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伦是被额角的热度烫醒的。
窗外的晨光刚爬上书桌角，他猛地坐起来，T恤后背全是汗，左眉骨的疤像埋了颗小太阳，亮得能在床头柜的镜子里照出淡金色的光斑。昨夜的梦还粘在脑子里：无边的星空中，的声音从每一颗星子里渗出来，“小凯，别跑太快，等我”——可她的身影却在星芒纹里越飘越远，最后变成古籍封面上的金色符号。
他揉着发懵的太阳，指尖碰到书桌上的《古代星象图志》。封面的星芒纹果然变了，原本暗褐色的线条被烫成纯金，像用流星熔成的颜料，在晨光里泛着温温的光。系统奖励的基础符文卷轴就压在古籍下面，卷轴封皮是深紫色的，印着简化的符文图案，凯伦伸手摸，指尖刚碰到，卷轴突然嗡地一声，冒出淡蓝色的光——像某种活的蛛丝，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
敲门声就是这时响起的，急而沉，像有人在用符文敲他的门。
凯伦套上星纹风衣，左手还攥着卷轴，开门时的风灌进衣领，他看见门口站着个银发女人。紫眸像浸在冰里的葡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指尖沾着淡蓝色的痕迹——像刚蘸过不会的符文墨水。她穿一件绣满银线符文的紧身长袍，领口的符文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发亮，像某种蛰伏的生物。
“星界漫游者？”她的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你身上有晨星家族的星芒符文能量，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
凯伦的喉咙发紧，他想起昨夜教堂里的信徒，想起系统的“星界漫游者”称号，本能地把古籍往身后藏了藏：“你是谁？”
“伊莱娜·夜刃。”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个刻满符文的锡盒，指尖在盒盖上轻轻一敲，盒盖弹出，露出里面装着的蓝色墨水和羽毛笔，“符文学者，以前是守望者议会的人——不过现在，我和你一样，在逃。”她的目光扫过凯伦身后的古籍，瞳孔猛地缩了缩，“那本古籍……是莉娅·晨星的。”
凯伦的心脏漏跳一拍。他转身从抽屉里翻出的旧照片，递过去：“你认识她？她是我，莉娅·晨星。”
伊莱娜接过照片，紫眸里泛起涟漪。照片里的莉娅扎着麻花辫，站在圣玛格丽特教堂前，手里拿着同样的古籍，左眉骨的疤和凯伦的一模一样。伊莱娜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上的疤，声音突然软了一点：“她是我在议会的导师。十年前，她是最顶尖的符文学者，能只用三羽毛笔画出封印古神的组合符文。后来她叛逃了——因为议会要牺牲一百个平民关闭裂隙，她骂议会是‘披着神圣外衣的屠夫’，带着古籍消失了。”
凯伦的手开始发抖。他想起每次提到过去都避而不谈，想起昨夜教堂里突然亮起的星芒纹，想起古籍上突然变成金色的符号——原来不是普通的老人，是曾经劈开古神迷雾的战士。
叮——
系统的提示音像炸雷，震得凯伦耳尖发麻：【紧急任务触发：C级虚空裂隙能量爆发，坐标锁定：旧工业区钢铁厂3号厂房。任务目标：阻止古神信徒激活“月之核”符文阵，摧毁虚空裂隙雏形。任务奖励：星界点数+500，中级符文图谱×1。失败惩罚：区域内1.2公里平民精神侵蚀度+80%，星界漫游者绑定解除（即死亡）。】
伊莱娜的锡盒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她抓起盒盖，指尖在盒身的符文上飞快划过，抬头时紫眸里全是冷意：“是‘月之核’——古神信徒用来放大虚空裂隙的符文阵，需要用活人的精神力当燃料。钢铁厂那边有很多流浪人员，他们要献祭！”
凯伦的手心全是汗，他想起昨夜教堂里信徒的刀，想起祭坛上的紫色黏液，想起照片里的笑容——然后他抬头，盯着伊莱娜的眼睛：“我跟你去。”
伊莱娜愣了愣，随即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银质符，上面刻着和她领口一样的符文：“戴上。这是防御符文，能挡三次古神的精神低语。”她把符塞给凯伦，指尖的蓝墨水蹭到他的手背上，“等下别乱碰东西，符文阵的每一线条都能要你的命——还有，跟紧我。”
旧工业区的路全是坑洼，凯伦骑着自行车载着伊莱娜，风里裹着铁锈和柴油的味道。钢铁厂的烟囱像锈掉的骨头，矗立在厂房群中央，3号厂房的窗户破得只剩框架，里面透出淡紫色的光——和教堂里的裂隙一模一样，只是更亮、更浓，像要渗出来。
伊莱娜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从锡盒里取出羽毛笔，蘸了蘸蓝色墨水，在自己手背上画了个旋转的符文：“这是‘视物’符文，能看到隐形的符文线。”她拉着凯伦的手腕，把笔尖按在他的手背上，“给你也画一个——别抖。”
笔尖的触感凉丝丝的，凯伦盯着手背上的蓝色符文，看着它慢慢渗进皮肤，变成淡青色的花纹。伊莱娜松开他的手，从长袍下摆抽出一把细剑——剑身上刻满流转的符文，剑鞘是深紫色的，“这是符文剑‘夜刃’，能切断古神的能量线。”她推了推凯伦的肩膀，“走，从侧门进，信徒应该在厂房中央布置阵眼。”
厂房里的空气像浸了铅，每一口都带着硫磺和腐肉的味道。凯伦跟着伊莱娜贴着墙走，手背上的符文突然发烫，他抬头，看见空中漂浮着无数淡紫色的线条——是符文阵的脉络，像蜘蛛网一样，连接着厂房中央的一堆废钢铁。废钢铁堆上绑着三个人，都是流浪人员，嘴里塞着布，眼睛里全是恐惧。为首的信徒就是昨夜教堂里的那个，他站在阵眼中央，手里拿着个血红色的水晶球，正在吟诵：“吾主以月为引，以血为绳，牵引混沌之门……”
伊莱娜的呼吸变重，她攥紧符文剑：“阵眼是那个水晶球——我去毁了它，你负责解开人质，还有，别碰那些紫色的线，会被精神侵蚀！”
凯伦点头，看着伊莱娜冲出去，符文剑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信徒们发现了他们，其中两个举着刀朝凯伦扑过来。凯伦想起伊莱娜的话，往旁边一滚，躲过刀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古籍——封面的星芒纹突然亮起来，他想起昨夜刻在祭坛上的星芒纹，于是凭着记忆，用指尖在地上画了个简化的符号。
淡金色的光从地上涌起来，像道屏障，挡住了信徒的刀。凯伦惊讶，然后想起伊莱娜说过，星芒纹是晨星家族的防御符文。他趁信徒愣神的功夫，冲过去踹倒一个，然后跑到废钢铁堆前，解开绑着人质的绳子。
这时伊莱娜和为首的信徒打起来了。信徒手里的水晶球射出紫色的光，伊莱娜用符文剑挡住，光撞在剑身上，溅起蓝色的火花。“你个议会的叛徒！”信徒嘶吼，“古神会把你的灵魂做成灯油！”伊莱娜冷笑，手腕一转，符文剑划破信徒的手臂，血溅在水晶球上，水晶球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
凯伦解开最后一个人质，推着他们往侧门走，回头时看见伊莱娜被信徒的水晶球击中，往后退了两步，嘴角溢出鲜血。他的心一紧，想起手里的古籍，于是翻开古籍，找到星芒纹的那页，对着水晶球喊：“伊莱娜！往这边引他！”
伊莱娜抬头，看见凯伦手里的古籍，眼睛一亮。她挥剑砍向信徒的肩膀，迫使他转向凯伦的方向。凯伦咬破指尖，把血抹在古籍的星芒纹上——金色的光突然暴涨，像一把剑，直直刺向水晶球。
水晶球发出碎裂的声音，紫色的光瞬间消散。为首的信徒惨叫一声，抱着头倒在地上，嘴里喊着：“古神！古神！”其他信徒见势不妙，纷纷往厂房外跑。
伊莱娜扶着墙喘气，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对凯伦笑：“不错嘛，星界漫游者，居然能激活晨星符文的攻击形态。”凯伦看着她手背上的蓝色墨水痕，又看看自己手背上的淡青色符文，突然笑了——原来他们早就有过“连接”。
走出厂房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风里的硫磺味淡了点。凯伦推着自行车，伊莱娜走在他旁边，银发在阳光下泛着银白的光。他们路过一个卖煎饼的小摊，伊莱娜突然停下：“我要个煎饼，加两个蛋。”凯伦惊讶，看着她接过煎饼，咬了一口，嘴角沾了点面渣，紫眸里全是满足：“很久没吃这种……有温度的东西了。”
凯伦也买了个煎饼，咬着的时候，想起的南瓜粥，想起昨夜的教堂，想起刚才的战斗——然后他转头，看着伊莱娜的侧脸，突然觉得，未来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回到出租屋，伊莱娜坐在书桌上，翻看着凯伦的古籍。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金色的星芒纹，声音很轻：“莉娅导师以前说过，晨星符文的真正力量，不是防御，不是攻击——是‘连接’。连接星界，连接伙伴，连接那些还没放弃的人。”她抬头，看着凯伦的眼睛，“你是对的，独自战斗的人，早晚会被古神吞掉。”
凯伦摸着左眉骨的疤，看着古籍上的星芒纹，又看着伊莱娜手背上的蓝色墨水痕——然后他笑了，从抽屉里拿出的旧照片，放在古籍旁边。照片里的莉娅·晨星笑着，和伊莱娜的侧脸重叠在一起，像跨越时空的呼应。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凯伦伸手，阳光从指缝里漏进来，照在古籍的星芒纹上，照在伊莱娜的符文剑上，照在他手背上的淡青色符文上——所有的光都汇在一起，像一片小小的星空。
他知道，下一次任务，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