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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白衣公子只觉得莫名其妙,重度烧伤的小姑娘,留下这一句,转身就走了。

奇怪的小孩。

他并未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轿子刚落在江边,巨浪打来,小厮连同一匹马被卷走,钓具也悉数折断。

至于他自己从头湿到脚,跟水鬼无异。

手心里,似乎还有酥酥痒痒的感觉,那是孩童的指尖划过后,留下的触感。

易念念人儿小,提着两大包药材,犹如受苦力的挑水工。

她折回尚书府时,在前庭听见了欢声笑语。

父亲正扯着丝线一端,和她同龄的小女孩在旁拍手叫好,一只彩墨绘制的纸鸢,在蓝天下打着旋儿。

易念念将小女孩灿烂的笑容记在心底,如无声幽灵,悄然回到了景合院。

春蓉已站在门口多时,见她回来,面露畏惧,“大小姐,您若想出府去的话,都能让奴婢代劳的。”

易念念瞥了她一眼,无言地从她身边走过。

这王府,她谁也不信!

饶是这个春蓉,看似面善,也不能将购买药材的事假以人手。

她反正是哑巴,根本不需要跟春蓉沟通,自顾自地捣药,煎药。

春蓉在旁看着,偶尔也搭把手,震惊得合不拢嘴。

易念念才五岁,但她游刃有余地动作,怕是成年人都没她稳当。

“小姐,这是做什么的啊?”春蓉小心翼翼地打听,不知为何,在易念念身边,她甚至连直起腰杆的胆量都没有。

易念念理她才有鬼。

她将捣好的药汁带回里屋,任熬煮的药汤在屋檐下的炉火上,噗噜噗噜地冒烟。

药汁呈出黑绿色,是她精心调制的。

布满鞭痕的小手蘸取少许涂抹在伤疤上,清清凉凉。

占据这具身体的易念念,可不想一辈子都当个丑八怪。

等到药汁用得见碗底,易念念回到火炉旁,用湿布子裹着陶罐,事无巨细地将滚烫的药汤倒出来。

景合院虽然光景不好,但这天气,清风徐徐还不错。

她从里屋去搬藤椅,奈何细麻杆似的双手不争气,搬不动,只得拖行。

整个景合院都响着“咕吱咕吱”的刺耳声。

“大小姐,奴婢来吧!”春蓉自告奋勇,轻而易举就将一张藤椅,放置在了院中。

易念念多看了春蓉两眼,春蓉赧颜地笑了笑。

有了藤椅,易念念安之若素地捧着药碗,躺在藤椅上,眯起眼睛看头顶四方天的云舒云卷。

汤药很苦,她皱了下眉头,一只绢纸糊的燕子风筝,吧嗒一下,栽在了院墙内。

那应该,是原主妹妹的东西。

妹妹名字叫易悠悠,比原主小半岁,听说两岁就会念百家姓,三岁会背出师表。

这会儿,这妹妹都去宫里参加过宫宴,弹奏一曲宫秋月,深得皇亲贵胄喜爱。

有易悠悠的耀眼光芒,谁还记得尚书府,有个又丑又哑的嫡长女。

易念念吹了吹汤药,用小嘴碰了碰碗边,确定温度适中,正打算一口喝光,院外响起了稚嫩的声音。

“找,赶紧找到我的纸鸢,不然让尔等吃板子!”

家仆们无头苍蝇般乱窜,有人溜进景合院,惊呼起来,“小姐,找着了,在这呢!”

为了找风筝,府上出动了不下二十人。

易悠悠提着香云纱的裙摆小跑来,本是朝着失而复得的纸鸢去,不经意瞥见靠坐在藤椅上的易念念,顿时板起了小脸。

易念念事不关己,只当他们是空气。

谁知,易悠悠到了她面前,瓷白的小手抬起,猛然打掉了她的药碗,“又偷吃什么呢!”

易念念身体虚弱,这一拍,药碗脱落,砸在地上,药水四溅。

“啊——”

易悠悠抖着脚连连后退,“我的鞋!刻丝凤头履,是宫廷绣娘给我做的!脏了,脏了!!”

“快,给小姐擦干净!”

“小姐不哭,不哭昂!”

家仆们乱作一团,安抚着易悠悠,不知在忌惮着什么。

“你个野杂种?欺负我家悠悠?”

妇人的呵斥声凌厉,行步风风火火。

她满头的金视花钿,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悠悠,娘亲在这呢,乖乖。”

“娘!姐姐脏了悠悠的鞋!”

“再让绣娘做一双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妇人搂着易悠悠,温声和语地哄着。

易悠悠含泪瘪嘴,点了点头。

华贵的妇人这才站起来,不善地审视着易念念。

易念念还是往常那个易念念,顶着一张狰狞的脸,但气质却大不相同。

她仰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地和妇人对视,无声地对抗妇人。

“你这贱蹄子,还敢瞪我?”

妇人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要打易念念,但一瞬间却止再半空。

她笑着抽回手,转身去抱易悠悠,“打她脏了我的手。”

家仆心领神会,即刻为妇人代劳,有的钳住易念念,有的掐住她脖子。

“啪——啪——啪!”

一记接一记的耳光,响亮地犹似谁在鼓掌。

他们根本不把易念念当人对待。

倒是春蓉扑了上来,“别打了,大小姐还是个孩子,你们别打了!”

她将人推开,护在易念念跟前。

本已走到院门口的妇人,仿佛触及到逆鳞般。

她侧过身,扬起如黛的眉,笑道,“你唤谁大小姐?这府里,只有悠悠一个小主子,她算什么东西?”

易悠悠牵着妇人,空出的一只手扒拉着脸皮,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妇人倨傲地留下一句,“既然想护这个小杂种,就让她护个够!”

春蓉被推倒,喊叫声,拳打脚踢声,持续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才结束。

“呸!”

施暴者啐了口唾沫星子,大摇大摆地离开。

景合院里的主仆二人,狼狈不堪。

春蓉脸肿了,胳膊也脱臼了,眼泪和着尘土,沾了满脸。

倒是五岁的易念念,不哭不闹,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小姐,您这是……打傻了么?”春蓉水汪汪,扶着蓬头垢面的易念念坐起,袖子细致地擦拭易念念小脸上的污渍。

她擦着,易念念竟牵起嘴角笑了起来。

小娃整齐的牙齿上,全是血,笑容没有半分小孩的天真,只有说不上来的诡异。

“小……小姐。”春蓉不知所措。

易念念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怪音,双眼眯成了两道弯月。

蓦然,易念念抬起头。

双眸坚定透出淬毒的寒光。

她好像……想杀人。

春蓉心底发毛。

这时,易念念瞬间收敛了笑容,顺着藤椅下地,蹒跚地回到了屋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碗新的药,咕咚咕咚灌下肚。

易念念捏着碗边格外用力。

本来她想养精蓄锐,但这些人不想活,那她就成全他们,一个个送去西天见佛祖!

她自然没忘了春蓉,这丫头,可用。

易念念扭头,看向春蓉,小手勾了勾。

“小姐。”

春蓉战战兢兢地迎上来,易念念捏着她的手,干净利落地正骨,又从药包里挑挑拣拣,捏出一份单独的药。

她指了指药,指了指火炉,又指了指春蓉。

春蓉明白了,“小姐这是让奴婢喝这贴药?”

易念念颔首,随后回到房中。

这副残缺的身体,本就千疮百孔,又被那些人毒打一顿,已经明显感觉到枯竭。

她回到床榻躺下,这一躺就是三天。

这三天内,皆是春蓉在身侧服侍。

为她熬药,擦脸,准备膳食。

这日,易念念总算爬起来,春蓉为她沐浴,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扶到铜镜前坐下。

铜镜的反光度,只能看出个大概。

但不难分辨出,原主明眸大眼,五官精致端正,若非半张脸的丑陋伤疤,一定不输庶女的娇俏可爱。

“小姐,您的伤,好像软和了许多。”春蓉诧异地说着,指腹按压着易念念面颊的烧伤。

原先这块伤疤,硬的像附着了一层生铁,如今不仅泛着些许光泽,而且已经可以随着按压富有弹性。

易念念并不意外,但伤痕太重,就算孩子的身体,新陈代谢快,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好的。

春蓉大多时候都在自说自话,这会儿给易念念梳头发,又道,“今日咱们就不要出景合院了,小小姐生辰,京中达官显贵都会来赴宴。”

易念念有了反应,双眼铮亮。

不出去?

那怎么能行?

她已经筹谋了多日!

就等着将尚书府的人毒个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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