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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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有空间,荒年种出万担粮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林薇的话音落下,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那番话不仅是在拒绝林大山夫妇的无理要求,更是在向以李里正为代表的宗族权威,发起了正面的挑战。
周围的村民们议论纷纷,声音虽小,但言语间的天平,已经明显地倒向了林薇这边。
“薇儿这丫头说得在理啊,把钱交给林大山,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就是,林大山两口子什么德性,谁不知道?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家孤儿寡弟吗?”
“里正这次,怕是做得有些偏了……”
这些议论声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李里正和他身后两位族老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们没想到,一场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依规办事”,竟会演变成这样一场让自己下不来台的闹剧。
李里正的老脸涨得通红,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在村里如此丢过颜面。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倔强、寸步不让的少女,心中又气又恼,却又找不到足够有力的理由来反驳。
林薇的话,句句都站在“生计”和“活命”这个最大的“理”上。在这个温饱都是问题的年代,任何“规矩”,在“活下去”这三个字面前,都显得有些苍白。
“你……你这是不敬长辈!目无族规!”憋了半天,一位族老才颤颤巍巍地指着林薇,说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指责。
林薇冷笑一声,正欲反唇相讥,一个沉稳的声音却先她一步响起了。
“既然讲规矩,那我们就好好讲讲规矩。”一直沉默的赵恒,突然开口了。
他上前一步,站在林薇身侧,那高大的身形,像一座山,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压力。他的目光扫过李里正和众位族老,声音平稳而有力:“按照大周律例,父母亡故,其子女若已年满十五,便可自立门户,掌管自家财产。林姑娘今年,应该已经十六了吧?”
他这话,是对林薇说的。
林薇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点头道:“是,开春便已满十六。”原主确实是十六岁,只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赵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已经成年,那她便是一家之主。她的财产,她的生意,自然由她自己做主。别说是叔伯,就算是族长亲至,也无权强行干涉。里正,我说的这条律法,可对?”
李里正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当然知道这条律例。大周朝为了鼓励开垦、增加税户,确实有此规定。只是在他们这种偏远的山村里,向来是宗族规矩大过王法,很少有人会真的去较真那白纸黑字的律例。
他们没想到,赵恒这个平日里不与人来往的猎户,竟然连朝廷的律法都懂!
“这……”李里正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律法,那是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天。他一个村里的里正,哪敢公然说族规可以大过国法?
“就算……就算她成年了!可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我们这也是为了林家的名声着想!”张氏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试图从道德层面攻击林薇。
“名声?”林薇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和冰冷,“我凭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弟弟,不偷不抢,光明正大,如何就丢了林家的名声?倒是某些人,好吃懒做,觊觎侄女家产,逼得人家姐弟走投无路,这才是真的把林家的脸都丢尽了!”
“你……你个小贱人,你骂谁!”张氏被戳到痛处,气得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
赵恒眼神一冷,只是将背上的大弓取下,握在手里,往前一横。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一股千钧之势,让张氏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再也不敢上前分毫。
局势,已经完全逆转。
林薇知道,火候到了。一味的强硬只会激化矛盾,现在,是时候给对方一个台阶,同时,也要为自己争取到最有利的结果。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脸色变幻不定的李里正,语气缓和了下来,但态度依旧坚定:“里正,族老。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怕我年轻,守不住家业。你们的这份心,我领了。”
她先是肯定了对方的“好意”,给足了面子。
“但是,我二叔二婶的为人,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将家业交给他们,无异于自寻死路。这一点,我绝不可能退让。”她紧接着表明了自己的底线。
“为了让各位长辈放心,也为了杜绝日后的纷争,我有一个提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林薇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愿意,与二叔一家,立下一纸文书,断绝‘监护’与‘被监护’的关系。从此以后,我们两家,分门立户,各不相干。我自食其力,是赚是赔,是荣是辱,皆由我一人承担,与他们再无瓜葛。他们也休想再以‘长辈’之名,对我家的任何事务,指手画脚!”
断绝关系!
这四个字一出,不亚于又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在这个时代,宗族关系是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主动提出与至亲长辈断绝关系,这简直是离经叛道,闻所未闻!
林大山夫妇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狂喜!在他们看来,林薇这是自寻死路!一个没了宗族长辈庇护的孤女,就像一棵无根的浮萍,以后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好!好!这是你自找的!”林大山生怕她反悔,迫不及待地喊道,“里正,族老,你们都听见了!是她自己不要我们管的!我们这就立字据!”
李里正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他看着林薇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个女孩,行事果决,滴水不漏,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女。她这么做,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吗?
林薇没有理会林大山的叫嚣,而是继续对李里正说道:“里正,我知道此举不合常理。但事出有因,实属无奈。为了表示我对宗族的尊重,我愿意,每年从我的收益中,拿出五百文钱,放入族中公账,用于修缮祠堂、接济孤寡。”
每年五百文!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一个寻常人家两三个月的开销了!
李里正和两位族老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们今天来此的目的,说白了,除了维护那点虚无缥缈的“规矩”和“脸面”,不就是觉得林薇发了财,宗族也该跟着沾点光吗?
林薇此举,可谓是精准地抓住了他们的核心诉求。
她用一纸文书,彻底摆脱了林大山夫妇这个最大的麻烦,获得了对自己人生的绝对掌控权。同时,她又用每年五百文的“孝敬”,堵住了所有宗族长辈的嘴,为自己换来了一个相对安宁的发展环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解决问题了,这是一种近乎完美的、多方博弈后的双赢局面!当然,输的只有林大山夫妇。
李里正看着林薇,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轻视和恼怒,转为了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欣赏。
这个丫头,不简单!实在是不简单!
他沉吟了许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又有这份孝心……那,老夫今日,就为你们做个见证。”
他一锤定音,此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林大山夫妇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想到以后林薇再也无法用“侄女”的身份麻烦他们,而他们却可以随时用“外人”的身份看她笑话,便也觉得不亏,甚至还有些得意。
当下,李里正便让人取来了笔墨纸砚。
在赵恒那锐利目光的监督下,在众多村民的围观下,一份断绝关系的文书,很快便写好了。
文书上清清楚楚地写明:自今日起,林薇、林小安姐弟自立门户,其名下所有田产、财物、生意,皆由林薇一人掌管,与林大山、张氏夫妇再无干系。双方婚丧嫁娶,各不相干。林大山夫妇,亦不得再以叔伯长辈之名,干涉林薇姐弟任何事务。
林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林大山也在张氏的催促下,得意洋洋地按上了手印。
李里正和两位族老,作为见证人,也分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三份,一份由林薇收执,一份由林大山收执,一份留在里正处存档。
当林薇将那份还带着新鲜墨迹和红色指印的文书小心翼翼地折好,收入怀中时,她感觉自己身上一副无形的枷锁,被彻底挣断了。
从这一刻起,她在这个世界上,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了。
闹剧收场,人群渐渐散去。
林大山夫妇拿着那份自以为占了便宜的文书,趾高气昂地走了。李里正和族老们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临走前,李里正还特意嘱咐林薇,年底记得把钱送到祠堂。
院门口,只剩下了林薇姐弟和赵恒三人。
温暖的阳光,重新洒满了这个破败却温馨的小院。
林薇转过身,看着身旁这个沉默如山的男人,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赵大哥,今日之事,多谢你。这份恩情,林薇记下了。”
若不是他及时出现,舌战群儒,又用律法镇住了场面,她今日绝不可能如此顺利地解决这个天大的麻烦。
赵恒默默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情绪有些复杂。他没有去扶她,只是静静地受了她这一礼。
过了半晌,他才低声开口,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真的要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