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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清晨五点四十七分,实验楼二楼空实验室里,天色是那种要亮不亮的灰蓝色,像一块浸了水的旧抹布,沉甸甸地压在天际。

陆泽安背靠着冰凉的铁皮门,手腕上那块昨天从器材室翻出的老式电子表正“滴答、滴答”地走着。塑料表带发黄开裂,边缘磨得毛糙,但走时还算准。他盯着秒针一格格跳动,每一下都像敲在神经上,心脏跟着一缩一紧。

“都醒醒。”他用脚轻轻踢了踢蜷在墙角毛毯上的陈宇——毛毯是昨天从图书馆二楼储藏间翻的,裹着一股冲鼻的樟脑丸味儿,“起床了兄弟们,跑路时间到。”

陈宇迷迷糊糊睁开眼,眼镜歪在鼻梁上,镜片后还糊着眼屎,整个人像刚从冬眠里被拽出来。林薇已经醒了,正蹲在地上往背包里塞最后几包压缩饼干——那是昨天从茶水间角落翻出的过期货,包装袋起皱发黏,她动作轻却狠,仿佛在跟饼干较劲。

“物资清点。”陆泽安蹲下身,从背包侧袋抽出硬壳笔记本和一支捡来的圆珠笔,笔尖划在纸页上沙沙作响,“水:八瓶——六瓶雨水,两瓶培养液兑的,喝不死人。食物:四包过期饼干+六瓶培养液原浆,那玩意儿稠得像鼻涕,但顶饿。”

他抬头扫过墙角的武器,“武器方面:酸油燃烧弹剩两个,盐酸喷雾剩半瓶,钢管长矛一根——矛头是实验室切割刀,用电工胶布缠了二十圈,掉不了。陈宇,你那根桌腿呢?”

陈宇从毛毯底下抽出那根弯成月牙形的木棍,表情悲壮得像要上刑场:“在这儿,虽然弯了,但敲脑袋应该还能用。”

“行,咱们的军火库就这么寒酸。”陆泽安合上笔记本塞回背包,“说正事,目标:图书馆。理由有三:第一,五年前新建的,钢筋混凝土结构,门是加厚的,比这儿结实;第二,可能有其他幸存者——人多力量大,死也能拉个垫背的;第三,离西门最近,直线八百米,溜出校园的绝佳跳板。”

林薇拉上背包拉链,金属拉链划过布料的“刺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怎么走?”

陆泽安用手指在积灰的地上画示意图,灰尘下露出暗红瓷砖:“两条路。A路线:东楼梯出实验楼,穿中心花园直奔图书馆正门——距离最短,但花园开阔无遮挡,咱们仨跑过去跟活靶子没区别。”

“B路线?”陈宇推正眼镜凑过来,呼吸都放轻了。

“B路线。”陆泽安画了条弯曲线,“走西侧消防通道,绕到实验楼后,沿围墙绿化带走到图书馆侧门。距离是A路线两倍,但沿途有围墙有树,能躲能藏。”

三人沉默着,窗外的灰蓝渐渐淡了些,应急灯的光显得愈发惨淡。

“我选B。”林薇率先开口,声音没起伏。

“我也选B。”陈宇举手又赶紧放下,显得有些局促。

陆泽安咧嘴笑,嘴角牵扯到后背伤口,疼得龇牙:“挺好,都惜命。”他撑着膝盖站起,活动肩膀时,昨天喝的体能恢复药剂还剩点效果,伤口虽一跳一跳疼,但胳膊能正常抬动了。

最后检查一下装备,陆泽安背着重灰色保安室翻出的战术背,包肩带用窗帘尼龙绳加固过,左手握长矛,右手把切割刀插在腰带;林薇扛着钢管,背上还背着消防斧,斧刃用白大褂布条缠着防磕碰;陈宇背医疗包,手里攥着弯桌腿,脸色发白。

“记住三条规矩。”陆泽安压低声音竖三根手指,“第一,遇敌时林薇主攻,我辅助,陈宇只管跑;第二,跑不掉就躲阴影里,屏住呼吸,尿裤子也别出声;第三,躲不过……”

他顿了顿,看着陈宇紧张的模样:“就祈祷。虽然没啥用,但死前有个心理寄托,走得安详点。”

陈宇喉结滚了滚:“陆泽安,这算安慰?”

“临终关怀。”陆泽安说完,转身缓缓转动门把手。

门轴发出轻微“嘎吱”声,三人瞬间僵住。等了十秒没动静,才慢慢推开门缝。

走廊死寂,应急灯比昨天更暗,几盏彻底熄灭,留下大片吞噬光线的黑暗。三人贴着墙根轻步走,陆泽安打头,长矛斜指前方,视线扫过每一处阴影。

到西侧消防通道门前,陆泽安停住:厚重的铁质防火门掉漆生锈,门把手上挂着把虚掩的老式挂锁,锁舌还插在孔里。

“有人来过。”林薇握紧钢管,声音压得极低。

陆泽安用长矛尖挑开锁,“哐当”一声,锁掉在地上。声音在空旷走廊回荡,三人像冻住般一动不动。等了二十秒,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才松了口气。

推开门,霉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呛得陈宇捂住嘴憋住咳嗽。消防通道里没有窗户,只有安全出口标志泛着幽幽绿光,向下延伸的楼梯像怪兽的食道。

“下到一楼,走后门。”陆泽安带头往下走,手指抹过积灰的扶手,留下清晰痕迹。

走到二楼转角平台,林薇突然伸手拦住他们,侧耳听了听,然后指向楼下。

声音从一楼传来——不是变异体的嗬嗬嘶吼,也不是湿漉漉的拖拽声,而是黏糊糊的咀嚼声,伴着骨头被咬碎的“咔嚓”轻响,像野狗在啃烂肉。

陆泽安蹲下身,从栏杆缝隙往下看:一楼楼梯间里,一个穿深蓝色保安制服的身影蹲在地上,脖子以诡异的角度前伸,正对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埋头啃食。那东西是条人类小腿,穿着深蓝色牛仔裤和带对勾标志的白色运动鞋,中段被撕开,露出暗红肌肉和白骨茬。

陈宇捂住嘴,脸瞬间惨白如纸;林薇握钢管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木柄。

陆泽安抬手做“后退”手势,三人一步一顿退回二楼,轻轻带上防火门,直到门锁“咔哒”扣合。

“换路。”他声音干涩,“走东楼梯。”

“可是东边——”陈宇的声音还在抖。

“东边至少有路可跑。”陆泽安打断他,抹了把额头冷汗,“下面那个把楼梯口堵死了,咱们下去就是送外卖。”

折返穿过二楼走廊,日光从尽头窗户透进来,在地上投出长方形光斑。窗外,校园主干道上横着几辆撞毁的汽车,一辆白色轿车侧翻,车窗全碎;远处食堂冒着黑烟,一缕缕升上灰白天空。整个校园干净得反常,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体,像被什么东西彻底清扫过。

东楼梯口的门半开着,门缝里透进晨光。陆泽安用长矛尖推开门,楼梯间空荡荡的,墙上溅着一大片发黑的放射状血迹,像泼洒的颜料。他刚要迈步,被林薇拽住胳膊。

地上有半透明的粘液,黏稠得像融化的胶水,在晨光下泛着诡异光泽,从楼梯上拖下来,在台阶边缘拉丝,最后消失在一楼拐角——和昨天储藏室门外的拖拽痕迹一模一样。

陆泽安蹲下凑近,心里默念“分析”,视野中浮现半透明框:

【检测到:高浓度蛋白质降解液、唾液酶、灵能活性残留】

【新鲜度:1小时内】

【建议:立即远离】

他站起身,脸色难看:“是第二种,那个湿漉漉的东西,刚过去不久。”

“上还是下?”林薇声音紧绷。

“下。”陆泽安咬牙,“一楼就算有东西,也比在楼梯间被堵死强。这东西移动慢,咱们冲过去。”

三人往下走,小心翼翼踩在粘液边缘。那东西闻起来有股甜腥味混着腐臭,像烂水果泡着烂肉。陈宇脸色发青,用衣领捂住口鼻。

走到一楼半平台,楼上突然传来“咚……咚……”的沉重声响,有节奏地震动着楼梯扶手——是昨天茶水间遇到的力量型变异体,正在往下走!

“它在下来!”陈宇差点踩进粘液,声音发颤。

“快!”陆泽安不再隐蔽,冲下最后几级台阶,一把推开一楼防火门。

门外是实验楼大厅,清晨天光从整面玻璃门照进来,铺在米白色地砖上。大厅里一片狼藉:翻倒的咨询台,散落的宣传册,墙上溅着喷溅状血点,像抽象画。

没有变异体——至少现在没有。

陆泽安冲向玻璃门,断电的自动感应门留着一条侧身能过的缝。三人挤出去,重新站在实验楼外。

冰冷潮湿的空气裹着雨后土腥味和淡淡焦糊味扑面而来。实验楼前的空地上,一辆自行车倒在地上,前轮还在徒劳地空转。

“图书馆在那边。”林薇指向西侧,透过树丛能看到那栋灰色方正的建筑,外墙是预制混凝土板,窗户又小又高,像个巨大的碉堡。

“走!”陆泽安低喝一声。

三人开始小跑——不是全力狂奔,陆泽安后背的伤不允许,陈宇的体力也跟不上,只能压着速度,尽量放轻脚步。沿着实验楼外墙,穿过冬青和杜鹃丛,跳过倒在地上的不锈钢垃圾桶。

校园安静得可怕,没有鸟叫,没有风声,只有他们粗重的呼吸和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路过一栋教学楼时,陆泽安眼角瞥见二楼窗户后有个影子晃了一下,但他没停,甚至没转头。

中心花园到了。

这片足有两个足球场大的草坪上,干涸的圆形喷泉池居中,几条石子路辐射而出。平时这里是学生晒太阳、情侣约会的地方,现在却成了死亡陷阱——草坪上至少七个变异体在游荡。大多是动作迟缓的普通型,像没了电池的玩具;喷泉池边有两个速度型,沿着石子小径来回走动,步伐僵硬却明显更快,移动轨迹带着规律,像在巡逻。

“绕不过去。”林薇压低声音,指了指两侧,“左边化学楼门关着,有防盗网;右边行政楼玻璃门碎了,里面黑漆漆的。”

“只能穿花园。”陆泽安盯着那两个速度型,它们从喷泉池两端出发,每隔三十秒会在池边交汇,然后转身背对背巡逻——交汇的五秒钟,正是它们同时背对花园东侧的间隙。

“三十秒。”他声音压到最低,“等它们背对我们,冲过去,目标是对面那排松树。别停,别回头,别出声。”

陈宇脸色煞白,嘴唇哆嗦:“我体育课一千米从来没及格过……”

“跑不过就死。”陆泽安语气平静,“留在这儿被发现,死得更惨。准备好,听我口令。”

三人蹲在灌木丛后,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眼睛死死盯着喷泉池边的身影。它们越走越近,在干涸池边碰头,然后同时转身——

“跑!”

陆泽安第一个冲出去,长矛拖在地上沙沙作响,后背伤口像被撕裂般疼。林薇紧随其后,脚步轻盈却飞快。陈宇落在最后,手里的弯桌腿胡乱晃动,像个滑稽的指挥棒。

草坪松软泥泞,昨天的雨水让脚下深陷,拔步都费劲。陆泽安肺像要炸开,眼睛死死盯着十米外的松树——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身后传来尖锐的嗬嗬声。

一个速度型发现了他们,像道灰影贴地冲来,胳膊不协调地甩动,距离迅速缩短。

“林薇!”陆泽安吼道。

林薇立刻转身,钢管横在胸前,双脚前后错开站稳。速度型扑来,她侧滑步躲开,钢管顺势抡起砸在它后背——没砸实,那东西踉跄一下又转身扑来,爪子划过她左臂,“刺啦”一声,运动服袖子裂开,皮肉翻起一道血口。

陆泽安也停下,端起长矛对准跃起的变异体,全力刺出——

“噗嗤!”

矛尖从胸口刺入,后背肩胛骨下方穿出,暗红色粘稠体液喷溅而出,溅了陆泽安一脸,温热腥臭。那东西挂在矛上挣扎,爪子乱抓。陆泽安咬牙往前猛推,把它钉在草坪上,拔出腰间切割刀,对准脖子狠狠斩下。

刀刃卡在颈椎骨缝里,他脚踩住变异体肩膀,双手握刀用力一拧——“咔嚓!”头颅滚落,尸体抽搐几下不动了。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陆泽安喘着粗气,抹掉脸上的粘液,腥臭味直冲鼻腔。另一边,林薇正利用景观树和另一个速度型周旋,陈宇躲在松树后,举着盐酸喷雾,手抖得像弹琵琶。

“陈宇!喷它脸!”陆泽安嘶声喊。

陈宇闭着眼按下按钮,白色雾状液体大部分喷空,刺鼻的酸雾中,一小股正中变异体侧脸。它发出尖锐嘶吼,双手捂眼打转。林薇趁机冲上前,钢管狠狠砸在它膝盖侧面。

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变异体倒地,林薇补了几下头部,直到它彻底不动。

花园里其他变异体被惊动,嗬嗬声连成一片,朝这边聚拢。

“快走!”陆泽安拔出长矛,带头冲向图书馆。

最后一百米,三人连滚带爬。陆泽安后背湿透,血水混着汗水往下淌,伤口彻底崩开;林薇左臂的血浸红了衣袖;陈宇跑丢了一只鞋,袜子磨破,脚底血肉模糊,每跑一步都留下血脚印。

终于冲到图书馆侧门。钢化玻璃门已经碎裂,只剩金属框架,碎玻璃碴散了一地。三人钻进去,立刻合力拖过一个装满旧杂志的金属报刊架,死死堵住门框。

里面是图书馆侧厅,满地撕碎的书页、倒下的展架和玻璃碎片。墙上用喷漆潦草喷着几个红字:地下车库安全。字迹很新,红色油漆没干透,像淌下的血。

“有人。”林薇喘着气按住伤口,“刚走不久。”

陆泽安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大口喘气,肺像破风箱般拉扯。他反手摸向后背,手掌全是黏腻的血。

“先包扎。”陈宇打开医疗包,手还在抖,但动作比昨天熟练。他先给林薇清创、撒止血粉、包扎,再转到陆泽安身后,看到伤口时倒吸一口凉气。

“得缝针。”陈宇声音发颤,“伤口裂得太开,光包扎止不住血。”

“你会?”陆泽安扭过头,脸色苍白。

“我看过书……”陈宇翻出缝合针线——昨天从器材室带的,弯针黑尼龙线,“但没实际操作过。”

“练手吧。”陆泽安把脸转回去,额头抵着墙,“缝歪了也没事,反正我看不见。”

陈宇咬牙用酒精消毒针线,颤抖着开始缝合。第一针扎下去,陆泽安身体猛地一僵,指甲抠进墙壁缝隙,没出声。第二针、第三针……陈宇额头冒汗,手却渐渐稳了,缝了八针才打结剪线,缠上纱布。

“好了。”陈宇瘫坐在地,像刚跑完马拉松。

林薇去查看正门方向:大厅里桌椅堆成的简易路障被暴力突破,木头断裂,金属变形,地上有大量打斗痕迹和拖拽血痕,一直延伸到地下车库楼梯间。她捡起一个踩变形的铝制水壶,壶身上有干涸的血手印。

“他们去了地下车库。”她回来报告,把水壶扔在地上,“但路障被突破了,说明有东西追着他们下去,或者……从下面上来了。”

陆泽安撑着墙站起来,每一步都牵扯后背伤口。“不能待在大厅,太开阔。上二楼,找个只有一扇门的阅览室。”

三人沿主楼梯往上走,楼梯上散落着各种私人物品:粉色的双肩书包,拉链开着,露出课本和保温杯、碎镜片的黑框眼镜、一只白色运动鞋,和消防通道看到的那只很像,还有一滩发黑的拖拽状血迹,延伸到二楼平台。

二楼期刊阅览室的门锁着。陆泽安用切割刀插进门缝撬动锁舌,“咔哒”一声,门开了。

里面相对整齐:一排排高大的期刊架按年份排列,大部分还立着;几张长桌旁倒了几把椅子;角落里的饮水机桶是满的,旁边还有半摞纸杯。

“总算有点好消息。”陆泽安拧开水龙头,接了杯带着塑料味的水,一口气灌下去——比培养液兑的“营养水”好喝一万倍。

陈宇瘫在离门最近的椅子上,脱掉破袜子,脚底磨出好几个血泡,最大的那个已经破溃,血肉模糊地粘着砂砾。他疼得直抽冷气,用酒精棉球清理时,额头青筋都暴起来了。

林薇关上门,用两张沉重的实木长桌顶住门板,又拖了个书架斜靠在桌后,做成简易加固屏障。她检查了一圈:窗户是封死的双层钢化玻璃,外面有手指粗的防盗网,整个阅览室只有一个门,易守难攻。

“今晚就这儿了。”陆泽安声音里满是疲惫。

他走到窗边,透过玻璃往外看。从这个角度能望见大半个校园:东侧的实验楼沉默矗立,南侧的食堂黑烟渐淡,西北方向的西门透过树丛露出一角——八百米距离,以前散步十分钟,现在却像隔着天堑。

天色渐渐暗下来,黄昏的余晖给废墟镀上一层诡异的金红色,远处游荡的变异体成了晃动的剪影,在残破建筑间移动,像怪诞的皮影戏。

陆泽安靠在冰凉的窗玻璃上,系统界面自动展开:

【真理点:16/40】(观察第二种变异体痕迹+3,总结实战新类型+2)

【科技点:44】(击杀两个重复类型速度型,各+1;此前剩余42+2=44)

距离2星学者的40点真理点还差不少。他需要更多观察、更多分析,把那些变异体的弱点变成活下去的资本。

身后传来窸窣声,陈宇在给林薇换药,两人低声交谈。林薇问起磺胺药的原理,陈宇立刻进入“学霸模式”,从药物发现史讲到作用机理,什么“竞争性抑制二氢叶酸合成酶”“干扰细菌核酸合成”,说得头头是道。

陆泽安闭上眼。系统的秘密能守多久?昨晚高烧时的胡话,林薇那个探究的眼神……虽然她用“烧糊涂了”圆过去了,但真的信了吗?陈宇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迟早会起疑。

但至少现在,他们还在一起。三个伤痕累累的人——后背缝了八针的指挥者、手臂挂彩的战力担当、脚底血肉模糊的技术宅,居然从实验楼杀到了图书馆,活过了整整三天。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地平线吞没,校园沉入彻底的黑暗。远处传来变异体的长嚎,悠长凄厉,穿透夜色,宣告着这片领地的主权。

陆泽安转过身,林薇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钢管,呼吸浅而均匀;陈宇在整理医疗包,把纱布、酒精、止血粉摆得整整齐齐,然后在本子上记录今天的见闻,笔尖划纸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陈宇。”陆泽安开口。

陈宇抬头,眼镜后的眼睛满是疲惫。

“明天要是能到西门……”陆泽安顿了顿,“出了校园,你想去哪儿?”

陈宇愣了愣,推了推眼镜:“我爸妈在老家县城,两百多公里。”他苦笑,“以前高铁一小时就到,现在……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林薇呢?”

“她昨天说,有个姑姑在邻市。”陈宇小声说,“但邻市现在什么样,谁知道。”

陆泽安没说话,想起城西那个安全屋,想起老爹陆定国那张永远严肃的脸。如果老爹还活着,肯定会在安全屋等他。

他甩甩头,把“如果”赶出脑子——末世里最没用的就是幻想。

“先活过今晚吧。”他轻声说。

夜深了,图书馆里静得能听见心跳,能听见血液在耳中流动的嗡嗡声。远处偶尔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或是短促戛然而止的惨叫,很快被黑暗吞噬。

陆泽安排第一班守夜,坐在抵住门的桌子后面,长矛横在膝上,矛尖对着门缝。眼睛盯着缝隙下的阴影,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异动。

视野角落,系统界面泛着幽蓝微光,【科学权柄:1星学者(16/40)】的数字像倒计时,催促着他不断探索。

窗外的黑暗里,有个巨大的轮廓在缓慢移动,比变异体庞大得多,像一栋会走路的房子,沿着校园主干道缓缓挪动。

那是什么?

陆泽安握紧长矛,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明天一定要到西门。

无论挡在前面的是什么,都得闯过去。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里还残留着血和灰尘的味道。

活下去,然后搞明白这狗日的世界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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