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钻探器的量子钻头发出幽蓝光芒，在火星北极永冻层的黑暗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林默注视着全息投影上不断跳动的数值——”1983米…1984米…”——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控制面板上敲击着莫尔斯电码的节奏，这是他在木星空间站服役时养成的习惯。
“温度异常！”艾丽娅的声音从生物监测站传来，”钻头尖端温度突然下降了200度，但能量输出读数却在上升。”
林默皱眉看向热成像图，量子钻头周围的冰层呈现出反常的深蓝色，而钻头本身却亮得发白。”降低功率到30%，启动缓冲协议。”他下令道，同时调出了钻头的量子场强读数。数字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一个理论上不可能的值——12.7特斯拉，远超设计极限的三倍。
马克斯从武器站转过身，量子手枪在他腰间反射着控制室的冷光。”我说过这地方不对劲，”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前天部署的地震仪显示冰层下方有规则几何结构，但火星地质局五十年的探测记录里从没提到过。”
“可能是冰川运动形成的特殊结构。”艾丽娅调整着生物扫描仪的频率，她左手小指微微抽搐——木星战役留下的神经损伤在高压环境下总会复发。
林默没有回应。他注视着钻探深度突破2000米大关，全息投影突然闪烁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组陌生的符号——十二个相互嵌套的几何图形，与他三个月来噩梦中出现的图案完全一致。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种熟悉的刺痛感再次袭来。
“指挥官？”艾丽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的生命体征…”
林默猛地摇头，投影恢复了正常。”继续作业，最后十米。”他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为嘶哑。
钻头接触到目标层的瞬间，整个控制室的照明系统同时熄灭。应急灯没有启动，只有仪器面板的微光映照出几张惊愕的面孔。林默迅速戴上热成像眼镜，世界在他眼中变成深浅不一的红色轮廓。
“不是电力故障…”马克斯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金字塔在吸收我们的能量。”他量子手枪保险栓弹开的”咔嗒”声让林默的背部肌肉瞬间绷紧。通过热成像，林默清楚地看到马克斯正用武器瞄准自己的后背——这个发现让他不动声色地调整站位，让艾丽娅处于两人之间的战术盲区。
“备用电源启动失败，”艾丽娅报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林默从未听过的颤抖，”所有量子电池都在以每秒5%的速度放电。”
控制室中央的全息投影仪突然自行激活，探路者无人机传回的图像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黑色金字塔表面流动着类似水银的液态物质，在完全无光的环境中自行发出微弱的磷光。当无人机的激光扫描仪掠过金字塔表面时，那些液态金属突然凝固，浮现出与林默梦中完全一致的十二面体纹路。
“上帝啊…”艾丽娅轻声道，”那些纹路…它们在变化。”
确实如此。纹路如同活物般重组排列，形成一组复杂的拓扑结构。林默的量子存储器突然发热，他手腕上的植入式终端自动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十二个身着古火星服饰的人类正围绕金字塔进行某种仪式。他们手持发光的十二面体，吟诵的声波在空气中形成可见的驻波图案。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主祭转过身时，露出的面容与林默完全一致。
“这不可能…”林默听见自己说，但他的声音仿佛属于别人。他的视网膜上突然闪过一系列陌生记忆：站在金字塔顶端俯视火星城市、在量子计算机前输入最后一组代码、看着太阳在稀薄的大气中变成一团扭曲的光…
凯拉通过量子通讯传来断断续续的警告：”那些纹路是…拓扑量子纠错码…千万别让它们完成自…”通讯突然中断的瞬间，林默的量子存储器再次激活，这次显示的是一段来自地球联邦科学院的加密信息：”普罗米修斯协议已激活，三角形符号确认，执行净化程序。”
“我们得立即撤离。”艾丽娅的声线罕见地颤抖，她快速输入导航代码时，左手小指抽搐得更厉害了。马克斯却突然按住她的肩膀：”任务优先级变更，需要采集样本。”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反常地扩张，几乎吞噬了整个虹膜，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
林默假装配合采集工作，暗中观察着马克斯的一举一动。当艾丽娅转身准备采样工具时，马克斯迅速将一枚微型装置贴在金字塔表面——那分明是联邦科学院研发的量子湮灭炸弹，理论上能摧毁半径五百米内的所有量子相干结构。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金字塔表面的液态金属突然流向炸弹，像有意识般将其包裹、分解。短短几秒钟内，炸弹完全消失，而金字塔表面形成了一道新的纹路：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正是普罗米修斯信息末尾的符号。
“马克斯，解释你的行为。”林默保持着平静的语调，右手悄悄移向自己的量子手枪。控制室的温度正在急剧下降，呼出的白气在热成像眼镜中形成红色雾团。
马克斯转过身，他的嘴角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微笑：”你不明白吗，林默？这不是发现，这是回家。”他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某种合成音，带着多重回声，”我们等待十二面体归位已经等了三十万年。”
艾丽娅突然发出一声惊叫。金字塔表面的三角形纹路开始发光，投射出十二道光线，在控制室中央交织成一个三维的十二面体结构。林默感到一阵剧痛从后脑袭来，他的量子存储器超负荷运转，海量数据直接涌入他的视觉皮层。
在意识崩溃的边缘，林默看到了最后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