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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愿此巷长存,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手绘图纸上的小字,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苏晚星和陆时衍心里漾开层层涟漪。苏晚星指尖轻触 “沈砚之” 的签名,油墨的触感粗糙而真实,仿佛能触到当年那位建筑师落笔时的虔诚与期盼。

“外婆要是看到这张图,肯定会很开心。”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依旧泛红,却比之前多了几分释然。

陆时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图纸上细密的线条。青石板巷的每一处细节都被精准勾勒,甚至连 “拾光” 门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走向都清晰可辨。他从事古建相关工作多年,深知这样一份手绘图纸的珍贵 —— 不仅是技术的体现,更是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眷恋。

“我们得把图纸收好,” 陆时衍小心翼翼地将图纸重新卷好,用油纸包妥,“这不仅是你外婆和沈先生的心愿,很可能也是保护青石板巷的关键。”

苏晚星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的下颌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从最初的陌生试探,到如今的并肩守护,两人之间的氛围早已悄然变化,却始终隔着一层未说破的朦胧。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比如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或是 “以后我们一起守护这里”,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怕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更怕自己的心意过于直白,会让他为难。

陆时衍似乎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转头看她,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怎么了?有话想说?”

“没、没有,” 苏晚星连忙别开脸,假装整理桌上的旧书,“就是觉得,有了这张图,‘拾光’的修缮就能更贴合外婆的心意了。”

“嗯,” 陆时衍应了一声,也没有追问,只是将包裹好的图纸放进一个铁盒里,“先锁起来吧,等明天找个安全的地方存放。”

他的刻意留白,让苏晚星心里既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她不知道,陆时衍此刻的克制,并非不在意,而是源于心底的顾虑 —— 林溪临走时的话、开发商的阴影、还有当年四合院项目的创伤,都让他不敢轻易许诺。他怕自己给不了她安稳,更怕历史重演,让她承受失去的痛苦。

就在这时,陆时衍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 苏晚星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变化。

“没什么,” 陆时衍收起手机,语气平淡,“是工作上的消息。”

他没有告诉苏晚星,那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想保住青石板巷,就看好沈砚之的图纸。有些人,不会让它轻易现世。”

发件人未知,语气却带着明显的警告。陆时衍心里一沉,直觉告诉他,这和林溪查到的开发商有关,也和当年四合院项目的隐情脱不了干系。

他没有立刻将短信的事情告诉苏晚星,不想让她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有些风雨,他想先替她挡一挡。

而此时的林溪,正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是当年四合院项目的旧照片,照片里的她穿着简单的白 T 恤和牛仔裤,站在陆时衍身边,笑得一脸青涩。

回忆像潮水般涌来,比之前更为清晰。

那是大三的春天,他们的四合院保护方案刚获得省级竞赛的二等奖,虽然没能拿到一等奖的资金支持,却吸引了不少媒体的关注。那天,陆时衍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穿过校园的林荫道,春风拂过脸颊,带着花草的清香。

“林溪,你看,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陆时衍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总有一天,我们会让更多人重视古建保护,再也不会有人随便拆掉这些老建筑。”

她坐在后座,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那一刻,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并肩走下去,为了共同的理想,奔赴同一个未来。

她甚至偷偷规划过,毕业后和他一起进入古建保护机构,从基层做起,一点点积累经验,然后再一起重启四合院项目。

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开发商的介入打破了所有的美好,媒体的关注没能阻止拆迁的脚步,反而让开发商加快了进度。

她还记得,拆迁队进场的前一天晚上,陆时衍拉着她去四合院最后看了一眼。月光下,老建筑的轮廓沉默而孤寂。

“对不起,” 陆时衍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没能保护好它。”

“不是你的错,” 她强忍着眼泪,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们太年轻,太天真了。”

那天晚上,他们在四合院的台阶上坐了一夜,没有太多话语,却彼此默契地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毕业后,陆时衍选择了一家小型古建修缮公司,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而她则毅然投身于竞争激烈的上市设计公司。她知道,只有变得强大,拥有足够的话语权,才能真正实现他们当年的理想。

这些年,她一路披荆斩棘,从普通设计师做到项目经理,经手的项目越来越大,获得的荣誉也越来越多,可心里的那个遗憾,却始终无法填补。

她以为,重启旧城保护项目,是弥补遗憾的最好机会,也是重新靠近陆时衍的契机。可她没想到,他早已找到了新的牵挂,新的守护目标。

手机屏幕亮起,助理发来新的调查结果:“林总,当年拆四合院的开发商是‘宏远集团’,如今已转型文旅地产,近期确实在调研青石板巷及周边地块。另外,查到宏远集团现任董事长,当年正是负责四合院拆迁项目的负责人。”

林溪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果然是他们。当年的账,还没算完。

她点开另一个文件,是关于沈砚之的补充调查:“沈砚之 1950 年曾在南方某建筑研究所任职,后因‘历史问题’被停职,1955 年后彻底失联。有传闻称,他当年带走的部分项目资料,被宏远集团的前身企业收藏。”

林溪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此看来,宏远集团盯上青石板巷,不仅仅是为了商业开发,更可能是为了沈砚之留下的资料 —— 或许,除了这张手绘图纸,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陆时衍的电话。

“喂,林溪?” 陆时衍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

“时衍,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林溪的语气严肃,没有了往日的情绪,“宏远集团就是当年拆四合院的开发商,他们现在盯上了青石板巷,而且很可能和沈砚之的项目资料有关。”

陆时衍的心里一沉,短信里的警告果然不是空穴来风。“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不用谢,” 林溪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复杂,“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不让当年的悲剧重演,也是为了沈砚之的心血不被白费。那张手绘图纸,你们一定要保管好,宏远集团很可能会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它。”

“我会的。” 陆时衍简洁地回应。

“还有,” 林溪补充道,“我已经整理了一份宏远集团的背景资料和青石板巷的初步保护方案,明天我会送到‘拾光’门口。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帮助,但我希望你能认真看看,为了青石板巷,也为了苏晚星。”

说完,她不等陆时衍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寂静。林溪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灯火璀璨,却没有一处能让她心安。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或许会被认为是 “多管闲事”,甚至会让苏晚星更加戒备,但她别无选择。

她想起大学时,陆时衍曾说过:“古建保护不是一个人的战斗,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 当年的他们,就是因为势单力薄,才会一败涂地。如今,她不想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青石板巷。

而 “拾光” 店内,陆时衍挂了电话,脸色凝重。

“是林溪打来的?” 苏晚星小心翼翼地问。

“嗯,” 陆时衍点点头,没有隐瞒,“她查到,当年拆四合院的开发商,现在盯上了青石板巷,而且可能和沈先生的资料有关。”

苏晚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那他们会不会来抢这张图纸?”

“有可能,” 陆时衍语气严肃,“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既要保护好图纸,也要做好青石板巷的保护准备。”

“那我们该怎么办?” 苏晚星有些慌乱,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陆时衍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里一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有我在。我们明天先看看林溪送来的资料,再做打算。”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给了苏晚星莫名的安全感。她抬头看他,眼里满是依赖:“嗯,我相信你。”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默契。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彼此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只是这份心意,终究被现实的阴影笼罩着,不敢轻易向前一步。

陆时衍不知道,林溪送来的资料里,除了宏远集团的背景调查,还有一张他早已遗忘的旧照片 —— 那是大学时他们在四合院门口的合影,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愿我们永远记得,为何出发。”

而苏晚星也不知道,陆时衍在深夜里,会悄悄拿出那张手绘图纸,对着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的字迹发呆。他心里的情感,早已超出了 “并肩作战” 的范畴,却被重重顾虑束缚着,不敢轻易表露。

青石板巷的夜,静谧而漫长。图纸的秘密、开发商的威胁、林溪的执念、还有苏陆之间未说破的情愫,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面临怎样的挑战。也没有人知道,这份跨越时空的守护,会让他们的关系走向何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不会轻易放弃,无论是为了心中的理想,还是为了身边值得守护的人。

而林溪的那份资料,如同投入棋局的一颗关键棋子,即将打破现有的平衡,将所有人都推向新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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