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一本让人爱不释手的豪门总裁小说,一觉醒来,我和死对头先婚后爱了,正等待着你的探索。小说中的苏念厉星衍角色,将带你进入一个充满惊喜和感动的世界。作者甜宠酥的精心创作,使得每一个情节都扣人心弦,引人入胜。现在,这本小说已更新124807字,热爱阅读的你,快来加入这场精彩的阅读盛宴吧!
一觉醒来,我和死对头先婚后爱了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那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却承载着一份笨拙而纯粹善意的泥人,就那样孤零零地,安放在客厅中央那张巨大而冰冷的红木茶几正中央。深色的木质台面像一片无垠的暗夜,愈发衬得那抹稚嫩的彩色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
它成了这间空旷得近乎死寂、奢华得缺乏人气的别墅里,唯一一个散发着微弱温度、引人注目的焦点,无声地对抗着周遭的冷硬与疏离。
苏念依旧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像一只受伤后本能寻求保护的幼兽。她隔着那段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仿佛象征着心理防线的距离,与那个小小的泥人,进行着一场无声却无比激烈的对峙。
她的脑子里早已是一团被猫咪彻底玩弄过的乱麻,千头万绪,纠缠不清。
理智与情感,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她那早已不堪重负的思维战场上,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到近乎残酷的天人交战。
理智在一旁冷眼旁观,用最冰冷的声音告诫她:眼前所有的一切,这看似温馨的互动,这孩子天真的示好,都不过是精心编织的假象,是海市蜃楼。那个叫睿睿的孩子,不过是厉星衍手中最厉害、也最不择手段的一件武器,一件专门用来瓦解她心防的“感情核弹”。他的眼泪,他的怯懦,他那看似不掺任何杂质的示好,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最精密的算计和最冷酷的指令。接受它,就是落入陷阱的开始。
可情感,那该死的、不受控制的、属于人类最原始本能的情感,却又在她的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发出微弱的、却异常固执的抗议与辩驳。
那双眼睛……干净得如同山涧最清澈的溪流,不染一丝世故的尘埃。
那个微笑……温暖得仿佛能融化西伯利亚的万年冻土,足以让任何坚冰出现裂痕。
还有这个泥人……丑丑的,歪歪扭扭,却在眼角那颗泪痣上倾注了如此用心的细节,这份笨拙的真诚,真的可以完全演出来吗?
如果,连一个四岁孩子眼中最纯粹的孺慕之情,都可以被成年人轻易地制造出来,并冷酷地当作报复的工具……
那厉星衍这个男人,他的心机到底该有多么深沉可怕?
而她自己,那个被他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物”,又该显得多么可笑和可悲?
苏念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带着冰碴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不断地收紧,让她感到一阵阵尖锐的窒息感,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她快要被这种无休止的、消耗心神的自我拉扯逼到崩溃边缘时——
“叮咚——”
一阵清脆悦耳、却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的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划破了满室的死寂。
也像一道闪电,瞬间将苏念从那片混乱的、泥沼般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她浑身一颤,像一只受惊的刺猬,所有刚刚因为那个泥人而略有松动的尖刺,在这一刹那重新竖起,甚至比之前更加锋利和警惕。
是陈默。
厉星衍口中那个,可以回答她所有问题的特助。
他来了。
那个即将要为她揭开这场长达八年的、荒诞戏剧幕布一角的关键人物,终于登场了。
苏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擂动,撞击着她的耳膜。
“太太,是陈助理来了。”
王妈小心翼翼的声音,适时地从玄关的方向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极富节奏感的皮鞋声,清脆地敲击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念紧绷的神经上。
苏念缓缓地、强迫自己抬起头,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
只见一个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银灰色西装、戴着一副精致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正跟在王妈身后,步履从容地朝着客厅、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他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上下,身形清瘦却挺拔如松,五官斯文俊秀,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锐利。浑身上下,从一丝不苟的发型到锃亮的鞋尖,都散发着一种属于顶级精英阶层的专业、干练气息,同时也带着一种天然的、难以逾越的距离感。
他就是陈默。那个常年如影随形地跟在厉星衍身边,作为他最得力、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一同在那个风云变幻、不见硝烟的商业帝国里杀伐决断的金牌特助。
苏念的记忆库中,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清晰的印象,仿佛他从未在她的过去里存在过。
可她的身体,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本能地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做出了最警惕的防御姿态。
她缓缓地、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从容,从那个让她感到短暂安全和舒适的沙发角落里坐直了身体。
后背挺得笔直,如同悬崖边迎风的孤松。
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一种不愿示弱的倔强。
像一只被侵入领地的、骄傲的孔雀,随时准备展开尾羽,进入战斗状态。
陈默在离她约五米远的地方,精准地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极其专业、也极其安全的社交距离。
既不会让她感到被冒犯,也不会让他自己显得过分谦卑,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太太。”
他朝她微微欠身,鞠了一躬,姿态恭敬,却丝毫不显谄媚,尺度完美得如同教科书。
金丝边眼镜的镜片后,那双冷静而理智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平静无波地望向她。
那眼神里,没有寻常人该有的好奇,没有多余的同情,甚至没有任何可以被捕捉到的情绪波动。
就只是一种纯粹的下属在面对老板的妻子时,那种最标准的、公事公办的平静。
可恰恰是这种极致的、剥离了个人情感的平静,却让苏念感到了一股比之前面对王妈时更加巨大、更加无形的压力。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和王妈完全不同。
他不是一个可以被她用几句刻薄的话、或者冷漠的态度就轻易击退或者打发的角色。
他是厉星衍最锋利、最趁手的一把刀,也是他最坚固、最可靠的一面盾,更是他所有秘密最核心的知情者和守护者。
“厉总让我来的。”陈默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静,平稳,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波澜,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他说,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
好一个“知无不言”。
苏念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一个设定好的程序指令,而非真诚的承诺。
她缓缓地、带着一种压迫性的姿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然后,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在距离他仅剩一米多的地方站定。
她比他矮了大半个头,需要微微仰视才能看清他的眼睛,可她此刻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审视意味,冷冷地投射在他的脸上。
“是吗?”她的声音很轻,很慢,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却带着冰冷的寒意,轻轻地拂过两人之间的空气,“那,如果,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厉总,花了八年的时间,布下的这个局,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收场呢?”
她的问题,尖锐,直接,充满了挑衅。
像一把淬了剧毒、闪着寒光的匕首,撕开了所有虚伪的客套,毫不留情地就朝着对方那看似无懈可击的专业面具,狠狠地刺了过去!
她紧紧地盯着他的脸,预期着会看到一丝慌乱,或者至少是一闪而过的惊讶。
然而,没有。
陈默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只是抬起手,用修长的食指轻轻推了推自己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的镜架,这个动作带着一种惯常的、职业化的优雅。
然后,他用一种比刚才更加公事公办、仿佛在处理一项普通工作的语气,回答道:
“抱歉,太太,您的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我无法回答。”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迎上她的审视,“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帮您,‘恢复’一下,您对,‘过去八年’的,一些,客观事实的,基本认知。”
他说着,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看起来就质感非凡、价格不菲的黑色公文包里,动作利落地拿出了一个最新款的、极致轻薄的平板电脑。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而精准地划动了几下,解锁,调出文件。
然后,他将那个屏幕已然亮起的平板电脑,平稳地递到了苏念的面前,姿态如同呈递一份重要的商业文件。
“这是,您。”
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AI播报员,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苏念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情愿和巨大的疑虑,下意识地落在了那个亮起的屏幕上。
然后,她的瞳孔,就骤然紧缩,如同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份排版精美、条目清晰的个人履历。
而履历最上方,那张作为证件照的一寸免冠照片,赫然就是她自己的脸!
照片里的她,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及肩短发,发尾处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画着精致却不浓艳的淡妆,完美地衬托出五官的立体与精致。
最让她感到陌生的是那双眼睛——眼神锐利,自信,充满了坚定的力量,仿佛能洞察一切。
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恰到好处的弧度,那微笑并非单纯的愉悦,而更像是一种掌控全局、游刃有余的强大气场。
这是一个苏念完全陌生的自己。
一个彻底褪去了所有属于少女时期的青涩、张扬与不安。
浑身上下,从眼神到姿态,都散发着成熟女性特有的优雅、知性与不容忽视的锋芒的自己。
“苏念,28岁。”
陈默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响起,清晰而冰冷,像是在为她宣读一段属于另一个完全陌生人的、辉煌而遥远的人生。
“国际知名,室内设计师,建筑设计师。”
“八年前,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于,罗德岛设计学院。”
“同年,进入,全球顶尖的,Gensler建筑设计事务所,实习。因表现出色,三个月后,提前转正。”
“六年前,从Gensler离职。同年,创立,个人独立设计工作室,‘念·衍’。”
“五年前,‘念·衍’工作室的,第一个,商业项目,‘光之教堂’,荣获,全球最权威的,普利兹克建筑奖,成为,该奖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性获奖者。”
“四年前……”
“三年前……”
陈默的声音还在平稳地、一条接一条地继续宣读着那份光鲜得令人咋舌的履历。
可后面那些关于项目、奖项、荣誉的具体内容,苏念已经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她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像是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巨大的冲击波将她所有的理智、所有固有的认知,都炸得四分五裂,瞬间化为齑粉!
设计师……
这个词,对她而言,确实并不陌生。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小就对色彩和线条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和热爱,热爱画画,热爱设计。
高考时,她也确实是以全国第一的傲人成绩,拿到了世界顶级设计殿堂——罗德岛设计学院的录取通知书(offer)。
可……
那之后呢?
那之后,记忆就陷入了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她因为撞破了周子琛和顾芊芊的奸情,陷入了人生中最痛苦、最绝望的一段时期。那段记忆的结尾,是她亲手在自己和周子琛的订婚宴上,撕碎了所有的请柬,也撕碎了自己全部的骄傲与体面,成为了全城的笑柄。
再然后,就是她在酒吧里买醉,借着酒劲,做出了此生最荒唐、最后悔的事——揪住了恰好也在那里的厉星衍的领带,问出了那句改变了她一生的话……
紧接着,记忆便戛然而止,再次醒来,就是现在这番光景。
中间那整整八年的空白,她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是什么时候去的罗德岛?又是怎么完成学业的?
她是什么时候创立的那个工作室?还起了那个听起来就暧昧得让她心烦意乱的“念·衍”这个名字?
还有那个……普利兹克奖?
那个被誉为建筑界“诺贝尔奖”的全球最高荣誉?
她?
怎么可能?!
“这……这不是我!”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的颤抖,仿佛声带都在抗拒着发出这些音节。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住陈默,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陈默没有与她争辩,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他只是伸出食指,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轻轻一划。
那份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的履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高清的、具有强大说服力的照片。
第一张,是她穿着传统的黑色学士服,站在罗德岛设计学院毕业典礼的演讲台上,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神采飞扬,顾盼生辉,手持话筒,姿态从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那种“天之骄子”独有的自信与耀眼的光芒。
第二张,是她站在一座设计得极具未来感和艺术感、通体纯白的教堂前,接受众多媒体记者采访的照片。那座教堂的线条、光影、空间结构……她认得,那是她曾经在无数个深夜,趴在书桌上,用画笔在素描本里一遍又一遍勾勒、梦想过的样子。她甚至,还曾在某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半开玩笑地给这个梦中的建筑取过一个名字——就叫,“光之教堂”。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有她戴着白色安全帽,穿着一身利落的工装,站在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上,手指着图纸,与身旁的施工团队负责人激烈讨论着细节的侧脸照,眼神专注而坚定。
有她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职业套装,站在一个大型竞标会的演讲台上,背后的PPT映着复杂的设计图,她正对着台下上百位业界大佬和评委,侃侃而谈的背影照,气场强大。
更有她,穿着一身华丽的、量身定制的高级礼服,站在那个金碧辉煌、举世瞩目的普利兹克奖颁奖典礼台上,从德高望重的颁奖嘉宾手中,郑重接过那枚象征着行业至高荣誉的金色奖牌时,那张笑中带泪、情绪复杂的特写镜头……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把巨大的、沉重的铁锤。
一次又一次地,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敲击在苏念那早已摇摇欲坠、濒临破碎的世界观上。
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不。
这不是她。
这个如此耀眼,如此成功,如此强大,活得像一个传奇的女人。
绝对,不可能是记忆中那个为了爱情要死要活、最终狼狈收场的她!
“这些,都是你伪造的!”她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死死地盯住陈默那张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用一种近乎失控的、歇斯底里的声音尖叫道,试图用音量来掩盖内心的恐慌,“你们,P图的技术,不错啊!厉星衍,为了骗我,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面对她这近乎失控的指控和尖锐的指责。
陈默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闪烁一下。
他只是又一次,习惯性地、用食指关节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那副金丝边眼镜,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然后,他沉默地将平板电脑的页面,再一次切换了。
这一次,屏幕上出现的,不再是那些静态的、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的照片。
而是一段……视频。
一段来自于某个国际知名、权威性极高的财经频道的专访视频。
视频的清晰度极高,画质细腻。
画面里,是一个布置得极其专业、充满现代感的演播厅。
而坐在主持人对面那个单人沙发上的,是一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优雅知性的香奈儿经典粗花呢套装,画着精致而完美的职业妆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成熟女性独有的自信、从容与睿智魅力的女人。
不是她,又是谁?!
“……所以,苏小姐,”视频里,那位金发碧眼、气质干练的女主持人,正用一种充满了欣赏与好奇的眼神看着她,用一口流利地道的美式英语,微笑着问道,“作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普利兹克奖的,获得者,您有什么,成功的秘诀,可以和我们分享吗?是什么,支撑着您,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取得了,如此,令人瞩目的,成就?”
然后,苏念就看到,视频里的那个“自己”,缓缓地抬起了眼睫。
她看向镜头,那双苏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杏眼里,盛着一种她从未拥有过的、沉静的、睿智的、仿佛能洞悉世情的光芒。
她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那个笑,很浅,很淡,并未露出牙齿,却充满了一种足以让世间万物都为之黯然失色的、强大的、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
然后,她,开口了。
她的声音,透过平板电脑高质量的扬声器,清晰地、带着细微电流音传了出来,回荡在寂静的客厅里。
那声音,比她记忆中的嗓音要略微沙哑、低沉了几分,少了几分少女的清脆,却更加充满了那种经过了岁月沉淀与阅历打磨后的、独特的磁性,与沉稳的魅力。
她说,用同样流利纯正的英语:
“Because, I have someone who supports me unconditionally, no matter what I do.”(因为,我有一个,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无条件支持我的人。)
“He is my armor.”(他,是我的铠甲。)
“And also my weakness.”(也是我的,软肋。)
轰——
苏念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地、毫无挽回余地地崩断了!
她眼前猛地一黑,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又一步,脚步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
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身后那面冰冷的、贴着昂贵壁布的墙壁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瞬间错了位一般,翻江倒海。
可那点生理上的疼痛,却远远比不上她此刻心头那场毁天灭地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海啸所带来的冲击和恐慌。
她……
刚才……
都听到了,什么?
那个,视频里的,女人。
那个,说着一口流利英文、对答如流的,女人。
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她从未有过、甚至无法想象的强大与自信的,女人。
真的……是她吗?
而她口中,那个……“他”。
那个被称为她的“铠甲”与“软肋”的“他”。
又是谁?
一个荒唐的、可怕的、却又在种种证据面前呼之欲出的答案,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窜上了她的心头,让她如坠冰窟!
“不……”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着,发出了一个破碎的、带着绝望气息的气音,脸色苍白得如同金纸,“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知道,这,对您来说,很难,接受,甚至,难以想象。”
陈默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又一次适时地响起,像一把最锋利、最冷静的手术刀,毫不留情地、精准地剖开了她最后的、一丝自我欺骗的幻想,“但是,太太,请您相信,我所展示给您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无法抹去的事实。”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您,确实是一位,非常、非常成功的,杰出设计师。而您和厉总,在过去的数年里,在公众面前,也一直被视为,整个商界与设计界,最令人艳羡的,模范夫妻。”
他说着,手指再次在屏幕上划动。
这一次,上面出现的是一张张来自于各大权威财经杂志、知名时尚媒体的新闻截图和通稿标题。
标题一个比一个醒目,一个比一个刺眼,像无数根针扎进她的眼睛里:
《强强联手!厉氏集团总裁厉星衍,携天才设计师妻子苏念,亮相国际慈善晚宴!》
《神仙爱情!深度揭秘,商业帝王厉星衍,与他背后那位神秘的普利兹克奖得主娇妻!》
《独家!厉总的宠妻日常:所有的霸道,只为守护一人的温柔!》
……
每一篇报道的下面,几乎都配着高清的、抓拍角度极好的照片。
照片里,她和他,永远都是成双入对地出现。
在金碧辉煌、名流云集的宴会厅里,他替她拿着手包,她挽着他的手臂。
在镁光灯疯狂闪烁的红毯上,他微微侧身为她挡住过于刺眼的灯光,她则对着镜头从容微笑。
甚至,还有几张看起来像是被专业狗仔偷拍到的机场照和街拍照。
照片里的他,面对外人时,永远都是那副冷峻得不近人情、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
可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又总是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却被镜头忠实记录下来的专注,与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情绪。
他那双骨节分明、足以在商界翻云覆雨的大手,也总是,或亲昵地、占有性地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或保护性地、细致地护着她的肩膀和后背,将她牢牢地、紧密地圈在自己的安全领域之内,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纷扰。
而照片里的那个“她”,也总是那么的从容,优雅,自信,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那样的位置,接受众人的瞩目。
她的脸上,带着得体而迷人的微笑,眼神明亮,没有一丝一毫记忆中被强迫、被束缚的不情愿和阴郁。
甚至,在某一张某家知名杂志抓拍到的、他正微微低头,专注地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的瞬间,她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角眉梢那份根本无法掩饰、自然流露出的甜蜜,与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
都像是一把把最锋利的、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苏念的眼睛里,也狠狠地捅进了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混乱不堪的心里,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剧痛。
“……太太?”
陈默的声音,像是从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水底传来,带着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程式化的担忧。
苏念却像是完全失去了听觉。
她只是死死地、目眦欲裂地盯着屏幕上那张尤其刺眼、尤其“幸福”的照片,浑身的血液都像是瞬间被冻结了,四肢冰冷僵硬。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如果,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报复,一场漫长的折磨……
那他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要演这么一出情深似海、琴瑟和鸣的戏码给全世界看?
而且,一演就是这么多年?
还演得如此逼真,如此天衣无缝,甚至连那些最苛刻的媒体和最擅长捕捉细节的狗仔都找不出一丝破绽?
这,根本,就完全说不通!
就在苏念的世界观、她对过去八年的全部认知,即将要彻底崩塌、陷入一片混沌与虚无的时候。
陈默,又缓缓地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最终宣判的槌音,敲在了苏念紧绷的神经上。
他说:
“对了,太太,还有,最后一个,视频。”
“是,三年前,厉总,在接受《环球财经》的,‘年度商业领袖’人物,专访时的一段,采访片段。或许,能帮助您,更好地理解一些事情。”
他说着,就用指尖,在那个平板电脑上,轻轻点开了那个视频文件的播放键。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里,厉星衍穿着一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经典黑色西装,白色衬衫领口系着深色领带,姿态沉稳地坐在演播厅舒适的沙发上。他那张俊美得如同上帝杰作、却总是冷硬如冰雕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让人望而生畏的疏离表情。
可,当那个经验丰富、言辞犀利的主持人,面带微笑地问出那个看似常规、却意有所指的问题时。
他,却罕见地,沉默了那么一瞬。深邃的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在认真地思考,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主持人问:“厉总,您,作为我们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千亿富豪,也是我们杂志连续五年评选出的‘最具影响力的商业领袖’,所有人都非常好奇,在您自己看来,您这一生,做过的,最成功的、回报率最高的那一笔‘投资’,究竟是什么呢?是某个关键的战略决策,还是某一次精准的市场并购?”
然后,苏念就看到。
视频里的那个,向来以冷峻无情、杀伐果断著称的男人。
缓缓地,抬起了那双深邃得如同蕴藏着整个星空、却又冰冷得如同极地寒潭的眼眸。
他,没有看身旁的主持人。
而是,隔着冰冷的镜头,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时间与空间,目光深邃而专注地,直直地望向了——正在屏幕前、心神俱震地看着他的——她。
然后,他,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那个笑,很浅,很淡,几乎只是唇角一个微不可察的上扬弧度。
却,像是冰封了千年的雪山之巅,骤然被一缕炽热的阳光穿透,瞬间融化了一丝冰雪,绽放出了一朵绝世的、晶莹剔透的雪莲。
那笑容,短暂却无比真实,惊艳了寂静的演播室时光,也仿佛温柔了屏幕外观看者心中那片荒芜的岁月。
然后,她就听到了,他那低沉的、磁性的、性感得足以让无数人为之倾倒的熟悉嗓音,透过屏幕,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却无比清晰地传了出来,每一个音节都重重地敲在她的心鼓上。
他没有用中文,而是用了纯正而流利的英语,仿佛是为了让某个特定的人能毫无障碍地听懂,又或者,那只是一种属于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习惯:
他说:
“My wife.”
(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