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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屏幕里,苏蓁蓁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了几秒。

她皱着眉头,盯着那封没有标题的陌生邮件。

画廊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细微的嗡鸣。

她最终没有点开。‌‍⁡⁤

而是直接删除了邮件,将手机丢回桌上。

“垃圾邮件真多。”

她嘀咕了一句,转身走向里面的休息室。

我关掉平板,放进帆布包。

意料之中。

苏蓁蓁的警惕心,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强。

但没关系。

礼物,总要亲手拆开,才够惊喜。

我站起身,朝公交站走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这次是房东。

“林小姐,你租的那个隔断间,今天必须搬走。”

对方语气强硬,没有商量余地。

“为什么?我交了三个月房租。”

“房东儿子要结婚,房子收回自用。违约金我赔你,今天下午五点前,东西必须清空。”

电话挂断。

我握着手机,站在喧嚣的街头。

阳光刺眼,车流如织。

这座城市永远繁忙,也永远冷漠。

下一通电话紧接着打进来。‌‍⁡⁤

是我打工的那家咖啡馆的店长。

“小林啊,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店长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为难。

“刚接到通知,咱们店被顾氏集团收购了。”

“新老板第一道指令,就是开除你。”

“工资我结给你,你……好自为之。”

忙音再次响起。

两通电话,前后不到三分钟。

失业,流离失所。

像两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扼住我的喉咙。

我抬头,看着街对面巨大的LED屏幕。

上面正在播放顾氏集团的宣传片。

顾其琛西装革履,站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顾氏始终秉持社会责任,为城市创造更多就业机会……”

阳光照在屏幕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我低下头,沿着街道慢慢走。

帆布包的带子勒在肩上,有些疼。

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微博推送。

热搜第三位:#心机女林晚舟勒索苏家#‌‍⁡⁤

点开。

置顶是一条长文,由某个情感博主发布。

文字声情并茂,配图是我昨晚离开宴会时,被刻意抓拍的背影。

照片里,我前那片红酒渍清晰可见,头发微乱,背影仓皇。

“独家爆料!所谓真千金,实为吸血水蛭!”

“据知情人士透露,林某自幼家境贫寒,得知身世后狮子大开口,向苏家索要天价补偿。”

“被拒绝后,竟在认亲宴上故意激怒善良的蓁蓁小姐,上演苦肉计,企图舆论绑架!”

“苏家念及血脉,一再忍让,此女却变本加厉……”

评论区已经炸了。

“吐了,怎么有这种人?”

“蓁蓁小姐姐实惨,被这种货色缠上。”

“@苏氏集团,建议报警处理!”

“长得就一脸刻薄相,活该在泥里打滚。”

一条条评论,像淬了毒的箭。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汹涌的恶意。

我关掉微博,将手机塞回口袋。

脚步没有停。

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家便利店,玻璃门上贴着招聘启事。

我推门进去。‌‍⁡⁤

收银台后是个染黄头发的年轻男孩,正低头打游戏。

“你好,请问还招人吗?”

他抬头扫了我一眼。

“招。”

“夜班,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时薪十五,不?”

“。”

“身份证复印件带了吗?”

我从帆布包里拿出复印件,递过去。

他接过去,随手翻了翻。

目光在姓名栏停住。

“林晚舟?”

他抬起头,又仔细看了我两眼。

眼神变了。

“你就是那个……热搜上的?”

我没说话。

他嗤笑一声,把复印件丢回来。

“不好意思,我们不招有道德污点的人。”

“请出去。”

他低下头,继续打游戏。

仿佛我是一团需要立刻清理的垃圾。‌‍⁡⁤

我收起复印件,转身离开。

玻璃门在身后关上,带起一阵风铃响。

清脆,刺耳。

像某种嘲讽。

我站在街边,看着车来车往。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

陌生号码,一个接一个。

我全部挂断。

最后脆调成静音。

屏幕依旧在闪烁。

像垂死挣扎的萤火虫。

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租住的老旧小区。

楼下围着几个人,指指点点。

我的行李箱,还有几个打包好的纸箱,被扔在单元门口。

像一堆等待回收的垃圾。

房东太太站在旁边,叉着腰。

看见我,立刻尖声开口。

“林小姐,你东西都在这儿了!”

“违约金我转你支付宝了,查收一下!”‌‍⁡⁤

“赶紧搬走,别在这儿碍眼!”

周围邻居探头张望,眼神各异。

我走过去,蹲下身,检查行李箱。

锁被撬开了。

里面的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

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散落在地上。

沾了灰尘。

我抬起头,看向房东太太。

“谁开的锁?”

“我开的!谁知道你有没有偷藏我房子里的东西!”

她理直气壮,眼神却有些闪躲。

我没再说话。

低头,将散落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拍掉灰尘,叠好,放回箱子。

动作很慢。

也很平静。

围观的邻居渐渐散了。

只剩下房东太太还站在那里,脸色不太好看。

“快点搬!磨蹭什么!”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

拎起箱子,抱起一个纸箱。‌‍⁡⁤

剩下的,一次搬不完。

“剩下的东西,我晚点来拿。”

“不行!现在必须全部清走!”

她挡在我面前,嗓门很大。

我看着她。

看了几秒。

她眼神开始躲闪,气势弱了几分。

“我……我也是按规矩办事。”

我没理她,拎着箱子朝小区外走。

箱子很重。

勒得手指生疼。

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

姜雅仪戴着墨镜,坐在后座。

她推开车门,快步走过来。

“晚舟……”

她看了眼我手里的箱子,又看了眼远处单元楼下的狼藉。

嘴唇动了动。

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我手里。

“这里有点钱,你先拿着。”‌‍⁡⁤

“去市区租个好点的公寓,别住这种地方了。”

“密码……是你生。”

她语速很快,声音压得很低。

眼神不停往四周瞟,像在躲避什么。

我捏着那张卡。

金色的卡片,边缘锋利。

“苏蓁蓁知道你来吗?”

我问。

姜雅仪脸色一僵。

“蓁蓁她……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

“你别怪她,她从小就敏感,这次也是受了……”

“这钱你拿着,就当妈妈补偿你的。”

“离开这里吧,找个新城市,重新开始。”

“对你,对蓁蓁,对这个家……都好。”

她说完,不敢看我的眼睛。

转身快步回到车上。

车门关上。

黑色奔驰迅速驶离,消失在车流里。

像从未出现过。

只有我手里那张卡,还残留着一点虚假的温度。‌‍⁡⁤

我低头,看着卡片。

阳光照在上面,反光刺眼。

我手指弯曲。

咔。

卡片被掰成两半。

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转身,拎起箱子,继续往前走。

箱子轮子摩擦地面,发出沉闷的滚动声。

像疲惫的叹息。

我最终在一个更老、更破的小区停下。

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

楼道里堆满杂物,空气中有湿的霉味。

我找到房东,用最后一点积蓄,租下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单间。

没有窗户,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个摇晃的桌子。

墙上贴着发黄的报纸,角落有经年累月渗水留下的地图状痕迹。

我将箱子放在地上。

坐在床沿,喘了口气。

房间很暗,只有门缝里透进一点走廊的光。

我拿出手机。

屏幕依旧在闪烁。‌‍⁡⁤

无数条未读消息,无数个未接来电。

微博热搜还在发酵。

又有新的“爆料”出现。

有人扒出我大学的奖学金记录,质疑“贫困生怎么可能穿名牌”。

有人伪造聊天记录,说我曾向同学炫耀“马上就是豪门千金”。

甚至有人找到我养母家附近的邻居,断章取义采访,拼凑出“她从小就虚荣,爱攀比”的形象。

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绞。

每一个环节,都精准狠毒。

我关掉手机,放在桌上。

躺在木板床上。

床板很硬,硌得背疼。

天花板很低,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黑暗中,我闭上眼睛。

脑海里却异常清醒。

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在冷静分析所有信息流。

失业,是顾其琛的手笔。

被赶出租处,是苏蓁蓁的授意。

网络暴力,是她们联动的结果。

而姜雅仪那张卡……

是最后的羞辱,也是最后的切割。‌‍⁡⁤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她们的,和我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房间里只有我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幽白的光,照亮一小片昏暗。

是“K”的加密消息。

「第二阶段礼物,已送达苏蓁蓁画廊前台。」

「签收人:她本人。」

我坐起身,拿起手机,回复。

「监控。」

「已切入。实时画面同步中。」

我点开平板,再次连接加密网络。

屏幕亮起。

画面里,苏蓁蓁的画廊前台。

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年轻人,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站在柜台前。

苏蓁蓁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婉笑容。

“您好,请问是苏蓁蓁小姐吗?”

“是的。”‌‍⁡⁤

“您的快递,请签收。”

苏蓁蓁接过礼盒,有些疑惑。

“我没有买东西啊……”

“寄件人信息是保密的,只备注是‘一位仰慕者’。”

快递员递过签收单。

苏蓁蓁犹豫了一下,还是签了名。

抱着礼盒,回到休息室。

她将礼盒放在桌上,仔细端详。

包装很精美,深蓝色丝绒材质,系着银白色的缎带。

像一件真正的礼物。

她解开缎带,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贺卡,没有说明。

只有一台老式的翻盖手机。

静静躺在丝绒衬布里。

苏蓁蓁皱紧眉头,拿起手机。

手机很旧,外壳有磨损的痕迹。

她翻来覆去看了看,按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

背景是默认的蓝色。

没有任何APP,只有最基本的通话和短信功能。‌‍⁡⁤

她疑惑地摆弄着。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新短信,自动弹了出来。

没有发件人号码。

只有一行字:

「听听看,二十二年前的声音。」

苏蓁蓁的手指,猛地僵住。

脸色瞬间苍白。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指尖颤抖着,点开了短信附带的音频文件。

沙沙的电流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紧接着,是一个女人压低的声音。

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苏太太生的女儿真好看,跟我那病秧子换了,她就能当千金小姐了”

“那人给了我五万块呢”

“你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录音不长,只有三十秒。

却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蓁蓁的耳朵里。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桌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瞳孔放大,呼吸急促。

口剧烈起伏,像濒死的鱼。

良久,她猛地抓起手机,死死按着关机键。

屏幕暗下去。

她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砰!

塑料外壳碎裂,零件散落一地。

她撑着桌子,大口喘气。

脸色惨白如纸,额头渗出冷汗。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蓁蓁姐?你没事吧?”

是画廊助理的声音。

苏蓁蓁猛地回过神。

她迅速调整呼吸,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没事,不小心碰掉了东西。”

声音有些发抖,但竭力维持平稳。

“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忙吧。”

脚步声远去。‌‍⁡⁤

苏蓁蓁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那堆手机碎片。

过了几秒,她忽然疯了一样扑过去,将碎片全部捡起来,塞进礼盒,死死盖上盖子。

然后,抱着礼盒,冲出休息室。

“我出去一趟!”

她对助理喊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跑出画廊。

画面里,只剩下空荡荡的休息室。

和地上,几片未被捡净的塑料残渣。

我关掉平板。

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

走廊里光线昏暗,寂静无声。

我拎起帆布包,推门出去。

下楼。

老旧楼梯吱呀作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像某种不祥的预告。

走出单元门。

阳光依旧刺眼。

我眯了眯眼,朝小区外走去。

这个时间,小区里人很少。

只有几个老人坐在树下乘凉,摇着蒲扇,昏昏欲睡。

我低着头,快步走过。‌‍⁡⁤

刚走到小区门口。

三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我面前。

停下。

车型流畅而低调,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有价无市的定制防弹版本。

中间那辆车的车门打开。

一位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外籍老者,走了下来。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前别着一枚造型古朴的家族徽章。

在阳光下,闪烁着暗沉的金光。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

停下。

然后,在周围几个早起买菜回来的大妈惊愕的目光中。

这位气质卓绝、一看就位高权重的老者,对着我,缓缓弯下腰。

九十度鞠躬。

姿态恭敬,无可挑剔。

“枭阁下。”

他开口,是略带口音但流利的中文。

“费舍尔家族,恳请您拨冗。”

“主持全球并购案的最后一次谈判。”

“家族长老们,已在等候您的决断。”

他的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在寂静的清晨小区门口,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

那几个买菜大妈手里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

西红柿滚了一地。

没人去捡。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像被定格了一样。

死死盯着我。

和那位鞠躬的老者。

我站在原地,没动。

目光越过老者的银发,看向他身后那三辆轿车。

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

但我知道,里面坐着的人,足以撼动半个欧洲的资本格局。

而我,是他们等了三天,亲自来请的人。

代号,枭。

我收回目光,看向眼前依旧维持鞠躬姿势的老者。

“时间。”

我开口,声音平静。

“现在,阁下。专机已在机场等候。”

老者直起身,侧身,做出“请”的手势。

车门早已被侍从拉开。

我点了点头。‌‍⁡⁤

迈步,朝车子走去。

走到车门前,我脚步微顿。

回头。

看向小区里面,那栋墙皮剥落的旧楼。

和我刚刚走出来的,那个昏暗无窗的单间。

然后,目光落在远处。

街角,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白色宝马。

车窗降下一半。

苏蓁蓁惨白如鬼的脸,正死死盯着这边。

她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深蓝色的礼盒。

指关节捏得发白。

我看着她。

看了两秒。

然后,极轻地,对她笑了笑。

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礼物,喜欢吗?”

苏蓁蓁的瞳孔,骤然收缩。

像见了鬼。

我没再停留。

转身,坐进车里。‌‍⁡⁤

车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震惊,所有的死寂。

车子无声启动,平稳驶离。

后视镜里,那辆白色宝马依旧停在原地。

像一具僵死的标本。

在真皮座椅上,闭上眼睛。

老者坐在副驾驶,恭敬地递来一个文件夹。

“阁下,这是谈判要点。”

“对方最后让步底线在第三页。”

我接过,翻开。

目光迅速扫过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数据。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纸面上。

也照在我脸上。

温暖,而不真实。

像一场,刚刚拉开序幕的。

盛大幻觉。

车子汇入主道的车流。

朝着机场方向,疾驰而去。

而我身后。

那座老旧的小区,那个昏暗的单间。‌‍⁡⁤

和那个被扔在垃圾桶里、掰成两半的银行卡。

都正在迅速倒退,缩小。

最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像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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