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以为,你背着我做的那些好事,我……一概不知吗?”
苏佩兰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她贪墨公中银两的事,被这老虔婆知道了?!
不可能!她做得天衣无缝,账目也毫无破绽!
老太婆病了这么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怎么可能知道?
可对上姜静姝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苏佩兰的脚底直窜上天灵盖。
“母亲,您在说什么,儿媳委实不知,您这是冤枉人啊……”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板子声停了。两个婆子拖着像一滩烂泥的崔嬷嬷进来复命。
“扔去柴房吧,是死是活,看她的造化。”
姜静姝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转头,对早已面无人色的苏佩兰,一字一顿地宣布:
“苏佩兰,既然你觉得管家委屈,那就别管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透,这家,还管得动!”
她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
李嬷嬷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对着苏佩兰冷声道:“大奶奶,请您即刻派人回去,将中馈的钥匙、库房的令牌、以及各处庄子铺子的对牌账册,一并交还给老奴,由老夫人重新分派!”
苏佩兰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这老不死的……她这是要釜底抽薪,彻底夺了她的权啊!
她费尽心机,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从这老虔婆手里把管家权抠出来,怎么甘心就这么交出去!
萧红绫也惊得不轻,今天的婆母,行事作风简直雷厉风行,像换了个人。
敲打一个刁奴也就罢了,如今竟要直接收回大房的管家权?
这一招,可比当众打苏佩兰一顿耳光,要让她难受百倍千倍!
“母亲,儿媳管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苏佩兰还想挣扎。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高大身影,带着满身寒气,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母亲!”
来人正是姜静姝的长子,当朝礼部侍郎,沈承宗。
他刚下朝,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苏佩兰的贴身丫鬟哭天抢地来报,说老太君大发雷霆,夫人被罚跪不说,连奶娘都要被打死了。
沈承宗心中一沉,连官服都没换就赶了过来。
一进门,先是看到血肉模糊的崔嬷嬷被拖出去,再看到自己一向体面的妻子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死结。
苏佩兰一见丈夫来了,主心骨瞬间回归,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哭得梨花带雨:
“夫君!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一片孝心,不过是劝母亲静心养病,谁知母亲竟大发雷霆,不仅毒打崔嬷嬷,还……还污蔑妾身贪墨公中银钱,要夺了妾身的管家权……呜呜呜……夫君,妾身冤枉啊!”
一番话颠倒黑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沈承宗看着妻子花了的妆容和湿透的衣衫,只觉得自己的脸面也被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他扶起苏佩兰,摆出长子的架势,沉声道:
“母亲,您今日这是为何?佩兰乃我明媒正娶的嫡妻,承恩侯府未来的主母。您纵有不满,也该私下教导。如此当众羞辱,置儿子的脸面于何地?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们侯府家风不严,婆媳不睦?”
又是这套!
又是“脸面”,又是“家风”!上辈子,就是这两座大山,压得姜静姝喘不过气,一退再退,最后退无可退,落得那般凄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