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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采薇愕然片刻,忽而自嘲地笑了。

她当时竟被明娴骗到痛心泪流,发誓一定帮明娴瞒到滴水不漏。

结果对方不止骗她、防她、利用她,连她最后的防身之物也偷走了。

笑完,她平静了下来。

“我自认救了你,谁知在你眼里我只是个跳梁小丑。你要杀我灭口,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蠢笨,没能及时看穿你皮下的蛇蝎心肠。”

她淡然闭上眼,“动手吧,给我个痛快。”

等了半天没动静,她悄悄睁开眼,只见明娴正促狭地盯着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封信。

“谁说我要杀你灭口了?知道我身份又如何,一旦我暴露,你这个为我隐瞒身份进侯府的帮凶也难逃一死。杀你对我没任何好处,还要费心处理尸身。”

明娴把信塞到采薇手里,“这里是你的身契和去临安的路引,还有一叠银票。”

采薇打开信封,确认为真,不由呆住,“你……”

明娴轻按银镯,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刀片瞬间消失。

“你这镯子里的机关出刀慢,收刀重。我替你改进了机簧,如今出刀快了不少,收刀也更利落。”

“来的路上,我问你最想要什么,你说想要去临安,亲眼见见白娘子被镇压的地方,我当时承诺定助你圆梦。”

她拉起采薇的手,将镯子放在了对方掌心。

“侯府正在大丧,你现在离开必引人怀疑,待到丧仪结束,你可以直接离开,我会告诉刘婉茹,你回文家报信了。”

“当然,你想留下继续当我的丫鬟也可以,我会给你五倍月银。”

采薇怔怔地看着腕间镯子,许久不曾作声,再抬头,眼圈微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从认识到今天,你一直满嘴谎言,各种欺骗利用我,以为现在用这一招欲擒故纵,我就会上钩,感动之后留下,做梦!”

“我采薇虽不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可也自幼跟着小姐读书明理,绝不与你这种双手沾血的通缉犯同流合污!”

明娴不恼反笑,掩唇打趣。

“我们采薇如此有骨气,当真是好样的。”

“少阴阳怪气!”采薇当场炸毛,“再忍你几日,丧仪结束我立马走人,一刻也不会多待!”

“既然丧仪还没结束,那你就要继续当我的丫鬟,快帮忙戴好丧帽,我还要赶着去灵堂哭丧。”

此刻的灵堂,香火缭绕,白幡垂曳。

刘婉茹正拿着帕子拭泪,对前来吊唁的几位夫人哭诉。

“序儿虽非我亲生,我却视如己出,不曾有过丁点懈怠,他性子顽劣,我便想方设法为他求娶贤妻,只盼他成家后能收敛心性,谁知他刚成亲,就遭此横祸。”

几位夫人纷纷出言安慰。

“切莫自责,谁不知道你为世子这桩婚事费尽心血。那文家小姐的贤名,就连宫里娘娘都曾称赞过。要怪就怪姬容那贼人,实在歹毒!”

刘婉茹神色哀戚,“如今序儿这一走,独留兰君一人。我一想到她还这么年轻,就心如刀割……”

高门大户,把没有子嗣的年轻遗孀送去家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行为。若当家主母主动提出送走,少不了显得过于凉薄,总得有外人劝几句才合适。

有人瞬间领会其中意思,压低声音道:“萧夫人,新妇固然可怜,可她妙龄守寡,留在府中终究不便。听闻萧府家庙清净雅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刘婉茹按了按眼角泪痕,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正要顺势接话,就见采薇扶着明娴进来了。

“萧郎……”

明娴一身素缟,哭声凄切,进来便踉跄着扑向棺椁。

“你怎能弃我而去……”

几位夫人纷纷围了上去,劝她节哀。

明娴泪如雨下,看着堂中漆黑的棺椁,长长抽噎一声,泣血悲鸣。

“萧郎,都说夫唱妇随,黄泉路冷,兰君这就去陪你!”

她猛然推开前面的采薇,直直朝着棺木撞去。

“快拉住她!”

“少夫人不可啊!”

众人慌忙去拦,现场乱成一片。

随着一声闷响,明娴的脑袋还是重重磕在了棺椁边缘。

殷红的血迹从她发丝间蜿蜒而下,与她脸上的泪水混合在了一起,刺眼骇人。

众人大惊失色,她却还在拼命挣扎,不断哭喊。

“放开我……放开!我在这世上无父无母,唯一的依靠就是萧郎……如今他走了,我活着也不过是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让我去陪萧郎,让我去……”

几位夫人面色微妙。

刘婉茹心中猛沉。

她原打算顺势将人送进家庙,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文兰君会上演这一出。

这一撞,哪里是寻死,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一个没了双亲的孤女,千里迢迢嫁到萧家,刚成亲就遭此大难。若她这个当家主母还把人送进家庙,定会落个刻薄寡恩、欺凌孤孀的恶名。

电光石火间,她已换上一副心疼模样,上前紧紧抱住明娴。

“好孩子!万万不可糊涂啊!序儿走了,我日日痛心入骨,以后要靠你承欢膝下以作慰藉,你若再有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明娴哭着摇头.

“母亲,兰君愚钝,不配承欢膝下,到时辜负了母亲的一片真心,还污了萧郎的身后名……母亲,就让兰君去吧……求你了母亲……呜呜……”

刘婉茹听着怀中人“情真意切”的哭诉,感受着周围人投来的视线,胸口如堵了巨石,却只能轻拍着明娴的背,软声安慰。

“莫再说这些傻话,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女儿,有我在,断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明娴崩溃大哭,伏在刘婉茹怀中,哭到浑身发抖,喘不上气,终于不再提殉情之事。

这场灵堂风波,最终以明娴哭到力竭,被采薇搀扶下去包扎伤口而告终。

刘婉茹则在后院,维持着慈爱又哀戚的主母形象,直到将最后一位前来吊唁的夫人送出灵堂,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屋。

终于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刘婉茹回到自己屋中,进门就将桌上茶盏瓷器尽数扫落。

“贱人!贱人!”她胸口起伏剧烈。

“是我小瞧了她!竟敢用苦肉计反将我一军!”

她以为文兰君只是个随手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是个精于算计的祸害。

她掌管侯府中馈多年,从来都是别人看她脸色行事,今日竟被这么一个刚进门的新妇当众摆了一道,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夫人息怒。”

心腹桑嬷嬷上前为她抚背顺气。

“太师听闻了今日灵堂之事,刚才特地派人来传口信,让您莫要和一只蝼蚁计较,眼下最要紧的是顺利办完丧事,才好让侯爷奏请皇上,立小公子为世子。”

太师刘崇渊和皇后一母同胞,是刘婉茹的嫡兄,也是如今的刘家家主。

闻言,刘婉茹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刚才怒火中烧,差点忘了轻重缓急。

她抬眼看向屋外,苍穹乌云密布,一片黑沉。

她眯了眯眼,眸底狠辣尽现。

等她的亲生儿子萧默顺利成了新世子,她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慢慢收拾一个无依无靠的遗孀。

乌云渐散,弦月如钩,月色如薄纱般笼罩在侯府的汀兰苑,屋内,采薇正气呼呼地为“遗孀”包扎脑袋。

她为明娴戴丧帽时,明娴让她把一个装满鸽子血的鱼鳔缝在丧帽里面,还特地叮嘱她缝的隐蔽一些。

她当时不懂何意,直到明娴在灵堂上当众撞棺,她才反应过来。

又是假血!又是演戏!又是骗人!

怎么会有人无耻到这种程度?

杀了对方,还要当着对方的棺椁,在对方的灵堂上继续演戏行骗。

倘若真有鬼神之说,萧序的魂魄一定会在头七那天,上来掐死明娴。

她裹好后正要系上,明娴出声阻止,“不够,再缠两圈,要看起来更严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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