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宴会散场时，姜悦夏被顾晏和身边的女子拦下。
对方的目光淡淡扫过她，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居高临下。
“姜小姐，我叫方晴，是晏和的未婚妻，也是未来的顾夫人。”
只这一句，宴席残存的温存假象便被彻底撕破。
姜悦夏明白了，方晴什么都知道。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已经订婚……我会离开的。”
方晴轻轻笑了：“他这样的条件，结婚前在外面有几段关系，我可以理解。”
“他这样的条件”。
“有几段关系”。
寥寥数语，轻描淡写，却字字剜心。
原来她不是恋人，甚至不算爱人，不过是“外面”那“几个”随时可以归置的存在之一。
多可笑，她还曾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
姜悦夏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凉透。
“不过我们婚期将近，我不能容忍什么阿猫阿狗都闹到我面前。”
说完，方晴再没看她一眼，仿佛她已不配得到任何注视，只留一道从容胜利的背影。
姜悦夏连夜收拾行李买了机票，等来的却是航班取消的通知，以及随后赶至、满面寒霜的顾晏和。
他将她死死按进怀里，声音平静得可怕：“商业联姻谁不在外面养人？我会保护好你，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我就算死，也不会做小三！”
看着姜悦夏眼中破碎却决绝的光，顾晏和终于松了口：“我不会和她结婚。再给我点时间处理好，行吗？别走……我不能没有你。”
“悦夏姐？”
虞昭昭的声音轻轻传来，将姜悦夏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虞昭昭靠近她，语气里带着关切。
“只是有点走神。”姜悦夏垂下眼睫，拿起侍应生新上的香槟。
身着黑色礼服的服务生刚转身离开，一道身影便落入了视线边缘。
黑色西装，没系领带，衬衣最上端的纽扣松着。
他像是随意经过这片角落，目光掠过时却忽然停住。
然后，落在了姜悦夏身上。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片刻。
顾晏和。
比记忆中更显沉静。
面容依旧英挺，只是褪去了年少时的清朗，多了几分深邃的轮廓，眉眼间隐约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倦意。
虞昭昭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顾晏和，你怎么还没走？”
顾晏和转过视线，唇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怎么，虞小姐的宴会不欢迎客人多留片刻？”
“客人自然欢迎。”虞昭昭语气平静，话却清晰，“只是不请自来的，难免让人觉得打扰。”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周围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虞昭昭、顾晏和与始终沉默的姜悦夏之间无声流转。
谁都以为，以顾晏和如今的地位与一贯作风，被这样当众回以颜色，即便不失态，也会即刻冷下脸来。
然而顾晏和只是眉梢微抬，随后竟低低地笑了一声。
“果然还是虞家那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公主，”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这么多年，脾气一点没改。”
说罢，他的目光转向姜悦夏所在的方位，竟迈步走了过去。
“不如明天我做东，再聚一次？就当是为悦夏接风。”
他在姜悦夏身侧停步。
原本坐在那儿的一位大小姐在他平静的注视下，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有些无措地让开了位置。
顾晏和极其自然地坐下。
两人之间，不过咫尺。
一股清冽的木质香气，隐约混合着极淡的烟草气息，无声地漫了过来。
“谁稀罕你——”虞昭昭的话被姜悦夏轻轻按在手背上的手制止。
顾晏和的目光在姜悦夏那只搭在虞昭昭腕间、肤色白皙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眸色似乎深了几分。
“顾总的好意心领了。”姜悦夏抬起眼，声音平静无波，“但我只是回来处理些事情，不会久留。”
顾晏和看着她：“这么快就要走？”
“是。”
短暂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顾晏和为自己斟了半杯酒，举杯：“无论如何，回来总是件好事。”
姜悦夏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与他碰了碰杯沿：“谢谢。”
没有过往的熟稔，只有清晰的客套与距离。
周遭的气氛也随之冷了下来，先前的热闹仿佛被悄然抽走。
顾晏和的存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断了所有轻松的交谈。
他虽未再单独与她说话，但那道似有若无的视线，却让姜悦夏始终感到几分不易察觉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