的,质地粗糙,拉力不足,射不了太远,准度也差,如今有了这把柘木弓,以后进山打猎,就能射得更远更准,猎到更多猎物了。
他拿着柘木弓,走到院子中央,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簇,搭在弓弦上,瞄准院子角落里的一棵小树,轻轻拉开弓弦,眼神锐利如鹰,稳稳锁定目标。“咻”的一声,箭簇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射中了小树的树干,箭尾微微颤动,深深嵌入树干之中。顾牧满意地点点头,这弓的准度果然不错,心里越发欢喜。
就在他打算再试射几箭时,屋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像是小女孩醒了。顾牧放下弓箭,快步走进屋里,只见小女孩正坐在床榻上,揉着惺忪的睡眼,眼神里满是迷茫,看到顾牧走进来,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身体微微蜷缩,怯生生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又要哭了。
“小妹妹,别怕,我不是坏人。”顾牧连忙露出温和的笑容,放缓脚步,走到床边,轻声说道,“你醒啦?饿不饿?哥哥给你做早饭吃。”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恐惧与不安,小小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看得顾牧心里一软。他知道小女孩是受了惊吓,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也不着急追问,只是耐心地安慰道:“小妹妹,你别害怕,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话了,再告诉哥哥你的事情好不好?要是你找不到家人,哥哥就养你,以后你就跟着哥哥过日子,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女孩依旧沉默着,只是眼神里的恐惧似乎淡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只是依旧怯生生地看着顾牧,小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顾牧见状,也不再多说,转身走到灶台边,打算做些早饭。他从米缸里舀了些米,熬了些稀粥,又从昨天买的糕点里拿了块松软的馒头,放在锅里热了热。
早饭做好后,顾牧端到床边,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喂给小女孩。小女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开了小嘴,慢慢吃了起来,只是依旧沉默寡言,眼神里始终带着几分不安。顾牧一边喂她吃饭,一边时不时轻声安慰几句,试图让她放松下来,可小女孩始终不肯说话,他也只能作罢,想着等她再缓几天,或许就能愿意开口了。
吃过早饭,顾牧看着小女孩,心里犯了难。他今天打算进山打猎,顺便砍一根蜡木回来做枪身,可小女孩这么小,独自一人留在家里肯定不行,万一出什么事就麻烦了。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该找谁帮忙照看一下小女孩。镇里的邻里都很善良,平日里也都很照顾他,若是开口求助,想必大家都会愿意帮忙。
想着想着,顾牧突然想起了李婶。李婶是镇里出了名的热心肠,为人善良宽厚,从小就很照顾他,以前他和老人日子过得艰难,李婶时常会送些饭菜、衣物给他,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而且李婶家里有孩子,也懂得照顾小孩,把小女孩交给李婶照看,他也放心。
打定主意,顾牧走到床边,柔声对小女孩说道:“小妹妹,哥哥今天要进山一趟,带你去一个阿姨家好不好?那个阿姨人很好,会好好照顾你的,等哥哥回来就来接你。”
小女孩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眼神里满是不舍,小手紧紧抓住顾牧的衣角,不肯松开,嘴唇瘪了瘪,像是又要哭了。顾牧心里一软,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耐心地安慰道:“别怕,哥哥很快就回来,那个阿姨会给你好吃的,还会陪你玩,好不好?”
小女孩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松开了抓着顾牧衣角的小手,只是眼神里依旧满是不安。顾牧抱起小女孩,拿起昨天买给李婶的那块布匹,又从行囊里拿出些糖果点心,放在怀里,然后抱着小女孩,锁好院门,朝着李婶家走去。
六水镇不大,顾牧抱着小女孩,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李婶家。李婶家的院门敞开着,李婶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看到顾牧抱着一个小女孩走过来,脸上满是惊讶,连忙放下手里的扫帚,迎了上来:“牧儿?你这是从哪里抱来的孩子?怎么回事啊?”
顾牧抱着小女孩,走进院子,将小女孩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把手里的布匹和糖果点心递给李婶,笑着说道:“李婶,这是给您买的东西,一点心意,您收下。”
李婶连忙摆手,不肯收下:“你这孩子,怎么又乱花钱?你刚卖了豹皮挣点钱,该好好存起来才是,以后还要讨媳妇、成家过日子,怎么总想着给我们买东西?快拿回去,我不需要这些。”
“李婶,您就收下吧。”顾牧笑着说道,语气格外诚恳,“从小您就很照顾我和爷爷,给我们送了不少饭菜和衣物,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现在我能挣钱了,给您买些东西是应该的,您要是不收,我心里反而不安稳。”
李婶见顾牧态度坚决,也不再推辞,只好收下东西,心里却依旧有些责怪他乱花钱,嘴上念叨着:“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行了,东西我收下了,你快说说,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你抱回来?”
顾牧叹了口气,将昨天夜里从盘州城回来的路上,遇到小女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婶,包括小女孩年纪太小、受了惊吓不肯说话,还有自己打算暂时收养她的想法,都一一说了出来。
李婶听完,心里满是怜惜,走到小女孩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这孩子真是可怜,天寒地冻的,幸好遇到了你,不然早就没命了。这年月兵荒马乱的,还有异族入侵,老百姓日子过得艰难,丢孩子、弃孩子的事情太多了,也难怪找不到家人。”
她叹了口气,看着顾牧说道:“你愿意收养这孩子,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这样吧,先让孩子跟着你,等她缓过劲来,要是能想起家人的信息,咱们再帮她找,要是实在找不到,你就好好养着她,以后也能有个伴。”
“谢谢李婶理解。”顾牧笑着说道,心里格外感激。
“跟我客气什么。”李婶摆摆手,又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顾牧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李婶,我今天打算进山打猎,顺便砍根木头回来做枪身,这孩子太小,我不方便带她进山,想麻烦您帮我照看她一天,等我回来就来接她,您看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李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笑着说道,“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这孩子的,保证等你回来,她安安稳稳的。”
“那就麻烦您了,李婶。”顾牧连忙道谢,心里格外踏实。
“客气啥,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李婶笑着说道,又对着小女孩柔声说道,“小妹妹,别怕,跟阿姨待在一起,阿姨给你好吃的,好不好?”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看李婶,又看了看顾牧,轻轻点了点头。顾牧见状,也放心了些,对着小女孩柔声说道:“小妹妹,你乖乖在这里跟阿姨待着,哥哥进山打猎,很快就回来接你。”说完,他又对着李婶说了声谢谢,转身朝着院门外走去,快步朝着山林的方向赶去。
来到山林里,顾牧深吸一口气,清新的草木气息涌入鼻腔,让他精神愈发振奋。他今天不仅要打猎,还要砍一根合适的蜡木回来做枪身,所以特意朝着山林深处走去,那里的树木更加粗壮,蜡木的质地也更好,而且深处的猎物更多,或许能猎到些像样的猎物。
他脚步轻快地穿梭在林间,眼神锐利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耳朵仔细听着林间的声响,一边留意着猎物的踪迹,一边寻找着合适的蜡木。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终于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上,找到了几棵粗壮的蜡木树。这些蜡木树树干笔直,枝叶繁茂,树干粗壮结实,质地坚硬,正是做枪身的好材料。
顾牧走到一棵最粗壮的蜡木树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树干没有病虫害,质地均匀,便从背上抽出柴刀,开始砍伐。蜡木质地坚硬,砍伐起来并不容易,顾牧却丝毫不觉得费力,手臂用力,柴刀狠狠砍在树干上,“咔嚓”一声,树干上立刻出现一道深深的口子。他力气十足,柴刀挥舞得格外迅猛,每一刀都砍在同一个位置,没过多久,树干就被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点连接着。
顾牧放下柴刀,伸出手,抱住树干,用力一推,蜡木树应声倒地,溅起一片尘土与落叶。他走上前,用柴刀将树干上的枝叶一一砍掉,又将树干多余的部分砍掉,只留下中间最粗壮、最笔直的一段,约莫丈余长,粗细也正好适合做枪身。他扛起这段蜡木,掂量了一下,虽然沉重,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稳稳地扛在肩上,继续朝着山林深处走去,打算先打猎,再带着猎物和蜡木一起回去。
如今有了硬弓好箭,又即将有铁枪在手,顾牧心里格外有底气,也敢朝着山林更深处走去。他知道,山林深处猎物更多,也更凶猛,或许能猎到鹿、野猪之类的大型猎物,不仅能换更多铜钱,还能给小女孩和邻里们多分些肉,改善一下生活。
他扛着蜡木,脚步轻快地穿梭在林间,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丝猎物的踪迹。走了没多久,他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蹄声,还有草木晃动的声音。顾牧心里一喜,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将蜡木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拿起肩上的柘木弓,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簇,搭在弓弦上,小心翼翼地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放轻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穿过茂密的草木,朝着前方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正有一头体型硕大的雄鹿在低头吃草,雄鹿身形高大,鹿角粗壮,皮毛呈深棕色,油光发亮,看起来格外健壮,估摸着体重得有三百多斤,肉量十足,鹿皮也能卖个好价钱。
顾牧心里格外高兴,这头雄鹿正是他想要猎到的猎物。他悄悄躲在一棵大树后,紧紧握着柘木弓,慢慢拉开弓弦,眼神紧紧锁定着雄鹿,调整着呼吸节奏,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雄鹿似乎并未察觉到危险,依旧低着头,悠闲地吃着草,时不时抬起头,警惕地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躲在树后的顾牧。
顾牧屏住呼吸,手臂微微用力,将弓弦拉满,箭簇稳稳瞄准雄鹿的脖颈——雄鹿皮糙肉厚,鹿角坚硬,若是射中其他部位,很难将其致命,只有射中脖颈要害,才能一击毙命。他耐心等待着,直到雄鹿再次低下头,专注地吃草,身体完全放松下来,他才眼神一凝,手指猛地松开弓弦。
“咻”的一声,箭簇如流星般射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着雄鹿的脖颈疾驰而去。箭簇速度极快,转瞬即逝,只听“噗嗤”一声闷响,箭簇精准地射中了雄鹿的脖颈,深深嵌入其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雄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身体猛地一震,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痛苦与惊恐,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却依旧挣扎着想要逃跑。顾牧知道,雄鹿伤势严重,跑不了太远,他立刻从树后走出来,拿起地上的蜡木,快步朝着雄鹿追去。
雄鹿挣扎着跑了十几步,脖颈处的伤口不断流血,体力渐渐不支,脚步越来越慢,身体也渐渐摇晃起来,最终“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眼睛渐渐失去了光泽。
顾牧走到雄鹿的尸体旁,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格外高兴。这头雄鹿体型硕大,肉量十足,不仅能让自己吃很久,还能分给邻里们一些,剩下的肉和鹿皮拿到盘州城卖掉,还能换不少铜钱,足够他和小女孩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鹿皮质地柔软,晾干后正好可以给小女孩做一身暖和的衣裳,让她能抵御寒冷。
他心里盘算着,先把雄鹿的尸体处理一下,然后扛着雄鹿和蜡木一起回去。他从怀里拿出小刀,蹲在地上,开始处理雄鹿的尸体。首先,他小心翼翼地将雄鹿的皮完整地剥了下来,鹿皮质地柔软,毛色光亮,完整无缺,他仔细将鹿皮卷好,放在一旁。然后,他又用小刀将雄鹿的肉分成几块,用布包裹好,分别绑在雄鹿的骨架上,这样方便携带。
处理完雄鹿的尸体,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顾牧也有些疲惫,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休息了片刻,喝了些水,补充了些体力,然后扛起蜡木,又将绑好的鹿肉扛在肩上,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雄鹿的肉和蜡木都很沉重,加起来足有几百斤,可顾牧身强体壮,力气十足,扛在肩上稳稳当当,丝毫不觉得费力,脚步依旧稳健。
一路上,他没有再遇到什么猎物,也没有什么危险,顺利地走出了山林,朝着六水镇的方向走去。回到镇上,他并没有先去李婶家接小女孩,也没有先回家,而是觉得格外疲惫,只想先回去休息一下。他扛着蜡木和鹿肉,快步回到自己的小院,推开院门,将蜡木和鹿肉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瘫坐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浑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处理雄鹿和扛着重物赶路,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劲来,站起身,看着院子里的蜡木和鹿肉,心里格外满足。今天进山打猎收获满满,不仅猎到了一头硕大的雄鹿,还砍到了合适的蜡木,很快就能做好完整的铁枪,以后练习枪诀也能更顺手了。
他伸了个懒腰,走进屋里,倒了碗水喝,然后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至于接小女孩、处理鹿肉和制作枪身的事情,他打算明天再做,反正也不急,今天实在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