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母逗弄孩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姜姝彤，半眯着眼打量她。
李月茹的嘴角勾起，看向姜姝彤的眼神带着得意。
她就等着看这个乡下女人，要怎么在这种场合下慌乱，然后丢脸。
姜姝彤却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这其中的暗流涌动。
她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帆布包，取出一个牛皮纸袋。
这些东西，是她收拾原主那点可怜的遗物时，无意中发现的。
幸好她当初多留了个心眼。
“这是我的资格证明。”
她将纸袋里的东西倒在茶几上。
几张泛黄却保存完好的纸张，散落开来。
霍沉舟的眉峰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这些证件，他之前派人去查时，竟从没见过。
霍母狐疑地拿起最上面那张，眼睛越瞪越大。
“这……这怎么可能？”
“妈，怎么了？”
霍湘琴不耐烦地从她手里抢过那张纸，脸上的表情僵住，随即变得铁青。
“首都医学院，1970年毕业……这不可能！你那时候明明……明明已经嫁到了我们霍家分支！”
她抬头，死死盯住姜姝彤。
姜姝彤迎上她的目光，甚至还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略懂一些皮毛而已，没什么必要到处宣扬。”
李月茹不甘心地插嘴，心里嫉妒地酸水直往外冒。
“就算有文凭又怎样？你那些不干不净的过往……”
这女人一定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才勾得三弟对她另眼相看。
一个乡下女人，还带着三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凭什么一步登天，成了霍家的人？
她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二嫂！”
霍沉舟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淬了冰的寒意。
“注意你的言辞。”
李月茹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一颤，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霍母见小儿子是真的动了怒，赶紧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她慈爱地拍了拍怀里的婴儿，脸上又堆起笑。
“先吃饭，有什么事饭桌上再说。王妈，把给姜同志和孩子们炖的燕窝端上来。”
王妈是霍家几十年的老佣人，闻言立刻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餐桌上，气氛依旧诡异地凝滞着。
精致的雕花红木圆桌，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每一道都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可除了霍沉舟，没人动筷子。
霍母用小银勺舀了一点点特意熬得温热的米汤，小心翼翼地喂到孩子嘴边，状似无意地开了口。
“沉舟啊，妈想了想，这婚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她抬起眼，目光越过孩子，落在姜姝彤身上，带着几分挑剔。
“咱们霍家的媳妇，怎么也得是门当户对、身家清白的姑娘家。她这……毕竟名声上不太好听。”
这番话说得委婉，却字字诛心。
什么名声不好听，分明就是在指责她是个被人玷污过的残花败柳，不配进霍家的门。
“妈。”
霍沉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扫视一圈，沉声开口。
“结婚报告，已经批下来了。”
“什么？”
霍母手里的汤勺当啷一声掉进碗里。
“你……你竟然……你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
她气得嘴唇直哆嗦，不敢相信自己一向最有主意的儿子，会在这件事上如此独断专行。
李月茹见状，立刻抓住机会煽风点火。
“老三，你也太不把妈放在眼里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自己做主？你把霍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霍湘琴更是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怒火。
“我不同意！”
她伸手指着姜姝彤，眼神厌恶得像是看什么脏东西。
“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怎么能进我们霍家的门！让她当个外室养在外面也就是了，娶进门？绝对不行！”
姜姝彤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只是没想到霍家人的敌意，会来得这么直接。
可笑。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真当现在还是封建社会，可以随意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吗？
“霍夫人。”
她抬起头，迎上霍母那双夹杂着怒气的眼睛，慢条斯理地打断几人的讨论。
“您担心的，无非是我的出身和过往。但恕我直言……”
她不慌不忙地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再次取出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霍世贤的认罪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是如何觊觎我的嫁妆，又是如何在我新婚夜的酒里下药，设计陷害我的。”
霍母接过文件的手，微微发抖。
李月茹不信邪，也想凑过来看，却被霍沉舟一个冰冷的眼神死死钉在了原地。
“现在，您还觉得，是我不干不净吗？”
姜姝彤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霍家人无法忽视的重量。
霍母一字一句地看下去。
越看，脸色越是灰败。
霍湘琴一把从母亲手里抢过那份认罪书，起初还不信，到最后，竟是和霍母如出一辙的灰败。
李月茹见势不妙，心里咯噔一下。
她脑子一热，突然指着姜姝彤尖叫起来。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伪造的！你为了嫁进我们霍家，什么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够了！”
霍沉舟站起身，一声怒喝。
餐厅里鸦雀无声，姜姝彤也抬眼看向他。
“明天，我就和姝彤去领证。”
他环视了一圈自己面如死灰的家人，一锤定音。
“谁有意见，直接来找我。”
姜姝彤怀里的孩子许是争吵声惊醒，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身形笔挺的男人。
“看来，我在这个家，不怎么受欢迎啊。”
从穿越过来的第一天起，她就在为自己和孩子杀出一条血路，从未指望过任何人的善意。
霍沉舟看着她，她脸上没什么委屈的神色，反倒像是在看好戏。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
她比他想象的更坚韧，也更……聪明。
霍母听到这话被堵得哑口无言，咬牙盯着她。
“我们霍家肯收留你和那几个野种，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还敢在这里蹬鼻子上脸！”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