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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馒头渣粘在喉咙里。

朱由检又灌了口水,才勉强咽下去。冷水流过食道,带起一阵轻微的痉挛。胃里有了东西,但那种空虚感并没有消失,反而更明显了——这具身体饿得太久了。

他放下水壶,看着手里的半个馒头。

“要是让公司那帮孙子知道,我穿越成皇帝后的第一顿早餐是馊馒头配凉白开,他们能笑到下个季度。”

仓库里很安静。

只有风吹过破窗户的呜咽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像是哭喊又像是欢呼的嘈杂。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潮水一样,提醒着这座城市的控制权正在易主。

王承恩跪在一边,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朱由检看了他一会儿。

“起来吧。”他说,“别跪着了,地上凉。”

王承恩抬起头,眼眶又红了:“万岁爷,老奴……老奴没用,只能找到这些……”

“够了。”朱由检打断他,“能活命就行。”

他顿了顿,又问:“你是怎么找到这些的?”

“老奴……去了趟北膳房的后巷。”王承恩的声音压得很低,“那里有个倒泔水的角门,平时没人注意。膳房的厨子都跑了,但灶间还有些没带走的存粮……”

“泔水角门。” 朱由检在心里重复这个词,“我,大明皇帝,吃的饭是从倒泔水的地方找来的。”

他想笑,但笑不出来。

反而有点悲凉。

不是为自己,是为那个已经消散的朱由检。那个兢兢业业十七年、最后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皇帝。

“王承恩。”

“老奴在。”

“你知道朕现在在想什么吗?”

王承恩茫然地摇头。

朱由检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慢慢嚼着。粗糙的麦麸刮过口腔,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朕在想,”他咽下馒头,“李自成现在在干什么。”

王承恩愣了愣。

“他应该坐在朕的龙椅上。”朱由检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摸着朕的御案,看着朕的宫殿。他手下的将领在分朕的银子,抢朕的女人。”

“虽然那些银子本来就是民脂民膏,那些女人我也没碰过几个……但想想还是很不爽啊。”

王承恩的嘴唇哆嗦起来:“万岁爷,您别说了……老奴听着难受……”

“难受?”朱由检看向他,“难受就对了。”

他站起来,走到破窗户边。

透过窗纸的破洞,能看到外面的一角天空。云散了点,露出惨白的太阳。光很淡,没什么温度。

“王承恩,你跟着朕多久了?”

“回万岁爷,从天启七年您入主信王府,老奴就跟着您了。”王承恩小声说,“到今年……整整十七年了。”

十七年。

朱由检在脑子里算了算。原主登基时十七岁,现在三十四。王承恩看起来有六十了,实际上可能才五十出头——这年头的人老得快。

“十七年。”他重复了一遍,“你觉得,朕是个好皇帝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

王承恩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万岁爷乃千古明君!宵衣旰食,励精图治,都是那些奸臣误国,那些贼子……”

“行了行了。”朱由检摆摆手,“这套话朕听腻了。”

他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太监。

“朕问你,如果朕现在说,朕要重振大明,要杀回北京,要把李自成、皇太极那些人全都踩在脚下——你信吗?”

王承恩抬起头。

他的眼睛很浑浊,但此刻却闪着一种奇异的光。

“老奴信。”他说,声音不大,但很坚定,“万岁爷说什么,老奴都信。”

“这老头……是真忠臣啊。” 朱由检心里感叹,“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东林党靠谱多了。”

他走回去,扶起王承恩。

“那好。”他说,“既然你信,那就帮朕做件事。”

“万岁爷请吩咐!”

“第一,想办法联系上还能联系的人。”朱由检开始数手指,“宫里的太监,锦衣卫,或者……任何还对大明忠心的人。”

王承恩点头:“老奴认识几个信得过的。司礼监的方正化,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虽然投降了,但他手下有几个千户是老奴的同乡……”

“骆养性投降了?”朱由检皱眉。

记忆里有这个人。锦衣卫头子,历史上好像确实降了李自成,后来又降了清朝。

“三姓家奴啊。” 他在心里给这人贴上标签,“不过现在能用就用,以后再收拾。”

“第二,”朱由检继续道,“摸清楚城里的情况。李自成在哪,他的主力在哪,哪些城门守得严,哪些地方有漏洞。”

“第三……”

他顿了顿。

“想办法弄点银子。”

王承恩苦笑:“万岁爷,现在这光景……”

“朕知道难。”朱由检说,“但没钱什么都干不了。你刚才说,李自成的手下在抢宫里的东西?”

“是……听说争得很厉害。”

“那就好。” 朱由检笑了,“人一贪,就会露出破绽。”

他在仓库里踱步。

脚步很轻,因为地面是夯土的,没铺砖。灰尘随着他的脚步扬起,在透过破窗的光柱里飞舞。

“王承恩,你知道山西的八大晋商吗?”

老太监愣了愣:“知道……是晋地那几个大商人,听说富可敌国。”

“他们做的什么生意?”

“主要是……茶叶,布匹,粮食,还有……”王承恩犹豫了一下,“老奴听说,他们私下里也做关外的生意,跟鞑子……”

“跟后金做生意。”朱由检替他说完,“卖粮食,卖铁器,卖情报。用大明的资源,养大明的敌人。”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这群吃里扒外的玩意儿。”

王承恩不敢接话。

“等朕出了北京,”朱由检继续说,像是在自言自语,“第一件事就是抄了他们的家。到时候,银子,粮食,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嘛……”

他停下脚步,看向仓库角落。

那里堆着几个破木箱,上面盖着厚厚的灰。

“去翻翻。”他对王承恩说,“看看里面有什么。”

王承恩赶紧过去,费力地打开箱子。

第一个箱子是空的。

第二个箱子有些破布,已经霉烂了。

第三个箱子……

王承恩扒开上面的杂物,突然“咦”了一声。

“万岁爷,您看这个。”

他捧出一个东西。

是个铜壶。

造型很普通,但表面刻着精美的花纹。壶身上有暗绿色的铜锈,但在灰尘下,隐约能看到原本的金色光泽。

朱由检接过来,掂了掂。

挺沉。

“这是……”

“像是前朝的东西。”王承恩小声说,“可能是永乐年间宫里的物件,后来不用了,就堆在这儿。”

朱由检仔细看壶身上的花纹。

是云纹,还有龙纹——虽然是简化版的,但确实是龙。

“古董啊。” 他眼睛亮了,“这要是带回现代,能换一套房吧?”

可惜带不回去。

但在这个时代,这东西也值钱。

“还有吗?”

王承恩又翻了翻,找出几件类似的。一个铜香炉,一对铜烛台,还有几个瓷碗。都是旧的,但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宫里的东西。

“就这些了。”王承恩说,“万岁爷,这些……”

“收起来。”朱由检说,“以后有用。”

“虽然现在卖不掉——谁也不敢收宫里的东西——但等局势稳定了,这就是启动资金。”

他把铜壶放回箱子,拍了拍手上的灰。

肚子又叫了。

刚才那个馒头,根本不顶饿。

“王承恩。”

“老奴在。”

“你再去一趟那个泔水角门。”朱由检说,“这次,多弄点吃的回来。还有……”

他想了想。

“小心点。别被人盯上。”

“老奴明白!”

王承恩走了。

仓库里又只剩下朱由检一个人。

他坐回椅子上,闭上眼。

脑子里开始梳理信息。

现在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白天。李自成应该已经控制了北京城的大部分区域,但肯定还有地方没完全掌握——比如这座煤山,还有皇宫的一些偏僻角落。

原主的历史轨迹是:今天上吊,尸体被李自成发现,然后草草埋葬。李自成在北京待了四十多天,然后被吴三桂和多尔衮联手打败,仓皇撤退。再然后清军入关,明朝南方势力建立南明,最后被清朝各个击破。

“但那是原本的历史。” 朱由检想,“现在我来了,剧本得改改。”

首先,他不能死。

不仅不能死,还得尽快离开北京。

去南京是最佳选择——那里有完整的行政班子,有长江天险,有江南财赋。只要到了南京,他就能以皇帝名义号令天下,整合南方的力量。

但怎么去?

北京到南京,一千多里路。沿途都是战乱区,李自成的人肯定在到处搜捕他。就凭他现在这副身体,再加上一个老太监……

“难。” 他承认,“但必须做。”

他想起记忆里的几个人。

周皇后——应该还活着。原主让她自尽,但她不一定真的会死。历史上她确实自缢了,但现在历史已经改变,也许……

还有几个皇子。

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炤。原主让他们化装成平民逃出宫,但后来都被李自成抓住,结局都不好。

“得找到他们。” 朱由检想,“尤其是太子。那是国本。”

还有那些大臣。

北京城破时,投降了一大片,但应该也有殉国的。比如范景文、倪元璐、李邦华……

“这些人如果能用起来……”

他摇摇头。

现在想这些太远。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是填饱肚子,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仓库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很谨慎。

朱由检立刻警觉起来,躲到箱子后面。

门被推开一条缝。

王承恩钻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袱。

“万岁爷,老奴回来了。”

朱由检松了口气,从箱子后面走出来。

王承恩把包袱放在地上打开。这次的东西多了一些:几个馒头,两块硬得像石头的饼,还有一小包咸菜,甚至……还有半只烧鸡。

“烧鸡?”朱由检眼睛都直了。

“膳房灶上剩的。”王承恩小声说,“可能是哪个厨子没来得及带走。老奴用油纸包着,还热乎着呢。”

朱由检顾不上说话,抓起烧鸡就啃。

鸡肉有点柴,调味也一般,但这是肉啊!是蛋白质啊!

他吃得满手是油,形象全无。

王承恩在旁边看着,眼眶又红了。

“别哭别哭,” 朱由检边吃边想,“等老子翻盘了,天天请你吃满汉全席。”

半只烧鸡下肚,他终于感觉活过来了。

“外面情况怎么样?”他边擦手边问。

“更乱了。”王承恩说,“闯贼在满城搜刮,富户都被抄了家。宫里的东西被抢得差不多了,那些贼将为了分赃,差点打起来。”

“李自成呢?”

“听说在武英殿……就是万岁爷平时召见大臣的地方。”

“还挺会挑地方。” 朱由检冷笑。

“还有,”王承恩压低声音,“老奴打听到,闯贼在找您……还有皇后娘娘,皇子们。”

朱由检心里一紧。

“找到没有?”

“暂时还没有。听说坤宁宫那边有宫女自尽了,但没找到皇后娘娘的尸身。皇子们也不知去向。”

“还好。” 朱由检松了口气。

周皇后可能还活着。

那几个孩子也可能还活着。

这是好消息。

“你联系上人了吗?”他问。

王承恩点头:“老奴见到了方正化。”

“方公公?”朱由检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司礼监的太监,职位不高,但人还算忠心。

“他怎么说?”

“他说……他愿为万岁爷效死。”王承恩的声音更低了,“但他现在被闯贼盯着,出不了宫。他让老奴转告万岁爷,宫里还有几个地方是安全的,比如……”

他说了几个地方。

都是宫殿里的密室,或者偏僻的院落。

朱由检记在心里。

“还有锦衣卫那边,”王承恩继续说,“骆养性虽然降了,但他手下有个叫李若琏的千户,悄悄托人带话,说只要万岁爷有令,他愿拼死效忠。”

李若琏。

这个名字朱由检有印象。历史上,北京城破时,这个锦衣卫千户守崇文门,力战而死。

“是条汉子。” 他想。

“告诉他,”朱由检说,“朕记得他的忠心。但现在不要轻举妄动,保存实力,等朕的命令。”

“是。”

朱由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吃饱了,脑子也转得快了。

“王承恩,你说李自成现在最想要什么?”

老太监想了想:“应该是……稳定局面,让文武百官归顺,然后……登基?”

“登基。”朱由检重复这个词,笑了,“一个驿卒,想当皇帝。”

“虽然我自己也是穿越来的,没什么资格嘲笑别人……但就是忍不住想笑。”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他登基,需要什么?需要玉玺,需要百官朝拜,需要……朕的命。”

“只要朕还活着,他这个皇帝就坐不安稳。”

王承恩的脸色白了:“万岁爷,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朱由检转过身,“朕不能让他太舒服。”

他脑子里开始酝酿一个计划。

一个很冒险,但一旦成功,就能极大牵制李自成的计划。

“王承恩,你刚才说,李自成的手下为了抢东西,差点打起来?”

“是……”

“那他们的矛盾,我们可以利用。”

朱由检开始踱步。

“闯军不是铁板一块。李自成手下有老营兵,有新附兵,有流民,还有投降的明军。这些人凑在一起,分赃不均就会内讧。”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内讧更厉害一点。”

王承恩茫然地看着他。

朱由检停下脚步,眼睛亮得吓人。

“你去找李若琏,让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

“散布谣言。”朱由检说,“就说李自成要把从宫里抢来的财宝,全部运回陕西老家,分给老营的兄弟。新附的人,还有投降的明军,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王承恩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会引发兵变啊!”

“就是要引发兵变。”朱由检说,“至少,要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提防。这样,他们就没那么多精力来搜捕朕了。”

“而且,” 他在心里补充,“如果李自成真的把财宝运走,那些投降的明军可能会重新倒戈——这些人本来就没多少忠诚度,谁给钱跟谁干。”

王承恩愣了好久,才重重地点头:“老奴明白了!”

“还有,”朱由检又说,“再散布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就说朕已经死了。”朱由检平静地说,“尸体被太监偷偷埋了,找不到了。”

王承恩又愣了:“万岁爷,这……”

“让他们以为朕死了,他们才会放松警惕。”朱由检说,“等他们为了争权夺利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朕再‘复活’——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他说这话时,嘴角带着笑。

但那笑容很冷。

“玩舆论战是吧?” 他想,“老子虽然是个社畜,但也知道‘热搜’和‘水军’的威力。古人这套,我玩得比你们溜。”

王承恩看着眼前的皇帝。

他觉得万岁爷变了。

不是性格变了,而是……整个人的气质变了。以前的那个万岁爷,总是愁眉苦脸,总是忧心忡忡,像个背着千斤重担的老人。

现在这个万岁爷,眼睛里有一种光。

一种疯狂的,不计后果的,但又让人忍不住想追随的光。

“老奴……这就去办。”王承恩说。

“等等。”朱由检叫住他,“你先休息一下。天黑了再去。”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今晚,”他说,“我们换个地方。”

“换哪里?”

“宫里。”朱由检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承恩的脸色又白了:“万岁爷,这太冒险了!”

“留在这里更冒险。”朱由检说,“这个仓库虽然隐蔽,但毕竟在煤山上。李自成迟早会搜到这里。”

他顿了顿。

“而且,朕想见见皇后。”

这句话说得很轻。

但王承恩听出了里面的情绪。

“说真的,” 朱由检在心里想,“我对周皇后没什么感情——那是原主的老婆。但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总得负点责任吧?”

“再说了,历史上周皇后是个好女人。温婉贤淑,还给崇祯生了几个孩子。这样的老婆,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他想起记忆里那些碎片。

周皇后给他送宵夜时的温柔眼神。

劝他多休息时的担忧语气。

还有最后那天,他让她自尽时,她跪地叩拜,平静地说“妾事陛下十八年,终不听一语”的场景。

“原主真是……” 朱由检叹了口气,“这么好的老婆不知道珍惜,活该你亡国。”

他决定了。

今晚就进宫。

找到周皇后,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然后,一起离开北京。

“王承恩,”他说,“你睡一会儿。天黑了我们就走。”

老太监还想劝,但看到皇帝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

“是。”

他找了个角落,靠着箱子坐下。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太累了。

朱由检没睡。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破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脑子里继续盘算。

如果今晚能顺利进宫,找到周皇后,那接下来怎么办?

直接出城?

不,城门肯定守得严。得先找个地方躲几天,等李自成那边乱起来,再找机会混出去。

躲哪里呢?

他想起王承恩说的那几个密室。

其中一个,在乾清宫暖阁的夹墙里。那是嘉靖年间修的,为了防备刺客,知道的人很少。

“就去那里。” 他想。

天完全黑了。

仓库里一片漆黑。

朱由检推醒王承恩:“走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主要是那些铜器,用破布包好。朱由检换上那身灰色棉袍,王承恩也换了身普通衣服。

推开仓库门。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初春的寒意。

远处,北京城里零零星星亮着灯火。有些地方有火光,不知道是灯笼,还是着火了。

还有声音。

哭喊声,狂笑声,马蹄声,混在一起,像一首诡异的夜曲。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

“北京,我来了。”

“不对,是我回来了。”

他看向紫禁城的方向。

那里一片黑暗。

曾经的万家灯火,如今只剩下死寂。

“走吧。”他对王承恩说。

两人下了煤山,钻进夜色里。

像两只老鼠,悄无声息地,向着那座曾经属于他们的宫殿摸去。

而他们身后,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树枝上已经没有了衣带。

但树干上,不知何时,被人用刀刻下了一行小字。

字迹很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白色。

“朕,还会回来的。”

署名是:朱由检。

“虽然有点中二,” 刻字的人当时想,“但来都来了,不留点记号怎么行?”

夜还很长。

风暴正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酝酿。

而风暴的中心,此刻正穿着一身破棉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他的战场。

和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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