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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呜……呜……呜呜呜……”

哭声如同冰冷的蛛丝,穿透厚重的橡木门,缠绕在每个人的神经上。黑暗浓稠得化不开,门厅内只剩下压抑的抽气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操!”赵铁柱低吼一声,声音带着被恐惧激怒的狂躁,“又是他妈什么鬼东西!”他下意识想去摸腰间的家伙,动作却僵在半空,似乎在恐惧中又记起了肖像画的恐怖。

“守则第四条!”周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不能找!不能回应!要等它停!”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墙壁角落。

林默背靠大门,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渗入脊背。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双眼再次传来熟悉的灼热感,真视之眼,发动!

视野边缘掠过几丝微弱的蓝色数据流,转瞬即逝,失败了。

50%的概率,如同在黑暗中掷骰子,她只能依靠那模糊的警示:这条规则本身,或者它的附加说明【哭声止息后方可行动】,缠绕着不祥的黑色丝线,是陷阱,但具体在哪里?未知像冰冷的蛇,缠绕上心头。

“等它停?”秦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异常冷静,带着金属的质感,“那哭声听起来……不像是会停的样子,它在移动。”她侧耳倾听,像一头在夜色中警惕的母豹。

白晓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王福来则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几乎和门外的哭声混在一起。

哭声确实在变化。时而飘渺如远处风笛,时而清晰如在耳畔低语,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哀怨,在花园的浓雾中缓缓移动,仿佛在绕着主屋徘徊,每一次声调的起伏,都像冰冷的针,刺穿着紧绷的神经。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妈的,老子受不了了!”赵铁柱突然低吼,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缩在这里等死吗?那哭声就在外面转!说不定是什么线索!或者……或者就是害死王翔的鬼东西!”他粗重的喘息在黑暗中喷出白气,“谁跟我去看看?”

没人回应,只有更深的死寂。

“废物!一群废物!”赵铁柱骂骂咧咧,摸索着向大门方向移动,“老子自己去!秦岚,你那破天赋不是能听风辨位吗?给老子指个方向!”

秦岚沉默了几秒,声音冷硬:“东北角,玫瑰拱门附近。但我警告你,赵铁柱,守则……”

“守则个屁!”赵铁柱粗暴地打断她,“王翔碰了画,死了!这鬼哭声在外面叫,我们缩着就安全了?老子不信!这鬼地方,规则就是坑!老子偏要看看,不回应它又能怎样!”他显然被王翔的惨死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恐惧转化为暴戾的冲动。

他粗鲁地推开挡在身前的王福来,后者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赵铁柱的手已经摸到了冰冷的门栓。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赵铁柱莽撞的试探,可能触发未知的死亡,也可能……为他们撕开一条生路?或者,成为另一个规则的祭品?她无法判断,真视之眼依旧沉寂。

就在赵铁柱的手指即将拉动门栓的刹那——

“嗒……嗒……嗒……”

一种新的声音,清晰、稳定、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规律,从门厅通往内部的长廊深处传来。

是脚步声!

不是奔跑,不是迟疑,是那种穿着硬底皮鞋,在空旷地方刻意放慢的、从容不迫的踱步声。每一步都敲打在众人的心跳上。

门外的哭声,在这一刻,诡异地停顿了一瞬,仿佛被这脚步声惊扰。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目光惊恐地投向长廊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点微弱、昏黄的光晕,在长廊尽头摇曳着浮现,如同墓穴中飘出的鬼火。光晕缓缓移动,映照出一个高大、瘦削、穿着笔挺黑色燕尾服的身影。

管家,利奥波德先生。

他提着一盏样式古旧的铜制提灯,玻璃灯罩内跳动着豆大的烛火,昏黄的光勉强勾勒出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五官像是用刻刀在石板上凿出的,线条冷硬,毫无表情;嘴唇薄得像两条细线,紧紧抿着;他的眼睛深陷在眉骨的阴影里,只偶尔在烛光晃动时,反射出两点冰冷的、无机质的光芒,像打磨光滑的黑曜石。

他走到门厅与长廊的交界处,停下了脚步,烛光将他狭长的影子投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扭曲变形。

“客人们。”管家的声音响起,如同两块干燥的骨头在摩擦,干涩、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黄昏已逝,黑夜当值。请遵守主人的规矩。”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黑暗中的众人,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带来刺骨的寒意。

“三楼东侧尽头房间为禁区,任何理由不得进入。”他冰冷的语调像是在宣读墓志铭,“管家只在黄昏与黎明出现。现在,是我最后一次提醒诸位。”

是第三条和第五条规则!

他的目光在赵铁柱按在门栓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表示,却让赵铁柱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

管家说完,没有任何停留,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木偶,提着那盏昏黄的提灯,转身,迈着同样精准的步伐,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长廊的黑暗深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被死寂吞没。

那盏提灯的光晕消失的瞬间,门外的哭声再次幽幽响起,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哀怨,带着一种被压抑后的怨毒。

“他……他刚才看我了……”王福来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冷,语无伦次,“他眼睛里……没有光……没有……”

秦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说最后一次提醒,意味着黎明前他不会再现身,也意味着……剩下的时间,只能靠我们自己。”她转向赵铁柱的方向,声音带着严厉,“赵铁柱,你想死没人拦着,但别连累我们!”

赵铁柱在黑暗中粗重地喘息着,没有反驳,管家那冰冷无机质的一瞥似乎暂时浇灭了他冲动的火焰。

“现在怎么办?”周文的声音带着绝望,“就……就一直躲在这里,听着那个哭?等到天亮?”他神经质地搓着手,“规则说不能回应,要等它停……可它什么时候停?”

“也许……也许我们该找点线索?”白晓怯生生地提议,声音细若蚊呐,“那个管家……他提到主人……也许这房子里有关于主人的东西?日记?画像?”

“找死吗?”赵铁柱压低声音骂道,但语气已不如之前暴戾,“你没看见走廊墙上那些鬼画?碰一下就是死!”

“不……不一定非要碰画……”周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书房?会客厅?仆人房?总有些地方可能有文字记录……规则只说不能碰画,没说不能探索其他地方吧?”他看向秦岚和林默,寻求支持。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管家的出现和警告,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头。三楼禁区、管家出现的时间,这看似是限制,但也划定了某种“安全”的时间,管家离开后,哭声立刻重新响起,这是否意味着……管家本身的存在,对哭声有某种压制?或者,哭声正是被管家“惊走”的某种东西?

她再次尝试凝聚精神。双眼的灼热感骤然加剧!这一次,真视之眼——触发了!

视野瞬间被一层淡淡的蓝光覆盖。她猛地看向管家消失的长廊深处。在残留的视觉中,她清晰地“看”到,管家刚才站立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串脚印。但那脚印周围,没有正常活人该有的、代表生命气息的暖色光晕,只有一片冰冷的、不断扭曲蠕动的灰黑色雾气!那雾气散发着腐朽、空洞和……非人的死寂!

管家利奥波德,根本不是活人!他更像一个被规则束缚、行走的……某种存在!

林默的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强压着惊骇,目光快速扫过昏暗的门厅,真视状态在迅速消退,但在视野恢复正常前的一刹那,她瞥见了角落里一样东西,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半嵌在踢脚线阴影里的、小小的金属物件。一个……黄铜的仆人铃铛,上面似乎还刻着字。

“角落!踢脚线那里!”林默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有个铃铛!可能有线索!”

离得最近的周文立刻摸索过去,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金属,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抠了出来。借着窗外极其微弱的天光,勉强能看清这是一个老式的召唤仆人的按铃,黄铜制成,小巧精致,铃舌已经不见了。铃铛背面刻着一行极其细小的花体字:

【献给忠诚的玛莎,愿你的安眠不被惊扰。

——夫人绝笔。】

“玛莎,夫人,”周文喃喃念着,手指摩挲着冰冷的刻字,“仆人?夫人?这庄园的女主人?”

“安眠,不被惊扰,”秦岚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联想到门外的哭声,眼神锐利起来,“门外的哭声……会不会就是这个玛莎,她的安眠被惊扰了?”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脊背发凉。一个安眠被惊扰的仆人,在花园深处哭泣?守则禁止回应和寻找她的哭声,是否意味着回应或寻找,就是惊扰她?

“呜……呜呜……妈妈……我的花……都死了……好冷啊……”

就在这时,门外的哭声陡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哀怨呜咽,而是清晰地吐出了几个破碎的词语!那声音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无助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穿透门板,直刺每个人的耳膜!

“妈妈……花死了……好冷……”王福来突然失神地跟着低语重复,眼神涣散,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混杂着悲伤和茫然的笑容,仿佛被那哭声里的情绪彻底感染、同化。

“王福来!闭嘴!”秦岚厉声呵斥,但已经晚了。

王福来像是根本没听见,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挂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梦游般朝着紧闭的大门走去,口中依旧无意识地呢喃着:“花死了……好冷……妈妈……”

“拦住他!”赵铁柱也意识到不妙,低吼着扑过去。

但王福来的动作快得出奇,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猛地扑到大门上,双手疯狂地拍打着厚重的橡木门板,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缝外那哭声的来源嘶喊起来:

“别哭啊!玛莎!你的花没死!我帮你!我帮你种新的!!!”

这声嘶力竭的回应,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瞬间打破了某种禁忌的平衡!

门外的哭声——戛然而止!

绝对的死寂,比之前的任何时刻都要恐怖!

紧接着——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巨大骨骼断裂的脆响,从门外传来!

“轰隆!!!”

主屋一侧镶嵌着彩色玻璃的高窗猛地向内爆裂!无数尖锐的玻璃碎片如同暴雨般射入!伴随着玻璃碎片涌入的,是浓得如同墨汁的雾气,以及雾气中疯狂舞动的、粗壮如巨蟒的黑色藤蔓!

那些藤蔓表面布满了尖锐的倒刺和吸盘状的口器,带着浓烈的、与花房蜡像如出一辙的死亡气息!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精准无比地卷向呆立在大门前的王福来!

“啊——!!!”王福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变调的惨叫。

数根粗壮的藤蔓瞬间将他缠裹、吞噬!倒刺深深扎入他的皮肉,吸盘紧紧吸附在他的头颅和躯干上。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如同风干的橘子皮,眼睛凸出,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恐。

仅仅两三秒!

藤蔓松开,一具彻底失去水分、如同风干了数十年的木乃伊,“噗通”一声摔落在布满玻璃碎屑的地板上,保持着伸手嘶喊的可怖姿势。

而那些吸食了血肉的藤蔓,则诡异地蠕动、膨胀了一圈,倒刺闪烁着幽暗的光泽,如同饱餐后的恶魔,缓缓地、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朝着门厅内惊骇欲绝的幸存者们蜿蜒探来!

黑暗的门厅,瞬间化作了藤蔓肆虐的魔窟!绝望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剩下的五人。

林默背靠冰冷的墙壁,匕首死死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看着那具迅速干瘪的尸体,看着那如活物般蠕动逼近的恐怖藤蔓,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

守则第四条——【若听到花园深处传来哭声,切勿寻找来源,更不可回应。】以及附加的【哭声止息后方可行动】!

回应,是死路!

那么“哭声止息后方可行动”呢,这条被真视之眼标注为“异常”的规则,它的陷阱,又在哪里?当哭声因回应而停止,行动真的安全吗?

她看着那些贪婪逼近的藤蔓,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这附加的说明,本身就是致命的误导!哭声停止,并非安全信号,而是某种东西被彻底激怒、开始猎杀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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