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他还想说些什么，怀里的江露晞却不适地呻吟了一声，揉着太阳穴：“聿怀，我头好痛……”
沈聿怀看了看怀里柔弱无助的江露晞，又看了看面前神色淡漠的许星漾，最终还是那份对江露晞的担忧占了上风。
他抿了抿唇，对许星漾道：“露晞不舒服，我先送她去休息。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说完，甚至没有等她回答，他便抱着江露晞，与她擦肩而过，匆匆离开。
许星漾站在原地，晚风吹得她浑身发冷。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心脏那阵尖锐的疼痛慢慢变得麻木，才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刚走出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来到路边，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夜晚冰冷的空气，
突然，头顶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有人跳楼了——！”
许星漾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个黑影急速放大，朝她砸来！
“砰——！”
巨大的撞击力从头顶传来，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刺眼的无影灯和身体剧烈的疼痛唤醒的。
她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周围是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
“病人醒了！意识还算清醒！”一个医生喊道，随即俯下身，语速极快地对她说，“许小姐！你被高空坠落物砸中，颅骨骨折，颅内出血，必须立刻进行开颅手术！风险很大，需要家属签字！快通知你的家人！”
家人……
许星漾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模糊，右手还能动，但满是黏腻的鲜血。
她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摸到被放在一旁托盘里的手机，屏幕已经被血染红。
她凭着记忆和模糊的视线，拨通了那个置顶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边传来沈聿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和被打扰的疲惫：“喂？星漾？又怎么了？不是让你自己先回去吗？”
“沈聿怀……”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在医院……手术……需要签字……”
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他带着不耐的叹息：“星漾，别闹了。是你让我来照顾露晞的，现在又用这种方式叫我回去，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她的心猛地一沉，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见一旁的医生看不下去，夺过手机严肃地说：“先生，我们是市一院急诊科的医生！许星漾小姐情况非常危急，颅脑损伤，必须立刻手术，请你立刻过来签字！”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沈聿怀更加不耐的声音：“演戏还找个帮手？星漾，我现在没空真的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这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江露晞柔弱的声音：“聿怀，怎么了？是星漾出什么事了吗？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聿怀立刻放柔了声音回应：“不用。她以前就经常用各种装病装可怜的招数，只要我和别的女人有点接触，她就闹脾气把我叫回去。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你喝多了不舒服，身边离不开人，我得留在这里照顾你。”
说完，不等医生再开口，电话便被直接挂断！
冰冷的忙音像是一把尖刀，彻底刺穿了许星漾最后一丝微弱的期望。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席卷了她，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艰难地看向医生，气若游丝：“医生……如果……没有家属签字……能不能……我自己签？”
主刀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却被爱人如此残忍对待的女孩，眼中充满了同情。
他沉默了几秒，重重点头：“好！我们给你做手术！你来签！”
护士将手术风险知情同意书和笔递到她颤抖的、沾满鲜血的手边。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许星漾。
每一笔，都像是在亲手埋葬她这五年所有的爱恋和青春。
医生接过同意书，声音沉重：“姑娘，这样的男朋友，在你生死关头都不出现，可以不要了。”
许星漾涣散的目光望着头顶刺眼的光，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谢谢医生……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