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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前桌被吓得缩了回去,祝欢也不想再和他聊了。

越聊越倒胃口,她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这班里这么多恶心人的东西?

再这样下去,晚饭都吃不下了。

祝欢心里有些堵。

她知道陈序淮是白手起家,也听别人说过他年少时过得很苦。

祝欢原本以为,他聪明,再难过也难不到哪里去。

现在看来,有些时候同类的恶意是不可估量的。

周昊,去死。周昊,去死。

两节晚自习过后放学,一中只有教师宿舍,学生一般都走读,极少数借住在教师宿舍的。

祝欢走过校门正对的马路,远远瞧见熟悉的车牌号。

连号8,十分张扬。

驾驶座的人原本在打电话,余光瞥见有人走近,匆忙说了两句就挂断。

“大宝呀。”

祝欢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驾驶位的女人刚好放下手机,笑眯眯问她。

“今天在学校过得开心吗?”

染了亚麻色的长发随意扎起,叶玲翘着二郎腿,眨了眨贴着长长假睫毛的眼。

祝欢僵硬地坐着。

手脚很沉重,大脑有些缺氧。她晕乎乎的。

接受了重生的现实,她做好了看到爸爸妈妈的心理准备。

显然准备不够充分。

冲击力还是如此大。

叶玲女士,一个活的叶玲,她的头发没有枯黄,脸上没有泪水和绝望。

她不再是干涸的河床,而是一席活水。

这个时间段的叶玲,还是个打电话会翘起二郎腿的女人。

岁月待她仁慈,没有留下任何老态和沧桑的痕迹。

“我……”

祝欢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新同学没人欺负你吧?老师对你好不好?受了委屈要和妈妈说,妈妈会给你讨公道的。那个姓钱的校长刚刚还找我,问要不要建图书馆的时候拉一条横幅写你名字……”

车缓缓启动,叶玲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拍了拍祝欢的脑袋。

“怎么都不会说话了?你见到那个小男生了吗?姓许的那个,妈妈查了查,他家里也很一般呀,父母都是坐办公室领死工资的。”

叶玲絮絮叨叨地,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想和他谈恋爱,妈妈也不会阻拦的,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不能把他领进家里,你知道的,我和你爸都很惧怕凤凰男。”

喉头一阵干涩。

扁扁嘴,祝欢费力地喊:“妈妈。”

“嗯?”

叶玲百忙之中偏过头去看她:“你怎么了?今天好奇怪。”

换作平常的祝欢,此时应该和她分享那个姓许的小男生了。

祝欢这几天一直在念叨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魔力,但她喜欢,总归是好的。

今天实在有些不一样。

叶玲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反正就是不正常,她女儿一般不会露出这种要哭不哭的表情的。

“有人欺负你吗?”叶玲的表情冷了下来,“你和妈妈说,妈妈找他们去。是不是又是那些无聊的小男生?仗着我们大宝脾气好就……”

“妈妈,”祝欢急忙打断她,“没,我没有……就是,就是看见你太激动了。”

“说得跟你哪天没看见我似的。”

叶玲端详了她片刻:“真的没有吗?”

“真的。”

“那今天发生了什么,你都和我说。”

祝欢好久没有和她说话了。

二十一岁那年,家里变故横生。

叶玲的食品厂被人实名举报流水线脏乱差,涉及食品安全问题,很快就关厂整改。

爸爸祝建军那边也受到影响,又被举报涉嫌偷税漏税,还拒绝赔偿猝死员工家属。

一朝被人拉下马,变成过街老鼠。

祸不单行,叶玲这时候查出患有胃癌,已经是晚期。

不想再拖累家里人,她从二十八楼一跃而下。

祝建军进了监狱。

他的精神逐渐崩溃。

耗了一年多,祝建军终于受不了了,用枕头把自己活活捂死。

过了一整晚狱警才发现,那时候他的尸体已然僵硬了。

他的死讯被二叔和小姑瞒下。

他们骗祝欢,只要她能想想办法,她爸爸是有救的。

祝欢活在虚幻的泡影里,被哄着退了学,浑浑噩噩又过了一年,在二叔的介绍下开始做夜场。

她就在这样的不堪下被陈序淮认了出来。

他那天被人簇拥着,神情不耐,几次想要抽身离开,又被合作对象拉回来。

祝欢端着酒水,却不慎打翻。

经理喊着她的名字,头疼地骂她,刚来一个月就犯了这么多错。

而后是俗套的英雄救美。

陈序淮应该是看在同学情谊的面子上吧,把她带走了,替她付了二十万违约金。

他好像很生气,不知道是气祝欢太笨,还是气白花了二十万喂狗。

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呢。花在祝欢身上,只会悄无声息消失。

后来结了婚,陈序淮帮忙给叶玲换了一个陵园。

她应该喜欢清净,所以那么大一块墓地,只有叶玲一个人……哦不,一个鬼住。

陈序淮去查找过祝建军的刑期,却只得到这个人已经死了好久的消息。

现在想起来,祝欢心里还是抽疼一片。

这次她想保护她。

“我今天……没发生什么,就是得了个人很不错的同桌。”

祝欢看向窗外飞速驶过的树影,纠结着措辞。

说不定可以让妈妈也帮帮他,这样陈序淮的日子也许会好过很多。

“长得好看吗?”

“挺帅的。”

“哦,那就是男孩了。”

祝欢的嘴一顿。

可恶,被套话了。

——

叶玲的车停在路边,下车牵着祝欢慢慢往前走。

“我们去做什么?”祝欢茫然问。

路灯已经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像跃动的火花,七点半了,小摊小贩们都吆喝着冒出来。

“你不是说想学插花吗?”叶玲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和老师约了八点见一面,让你熟悉熟悉环境,顺便认路。以后上课是在她家里,我们每周六都要来一次。”

“这老师腕很大的。”叶玲揉她的头发,“可难约了,要不然我肯定让她来我们家,省得大宝来回跑。”

祝欢终于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因为许云深随口一句会插花的人很淑女,她就闹着要学。

其实学了两节课,祝欢就嫌麻烦,不再去了。

正想着找什么借口糊弄过去。

不远处,祝欢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侧身对着她,那人穿着一中土气的蓝白校服,半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自行车后轮。

祝欢不自觉走近,听到他正和别人说话。

“不止链条生锈,气也没了。二十块,修不修?”

站他对面的人不悦地“啧”了一声:“不能便宜点吗?别人都十五。”

“那你找十五的去。”

对面的人妥协了,说行吧,怎么支付?

陈序淮张了张口,刚想答,却突然听不清。

耳边只有嗡鸣声,隐约混着不清楚的人声。

乱糟糟的。

助听器似乎又不太好了。

他皱着眉,下意识去碰自己耳朵上挂着的东西。

正是这一个小动作,让祝欢认出了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在做什么?这个距离喊他,他能听到吗?

耳朵里传来沙沙嗡嗡的杂音。

陈序淮比了个手势,示意面前男人等等,转头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纸。

他想通过这种纯朴的方式交流。

还不等写上去,嘈杂的声音消失了,他听到面前男人疑惑地“嗯”了一声。

清晰无比的喊声从近处传来。

“陈序淮!”

是独属于少女的清脆嗓音。

这助听器。该好的时候坏了,没必要好的时候就又好了。

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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