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没人能审判我
孤鹰岭。
这地方选得真绝，四面透风，枯草连天，像极了英雄末路的坟场。
不用鼓风机，那种萧瑟劲儿就往骨头缝里钻，吹得人心头发凉。
现场几十号人，没人敢大喘气。
几台摄影机架在不同机位，黑洞洞的镜头全指着那间破败的小木屋。
木屋的窗棱早已腐朽，而在那满是灰尘的窗台上，赫然架着一把黑色的狙击。
枪身冰冷，泛着幽幽的寒光，枪口直指远处的山路。
那是祁同伟最后的獠牙。
沈枫坐在木屋内的阴影里，背靠着墙壁，手里把玩着一把警用。
他现在的形象很狼狈。
那身笔挺的厅长制服皱皱巴巴，领口全是灰，脸上带着胡茬，眼眶深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系统提示：当前角色同步率100%。】
【加载状态：英雄末路。】
【特殊光环生效：悲剧色彩渲染（全场情绪值强制压低50%，共情能力提升500%）。】
而在外围警戒线旁，今天负责片场安保工作的李沁，正紧盯着监视器。
她今天穿着一身修身的特警作训服，黑色的腰带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纤细腰肢，修长的双腿包裹在战术裤中，显得笔直有力。
她扎着高马尾，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五官立体而精致，是一朵带刺的“霸王花”。
只是此刻，这朵霸王花的手正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各部门就位！”李路导演拿着对讲机的手都在抖，他预感今天要出大事，“最后一场，争取一条过！Action！”
远处，饰演侯亮平的陆毅大步走来。
陆毅也是老戏骨，但这几天跟沈枫对戏，他压力巨大。
那年轻人身上有股邪劲，不接戏的时候还好，一旦开机，那种压迫感能把人吞了。
“祁同伟！”陆毅站定，喊了一声。
沈枫没抬头。他先是侧过脸，看了一眼窗台上架着的那把狙击。
只要他想，刚才在八百米外，他就能一枪崩了侯亮平。但他没有。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抬起眼皮，那目光穿过瞄准镜的空隙，落在了昔同窗的身上。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没有凶狠，没有狡诈，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荒凉，还有一丝藏在荒凉底下的、死灰复燃的高傲。
“猴子。”沈枫开口，嗓音沙哑，“你来了。”
陆毅心里咯噔一下。这台词剧本上没有，但他接住了。
“跟我回去吧。”陆毅往前走了一步，“老学长，回头是岸。”
“岸？”
沈枫笑了。他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里并没有去拿那把威力巨大的狙击枪，而是紧紧攥着那把。
风吹乱了他花白的鬓角，他看起来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又像头被到悬崖边的孤狼。
“哪里还有岸？”
沈枫猛地抬手，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陆毅。
“哗啦——”
外围负责安保的几个年轻警察下意识地就要冲进去，被李沁一把拦住。
“别动！他在演戏！”李沁低声喝道，但她自己的呼吸也乱了。
沈枫那个举枪的动作太标准、太决绝了，那种气，比她抓过的任何一个A级通缉犯都要浓烈。
“猴子。”沈枫歪着头，枪口虽然指着陆毅，但焦点却似乎穿透了对方，看向了那个虚无的命运，“我就纳了闷了。”
他往前近一步，吼声突然炸开。
“整个汉东省，就我一个贪官吗！啊？！”
这一嗓子，把现场所有人都喊懵了。
那不是台词，那是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和愤怒。
“你为什么总是追着你的老学长不放啊！”
沈枫的眼睛红了，血丝密布。
他用没拿枪的那只手，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口，指着那枚曾经代表荣耀、现在却显得无比讽刺的警徽。
“我身中三枪的时候，你们在哪？我为了这身皮，把命都豁出去的时候，你们在哪？！”
陆毅看着沈枫，竟然忘词了。
他从沈枫眼里看到了真正的祁同伟——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缉毒英雄，那个在权力场上跪断了脊梁的寒门子弟。
沈枫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沈枫惨笑一声，眼泪含在眼眶里，死活不肯掉下来，“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女人上位，觉得我软骨头。”
“可我不跪行吗？我不跪，我连那个山沟沟都走不出来！”
现场死寂。
赵璐思站在监视器后面，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看懂了，这个男人演的不是坏人，是众生皆苦。
“祁同伟，你现在还有机会……”陆毅终于找回了节奏，试图劝降。
“闭嘴！”沈枫暴喝一声。
他看向窗外那把静静躺着的狙击，又看向天空。
乌云压顶，黑沉沉的，像极了这蛋的人生。
“什么是他妈的恐惧？”沈枫喃喃自语，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癫狂的大笑，“左右不就一个死吗！”
他看着陆毅，眼神变得异常平静。
那种平静比刚才的歇斯底里更让人害怕。
那是死志。
“猴子。”沈枫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你，我，恩怨已清！”
“陈海的命，我会还的！”
沈枫在那个瞬间，脑海里闪过梁璐的嘲讽，闪过高小琴的妩媚，闪过那个在场上跪下的自己。
沈枫仰天长啸，喊出了那句剧本上只有一行字，却被他赋予了灵魂的台词：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审判我！！！”
“去老天爷！！！”
说完，他猛地调转枪口，将那冰冷的枪管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砰！
枪响。
沈枫的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就像一截枯木，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冻土上，尘土飞扬。
他躺在那里，眼睛大睁着，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解脱的笑意。
那是死不瞑目，也是最后的倔强。
风还在吹，呼呼作响，那是孤鹰岭的挽歌。
“卡——！！！”
李路导演喊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劈了。
但他喊完之后，现场没有一个人动。
所有人都定在原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枫。
那种悲壮感太强了，强到让人分不清这是戏还是现实。
【叮！恭喜宿主完美演绎名场面“孤鹰岭自尽”！】
【检测到现场情绪波动极值，奖励结算中……】
【获得来自陆毅（侯亮平）的职业震撼+5000！】
【获得来自赵璐思（高小琴）的心碎值+9999！】
【获得来自警花李沁的灵魂触动+3000！】
【获得来自全体剧组人员的集体致郁+10000！】
【恭喜宿主解锁被动技能：胜天半子！】
【胜天半子： 当你处于绝境或扮演悲情角色时，魅力值提升200%，任何试图审判你的人，都会先在道德上自我怀疑三秒。】
“呜呜呜……”
不知道是谁先哭出了声。
紧接着，化妆师、场记、甚至几个大老爷们灯光师，都开始抹眼泪。
太惨了。太绝望了。
陆毅站在原地，看着“尸体”，手还在抖。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从那种窒息感里缓过来。
“快！医生！”李路反应过来，刚才沈枫倒得太实诚了，那是真摔啊。
还没等医生冲上去，一道红色的身影已经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