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一战后,江湖震动。
余沧海伏诛的消息如野火燎原,三日传遍大江南北。
有人说他是被华山派新秀十招毙命,有人说他是中了埋伏围殴致死,但无论如何,青城派自此一蹶不振已成定局。
陈玄和杨蜜并未停留,处理完福州林家后续事宜后,便启程北归。
这一日途经衡阳地界,天色将暮,两人在城外茶寮稍作歇息。
“客官,听说了吗?”茶博士一边斟茶一边低语,“青城派余观主……没了!”
邻桌几个江湖汉子正议论纷纷。
陈玄垂目喝茶,杨蜜则望向窗外远山,两人都如未闻。
突然,官道上传来女子惊呼声。
声音来自不远处树林。
陈玄眉头微皱,放下茶钱,与杨蜜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掠去。
林间空地上,一幕不堪景象: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将一名年轻尼姑逼到树下,尼姑僧袍被撕破一角,露出雪白肩膀,泪眼婆娑却不敢呼救——她穴道被制,动弹不得。
“小师傅,从了田某,包你快活……”汉子淫笑着伸手。
“田伯光!”杨蜜厉声喝道。
万里独行田伯光,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
陈玄眼神骤冷,右手已按上剑柄。
田伯光闻声回头,见是一对年轻男女,先是一愣,随即邪笑:“又来了两个管闲事的?正好,这尼姑归我,那漂亮姑娘归……”
话音未落,剑光已至。
陈玄这一剑快得匪夷所思,紫霞内力灌注剑身,剑锋未至,剑气已刺痛田伯光面皮。
田伯光大骇,抽刀急挡,“铛”的一声巨响,他连退三步,虎口崩裂。
“好小子!”田伯光又惊又怒,刀法展开,正是成名绝技“飞沙走石十三式”。
然而陈玄剑法更加凌厉。
他含怒出手,每一剑都直指要害,不过五招,田伯光左肩中剑,鲜血淋漓。
“少侠饶命!”田伯光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陈玄岂会容他逃脱?身形一晃已截住去路,长剑如虹,直刺心口——这一剑下去,田伯光必死无疑。
“师弟剑下留人!”
一声疾呼,令狐冲从林中冲出,长剑一挑,堪堪架住陈玄致命一击。
陈玄收剑后退,冷冷看着突然出现的师兄:“大师兄这是何意?”
令狐冲挡在田伯光身前,神色复杂:“师弟,此人虽作恶多端,但罪不至死。废他武功,交由官府发落便是。”
“罪不至死?”陈玄指着那瑟瑟发抖的尼姑,“若非我们及时赶到,这恒山派师妹清白已毁!田伯光为祸江湖多年,毁了多少女子一生?大师兄要保这等败类?”
令狐冲语塞,却仍不让开:“我……我与他喝过酒,他虽好色,却也算条汉子。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一条汉子!”陈玄怒极反笑,“大师兄,你可知这‘汉子’手上沾了多少女子的血泪?今日若放他走,明日又不知谁家女儿遭殃!你这一时义气,要用多少无辜来换?”
杨蜜已为那尼姑解穴披衣,此刻走到陈玄身侧,轻声道:“师兄,田伯光不死,后患无穷。”
令狐冲看看陈玄,又看看杨蜜,苦笑道:“师弟师妹,你们变了。当年在华山,你们不是这样的……”
“是大师兄从未看清过我们。”陈玄一字一顿,“我们习武,为的是锄强扶弱、伸张正义,不是结交匪类、讲究什么江湖义气!”
田伯光见有隙可乘,突然暴起,一刀劈向陈玄后心——垂死挣扎,狠辣至极。
“小心!”令狐冲惊呼。
陈玄却像背后长眼,身形微侧避过刀锋,反手一剑。
这一剑,快、准、狠。
剑尖从田伯光咽喉刺入,后颈透出。
田伯光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
刀“当啷”落地,人缓缓倒下,抽搐几下,再无气息。
林间死寂。
令狐冲看着田伯光的尸体,又看看陈玄滴血的剑,脸色苍白:“你……你竟真杀了他……”
“该杀之人,为何不杀?”陈玄收剑还鞘,语气平静得可怕。
“可他是条人命!”
“那些被他糟蹋的女子,就不是人命?”陈玄盯着令狐冲,“大师兄,你的‘义气’用错了地方。田伯光这样的恶徒,多活一日都是罪过。”
令狐冲连连摇头,踉跄后退:“不,你不懂……江湖不是非黑即白……陈玄,你太狠了,太像……太像那些名门正派的老顽固了!”
这话如刀,扎进陈玄心里。
他看着相识十三年的师兄,忽然觉得如此陌生。
这些年,令狐冲在江湖上结识三教九流,越发讲究“率性而为”,却渐渐模糊了是非底线。
“大师兄若觉得我错了,自可回华山禀明师父。”陈玄转身,不再看他,“衡阳刘三爷金盆洗手在即,我与蜜儿要去观礼。师兄请自便。”
“师弟!”令狐冲唤道。
陈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说完这句,与杨蜜并肩离去。
那恒山派小尼姑怯生生跟在后面,不时回头看向令狐冲,眼中既有感激,也有不解。
令狐冲孤零零站在林间,看着三人远去背影,又看看田伯光的尸体,忽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他想起十三年前,陈玄杨蜜刚上华山时,还是两个怯生生的孩子。
那时他手把手教他们练剑,带他们漫山遍野玩耍。
后来他们展露惊世天赋,武功一日千里,渐渐不再需要他保护。
再后来……他们成了华山双璧,成了师父最器重的弟子,成了江湖上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他令狐冲,依旧是那个爱喝酒、爱交朋友、不拘小节的浪子。
“道不同……”令狐冲喃喃重复,苦笑着摇头。
他拎起田伯光的尸体,找了个地方草草掩埋,立了块无字木牌。
做完这些,他坐在坟前,从腰间解下酒葫芦,狠狠灌了几口。
酒入愁肠,却解不了心中郁结。
与此同时,陈玄和杨蜜已走出数里。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杨蜜轻轻握住陈玄的手,在意识中道:【别难过,大师兄他……只是还没想明白。】
【我不是难过。】陈玄回应,【只是觉得可惜。大师兄本性不坏,可江湖这个大染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杨蜜柔声道,【就像师父说的,但求问心无愧。】
陈玄点头,看向远方衡山轮廓:“刘正风金盆洗手……按原著,这该是一场惨剧。”
“现在不一样了。”杨蜜眼中闪过坚定,“有我们在,嵩山派别想得逞。”
“不止是阻止。”陈玄沉吟,“我们要借此机会,让左冷禅知道——五岳剑派,不是他嵩山派的一言堂。”
两人相视,眼中是同样的决心。
那恒山派小尼姑——仪琳,此刻终于缓过神,小步追上,怯生生行礼:“两、两位恩公,贫尼仪琳,多谢救命之恩……”
她声音细若蚊蝇,头垂得很低,耳朵尖都红了。
杨蜜温言安抚,得知她是恒山派定逸师太门下,此次随师姐们下山,不慎走散才遭此劫。
“仪琳师妹若不嫌弃,可与我们同去衡阳。”杨蜜道,“刘三爷金盆洗手,恒山派想必也会到场,你正好与师门会合。”
仪琳连连点头,感激不尽。
三人继续赶路。
夜幕降临时,衡阳城灯火已在望。
陈玄回头,看向来路苍茫山林。
令狐冲此刻在何处?可会来衡阳?若来,再见时是敌是友?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
路是自己选的,走下去便是。
只是心中那处空缺,怕是再也填不上了。
衡阳城楼上,守夜梆子敲响。
更深夜重,江湖风波却从未止息。
金盆洗手大会在即,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陈玄手中的剑,已准备好斩开一切迷雾。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绝对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