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这个官员太有原则了》是一本引人入胜的都市日常小说,作者“苦涩的巧克力”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本书的主角雷云天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热爱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这场精彩的阅读盛宴!
这个官员太有原则了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雷云天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炸裂,将整个追悼会现场搅得天翻地覆。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哗然、骚动和无数道交织着震惊、愤怒、恐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的目光。
镇党委书记石振强的脸,从最初的震惊错愕,迅速转变为猪肝般的紫红,他指着雷云天,手指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厉声呵斥,却被一股急火攻心之气堵在喉咙口,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半晌才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嘶哑地吼道:“胡闹!简直是胡闹!无法无天!洪三金!还愣着干什么?!会议暂停!暂停!”
党政办主任洪三金如梦初醒,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冲上前,手忙脚乱地关掉了哀乐和麦克风的电源,刺耳的电流尖啸声取代了之前的死寂,更添了几分混乱。台下的人群像炸了窝的马蜂,议论声、惊呼声、质疑声嗡嗡作响,整个礼堂乱成一团。
石振强在几个亲信干部的搀扶下,铁青着脸,狠狠瞪了雷云天一眼,那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然后一言不发,拂袖而去,径直离开了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会场。他一走,会场里的其他干部也如梦初醒,神色各异地匆匆离场,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前跟雷云天搭话,甚至大多避之唯恐不及,仿佛他是什么瘟疫源。
转眼间,刚才还“济济一堂”的礼堂,就只剩下雷云天一人,站在空荡荡的主席台上,窗外暴雨如注,哗啦啦的雨声敲打着玻璃,反而衬得室内一片诡异的寂静。那几个原本蹲在门口看热闹的干部,也早已溜得无影无踪。
雷云天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狼藉的会场,那些歪斜的花圈、散落的白色纸花,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惊愕与敌意。他整了整旧军装的衣领,迈开步子,沉稳地走下主席台,穿过空无一人的座椅,走向门口。
他知道,从他说出那番话的那一刻起,他在关山镇的征途,就注定布满荆棘。这第一道惊雷,劈开的不仅仅是虚伪的帷幕,更是将他自身置于了所有潜规则和旧有势力的对立面。接下来的,绝不会是鲜花和掌声,而是无声的硝烟和冰冷的孤立。
暴雨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才渐渐停歇。镇政府大院积了一地的浑浊水洼,映照着灰蒙蒙的天空和那栋陈旧办公楼昏暗的灯光。
雷云天被临时安排在一楼西头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房间显然久未使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灰尘气息。桌椅是老旧褪色的木头家具,漆面斑驳,一张硬板床靠在墙角,铺着薄薄的褥子。唯一的电器是一台噪音很大的旧风扇和一盏光线昏黄的白炽灯。这与党委书记石振强位于二楼东头、宽敞明亮、空调沙发一应俱全的办公室,形成了鲜明对比。
洪三金再次出现时,脸上的热情笑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淡和疏离,甚至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怨气。
“雷镇长,办公室比较简陋,您先将就一下。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他语气平板,眼神飘忽,不再与雷云天对视,“这是您的工作分工文件,石书记批示过的,请您过目。”他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雷云天拿起文件扫了一眼。上面罗列着他作为镇长“分管”的工作:信访维稳、计划生育、环境卫生、工会妇联老干部工作……全是些琐碎、吃力不讨好、却又极难出成绩的“边缘”领域。而经济发展、财政税收、项目建设、土地规划等核心权力和重要工作,依然牢牢抓在党委书记石振强和几个他信得过的副镇长手中。
这是一招典型的“明升暗降,边缘化”的策略。给你镇长的名头,却把你架空在核心权力圈之外,让你无职无权,无所作为。
雷云天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洪三金似乎有些意外于他的平静,迟疑了一下,又硬着头皮道:“另外,石书记交代了,您刚来,对镇里情况还不熟悉,近期还是以调研熟悉情况为主。各站所和村里的工作汇报,还是先按原有流程,报送给石书记和分管领导,以免打乱现有工作节奏。等您熟悉了,再调整。”
这更是赤裸裸的限制和隔离了,连了解信息的渠道都被切断。
“好。”雷云天的回答依旧简单,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看向洪三金,“洪主任,我的宿舍安排在哪里?另外,麻烦把近三年镇里的政府工作报告、财政预决算报告、重点项目清单以及各行政村的基本情况统计表,拿来给我看看。”
洪三金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一哆嗦,下意识地避开,支吾道:“宿舍……宿舍正在协调,暂时……暂时可能还得委屈您先在这办公室凑合几天。那些材料……档案室管理员老王请假回老家了,钥匙他带着,等他回来……等他回来我马上给您找!”
典型的推诿和拖延战术。
雷云天深深看了洪三金一眼,直看得他额头冒汗,才缓缓道:“洪主任,我是关山镇人民政府镇长,了解镇情、查阅政府文件是我的职责所在,也是开展工作最基本的前提。档案室管理员请假,难道镇政府就没人有备用钥匙?还是说,这些文件属于需要对我保密的范畴?”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字字千钧,敲打在洪三金的心上,扣上了一顶“阻碍镇长履职”的大帽子。
洪三金脸色变了几变,连忙道:“不不不,雷镇长您误会了,绝对不是保密!我……我这就去想辦法!尽快给您把材料送来!”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雷云天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深邃。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雨后清冷潮湿的空气涌了进来,冲淡了室内的霉味。他看着窗外泥泞的大院、远处在暮色中显得朦胧而贫困的村庄,眉头微微蹙起。这里的困难,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峻。这不是简单的排挤,而是一种系统性的、全方位的孤立和封锁。
接下来的几天,雷云天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形的围墙”。他像一个被孤立的岛屿。
每天上班,走进镇政府大院,遇到的所有干部,都会立刻换上一种客气而疏远的笑容,点头喊一声“雷镇长”,然后便匆匆走开,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惹上麻烦。没有任何人主动向他汇报工作,没有任何会议通知他参加,甚至连食堂吃饭时,他所在的桌子周围都会自动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他尝试主动出击。去各个站所转转,站长们要么“恰好”下村了,要么就在开会,留下的办事员则是一问三不知。他去财政所想了解一下镇里的财政状况,所长是个油滑的中年人,满脸堆笑地给他泡茶,嘴里说着“欢迎雷镇长指导工作”,但一提到具体数据,就开始大倒苦水,说什么账面紧张、历史遗留问题多、开支庞大,最后抱出一大堆冗杂的、毫无分类的陈旧账本堆在他面前,看得人头晕眼花,明显是想用繁琐和无序来拖垮他。
他想到村里去看看,让党政办安排辆车。结果等了一个小时,来了一辆除了喇叭不响哪里都响的破旧吉普车,司机是个满脸不在乎的年轻人,嘴里叼着烟,说车况不好,跑远了怕回不来。
这一切,雷云天都默默地承受着,脸上看不出丝毫焦躁或愤怒。他依旧每天早早起床,将办公室和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就看那些洪三金最终磨磨蹭蹭送来的、明显经过筛选的、无关痛痒的文件材料,或者拿着笔记本,独自一人到镇子街道上走走看看,和街边的小贩、杂货店的老板、晒太阳的老人随意地聊聊天。
他知道,此刻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他,等待着他失控、发怒、或者就此沉沦。他偏不让他们如愿。越是孤立,越要沉得住气;越是封锁,越要自己找到突破口。
这天下午,他正坐在办公室里翻阅一本泛黄的历年会议纪要,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带着些许犹豫的敲门声。
“请进。”雷云天抬起头。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身影略显迟疑地走了进来。是镇党委副书记秦睿婕。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一件简洁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身姿挺拔,容貌清丽,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和疏离。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雷镇长,”她的声音清脆,但语气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公务距离,“这是县委办刚发来的一个关于近期防汛工作的通知,需要请您阅知。”
这是几天来,第一个主动走进他办公室递交文件的班子成员。
雷云天站起身,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下:“谢谢秦书记。最近雨水是多,防汛是大事。镇里这方面的预案和物资准备情况如何?”
秦睿婕似乎没想到他会立刻切入工作询问,微微怔了一下,才回答道:“预案每年都做,物资……常规的沙袋、铁丝网有一些储备,但主要集中在几个重点水库和河段。具体的情况,水利站和应急办那边更清楚。”她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提供了信息,又巧妙地避开了具体责任,同时也暗示了真正的掌控权在谁手里。
雷云天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忽然问道:“秦书记来关山镇多久了?”
秦睿婕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两年多了。”
“两年多,不算短了。”雷云天语气平和,“感觉关山镇怎么样?”
这是一个看似随意,实则微妙的问题。秦睿婕抬起眼,迎上雷云天那双清澈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她心中微微一紧。她迅速权衡着,眼前这位年轻的镇长,看似被孤立,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静和力量,与石振强那帮人的做派截然不同。
但她深知镇里局势的复杂和石振强的强势,不敢轻易表露什么。她垂下眼睑,谨慎地回答:“关山基础比较薄弱,老百姓生活不容易,发展任务很重。同志们……也都在努力吧。”
很官方的回答,但语气中那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还是被雷云天捕捉到了。
“是啊,任务很重。”雷云天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所以更需要我们这些人,真正为老百姓做点实事。而不是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无谓的内耗上。”
秦睿婕心中一震,抬起头,看着雷云天挺拔的背影。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她内心包裹已久的某种东西。
就在这时,党政办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跑过来,在门口喊道:“秦书记!石书记让您马上到他办公室去开会,研究鑫源矿业扩大采区占用林地补偿款的使用方案!”
“好,我马上过去。”秦睿婕应了一声,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她转向雷云天,微微颔首:“雷镇长,那我先过去了。”
“好。”雷云天点点头。
秦睿婕转身离开,脚步略显匆忙。走到门口时,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极快地、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林地的补偿标准……一直没完全公示到村到户。”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雷云天站在原地,目光深邃。秦睿婕最后那句话,像一道微光,在重重迷雾中,给他指出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鑫源矿业……林地补偿款……未完全公示……
他重新坐回桌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无声的硝烟已然弥漫,而第一缕破开迷雾的线索,似乎已悄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