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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分家的结果传开,南芜城不少人都松了口气。有人说沈清辞初生牛犊不怕虎,硬生生从二房嘴里抢回了家产;也有人说二房偷鸡不成蚀把米,伪造文书的事传出去,脸都丢尽了。

沈府东跨院的书房里,沈清辞正对着新立下的分家文书出神。文书上,刘老先生和张掌柜的印章鲜红醒目,旁边是二房、三房和她的签字画押,墨迹未干,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大房与二房、三房彻底隔开。

“小姐,这文书可算定下来了,以后咱们就能安安分分过日子了。”青禾端来一碗莲子羹,脸上满是轻松,“周掌柜刚才来说,锦绣阁的生意越来越好,吴府的嫁衣刚做好一半,就有好几家大户来订料子呢。”

沈清辞舀了一勺莲子羹,却没什么胃口:“安分过日子?恐怕没那么容易。”她放下勺子,指尖划过文书上“二房沈仲平”的签名,“二叔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伪造文书的事让他丢了脸,他定会记恨在心,往后少不了给我们使绊子。”

青禾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那……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提防着吧?”

“提防是必须的。”沈清辞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外那棵老槐树,“但更重要的是,尽快壮大自己的势力。只有我们足够强,别人才不敢轻易招惹。”

她想起吴婉说的那个跛脚陌生人,还有周掌柜查到的线索——去年冬天,南芜城确实来过一个跛脚的药材商人,住在城西的客栈,半个月后就离开了,没人知道去向。

这个人和二叔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与爷爷的死有关吗?

“青禾,你再去趟百草堂,问问王掌柜,去年冬天那个跛脚商人,有没有去过他的药铺。”

“嗯,我这就去。”青禾拿起披风就要走,却被沈清辞叫住。

“等等。”沈清辞从匣子里取出一锭银子,“小心些,别让人察觉。若是问到什么,立刻回来告诉我,别擅自行动。”

“我知道了。”

青禾走后,沈清辞打开爷爷留下的一个旧木箱。箱子里放着爷爷生前的一些东西:几本泛黄的账册,一把用了多年的算盘,还有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

她打开木盒,里面是几封信,都是爷爷年轻时与外地商帮往来的信件。沈清辞一封封看着,忽然,一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

信是江州“瑞昌号”的掌柜写来的,内容是感谢爷爷当年的提携,还说“上次托您打听的那批苏木,已在南芜城找到卖家,价格公道,只是对方要求现金交易,还请您代为周旋”。

苏木?沈清辞心里一动。苏木是一种重要的红色染料,总号的染坊上个月刚进了一批,二叔说染料涨价,难道与这批苏木有关?

她想起周掌柜说过,二房的账房先生曾去江州的汇通钱庄兑过五千两银子。江州、瑞昌号、苏木、五千两银子……这些线索似乎能串起来了。

难道二叔用高价从瑞昌号买了苏木,再用低价记入总号的账目,中间的差价就进了自己的口袋?五千两银子,刚好能买下一大批苏木。

沈清辞将信收好,心里有了计较。她需要证实这件事,若是真的,这又是二叔贪腐的一大证据。

傍晚时分,青禾回来了,神色有些兴奋:“小姐,我问到了!王掌柜说,去年冬天那个跛脚商人,确实去过百草堂,还跟阿福一起,买了不少生首乌和一种叫‘马钱子’的药材!”

马钱子?沈清辞脸色一变。马钱子是剧毒药材,少量即可致命!

“王掌柜说他们买了多少?”

“好像是……半斤。”青禾声音发颤,“小姐,他们买这么多毒药,是想……”

“想杀人。”沈清辞的声音冷得像冰,“生首乌慢性中毒,马钱子则能让人瞬间毙命。爷爷去世时的症状,抽搐、口吐白沫,正是马钱子中毒的迹象!”

虽然心里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证据,沈清辞还是觉得一阵眩晕。二叔为了夺权,竟然真的用了这么狠毒的手段!

“那个跛脚商人,王掌柜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只说听口音像是江州那边的人。”

江州……沈清辞想起那封瑞昌号的信,难道这个跛脚商人,就是瑞昌号的人?二叔不仅买了他们的苏木,还让他们派人行凶?

“青禾,去把周掌柜叫来。”

周掌柜很快赶来,听完沈清辞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二老爷……他简直不是人!老老爷待他不薄,他竟然……竟然下此毒手!”

“现在说这些没用。”沈清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有证据,却不能直接报官。”

“为什么?”周掌柜不解,“有王掌柜的证词,还有阿福买药的记录,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沈清辞摇头,“王掌柜只是看到他们买药,没看到他们下毒;阿福是二叔的人,定会矢口否认;那个跛脚商人早已离开南芜城,找不到人证。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二叔下的毒,贸然报官,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

周掌柜急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让老老爷白白送命?”

“当然不能。”沈清辞眼神坚定,“但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周伯,你明天去趟江州,找到瑞昌号的掌柜,问问他去年冬天是不是卖过一批苏木给沈仲平,再打听一下那个跛脚商人的身份。”

“我这就去准备!”周掌柜恨不得立刻动身。

“等等。”沈清辞叫住他,“江州离南芜城有三天路程,路上小心。还有,别让二房的人知道你去了江州。”

“我明白。”

送走周掌柜,沈清辞独自坐在灯下,看着那封瑞昌号的信,心里翻江倒海。她从未想过,家族内部的争斗会如此血腥。二叔的贪婪和狠毒,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忽然想起那个一直送匿名纸条的人。这个人似乎知道很多秘密,却又不愿露面,到底是谁?是府里同情大房的老仆,还是……爷爷生前安排的人?

“不管你是谁,多谢了。”沈清辞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接下来的几天,南芜城风平浪静。二房似乎接受了分家的结果,没再找锦绣阁的麻烦。沈仲平甚至在一次商会的聚会上,主动跟沈清辞打招呼,笑得像没事人一样。

“清辞啊,以前是二叔不对,太着急了。”他拍着沈清辞的肩膀,语气“诚恳”,“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以后总号和锦绣阁,还要互相帮衬才是。”

沈清辞笑着应承,心里却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果然,没过几天,周掌柜从江州捎回消息:瑞昌号的掌柜承认去年冬天卖过一批苏木给沈仲平,价格确实比市价高了近三成;至于那个跛脚商人,瑞昌号的人说他是“临时雇来的伙计”,早就辞退了,不知去向。

线索又断了。沈清辞并不意外,二叔做事一向谨慎,怎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但她并不气馁。至少,她证实了二叔在苏木生意上做了手脚,贪墨了总号的银子。这已经足够让他忌惮了。

这天,锦绣阁刚开门,就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南芜城知府的夫人,刘夫人。

刘夫人穿着一身石青色的绣袍,气度雍容,身后跟着几个丫鬟,一看就是大客户。

“沈小姐,久仰大名。”刘夫人坐下,开门见山,“听说你这里有苏老染匠的靛蓝绸缎?我想做几件夏装,正缺好料子。”

沈清辞连忙让伙计取来苏老染匠的绸缎:“夫人请看,这是柳溪镇苏老染匠的手艺,染工独特,永不褪色。”

刘夫人拿起绸缎,在阳光下看了看,又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料子,多少钱一匹?”

“回夫人,五百文一匹。”

刘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惊呼:“这么贵?比总号的上等杭绸还贵!”

“一分钱一分货。”沈清辞不卑不亢,“苏老染匠的手艺,南芜城独一份,染一匹布要比寻常染坊多花三天时间,成本自然高些。”

刘夫人笑了:“沈小姐倒是坦诚。好,给我来十匹,另外,再给我看看你们的云锦。”

沈清辞心里一喜,连忙让伙计取来云锦。刘夫人挑选了半天,又定下五匹云锦,还让绣房为她定制几件成衣。

这笔生意做成,锦绣阁的名声彻底打响了。连知府夫人都成了客户,南芜城的达官贵人纷纷慕名而来,锦绣阁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二房的瑞锦庄却门可罗雀。沈仲平看着对面锦绣阁热闹的景象,气得把茶杯都摔了。

“废物!一群废物!”他对着账房先生怒吼,“连个丫头片子都斗不过,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账房先生吓得瑟瑟发抖:“老爷息怒,那沈清辞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攀上了知府夫人……”

“攀上知府夫人又如何?”沈仲平眼神阴鸷,“我就不信,她能一直这么顺!去,把阿福叫来。”

没多久,阿福就来了,低着头,不敢看沈仲平。

“上次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沈仲平压低声音。

“回……回老爷,都准备好了。”阿福声音发颤,“那批料子……已经运到锦绣阁的后院了。”

沈仲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今晚动手,做得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是……是。”阿福喏喏地应着,额头上渗出冷汗。

当天晚上,锦绣阁后院突然燃起大火。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很快就烧到了库房。

“走水了!走水了!”伙计们的惊叫声、救火的水桶碰撞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乱成一团。

沈清辞被惊醒时,火势已经很大了。她冲出房间,只见库房的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小姐!您快躲开!”周掌柜浑身湿透,脸上沾满烟灰,正指挥伙计们救火,“库房里的料子……怕是保不住了!”

沈清辞看着熊熊燃烧的库房,心沉到了谷底。库房里不仅有大量的绸缎,还有她收集的二房贪腐的证据!

“别管料子了,先救人!”沈清辞大声喊道,“大家小心,别被烧伤了!”

就在这时,青禾尖叫着跑来:“小姐!我刚才在后院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好像往柴房扔了什么东西就跑了!”

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是人为纵火!

“周伯,你带人继续救火,我去看看!”沈清辞抓起身边的一根木棍,就往后院跑。

柴房里果然有股煤油味,地上还有一个没烧完的火把。沈清辞仔细查看,发现柴房的角落里有一个脚印,很大,像是男人的鞋印。

“青禾,去报官,就说有人故意纵火!”

“嗯!”

官府的人来得很快,李捕头带着捕快们勘察现场,很快就认定是人为纵火。

“沈小姐,现场发现了这个。”李捕头递给沈清辞一个烧焦的布片,“上面有煤油味,应该是纵火者留下的。”

沈清辞看着布片,上面有一个模糊的印记,像是某种商号的标记。她认得这个标记——是瑞锦庄的!

“李捕头,这布片,像是瑞锦庄的伙计穿的衣服上的。”

李捕头眼睛一亮:“哦?你确定?”

“确定。瑞锦庄的伙计服上都有这个标记。”

李捕头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瑞锦庄调查的。”

大火烧了近一个时辰才被扑灭。库房几乎被烧光了,损失惨重。伙计们都垂头丧气,脸上满是疲惫和沮丧。

沈清辞看着一片狼藉的后院,心里却异常平静。她知道,这是二叔的报复。伪造文书不成,就想用纵火毁掉锦绣阁,毁掉证据。

“大家辛苦了。”沈清辞走到伙计们面前,声音有些沙哑,“库房烧了,我们可以再建;料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进。只要人没事,就有希望。”

她顿了顿,提高了声音:“这次的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官府已经介入调查。我相信,很快就能抓到凶手,还我们锦绣阁一个公道!”

伙计们看着沈清辞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沮丧渐渐被愤怒取代。

“对!一定要抓住凶手!”

“敢烧我们锦绣阁,太嚣张了!”

沈清辞点点头,对周掌柜道:“周伯,你统计一下损失,明天我去趟柳溪镇,再从苏老染匠那里进一批料子,不能耽误了客户的订单。”

“小姐,您放心,我这就去统计。”

第二天一早,沈清辞就带着青禾去了柳溪镇。苏老染匠听说锦绣阁失火,很是惊讶,二话不说就答应先赊给她一批料子。

“丫头,别灰心。”苏老染匠拍了拍沈清辞的肩膀,“我年轻时也遇到过不少坎,挺过去就好了。”

沈清辞心里一暖:“多谢老丈。”

从柳溪镇回来的路上,青禾忍不住道:“小姐,您说李捕头能抓到凶手吗?要是抓不到,二老爷岂不是更嚣张了?”

“抓不到也没关系。”沈清辞看着窗外,“他以为烧了库房就能打垮我们,却不知道,真正打垮一个人的,从来不是外在的灾难,而是内心的放弃。”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而且,他留下的证据,足够让他喝一壶了。”

回到南芜城,沈清辞直接去了知府衙门。李捕头告诉她,他们去瑞锦庄调查,发现阿福昨天晚上不在家,行踪不明。

“沈小姐,我们怀疑是阿福放的火,已经派人去搜捕了。”

“李捕头,我还有一个证据。”沈清辞拿出那个烧焦的布片,“这上面的标记,除了瑞锦庄的伙计,还有一个人有——就是二房的账房先生。我曾见过他穿过一件同样标记的衣服。”

李捕头眼睛一亮:“账房先生?看来这背后,还有更大的牵扯。沈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沈清辞知道,这只是开始。与二房的这场争斗,才刚刚进入白热化。但她不怕。库房烧了,她可以重建;证据没了,她可以再找。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二叔得逞。

回到锦绣阁,沈清辞看着伙计们正在清理废墟,脸上虽有疲惫,却带着一股韧劲。她忽然笑了。或许,这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库房和料子,还有大家心里的侥幸和怯懦。

从今天起,他们将更加团结,更加坚定。

她转身对周掌柜道:“周伯,通知下去,三天后,锦绣阁重新开业。告诉所有客户,订单不会耽误,我们会用更好的料子,更精湛的手艺,回报大家的信任。”

周掌柜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哎!我这就去办!”

阳光透过废墟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沈清辞的脸上,映出她眼中的坚定和光芒。这场仗,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堂堂正正,让所有人都知道,沈家大房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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