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域X伪弈X九龄刃
练室内的空气依旧残留着汗水与金属混合的气味。
但丁将最后一柄沾染着血迹的训练匕首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回武器架。
他身形未完全长开，但动作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精确。
银色的发丝下，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倒映着墙壁上冰冷的金属光泽。
“喂，但丁。”
奇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少年特有的懒散。
他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石板地上，毫不在意地将一罐果汁抛了过来。
“刚刚结束的老头子特别训练，累死我了。”
但丁侧身稳稳接住，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的目光落在武器架旁的一面落地镜上，镜中的自己与奇a犽一银一白两道身影并立。
奇犽的五官精致，带着几分猫科动物般的狡黠与随性，而他自己，或许是那奇异血脉的缘故，轮廓更显深邃，即便只有十岁，那份异于常人的俊逸已初露端倪。
“又是平手，”奇a犽凑过来，手肘搭在但丁肩上，探头看着镜子里的两人，“说真的，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都只比我快那么一点点，刚好能赢，又不会让我觉得输得太难看。很烦人啊。”
“是你分心了。”但丁的声音很轻，“最后一击时，你想的是训练结束后去哪里偷零食。”
奇a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胡说！我才没有！”他随即又泄了气，小声嘟囔，“好吧……就算有，你怎么知道的？”
但丁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奇犽。
在揍敌客这个冰冷的杀手家族里，只有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是他唯一的暖色。
他早已习惯将自己最强大的底牌隐藏起来，那些源自血脉、被他命名为“念”的奇异力量，是他最大的秘密。
在对练中，他只需微不可察地对自己施加一丝重力削减，或是给奇a犽的武器附加一丁点额外的重力，胜负的天平便会瞬间倾斜。
这种掌控感，让他安心，也让他……感到更加孤独。
就在这时，训练室厚重的石门无声地滑开。
管家梧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微微躬身，语气一如既往地毫无波澜：“但丁少爷，席巴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奇a犽脸上的轻松神色瞬间收敛，他直起身子，看了一眼但丁，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担忧。
在揍敌客家，被父亲席巴单独召见，通常只意味着一件事——任务。
但丁将手中的果汁递给奇a犽，平静地说道：“我很快回来。”
穿过阴森冗长的走廊，空气愈发压抑。
席巴·揍敌客的书房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枯枯戮山终年不散的阴云透进一丝微光，将他魁梧的身影勾勒成一尊沉默的石像。
“父亲。”但丁微微垂首。
“嗯。”席巴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撼动空气，“伊路米刚刚提交了一份关于你的评估报告。”
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但丁的反应。
但丁依旧静立原地，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丝毫改变。
“报告里说，你的学习能力、战斗直觉、以及任务规划能力，都已经超越了同龄的揍敌客成员，包括奇犽。”席巴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审视，“伊路米认为，你已经具备了独立执行A级任务的能力。”
“是。”但丁简短地回应。
“很好。”席巴从阴影中站起，走到但丁面前，巨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他完全吞噬。
他递出一张照片和一个地址。
“目标，卡佩罗家族的二把手，‘会计师’唐纳德。此人掌握着一个新兴黑道集团的全部资金流向，为人极度谨慎，身边有二十四名精锐护卫，其中不乏退役的职业猎人。他居住的庄园固若金汤，传闻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席
巴的声音冰冷，“任务要求，一周内，取走他的头颅，并且不能留下任何指向揍敌客的痕迹。”
这是但丁第一次独立接受A级任务。
这不仅仅是一场暗杀，更是一场严苛的考核。
“酬金是多少？”但丁抬头，紫色的眼眸直视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席巴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事成之后，你可以从家族的资料库里，调阅一份A级权限的情报。”
但丁的心跳漏了一拍。
A级权限……或许，能找到那块金属碎片的线索。
“我明白了。”他收起照片和地址，转身离去。
在他身后，席巴的声音再次响起：“但丁，伊路米会在暗中观察你。别让他失望，也别……让我失望。”
但丁没有回头，只是步伐更加坚定。
三天后，夜色如墨。
卡佩罗庄园外围，三百米处的一棵巨树顶端，但丁如同一只夜枭，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枝叶的阴影里。
他已经在这里观察了两天，利用揍敌客家的情报渠道为自己伪造的身份“银”，他轻易地混入了附近的小镇，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
目标的作息、护卫的换班规律、庄园的防御漏洞……一切都已了然于胸。
但他没有急于行动。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战术欺诈”发挥到极致的机会。
终于，在第三天深夜，机会来了。
一辆运送补给的卡车按照惯例，从庄园的侧门驶入。
就在卡车通过大门，警卫的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但丁动了。
他的身影从树梢滑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双脚落地的瞬间，他对自己施加了微弱的重力削减，整个人仿佛没有重量的羽毛，贴着地面疾冲而出。
他的速度极快，在监控摄像头的死角中留下一道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
庄园的围墙高十米，顶部布满了高压电网和红外线感应器。
但在但丁眼中，这些都形同虚设。
他没有攀爬，而是在距离墙角五米处停下，右手虚张，无形的“念动力巨手”瞬间成型，攀附在墙壁顶端内侧的死角。
下一秒，巨手发力，将他的身体如炮弹般向上垂直提拉！
整个过程不到半秒，他便越过了电网，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庄园内部的草坪上。
暗处，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伊路米藏身于更远的黑暗中，心中略感惊讶。
他看不懂但丁是如何瞬间拔高的，那不像是单纯的弹跳力，更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拽了上去。
这种未知的手段，让他对这个名义上的弟弟，警惕心又重了几分。
但丁没有理会可能存在的窥视者。
他如同一道幽灵，在庄园复杂的建筑群中穿行。
他没有选择直奔主楼，而是绕到了庄园的动力室。
“会计师”唐纳德极度怕死，他为自己的卧室安装了独立的生命维持系统和紧急避难通道。
而这一切，都依赖于庄园的电力供应。
动力室内，两名守卫正靠在墙边打盹。
但丁甚至没有拔出武器，只是将“重力领域”悄然展开。
直径十米的领域内，重力被瞬间加大了五倍！
“唔！”
两名守卫只觉得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小山，瞬间被死死地压在地面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更别提发出警报。
他们惊恐地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着那股无形的可怕压力，最终昏死过去。
但丁从容地走到配电箱前，没有粗暴地切断电源，而是熟练地进行短路操作，制造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电力故障。
瞬间，庄园内一半的区域陷入黑暗，刺耳的警报声随之响起。
“C区电力故障！快去检查！”
“保护老板！所有人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庄园内顿时乱作一团，无数护卫的身影朝着动力室和主楼方向涌去。
一场完美的混乱，由但丁亲手导演。
而他自己，则趁着混乱，逆着人流，潜向了目标所在的——紧急避念通道的出口。
他赌的，就是唐纳德的“谨慎”。
一个如此怕死的人，在遭遇突发状况时，第一反应绝不是坚守，而是逃跑。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庄园后山一处伪装成假山的秘密出口缓缓打开。
一个肥胖的身影在两名贴身保镖的护送下，惊慌失措地钻了出来。
正是“会计师”唐纳德。
“快！去B计划的地点！这里的支援什么时候到？”唐纳德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冷汗。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他惊愕地回头，发现身后的两名保镖已经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悄无声息地倒下。
他们的脖子上，各有一道细微的血痕。
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银色的短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少年，俊秀的脸庞上，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却像藏着千年寒冰。
“你……你是谁？”唐纳德吓得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揍敌客。”
但丁吐出三个字，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唐纳德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身体就被无形的“念动力巨手”捏得骨骼尽碎，头颅与身体瞬间分离。
但丁提着头颅，看了一眼远处的庄园，转身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中。
任务完成。
伊路米从藏身处走出，走到那两名保镖的尸体旁，检查了一下伤口。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他又看了看唐纳德的无头尸，那诡异的死状让他眉头紧锁。
“又是那种看不见的力量……”他轻声自语，“席巴……你捡回来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嫉妒，只有一种猎人发现珍奇猎物时的冰冷兴奋。
他拿出手机，给席巴发去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任务完成。评估结果：完美。建议提升权限，列为家族核心培养对象。”
—
一年后，但丁十一岁。
这一年里，他陆续完成了数次高难度任务，每一次都展现出超越年龄的冷静与实力。
“银”这个伪造的身份，在地下世界也开始有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名声，被传为一个神秘而高效的独行杀手。
他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查阅A级情报的权限，但关于那块金属碎片的信息，依旧是零。
它就像一块投入大海的石头，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这让但丁越发清晰地认识到，揍敌客家族虽然强大，但并非无所不知。
他被困在这个名为“家”的牢笼里，看得越远，就越渴望外面的世界。
奇犽也同样感受到了窒息。
伊路米的念针，母亲的病态控制，家族为他规划好的、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杀手人生……这一切都让他烦躁不已。
于是，那个约定，在某个夜晚悄然成型。
“我们一起去参加猎人考试吧。”奇a犽坐在窗台上，晃悠着双腿，“听说那外面，有各种各样有趣的东西，有趣的人，比待在这里强一百倍！”
“好。”但丁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但在那之前，还有最后一道坎。
揍敌客家族的最终试炼。
试炼的内容由席巴亲自定下：独自潜入敌对的“斯芬克斯”黑帮总部，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回收存放在其首领卧室保险柜里的一枚信物——一枚特制的硬币。
任务简报的最后，有一行用红字标注的特别要求：“过程中，必须展现出足以让敌人无法反应的‘绝对速度’。”
“绝对速度？”奇a犽看着任务简报，咂了咂嘴，“老头子又在搞什么名堂？这不就是‘神速’的雏形考验吗？他对你的期望还真高啊。”
但丁知道，席巴口中的“绝对速度”，就是对他念能力应用的最终考核。
他要看到的，不仅仅是暗杀技巧，更是那份超越常规的、属于“怪物”的力量。
斯芬克斯黑帮的总部，是一栋位于流星街边缘的摩天大楼。
这里是罪恶的巢穴，龙蛇混杂，守卫森严。
但丁没有选择在夜晚潜入。
他选择在黄昏，一天中最繁忙、人流最杂乱的时刻。
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戴着一顶鸭舌帽，将银发和那双过于引人注目的眼睛藏在阴影下。
他就像一个误入此地的普通少年，混在下班的人流中，从容地走进了大楼的底层商业区。
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进了消防通道。
在监控探头转过的瞬间，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
从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潜入。
他将微量的“念”覆盖在脚底，削减了自身90%的重力。
他的身体变得轻如鸿毛，每一步都悄无声息。
他沿着消防通道的墙壁垂直向上奔跑，速度越来越快，在狭窄的空间里化作一道垂直上升的虚影。
“音速级移动能力”，这是揍敌客家对顶级体术的描述。
而此刻，在念能力的加持下，但丁轻易地超越了这一界限。
他来到顶层，也就是黑帮首领所在的楼层。
这里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每隔五米就有一名手持重型武器的守卫，空中布满了肉眼不可见的红外线。
但丁深吸一口气，将“重力领域”以自己为中心，压缩到极致。
下一秒，他动了。
他没有躲避，而是以一条直线，朝着走廊尽头的首领卧室狂奔而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
在第一名守卫的眼中，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带起一阵微风。
他甚至来不及转动眼球，更别提举枪。
红外线警报没有响。
因为但丁在冲刺的瞬间，用“念动力巨手”在自己前方形成了一个微小的、高速旋转的力场漩涡，所有射向他的红外线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扭曲、折射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在走廊尽头的监控室里，负责安保的队长正叼着烟，悠闲地看着屏幕。
突然，他猛地坐直了身体，死死地盯着其中一个屏幕。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他揉了揉眼睛。
“队长，你看花眼了吧？什么都没有啊。”旁边的手下笑道。
队长没有说话，他按下了回放键，将播放速度调到最慢的0.25倍。
画面中，一道淡淡的、几乎透明的影子，如同瞬移一般，一帧之间就从走廊的一端，出现在了另一端。
队长的烟头掉在了地上，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幽……幽灵……”
而此时的但丁，已经站在了首领卧室的门前。
他没有撬锁，而是将手掌贴在门上，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念力渗透进去，直接将门锁内部的精密结构震碎。
门，无声地开了。
卧室里空无一人。
他径直走到那个巨大的保险柜前。
这是最新型号的声控加指纹密码锁，强行破解会触发警报和内部的自毁装置。
但丁闭上了眼睛。
在成为猎杀者，觉醒“神之右瞳”之前，他并不能看穿能量流动。
但他那与生俱来的血脉，赋予了他对能量异乎寻常的感知力。
他将耳朵贴在保险柜冰冷的金属表面，手指轻轻敲击。
咚…咚咚…
“重力领域”再次展开，这一次，它的作用目标是保险柜内部。
他精妙地控制着念力，让微小的重力变化影响着内部的机械结构。
咔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在但丁的耳中却无比清晰。
他找到了机械锁的薄弱点。
接着，他将“念动力巨手”化作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无形尖刺，顺着那个薄弱点探入，精准地拨动了内部的齿轮。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艺术般的美感。
十秒后，厚重的保险柜门，悄然滑开。
一枚刻有斯芬克斯头像的硬币，正静静地躺在天鹅绒的衬垫上。
但丁拿起硬币，转身离去，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在他离开大楼十分钟后，黑帮首领才回到卧室，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保险柜已经被打开过。
直到第二天，他需要取用里面的文件时，才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而那时，但丁已经回到了枯枯戮山，将那枚硬币，交到了席巴的手中。
席巴捏着那枚完好无损的硬币，久久没有说话。
他调取了斯芬克斯黑帮的内部监控录像，反复观看着那段模糊到极致的画面。
最终，他看向但丁，那双深沉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混杂着赞许、惊讶和……忌惮的复杂神色。
“很好。”他吐出两个字，“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养子，而是揍敌客家真正的‘獠牙’。家族的资源，将对你全面开放。”
这是最高的认可。
但丁只是平静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他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迎面撞上了伊路米。
伊路米那双毫无感情的巨大眼瞳盯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做得很好。但是，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试图去影响奇犽。”
“哥哥多虑了。”但丁的语气平淡无波，他绕过伊路米，径直向前走去。
当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时，奇a犽正坐在他的床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悠悠球。
“怎么样？老头子没为难你吧？”
但丁关上门，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他走到奇a犽面前，脸上露出了这一天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两张不知何时弄到手的、前往多雷港的飞艇票。
“试炼，结束了。”
“接下来，”他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亮，“该轮到我们的‘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