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香尴尬地笑，吞吞吐吐，“没有，我整天在家，能有什么事？”
周砚谨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这阵子他温柔体贴，还总带着笑，让凌香忘了他本来的模样。
现在这么冷着脸，让她想起初见他时强势严肃的那一面。
“真没什么……”凌香越说越小声。
“好吧，你不告诉我，我只能猜了，”周砚谨皱眉沉思片刻，“据我观察，去产检之前你还挺正常的，回来之后就不对劲了，关键点在你那个同学，说明你还是很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并为此难过。”
凌香急忙否认，“不是。”
周砚谨抬手制止她，“你不用否认，等天一亮，我就去找你那个同学，我有办法让她闭嘴。”
“真不是！”凌香真急了。
虽然她跟许倩交情一般，也知道她一定会把她的事说出去，但从没想过阻止她，也不想给她造成任何困扰。
事情是自己做的，不怕别人说。
“那是为了什么？”周砚谨态度坚定，“你不告诉我，我只能病急乱投医。”
凌香哽住，好吧，确实瞒不下去了。
“那个，我吃不惯家里的东西，”凌香窘迫地说，“我想吃……泡面。”
周砚谨明显愣了一下，“泡面？”
凌香点点头，鼓起勇气放话，“现在就想吃，吃不到，睡不着。”
周砚谨失笑，“这算什么事，你早说，我出去给你买，想吃什么口味的？”
“别，太麻烦了，这么晚了去哪里买，”凌香一脸为难，紧紧攥住周砚谨的手臂，“再说要是被老夫人发现我吃泡面，她一定会担心的。”
周砚谨瞥了一眼她的双手，感受到柔软的触感，低下头望着她的眼睛说，“不会的，我们不让她知道。”
凌香动摇，特别想吃，但良心不安，“那……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奶奶要是发现，你就说是我逼你吃的。”周砚谨一本正经地说。
凌香又好气又好笑，“我是认真的，你就会哄我，老夫人怎么会信这种胡话。”
“好了，少杞人忧天，”周砚谨握住她的肩膀，坚定地说，“听我的，先吃，能瞒到什么时候，就瞒到什么时候，你都睡不着了，没必要操心未来的事。”
凌香终于被说服，“好，听你的。”
周砚谨转身要走，凌香心中一动，紧紧跟上去，“我跟你一块去，咱们在外面吃。”
他犹豫一瞬，痛快地答应，“也好。”
他们换好鞋子，穿上外套，在寂静无声的深夜，悄悄出门了。
没有开车，怕大门开启吵醒家里人。
周砚谨握着凌香的手，沿着大道慢慢走。
深秋的夜，凉凉的空气格外好闻。
走到路口，恰好有辆出租车，他们坐车去了最近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凌香一走进去，看到花花绿绿的货架，发现她什么都想吃。
今晚已足够出格，何不再放肆一点。
她拽住周砚谨的衣袖，伸手指向货架，“还想吃薯片。”
周砚谨豪爽地说，“吃，你把整个店吃掉都没问题。”
凌香抿住唇，不好意思笑得太开心。
十分钟后，她挑起一筷子热腾腾的香辣牛肉泡面，迫不及待地送入嘴中，满足地眯起眼睛。
周砚谨坐在她对面，忍不住问，“真那么好吃吗？”
凌香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周先生，你是不是……没吃过这种东西？”
周砚谨认真思考一会儿，“小时候应该吃过，但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说话间，凌香又吃了一口，然后把泡面碗往前推推，把筷子递给周砚谨，“要不要尝尝？”
周砚谨没有拒绝，接过筷子挑起几根送入嘴中，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硬着头皮说，“还挺好吃的。”
凌香看出他的勉强，连忙伸手把筷子和泡面要回来，“好了好了，看出来你吃不惯，不用安慰我。”
她又吃了两口，认命地说，“其实是我的问题，山猪吃不了细糠。”
周砚谨挑眉，重复一遍，“山猪吃不了细糠？”
“对啊，我不仅想吃泡面，还想吃麻辣香锅麻辣烫等等一切不健康的食物，”凌香吃得高兴，也变活泼许多，压低声音偷偷告诉周砚谨，“我一点也不喜欢吃燕窝海参那些高级补品。”
周砚谨恍然，“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不直说。”
“因为会伤老夫人的心，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凌香有些低落，撕开一袋辣条，“做人不能没良心。”
周砚谨既心疼又觉得好笑，乖小孩乖过头了也是一种烦恼。
“凌香。”他叫她的名字。
凌香抬起头，嘴里还一鼓一鼓地嚼着辣条。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这种事，不要瞒着我，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办法，”周砚谨顿了顿，黑眸专注又温柔，“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有些早，但你可以尝试一下，试着依赖我。”
凌香心跳空了一拍，都忘记咀嚼了，好一会儿才有反应，低下头躲开周砚谨的目光。
片刻后又抬起头，拼命咽下口中的食物，清清喉咙说，“我会的，只要你不觉得我烦就好，其实我话很多的，说起来没完没了。”
周砚谨笑了，目光诚挚又宠溺，“我希望那一天，能早点到来。”
凌香吃完一碗泡面一袋辣条两包薯片，终于吃饱了，甚至有点撑。
俩人离开便利店，没有遇到出租车，就一边慢悠悠散步一边往回走。
周砚谨问凌香还想吃什么。
凌香不再客气，说了一大堆不健康食物。
周砚谨说都记下了，回头偷偷带她出去吃。
凌香开心极了，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自己要飞起来。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以至于隔天醒来，还以为是一场梦。
凌香偏头，大床上空空如也，像是往常一样。
不过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具体是什么，她又形容不出来。
烦恼地晃晃脑袋，凌香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但她不着急，昨晚睡前，周砚谨告诉她放心睡，老夫人那边有他应付。
凌香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拿过手机点亮屏幕，发现有几条未读消息。
随意一滑先简单看一眼，各种无聊的通知，钟灵的消息，以及学姐的消息。
学姐回复了！
凌香立刻坐起来，点进去仔细看，学姐说：好啊，这周六日我都有时间，看你安排，我们去吃烤肉！
再一看时间，是早上八点回复的。
凌香怕学姐等急了，赶紧打字回复：我也都有时间，那就周六吧，迫不及待想见学姐。
这次学姐秒回：哟，嘴真甜，在有钱人家工作情商渐长啊，不错不错，值得表扬。
凌香嘴角止不住上扬，跟学姐聊了好一会儿，约定在市中心商业街那边见面。
放下手机，要是昨天以前，她一定会为跟学姐见面的事情犯难。
现在好了，她知道周砚谨会帮她打掩护，心中无比踏实。
起床洗漱，换好衣服离开西厅，先去东厅书房那边见一下周老夫人。
老夫人看见她进来，关切地问，“砚谨说你昨晚失眠，到天亮才睡，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失眠。”
“不是什么大问题，”凌香笑着说出串通好的答案，“胃有些反酸，半夜起来坐了一会儿，忍过那个劲就好了。”
“你这样算好了，只是反酸，没有吐得昏天暗地，”周老夫人说起往事，“当初我怀你公公那个孽障的时候，吐到四个月才好些，真真折磨人。”
周老夫人一边闲扯着家常，一边陪凌香去餐厅，叫王妈端上早就备好的饭菜。
凌香坐下，看着饭菜一样样端上来，发现居然有一盘黑椒牛柳和辣子鸡丁。
“砚谨说你想吃辣的，我让厨房做的，没有那么辣，就吃个口味，”周老夫人温言劝她，“你现在月份小，不能吃太辣的，忍忍吧。”
凌香乖巧地点头，心中对周砚谨越发感激。
她说不出的话，做不出的事，他都可以帮她解决。
凌香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丁送入嘴中，只尝到了一点点辣味。
再定睛一看，炒辣子鸡丁的辣椒，是红绿彩椒，估计只放了一个小米辣。
就这样，周老夫人还问，“怎么样？会不会太辣？”
凌香露出一个笑，“不会，刚好。”
虽然只有一点辣味，但总比以前好，她已经很满足了。
饭后甜点，周老夫人也没有给她吃燕窝。
她说，“砚谨跟我说，最近燕窝造假很严重的，花大价钱也买不到真的，安全起见，还是不吃了，吃点山药羹吧。”
凌香暗自在心中点赞，不愧是周砚谨，做事太靠谱。
不如给他赐名，周大靠谱！
晚上六点多，周砚谨准时归来。
按照往日的习惯，吃饭闲聊说笑，九点多周老夫人要休息，他们回到了西厅。
一关上房门，凌香立刻对周砚谨说，“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周砚谨眉毛一挑，夸赞她，“不错，知道张嘴了，我很欣慰。”
凌香双颊发烫，“别这么夸我，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说了。”
她转过身去，不敢看周砚谨的眼睛。
“好好好，我错了，”周砚谨握住她的手臂，把人拽回来，“你说吧，什么事？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