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骑兵营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是我？”
我急了，背着包裹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前走。
侍卫持刀拦住我，眼里带着惋惜。
“七月，只有你是女子。”
“可汗说，你一身的血腥气，去到哪里也是祸害。不如留在这里，替王妃镇邪，保她安康。”
我闭上眼，只觉得荒诞至极。
保她安康。
我笑了，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让我回去，不是因为念旧情，也不是因为可怜我。
我连离开的资格也没有，活着，是她的镇宅物？
我被拖回去的时候，赫连琰正搂着阿塔娜赏雪。
他看着我，像看一个物件：“回来了，正好。”
我挣脱开侍卫，扑到他脚下，死死抓住他的衣摆：“赫连琰，求求了，放我走。”
他抬脚甩开我的手，嫌恶道：“放你走？你也配？”
“你这身疤，是本王给你的荣耀。现在能当王妃的符，是你的福气。”
“别给脸不要脸！”
我面对他，第一次起了心。
我看着这个男人，我替他挡了无数次刀，拼了八年命换来的一身伤疤，竟成了福气？
我站起来，直视着他，从怀中掏出了那把卷了刃的刀。
径直走向他。
我看这个这个我用命护了七年的男人。
“七月，你什么？你敢弑君？”
赫连琰眼中带着一丝惊诧，他似乎没想到，他眼中的一个物件，此时也不听他的了。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死不成，在这继续当个卑微的物件。
“可汗，您留我，是因为我身上的疤对吗？”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猛地举起刀，周边的侍卫霎时间围城一堵人墙，将赫连琰护在其中。
可我并没有刺向他，反手刺向自己的肩头。
噗嗤一声，刀锋入肉！
我狠狠用力，刀刃在旧伤疤上画了个圈，生生挖下一块肉来!
鲜血溅到他的錦袍上，溅红了我的眼。
我忍着剧痛，一声未吭。
我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可汗，如今这疤没了，这福气便也没了。”
“能放我走了吗？”
赫连琰被满地的鲜血吓到了。
或许不是血，血他见得多了。他是被我这副决绝的样子吓到的。
他可能从来没想过，一个只知道服从的傀儡，居然也会反抗。
宁愿废了自己，也不愿当做他圈养的羔羊。
他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我狼狈的样子。
厌恶的捂着鼻子：
“晦气！还不快滚！扰了本王的兴致。”
我是被曾经的同僚抬出金帐的，
眼里满是怜惜，有人偷偷的塞给我一包银子，我拒绝了。
我拖挣脱了搀扶，拖着残缺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向繁华的北方。
前方，是呼啸的北风。
身后，漠北的王庭爆发出震天的喧哗。
我听得出，那是可汗大婚的喜乐。
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嗜血的骑兵七月，只有北边小城的民女石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