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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箫”这个名字一出,病房里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温以笙垂下眼眸,指尖无意识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她知道,这是她和老板约定的造势起效果了。
果然,谢随州眉头一松,眼底的阴郁也瞬间被明亮取代。
“真的?他近五年都没有出现在人前,这次终于又办画展了。”
他心情很好,话语里都是难以掩饰的喜悦:“笙笙,这次我一定要亲自拜访他,和他见上一面,争取让他做我和笙笙结婚时的证婚人。”
他语气中的热爱,温以笙好像许久未曾见过了。
她本来想等着结婚那天,将她是笙箫的事情告诉他,告诉他一直想见到的人就在他的身边,可现在看来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了。
一旁的苏晚晴听见结婚的字眼,眼里闪烁着嫉妒的火光。
她愤愤地咬了咬牙:“随州,我听说这次主要的新作名字叫做《姐妹》,笙箫难道是个女人?”
“不可能。”谢随州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否定,“七年前他第一次画展时,我见过他一次背影,是个男人绝不会错。”
“可能是又看到了什么感人的场景,让他想要记录下来罢了。”
他兀自猜测,可姐妹这个词对他来说有些敏感,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温以笙的身上。
但看到她脸色苍白,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心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温以笙听着他的分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七年前的事,她恍然发觉,谢随州可能把老板当作她了。
这样也好,她还不想提前暴露。
一旁的苏晚晴抬起胳膊,亲昵地搭在谢随州的肩膀上,笑着点头:“果然,能画出《风驰之境》那样潇洒肆意的作品,怎么会是个女人。”
“温小姐还不知道吧,随州就是看了这幅画,才选择去做赛车手的。”
“当时谢家上下所有人都反对,还限制了他的资金,是我帮助他组建了车队还一直陪在他身边。”
“所以,现在随州什么事都由着我来呢。”
她诉说着和谢随州的过往,试图彰显自己在谢随州心里的地位。
她想在温以笙的脸上看到心碎,看到嫉妒,甚至等着她和谢随州吵架发疯,可惜都令她失望了。
温以笙只是面无表情,但心下苦笑。
如果谢随州知道他一直奉为神明的偶像,被他亲自的放任折磨至此,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后悔呢?
这时,苏晚晴的手机适时响起,她看了一眼,随后惊喜地说道:“随州,我朋友联系上笙箫的经纪人了,说现在正好有空和我们见面!”
谢随州立刻心动,仿佛多年的期许终于有了突破口。
他当即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要转身离开,临走到病房门口,他才想起病床上躺着的温以笙来。
“笙笙,你先好好养伤,我晚点再来看你。”话落,他就和苏晚晴一起离开了。
只是他承诺得晚点,却是再也没出现过。
第二天一早,温以笙强行出院。
她谁也没有告诉,拄着拐杖,独自回了冷库。
她将自己封闭起来,靠着大把的止疼药强撑着精神,日夜不停地画,每画下一笔都是将谢随州推得更远一分。
画布上,色彩不再单单只是艺术,而是她凝固的血泪。
直到画展前夜,她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
用吹风机小心翼翼的将画吹干后,她将轻轻画卷起,抱着它,如同抱着妹妹的亡魂一样,尽管身体虚弱的不成样子,眼神却坚定无比。
随后,温以笙来到一家酒店,敲响了顶层总统套房的门。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她看到男人熟悉的面孔,所有强撑的力气瞬间抽离。
“老板,画给你,明天还求你帮我。”
话音刚落,她便眼前一黑,倒在了男人怀中。
……
画展当天,京北市中心最大的艺术馆里人声鼎沸,各界人士全都慕名而来,翘首以盼笙箫这次的新作。
谢随州和苏晚晴都盛装出席,来到艺术馆的正中心,看到这里悬挂着一幅被黑布笼罩的画作。
笙箫的经纪人陈 旭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款款走来,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主动走到谢随州的面前:“谢先生,笙箫说了,如果您一会儿看完这幅画作,还是想要见她的话,她就在休息室里等你。”
苏晚晴撇了撇嘴:“这个笙箫还真是会故弄玄虚。”
谢随州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心里虽然失望,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隐隐透着些许不安。
时间一到,所有人被引至展厅中央。
陈序走到画前,目光扫过人群前方的谢随州和苏晚晴,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展厅:“感谢各位莅临。”
“现在,请大家欣赏本次展览的主题作品《姐妹》。”
他猛地伸手拽住幕布一角,用力一拉,黑色幕布骤然滑落。
当里面的画作露出真容的时候,刹那间,整个展厅陷入了死寂。
随即,倒抽冷气的声音和压抑的惊呼此起彼伏。
谁也没能想到,那巨大的画布上,展现的根本不是温馨的姐妹情深,而是一幅残酷到令人窒息的命案现场!
艳阳高照的晴天,本该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可画面上却是一辆扭曲的跑车,飞溅的玻璃碎片,以及地上模糊的血迹,和倒在血泊中的年轻女孩儿……
画上每一个细节都逼真得吓人,仿佛直接将人拉进了车祸现场,感受着那画中的绝望。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辆肇事车的车窗里,有个探出半截身子的女人,那张妆容艳丽却带着恶毒挑衅笑容的嘴脸,赫然就是站在最前端的苏晚晴!
而在车子旁,清晰地勾勒出一个站在那里、仿佛冷眼旁观的男人身影。
那身形,那侧脸轮廓……是谢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