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也就罢了，南庆太子算哪门子人物？
“行了，这些事我会逐一解决，眼下先去谈正事。”
另一边，鸿胪寺卿辛其吾满脸堆笑，领着犯闲朝谈判厅走去。
见犯闲神色沉吟，辛其吾笑容不减，语气殷勤地开口：
“小笵大人，可是为今日和谈忧心？”
【1
犯闲微微一笑。何止忧心？自昨夜见过秦轩，他便知今日难办。尤其清楚对方底牌之后，这场谈判注定无法按原计划推进。
“无妨无妨，”辛其吾宽慰道，“和谈如辩战群儒，我庆國自有大國雅量。”
犯闲眉头微蹙，侧头看向辛其吾，语带讥讽：
“雅量？大國雅量？”
辛其吾自信满满地点头：
“正是，大國雅量！”
犯闲摇头叹气，随他步入厅中落座。
片刻后，邶齐使团成员陆续到场，却只占副位，主座空悬。
犯闲略感意外。自己本是旁观角色，未曾想秦轩才是主谈之人。
同龄之人，怎的差距如此之大？
他托腮静候，辛其吾则斜眼扫视邶齐众人，不屑溢于言表。双方尚未开口， ** 味已悄然弥漫。
一盏茶工夫过去，辛其吾渐生烦躁，厉声质问：
“你们邶齐到底何意？战败求和竟还敢迟到——”
话未说完，门外忽传一道温和嗓音：
“抱歉，路上帮老奶奶过街，耽搁了些。”
屋门推开，疏羞在前，秦轩白衣翩然，手持羽扇，缓步而入。
犯闲险些笑出声，这借口敷衍得实在随意。
秦轩进门时目光掠过犯闲，俏皮地眨了眨眼，而后从容落座。
同一瞬，赵轩耳畔响起系统提示，但他神色如常。
【特殊事件签到提醒：关键词“大國雅量”，请宿主于谈判结束后完成签到！】
待秦轩坐定，辛其吾冷哼一声。犯闲不动声色地用肘轻撞他，以唇语提醒：
“大國雅量！”
辛其吾嘴角一抽，清了清喉咙，强撑体面开口：
“人都到齐了，那就尽快开始吧。”
秦轩轻摇羽扇，默然不语。他身旁的两名邶齐使者互视一眼，率先开口。
“我邶齐所求不多。既然是和谈，便需诚意——你们庆國必须归还人质萧恩与司里里。”
“此外，被你们侵占的南陵郡数城，也须尽数退还。”
辛其吾一听，顿时炸了，五官扭曲，唾沫横飞：
“放屁！我们拼死打下的地盘，凭啥还你？有能耐你邶齐自己夺回去！”
他又是吐舌，又是挤眼，拍脸做鬼脸，极尽嘲讽之能事，骂得酣畅淋漓。
双方立时乱作一团，纸张四散，叫骂声不绝。疏羞站在秦轩身后，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眼前竟是两國谈判的场面。
秦轩淡然向后退了半步，以羽扇遮面，避开飞溅的唾沫，免受池鱼之殃。
而犯闲，则彻底呆住。
大國风度？
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骂急了动手，打不过还想踹脚？这叫哪门子雅量？
半个时辰后，除秦轩与犯闲外，其余人皆瘫倒在地，气喘如牛，汗流浃背，再无力争。
此时，秦轩才轻摇羽扇，含笑望向犯闲：
“闲杂人等已清，闲弟，我们继续谈。”
犯闲回神，连忙点头。辛其吾虽累得说不出话，仍强撑起身，看向犯闲。见对方微微颔首，这才闭嘴不言。
“这是拟定的条款，你们可过目，再决定是否接受。”
疏羞将一张信纸推至桌前，犯闲与辛其吾俯身细看。
“什么？言冰芸被抓了？”
辛其吾惊呼，抬脚踹醒身边倒地之人，要他立刻去查。
犯闲却摆手制止：
“不必了，是真的。言冰芸确实已被擒。”
辛其吾脸色一僵。此次南庆战果辉煌，全赖言冰芸源源不断送来的情报。
此战首功之人，竟落得如此下场。
犯闲看完条约，轻叹一声：
“所以，轩兄，你是要用言冰芸，换回萧恩与司里里？”
犯闲极不愿交出司里里，为擒她耗费的心力，唯有自己最清楚。起初日日被她戏弄于掌中，到后来几乎怀疑此生能否成事，直至陈平平出手相助，才终于将人拿下。
这样一个危险人物轻易放归，显然有悖庆國利益。
然而言冰芸必须换回，主动权仿佛落入邶齐之手。
可庆國明明是战胜國！
通读条约后，犯闲却无计可施——秦轩对索回失地竟只字未提。
不争土地，谈判余地便骤然缩小，更关键的是，整场交涉看上去反倒像是庆國占尽便宜。
如此局面，纵使犯闲再不甘，也难违朝野上下之意，孤身一人坚持终归徒劳。
辛其吾悄悄用肘轻撞犯闲，挤眉弄眼，暗示这条件完全可以接受。
萧恩被囚二十余载，常年饥寒交迫，早已油尽灯枯；司里里不过无名之辈，以一个垂死老朽和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换回庆國重臣，怎么看都是稳赚。
更何况，邶齐连南陵郡城池都不提归还，更是大占便宜。且所定条款并未超出庆帝先前默许辛其吾决断的笵围，此刻便可拍板定案，和谈圆满收场。
“当真如此？”
见犯闲皱眉沉思，辛其吾生怕秦轩反悔，连忙追问。
秦轩神色平静，微微颔首：
“自然。”
“那么，阁下以为，这和谈是否可以就此终结？”
辛其吾连连点头，笑着称赞：
“邶齐圣子果然气度非凡，实在令人敬佩！”
“唉，早知圣子这般通达，方才又何必多费口舌、伤了和气？哈哈哈，圣子雅量，圣子雅量！”
“在下初见圣子风采，便觉气宇轩昂，实乃世间真君子！圣子这般人物，我辛其吾今日认下了！”
疏羞站在秦轩身后，嘴角微抽。这一路她读完了《三國演义》，此刻只想引用书中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 ** 之人！
“哈哈哈，圣子请稍候，我即刻入宫禀报陛下！今夜设宴款待，圣子务必光临，在下定当与圣子 ** 言欢！”
言罢，辛其吾笑嘻嘻收起条约，领着南庆一众官员匆匆离去。
转瞬之间，屋内只剩疏羞、秦轩与犯闲三人。
签到条件已然达成，秦轩毫不犹豫，当即选择签到。
邶齐十八年，不如南庆一日行。
“系统，签到。”
【恭喜宿主，特殊事件签到成功，大國雅量圆满达成，特别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大國雅量奖励：符篆大全、通天箓】
《符篆大全》乃玄门符法之集大成者，辅以《通天箓》，实为行走江湖、避祸求安、克敌制胜的绝佳之选。
邶齐隐忍十八载，一朝出山便满载而归。秦轩略一感知，回神后望向身旁神情复杂的犯闲：
“闲弟，和谈顺利至此，你仍在思虑什么？”
犯闲拍了下脑袋，哭笑不得地盯着秦轩：
“轩哥轩哥，你……你你你……”
疏羞掩唇轻笑，终于明白过来。
秦轩轻摇羽扇，微微叹息：
“我也未料到，辛其吾竟应得如此痛快。如今庆帝纵有悔意，身为一國之君，金口玉言，总不能当众食言吧。”
犯闲此刻已然彻悟，望着秦轩，心中唯有四字浮现——多智近妖！
“轩哥，你先抛出我们无法拒绝的条件，早已将此行真正目的悄然达成。”
“可你手中所握筹码远不止此。暂且不论其他，单是燕小义，以及我鉴察院那位阵法大家，分量绝不逊于言冰芸。”
“如今你们目的已达，而我们仍有二人在你掌控之中。轩哥，你究竟意欲何为？”
秦轩耸肩不语，只含笑看向犯闲。
犯闲眉头紧锁，沉思片刻，猛然睁眼，面露惊骇之色：
“轩哥，昨夜你说过，邶齐能送出情报，是因为那些本就是你想让我们看到的……那南陵郡失陷的城池……”
话未说完，犯闲倒吸一口冷气，身子瘫软后仰，双手撑地，摇头苦笑，再无言语。
秦轩轻摇羽扇，拂来一阵微风，淡淡道：
“此时此刻，南陵郡失地，怕是早已尽数收复了。”
【2
“原本可顺势攻取南庆定州，但此次和谈诚意十足，故侵略之举便作罢。”
犯闲苦笑望着秦轩，语气虚脱：
“轩哥，你现在说你是秦亮转世，我也信。”
若非清楚秦亮绝非此世之人，犯闲几乎要认定——秦轩，便是秦本家。
“既然如此，庆國已无可用之牌。接下来，轩哥是否就要加码乘势，呈上婚书，迎娶长公主？”
秦轩轻轻摇头，犯闲见状愈发不解：
“如今局势尽在你掌控之中，若此时向庆帝提亲迎娶李芸睿，他未必不会答应，为何却按兵不动？”
秦轩神色从容，淡然一笑，缓缓起身，朝犯闲拱手道：
“闲弟，晚宴再叙，为兄尚有要事需处理。”
“倘若真能与长公主结成连理，届时闲弟定要来喝一杯喜酒。如此一来，你也算是欠我一份人情了。”
犯闲心中无奈，今日无言以对的次数，竟胜过此生过往总和。
更无法反驳的是——若秦轩真能将李芸睿带走，自己确实该谢他一回。
离开鸿胪寺后，疏羞如影随形地紧跟其后：
“公子，你说有要事在身，究竟何事？需要我一同前往吗？”
秦轩脚步未停，悠然前行，语气平静道：
“进宫，面见皇后。”
疏羞猛地一怔，脱口而出：
“公子，见皇后作甚？据我所知，庆國皇后并无实权，见她又有何益？”
秦轩不答，只继续前行。待抵达永和宫，疏羞被拦于殿外，唯有秦轩一人被引入内殿。
永和宫深处，一间白昼亦燃烛如夜的静室中，秦轩手持羽扇，缓步而至，在距秦皇后三步之遥处躬身行礼：
“外臣秦轩，参见秦皇后。”
秦皇后慢饮寒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抬眼：
“你称有太子之事，方得入宫，说吧，太子如何？”
秦轩微微一笑，从腰间取下酒葫芦，拧开盖子，顿时酒香弥漫。秦皇后鼻翼轻动，喉头微动，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是什么酒？”
他不疾不徐上前，直至近前，提起酒壶，为秦皇后寒杯斟满：
“皇后尝过便知。”
寻常之时，她断不会轻易饮外来之物，可这酒香太过 ** ，且她心知，邶齐圣子绝不敢在此地行险害她，于是举杯痛饮。
“嘶——”
“好酒！”
话音未落，杯中酒已再度满上。风韵犹存的秦皇后嘴角微扬，难得露出笑意：
“今日即便你无要事，我也不会难为你。若无他事，酒留下，人可退。”
秦轩一笑，举起酒葫芦，仰头饮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