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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妈越过那群面色各异的董事,站在我旁边跟着嘲讽:
“是啊,我说公司的周年庆典,我们周总为什么不见人影?”
“原来是躲在这里,陪着别的女人和孩子庆祝生日呢。”
我爸的目光躲躲闪闪,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在这个在家中说一不二的男人脸上,我第一次看到了恐惧。
我妈气场强大,继续厉声质问,
“周建国,我林微嫁给你二十五年。”
“我把我的一切,我的青春,我的感情,我娘家的所有资源,都给了你。”
“换来的,就是你在外面养别的女人,和别人生孩子?”
“周建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爸被问的哑口无言,头上冷汗一直流,
我微微勾起嘴角,向前一步,
“是啊,爸,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刚才不是还很能说吗?连公司将来都给人家许诺出去了。”
我顿了顿,指向拽着我爸衣角的周雅,
“还有,这位……长得跟我这么像的孩子,不介绍一下吗?难道,这就是我素未谋面的妹妹?”
所有董事都面面相觑,眼神里写满了震惊、鄙夷和看好戏的神情。
周建国的助理满头大汗地走上前,挤出笑容,试图打圆场,
“周董,林董,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嘛……”
“各位董事都还在,是不是先解释清楚?”
周建国像是被这句话点醒了,猛地回过神。
他指着我和我妈,脸上青筋暴起,厉声呵斥,
“这是误会!你们母女俩在这里胡闹什么?疯了是吗?”
“带着这么多人来丢人现眼!都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他想用气势把这件事压下去,可他的慌乱早已出卖了他。
见我们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他眼珠一转,情急之下开始撒谎:
“什么私生女!胡说八道!这是……这是我一个多年旧友的遗孤!”
“苏晴是我好兄弟的妻子,我兄弟去世得早,她们母女无依无靠,我只是看她们可怜,才多加照顾!”
“这有什么错?你们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这谎言拙劣得让人发笑。
我妈直接笑出了声,从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亲子鉴定,狠狠甩在他脸上。
“照顾到床上去?照顾出一个只比晓晓小四岁的女儿?”
“周建国,你自己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报告落在地上,最上面那行字清晰无比。
周建国与周雅,父女关系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嘶——”离得近的几个董事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看向周建国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铁证如山!
6
我爸彻底慌了神,恼羞成怒下,他低吼着,眼睛猩红地瞪着我妈。
“林微!你居然偷偷去做鉴定!”
“你非要在所有董事面前撕破脸皮,毁了我多年的心血吗!公司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见无法隐瞒,索性破罐子破摔,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家丑不可外扬,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林微,我希望你懂事一点,大度一点,继续扮演好你的周太太。我们一家还能像以前一样!”
这番话的无耻程度,让我叹为观止。
我妈直接气笑了,她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周建国,你是不是得意忘形,忘了周氏集团,最初是怎么来的了?”
“没有我林微带过来的嫁妆,没有我林家的启动资金和人脉,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说完,将一叠资产转移文件狠狠摔在病床上,
“我们母女俩,被你骗着过了二十多年节衣缩食的苦日子,你在外面给这个女人买车买房,一掷千金!给你的私生女铺好金光大道!”
“周建国,你的心是黑的吗?”
一直躲在周建国身后的小三苏晴,终于开口了。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妈,茶艺十足,
“周夫人,我知道您心里难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情不自禁爱上建国……”
“可您这样咄咄逼人,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一点也不给男人留情面,是不是……也太不体贴了?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啊……”
她话音刚落,那个私生女周雅就忍不住冲了出来,
脸上带着嚣张和跋扈,指着我妈的鼻子骂道:
“就是!你这个老巫婆!凶什么凶?我爸早就受不了你了!”
“他早就想跟你这个黄脸婆离婚了!是他想娶我妈妈!你才是不该出现的那个!”
苏晴见状,假意慌忙拉住女儿,嘴里继续茶言茶语:
“小雅!别乱说!快闭嘴!”
她转而对我妈,语气“恳切”,
“周夫人,感情的事,真的勉强不来……我和建国是真心相爱的,您何苦这样彼此折磨呢?”
我妈脸上满是讽刺。
“感情?”
“真心相爱?”
“周建国,你跟她谈感情,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是怎么在我家楼下,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我爸同意这门婚事的?”
这不堪的陈年旧事一被揭开,周建国彻底破防了。
“你胡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再说,公司是靠我自己的能力做大的!跟你们林家有什么关系!”
他垂死挣扎,试图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可悲的自尊。
7
我没忍住,接过了话。
“你的能力?爸,是你偷钱养小三的能力吗?”
我扫视了一圈在场的董事,声音清晰。
“需要我提醒你吗?王董是我大伯,法务是我舅舅,李总是我妈发小。”
“公司最大的几个客户,哪一个不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才签的合同?”
“这些年公司经营每况愈下,为什么这些元老和核心客户还没走?爸,你真以为自己这么大本事?”
我爸被我堵得哑口无言,最终只能无能狂怒地指着我。
“混账东西!我是你亲爹!你就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他试图用这层身份来压制我。
我笑了,目光在他和周雅之间转了一圈,故作天真地问:
“爸,你刚刚不是说,周雅是你收养的孤儿吗?”
“我现在觉得……我可能也不是你亲生的吧?是不是也是你从哪里收养来的孤儿?”
病房里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不可抑制的哄堂大笑。
周建国的脸,青白交错。
苏晴眼看大势已去,立刻开始扮演无辜的受害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周夫人,我求求您,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爱上建国,破坏您的家庭……”
“可我只是一个爱上不该爱的人的可怜女人啊!”
“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呜呜呜……”
我和妈妈只是冷眼看着这场令人作呕的闹剧。
苏晴的哭嚎,周建国的颓然,周雅的惊恐。
直到病房里的叫嚣和哭泣声渐渐小了,我妈突然轻笑了一声,目光平静得看向我爸:
“周建国,看在我们夫妻二十五年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也是给这个家一次机会。”
“现在,你跟她们母女俩断干净,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心头一沉。
我知道妈妈不是在给他机会,
她是在测试,测试这个男人到底能无耻绝情到什么地步。
测试这二十多年的婚姻,在他心中是否还有一丝一毫的重量。
周建国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他犹豫了几秒后,一把将苏晴和周雅护在身后,眼神里满是决绝和自以为是的担当。
“不可能,雅雅也是我的女儿!我不会抛弃她们!”
妈妈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彻底褪去。
她彻底死心了,拿出手机,上面显示通话中,
“哥,你都听到了吧?”
舅舅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刚刚所有对话已经录音,我代表公司董事会,正式通知你,周建国。”
“从现在开始,你被罢免在集团的一切职务。”
苏晴听到这话,第一个尖叫起来。
“不!凭什么!公司是建国的!你们不能这么做!”
舅舅没有理会她的尖叫,继续道,
“周建国,你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两千七百万,并将公司股份非法转移,以及……”
“你欠林家的,我要你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周建国,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舅舅直接挂断了电话。
8
病房里一片死寂。
妈妈收起手机,面无表情地看了周建国最后一眼。
然后拉起我的手,转身离开。
“站住!你们不能走!把话说清楚!”
周雅突然像疯了一样冲上来,表情扭曲,伸手就要去抓妈妈的脸,
“老巫婆!你把我爸爸的东西还给我们!”
我眼疾手快,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甩开,将妈妈严实地护在身后。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病房。
周雅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她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一个靠着偷来的东西养大的私生女,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滚开!”
周围的公司董事们立刻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把我和妈妈保护起来。
妈妈在董事们的簇拥下,走到病房门口,停下脚步,
回头看着那对狼狈不堪的母女,声音平静,
“苏晴,你记住,你不是找到了什么真爱,你只是找到了一个,愿意为你偷东西的贼。”
“而赃物,无论藏得多深,总有被追回,物归原主的那一天。”
说完,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回到家,妈妈立刻把我爸的所有东西都打包,扔出门。
然后,她叫来了开锁师傅,换掉了家里的门锁。
做完这一切,妈妈靠在门上,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晓晓,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太狠心了?”
我走过去,紧紧抱住她。
“不会的,妈,是他先不要我们的。”
周建国被撤职,并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圈子。
他从一个人人艳羡的精英,一夜之间沦为了丧家犬,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失去了一切后,周建国才仿佛真正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他开始疯狂纠缠我妈。
他会在家门口等上一整天,也会在大雨里跪着不起来,上演一出浪子回头的苦情戏。
他哭着说他后悔了,说他自己鬼迷心窍,说苏晴那个女人勾引他,他只是一时糊涂,求妈妈原谅。
那副样子,狼狈又虚伪。
我和妈妈对他视若无睹。
妈妈重新回到了公司,凭借她雷厉风行的手段,很快就将周建国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公司的运营重新蒸蒸日上。
而我,则专心应付我的学业。
我比谁都清楚,周建国如今的眼泪和下跪,不是因为爱,更不是因为悔恨。
他只是在怀念他只是在怀念“周董”身份带给他的权势和地位,
那个男人,从来不懂什么是爱。
我妈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让律师把离婚协议书送到了他面前。
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他净身出户。
周建国看着协议,红着眼嘶吼,说什么也不同意签字。
他反复说着我们一家人二十多年的感情,说他不能没有这个家。
真是可笑。
当初他毫不犹豫护着小三和私生女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
9
法律程序走得很快。
苏晴母女名下的房子,车子,所有奢侈品,都因为属于非法侵占夫妻共同财产,被强制收回。
私生女周雅因为她母亲是小三的丑闻,在学校里受尽了霸凌,最终辍学回家。
而苏晴,失去了一切经济来源,又没有任何谋生技能,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
听说为了维持生计,最终沦落到了一家夜总会当陪酒女。
那晚我和同学聚会结束,路过那家夜总会。
亲眼看到浓妆艳抹的苏晴,正拉着满脸不耐的周雅,在门口争吵着什么。
她们偶然看到我,立刻低着头躲进了阴影里。
没过几天,周建国又找上了门,
这次,他没有哭诉,反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洋洋,隔着门对我们喊:
“微微!晓晓!我帮你们报仇了!”
“我把苏晴那个贱女人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私密照,全都散播出去了!她现在彻底身败名裂,彻底混不下去了!”
“还有她那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雇人打了她一顿,给她一个教训。”
“她们完了!彻底毁了!”
他兴奋地描述着苏晴母女如今如何凄惨,如何人人喊打,然后企图换取我们的原谅。
那一刻,我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男人,何其歹毒!
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至极,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厌恶,一步步走到门口。
“周建国,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你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晓晓。你只是想用她们的惨状,来交换我的心软,让我撤诉,让你免于坐牢!”
“收起你这套把戏吧。你爱的,从来只有你自己。你根本就不是人。”
被妈妈彻底戳穿心思后,周建国似乎更加破罐子破摔了。
他继续每天都来小区门口堵着,
时而痛哭流涕,说自己有多爱我们,有多后悔,
时而又带着讨好的的笑,买来我最不爱吃的榴莲放到门口讨好我。
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我只觉得恶心。
好在公司的生意在妈妈的打理下,重回正轨。
我和妈妈搬进了市中心高档的新小区,安保严密,再也不是周建国那种人能随便进来的地方。
可他还是不肯放弃,每天都守在小区门口,用嘶哑难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妈妈的名字:
“林微!林微你出来见我!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给你家当牛做马二十多年!你就这么报答我?!”“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会遭报应的!”
他的丑态很快就成了小区里的笑话。
保安驱赶他,路过的孩子朝他扔臭鸡蛋,邻居们对着他指指点点。
终于,一周后,舅舅打来电话,告诉我们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所有证据都已提交法院,周建国涉嫌诈骗、重婚、伪造文件等多项罪名,证据确凿。”
“数罪并罚,至少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我挂了电话,让律师将法院的传票直接寄到了小区门口。
当周建国颤抖着手,看清传票上那一排排罪名和预估的刑期时,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疯狂地撞击小区的铁门,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林微!周晓!你们不得好死!”
“放我进去!我是周建国!我是你丈夫!我是你爸!啊啊啊啊啊……”
10
在距离开庭审判的前3天,周建国突然消失了。
我妈知道后,不惜重金给我请了两个专业保镖,每天负责接送我上下学。
周五放学,我像往常一样坐上停在校门口的黑色轿车。
司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一言不发。
我当时没有多想,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直到车子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后,我感觉窗外的景象越来越偏僻荒凉。
“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司机没有回答,反而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我凑近了些,想看清司机的脸。
他仿佛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猛地一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向我。
帽檐下,是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此刻布满了疯狂和狰狞。
是周建国!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手脚冰凉。
我悄悄把手伸进书包,摸到手机。
周建国冷笑一声,
“呵,白眼狼!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他彻底撕破了伪装,一边开着车,一边破口大骂。
车子最终在郊区的一处悬崖边停下。
车外,站着几个面相不善的男人,正不怀好意地朝车里张望。
周建国拽着我的头发,把我从车里拖了出来,推向那几个男人。
“人我带来了,钱呢?”
其中一个刀疤脸男人,扔过来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周建国打开箱子,看到里面满满的钞票,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他要把我卖了!
“周建国!我是你女儿!你亲女儿!”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却看也不看我,拿着钱,转身上车。
“哼,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不给我活路,咎由自取!”
然而,就在他坐上驾驶座,关上车门的瞬间。
“咔哒”一声,车门自动落锁。
周围瞬间亮起了无数警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刀疤脸男人,此刻掏出了证件。
“警察!不许动!”
原来,我早在车上发送信息报了警,警察顺着车子定位器提前埋伏,
那所谓的人贩子,早就被警方抓获,眼前这个是警察伪装的。
这是一个为周建国量身定做的陷阱。
人证物证俱在,周建国被两个警察从车里拖了出来,死死地按在地上。
他脸上贪婪的笑容还未来得及褪去,就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和绝望。
绑架,贩卖人口,罪加一等。
就在他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我妈的车也赶到了。
她快步走到周建国面前,眼里全是厌恶,
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这一声,在安静的悬崖边,显得格外清晰,
仿佛为这段罪恶的关系,画上了一个终结的句号。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和妈妈一起,转身坐上了回家的车。
身后的一切喧嚣、罪恶与惩罚,都已与我们无关。
阳光透过车窗,暖暖地照在我和妈妈的脸上,驱散了长久的阴霾,也照亮了前方的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