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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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彻底崩溃了。
一个被法律认定为精神病的人，即便做了再出格的事情，也可能不会承担全部的法律责任。
而我，恰恰是被他们逼疯的。
如果他报警，警察来了。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如何被婆婆下药，如何被他婚内背叛，最终导致精神崩溃的全过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到时候，他沈越，就是逼疯妻子的罪魁祸首。
他的名声，他的事业，他的一切，都会彻底完蛋。
“不……不……”
他摇着头，失魂落魄地后退。
“向伊晚，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
我步步紧逼。
“是你先不给我活路的！”
我指着轮椅上的婆婆，声音凄厉：“她给我下药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和周倩在外面逍遥快活的时候，你想过我在家是怎么伺机你妈的吗？”
“沈越，我每天给她擦屎擦尿，我连觉都睡不好！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你们呢？”
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直播间的网友们也被我的情绪感染了。
【天啊，主播太惨了……】
【摊上这样的婆婆和老公，不疯才怪！】
【支持主播！对付人渣就该用非常手段！】
【渣男和小三都给我滚出地球！】
周倩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她躲在沈越身后，小声地催促：“沈越，我们快走吧，她真的疯了……”
走？他能走到哪里去？
这场直播已经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他看着我，眼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向伊晚，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关掉直播，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
我擦掉眼泪，冷笑一声：“很简单。”
我的视线，重新落回桌上的那份协议和支票上。
“让你的真爱，周倩小姐，把这份协议签了。”
“只要她签了，我立刻关掉直播，并且保证，以后绝不再找你们的麻烦。”
“我净身出户，成全你们。”
周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一千万和一个瘫痪恶毒的老太婆。
“沈越……”
她求助地看向沈越。
沈越此刻心烦意乱，他看着周倩，又看看我，最终，他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倩倩，签。”
周倩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什么？沈越，你让我签？”
“签！”
沈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耐烦。
“不签我们都得完蛋！你签了，拿了钱，妈的事情……妈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他想得很美。
先让周倩签字把钱拿到手，稳住我，把直播关了。
至于他妈，大不了花钱送去最好的养老院。
只要能度过眼前的危机，一切都好说。
周倩也不是傻子，她犹豫着：“可是……签了这个，她就真的要归我管了……”
“我说了我来想办法！”
沈越几乎是在低吼：“你到底签不签？！”
周倩看了一眼沈越狰狞的脸，又看了一眼桌上那张千万支票。
她颤抖着手，拿起了桌上的笔。
“好……我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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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倩拿起笔，指尖都在发抖。
她不是在害怕，而是在兴奋。
一千万，只要签个字，一千万就到手了。
至于那个老太婆，就像沈越说的，总有办法解决。
她不再犹豫，拔开笔帽，就要在协议的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直播间的几百万网友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场闹剧的最终结局。
然而，就在周倩的笔尖即将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
我突然开口了“等一下。”
周倩的动作一顿，不耐烦地抬头看我。
“你又想干什么？”
我没有理她，而是拿起那份协议，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
“各位网友，大家看清楚了，这份是《婆婆赡养权转让协议》。”
“一旦周倩小姐签下这份协议，她将自愿、无偿地承担起照顾我前婆婆的全部责任，直到老人去世。同时，她将获得我个人赠予的一千万元现金。”
我顿了顿，将协议翻到另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附加条款。
“当然，为了保证周倩小姐能够尽心尽力，协议里也附加了一些小小的条款。”
我指着其中一条，念了出来：
“第一，乙方（周倩）必须保证每日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不得将老人送至任何养老机构，不得聘请超过一人的护工。所有照顾行为，必须亲力亲为。”
周倩的脸色变了：“什么意思？凭什么！”
我没理她，继续念。
“第二，为了方便甲方（也就是我）随时监督乙方的赡养情况，乙方必须同意在老人的房间内安装二十四小时监控，并且监控画面将对甲方无条件开放。”
“你！”
周倩气得站了起来。
“你这是监视！是侵犯隐私！”
“别急，还有呢！”
我笑了笑，念出最后一条。
“第三，若在赡养期间，老人出现任何健康问题，如褥疮、营养不良、或因照顾不当引发的其他并发症，乙方需向甲方支付每日十万元的违约金。”
“若老人因照顾不当而提前死亡，乙方需退还全部一千万元赠予款，并额外赔偿三千万元。”
“这所有条款，都经过了公证处的公证，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
我念完，周倩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这是霸王条款！你这是陷阱！”
沈越也冲了过来，一把抢过协议，看完上面的条款，他气得直接将协议撕得粉碎。
“向伊晚！你耍我们！”
我看着地上飘落的纸屑，一点也不生气。
“别急，我这里还有很多份。”
我从身后的包里，又拿出了一模一样的一沓协议。
“沈越，周倩，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
“想要钱，可以。想要我跟你们两清，也可以。”
“但这个老太婆，你们必须接下。而且，要按照我的规矩来接。”
“当初我怎么伺候她的，周倩就要怎么伺候她，甚至要做得更好。”
“你不是说你比我更爱沈越吗？不是说你比我更能干吗？”
我走到周倩面前，将一份新的协议塞进她手里。
“证明给我看。”
“签了它，向所有人证明，你对沈越的爱，是无价的。”
周倩看向沈越，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可沈越，在看到那些条款后，也沉默了。
他比谁都清楚，照顾一个瘫痪病人意味着什么。
他更清楚，以周倩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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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为，周倩爱他，爱得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可现在，面对一份附加了责任的千万支票，她犹豫了。
“倩倩……”
沈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不想签吗？”
周倩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她当然想签，她做梦都想拿到那一千万。
但那些条款让她望而却步。
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不能送养老院？还要被监控？
开什么玩笑！她周倩是来享福当阔太太的，不是来当免费保姆的！
“看来周小姐对沈越的爱，也不过如此。”
我转向镜头，对着直播间的观众说：“各位，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口中至死不渝的爱情。”
“在金钱和责任面前，不堪一击。”
弹幕再次沸腾。
【笑死，小三的脸都黑成锅底了。】
【还以为是真爱呢，原来是冲着钱来的啊。】
【一千万都不肯接，这老太太是有多烫手？】
【主播这招太狠了，直接把小三的虚伪面具给撕下来了！】
沈越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评论，脸上火辣辣的。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供全国人民参观。
他一把抢过周倩手里的协议，对着我低吼。
“够了！向伊晚！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难看？”
“现在觉得难看了？当初你们俩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情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难看？”
我从包里拿出另一沓东西，狠狠地甩在桌上。
那是一叠照片。
照片上，是周倩和不同男人亲密的合影，有在酒店的，有在酒吧的，甚至还有在车里的。
每一张，都尺度惊人。
“沈越，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你以为你的秘书是什么清纯小白花？”
“她不过是个职业小三，你只是她众多客户里的一个！”
“你给她的那三百多万，说不定她转手就拿去养了别的小白脸！”
沈越难以置信地拿起那些照片，一张张地翻看。
他颤抖着手，指着照片上的周倩，又看看眼前的周倩。
“这……这是怎么回事？倩倩，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周倩彻底慌了。
她没想到我竟然连她的这些黑料都挖了出来。
“不……不是的！沈越，你听我解释！是她P的！这些照片都是她伪造的！她要陷害我！”
她哭喊着扑向沈越，想要博取同情。
可沈越，此刻看她的眼神，只剩下了无尽的冰冷和厌恶。
他一把推开她，周倩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别碰我！你这个肮脏的女人！”
沈越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激烈。
也对，他这样自负又好面子的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以为自己是掌控者，却没想到，自己只是别人渔场里的一条鱼。
周倩摔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
“啊……我的肚子……沈越，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然而，这一次，沈越无动于衷。
“向伊晚，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你故意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她骗，就是为了等今天，等我身败名裂的这一刻！”
我迎着他吃人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
“对。”
一个字，彻底击溃了沈越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朝我扑了过来。
“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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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一左一右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警察！不许动！”
是我报的警。
在沈越扑过来的那一瞬间，我就按下了手机的快捷报警键。
沈越在我脚下疯狂挣扎，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向伊晚！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沈先生，你的这些话，直播间几百万网友都听见了。再加上你的暴力行为，我想，故意伤害未遂的罪名，你是跑不掉了。”
带头的警察看了一眼屋内的情景，皱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我举起手：“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我丈夫沈越，对我进行人身威胁和暴力攻击。”
另一个警察则去扶摔在地上的周倩。
周倩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同志，我需要叫救护车，我怀孕了，刚刚被他推倒了……”
很快，救护车也来了。
周倩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了出去，沈越则被警察戴上手铐，押了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轮椅上的婆婆和满地的狼藉。
我走到镜头前，对着直播间的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感谢大家今天的见证。这场闹剧，到此结束。”
“我只想告诉所有和我有过同样经历的姐妹们，面对背叛和伤害，哭泣和隐忍是没用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让所有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完，我关掉了直播。
手机上，立刻涌入了无数条新闻推送。
#上市公司总监婚内出轨，小三上门逼宫反被原配直播送入警局#
#千万协议打包婆婆，史上最硬核原配#
#惊天反转！婆婆下药，丈夫出轨，妻子被逼成精神病后绝地反击#
每一条，都爆了。
沈越的公司，也在第一时间发布了声明。
宣布即刻解除与沈越的劳动合同，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他完了。
名誉扫地，事业尽毁。
而周倩，虽然在医院保住了孩子，但她那些黑料照片，已经在网上传疯了。
她成了全网唾骂的对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就算她手里还有沈越给她的那点钱，她这辈子也别想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我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手机响了，是我的律师打来的。
“林小姐，离婚协议我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过来签字。”
“另外，关于您丈夫名下财产的保全申请，法院也已经通过了。”
“好的，谢谢你，王律师。”
我挂掉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
我走到婆婆面前，她依旧呆呆地坐着，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我看着她，这个毁了我五年青春的女人。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拿起我的包。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我拉开大门，正要离开。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微弱又沙哑的声音。
“水……”
9
我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
轮椅上，那个一直神情呆滞的老人，此刻正微微抬着头，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
“水……”
她竟然开口说话了。
中风之后，她就失去了语言能力，只会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嗬嗬~声。
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人在极端情况下，偶尔会迸发出一些潜能。
我没有理会她，转身就想走。
“伊……晚……”
这一次，是两个字。
虽然含糊不清，但我听得清清楚楚，她在叫我的名字。
我彻底僵在原地。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到她的面前。
我蹲下身，与她平视。
她的眼睛，不再是之前的浑浊和呆滞，而是透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清明的、怨毒的光。
她看着我，嘴角竟然扯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
“你……以为……你赢了？”
她的声音，像是生了锈的锯子在拉扯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
这一年来，她一直都是清醒的！
她清醒地看着我给她擦屎擦尿，清醒地看着我为她熬夜操劳，清醒地看着我被她儿子背叛，清醒地看着我一步步走向崩溃！
她欣赏着我所有的痛苦和挣扎！
一股巨大的寒意，从我的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
这个老太婆，她的心机和恶毒，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
我的声音在发抖。
她看着我惊恐的样子，似乎很满意。
“沈家的钱……一分……你也别想，拿走……”
“沈越是我的……儿子，他会救。救我的……”
她的脸上，是那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沈越在看到那些条款后会沉默。
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他们母子俩，从头到尾都在给我演戏！
先是假装瘫痪，博取我的同情，让我心甘情愿地当保姆。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等我主动提出离婚，然后以我精神病和下毒为由，反过来告我，让我不仅净身出户，还要背上官司，甚至坐牢！
他们就是要逼我，逼我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逼我亲口承认自己下毒！
好狠毒的计策！
我看着眼前这个状若枯槁的老妇，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椎骨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缓缓站起身，看着她那张布满恶毒笑容的脸。
突然，我笑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律师的电话，按下了免提。
“王律师，计划有变。”
电话那头传来律师专业而冷静的声音：“林小姐，请讲。”
我看着婆婆骤然变化的脸色，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要告沈越和他母亲，诈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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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伪造诊断书、长期投喂避孕药为手段，骗取我五年无偿劳动，并造成我严重精神损伤。”
“另外，以虚假瘫痪为由，骗取我长达一年的贴身看护，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
“我要他们，把这六年来的所有损失，连本带利，全都吐出来！”
电话那头的王律师沉默了几秒，随即给出了专业的答复。
“林小姐，您的诉求完全合理。诈骗罪一旦成立，不仅需要退还全部非法所得，还将面临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婆婆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她死死地瞪着我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是气的，也是怕的。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我竟然会反过来告他们诈骗。
她以为我承认下毒，就输定了。
可她忘了，我手里，还有一份重度抑郁的精神鉴定报告。
一个被长期虐待、精神失常的人，为了自保而做出一些过激行为，在法律上，是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谅解的。
但诈骗，是主观故意的犯罪行为。
性质完全不同。
“你……你敢……”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我为什么不敢？”
我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以为我那份精神鉴定报告，是为谁准备的？”
“是你，也是沈越。”
“我早就知道你们没那么简单。所以，我给自己留了最后一条退路。”
“只要我还是个疯子，我就永远有翻盘的机会。”
我直起身，不再看她。
我对着电话说：“王律师，一切就拜托你了。另外，帮我联系最好的养老院，费用直接从沈越的财产里扣。”
“好的，林小姐。”
我挂断电话，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家。
满地狼藉，一片恶臭。
我没有丝毫留恋，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
几天后，最终的结果出来了。
沈越因故意伤害未遂和诈骗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他的母亲，作为诈骗罪的主谋，虽然因身体原因免于牢狱之灾，但名下所有财产均被冻结，用于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和劳动损失。
法院将她强制送进了我指定的养老院，但所有的费用，都需要她自己那点可怜的退休金来支付。
据说，她在养老院里过得并不好，因为付不起高级护理的费用，只能住在最差的通铺里，无人理睬。
她真的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瘫痪老人。
至于周倩，孩子最终没能保住。
她拿着从沈越那里骗来的钱，灰溜溜地消失在了这个城市。
而我，用那笔巨额赔偿款，成立了一个专门为受害女性提供法律援助的基金会。
我没有再开始新的感情，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事业中。
那场惊天动地的直播，让我以人间清醒的身份，彻底火了。
我用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所有人。
当生活把你推向深渊时，不要怕。
因为只有在最深的黑暗里，你才能看到，最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