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信科学，请勿模仿！大爷只是手滑
朝阳初升，稀薄的红雾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淡金。
社区公园内，早已人头攒动。
数百名身穿宽松练功服的大爷大妈，正排成整齐的方阵，在《第九套广播体》那铿锵有力的BGM中，动作划一地吞吐着天地间的能量。
这本是一幅宁静祥和的画面。
直到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带着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像团队，蛮横地挤进了人群。
“Hello, World! 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安德森！”
安德森对着镜头，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充满了优越感的笑容。
他特意调高了嗓门，盖过了广播体的音乐声。
“正如你们所见，我现在就在神秘的东方，在这个据说人人都会‘功夫’的国度。”
他夸张地做了一个鬼脸，引得直播间内弹幕疯狂滚动。
【哈哈，安德森又要开始整活了！】
【看那些老头老太太，动作慢得像蜗牛，这就是所谓的进化？】
【上帝啊，他们是在跳广场舞召唤外星人吗？】
安德森看着手机屏幕上飙升的在线人数，眼中的贪婪一闪而逝。
流量，就是刀乐。
为了这期节目，他不远万里飞到江城，就是要亲手撕下这层“东方神秘面纱”。
他环视四周，目光锁定在了队伍最前方，那个正闭目收势的老人身上。
王大爷。
一身洗得发白的太极服，须发皆白，身形消瘦，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
典型的“软柿子”。
安德森给摄像师打了个手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话筒几乎要怼到王大爷的鼻子上。
“嘿！老先生！”
安德森用生硬的中文喊道，语气轻佻，“听说你们练了这个，能一拳打死一头牛？来，给我们展示一下？”
王大爷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神很平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自从那天被那个神秘年轻人点拨了“膻中”后，他感觉体内那股气流越发顺畅，连带着心境都变得古井无波。
“年轻人。”
王大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保家卫国。打牛？那是屠夫的事。”
说完，他不再理会安德森，双手缓缓下按，准备完成最后的收势。
直播间内，一片嘘声。
【怂了！这老头绝对是怂了！】
【典型的东方话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不行。】
【安德森，揭穿他！别让他跑了！】
安德森看着弹幕，嘴角的讥讽更浓了。
他也是练过几年拳击的，在他看来，这种没有肌肉维度的老头，他一只手能打十个。
“别走啊！”
安德森上前一步，故意挡住了王大爷的去路，身体充满了侵略性地前压。
“老家伙，别装了。你们这套把戏，骗骗自己人还行，想骗全世界？门都没有！”
他伸出毛茸茸的大手，直接抓向王大爷的肩膀，想要强行把他扭过来面对镜头。
“让我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动作粗鲁，毫无尊重。
周围正在晨练的几位大妈惊呼出声：“哎！你怎么呢！”
王大爷眉头微皱。
就在安德森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练功服的一瞬间。
一股本能的、经过千百次“广播体”训练而形成的肌肉记忆，在王大爷体内苏醒了。
气沉丹田。
意守膻中。
那股温润的热流，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挑衅，瞬间变得狂暴起来，顺着经脉，如江河决堤般涌向他的右臂！
王大爷没有躲。
他只是抬起手，看似随意地，伸出一食指，在安德森抓来的手腕上，轻轻一弹。
就像弹掉衣服上的一粒灰尘。
“去。”
这一字吐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安德森脸上的狞笑还未褪去，眼中的轻蔑依旧清晰可见。
下一秒。
“啵！”
一声清脆的，如同红酒瓶塞被拔出的声响，在空气中炸开。
紧接着，是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以王大爷的指尖为中心，向四周激荡！
安德森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重型卡车，狠狠地撞在了他的手腕上！
痛！
钻心的剧痛！
还没等他的大脑处理完这个痛觉信号，他的身体就已经违背了物理常识，双脚离地，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向后倒飞出去！
一米。
三米。
五米！
他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抛物线，连带着手中的麦克风，还有那个价值不菲的4K摄像机，一起重重地摔在了七八米外的灌木丛里！
“砰！”
尘土飞扬，枯枝断裂。
安德森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金丝眼镜碎了一地，整个人七荤八素，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呆滞地看着天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
我在哪？
刚才……是一辆卡车撞了我吗？
整个公园，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个还未摔坏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并将画面实时传输到了大洋彼岸。
直播间里的弹幕，停滞了整整三秒。
然后，彻底炸裂！
【Fxxk？！特效？这一定是特效！】
【上帝啊！那个老头做了什么？他只是弹了一下手指？！】
【这就是功夫？！这就是Chinese Kung Fu？！】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而在国内的转播平台上，弹幕画风则完全不同。
【！大爷牛！】
【这一招我认识！这是《第九套广播体》隐藏招式——弹指神通！】
【神特么弹指神通，这明明是‘手部运动’练到了化境！】
【前面的，相信科学！大爷只是手滑了，力气稍微大了一点点而已！】
【对对对，这是静电反应，物理现象，大家不要迷信！】
公园里。
王大爷看着自己的手指，也有点发懵。
他刚才……好像确实没怎么用力啊？
怎么这就飞出去了？
“那个……”
王大爷咳嗽了一声，背起手，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对着灌木丛里还在抽搐的安德森说道：
“年轻人，身体太虚了。要多练练，别整天喝那些黑乎乎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