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高小天才回来，满身油污，看起来疲惫不堪。
“车修好了？”佴承霄问。
“嗯。”高小天简短地回答，走进浴室。
水声停止后，高小天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佴承霄还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
佴承霄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这里有五万，给你妈妈做手术用。”
高小天的动作顿住了，毛巾从手中滑落：“什么？”
“我今天去办了张卡，存了五万进去。”佴承霄平静地说，“密码是你生日，我看过你身份证。”
高小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他妈在逗我？”
“我是认真的。”佴承霄站起身，“阿姨需要尽快手术，我查了，腰间盘突出严重了是会瘫痪的。我猜你的积蓄还不够——”
“所以你就擅自决定施舍我？”高小天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
“我不是那个意思！”佴承霄急忙解释，“我只是想帮忙，你收留我，我帮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我收留你不是为了要你的钱。”高小天冷笑，“我也不需要你的怜悯。”
“怎么了这是？”高母听到动静从卧室探出头：“你们吵什么呢？”
“没事，妈。”高小天勉强压下怒火，“您休息吧。”
等高母关上门，高小天才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们这种人吗？随随便便就拿出别人一年都挣不到的钱，还摆出一副救苦救难的嘴脸！”
“我没有那个意思！”佴承霄也压低了声音，“我只是看不得阿姨受苦！你知道腰椎间盘突出拖久了会怎么样吗？可能会瘫痪！”
“我当然知道！”高小天的眼睛发红，“但这钱我不能要。我有积蓄，再攒几个月就够了。”
“几个月？阿姨能等那么久吗？”佴承霄退一步，”就当是我借你的，行吗？你可以慢慢还。”
高小天冷笑：“以我一个月四五千的收入？要还到猴年马月？”
“我不在乎！”佴承霄提高了声音，“我可以不要你还！”
“所以还是施舍。”高小天讥讽道，“佴大少爷，我们穷人也是有尊严的。”
佴承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好，那我换个说法。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阿姨的。她有权利选择是否接受更好的治疗。”
高小天沉默了，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他走向卧室，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鞋盒，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沓百元大钞。
“看到这些了吗？”高小天声音沙哑，“这是我三年来攒下的全部积蓄，三万两千多。我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省吃俭用，就为了给我妈做手术。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等不起吗？但我宁可多打几份工，也不愿意接受这种施舍！”
佴承霄看着那些钞票，有的已经很旧了，边角都起了毛边。他能想象高小天是如何一分一分攒下这些钱的，胸口突然疼得厉害。
“对不起。”佴承霄轻声说，“我不是要伤害你的自尊。我只是…真的想帮忙。”
高小天别过脸去，肩膀微微颤抖。佴承霄小心地走近，将银行卡放在鞋盒旁边。
“密码是905905，随时可以取。”佴承霄轻声说，“用不用随你。”
说完，他转身走向卧室门口。
“等等。”高小天叫住他，“你不是说你家里把你的卡停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佴承霄犹豫了一下，举起空荡荡的手腕：“我把表当了。”
高小天瞪大了眼睛：“那块百达翡丽？”
“嗯。”
“你疯了？那表，值个几十万吧？”
“十三万五。”佴承霄笑了笑，“剩下的钱我存起来了，够我用一阵子。”
高小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
佴承霄望向高母的房门，轻声道：“因为阿姨的粥很好喝，因为她叫我’好孩子’…因为我妈妈去世后，没人这样关心过我。”
高小天沉默了，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他低头看着鞋盒里的积蓄和那张银行卡，长长地叹了口气。
“算我借你的。”他终于说道，“我会还的，可能需要很久。”
“多久都行。”佴承霄笑了，“不过现在，我们能先吃饭吗？我饿了。”
“你真是……”高小天摇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他走进厨房看了一圈，“蛋炒饭，吃吗？”
“吃。”佴承霄也跟进去，“你教我做饭吧。”
“你？要学做饭？”高小天满脸的不可置信。
“嗯，想学一下。”
高小天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行，等我哪天有空的。”
“就现在吧。”佴承霄一脸认真，“从蛋炒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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