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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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的律师站了起来，脸色有些紧张。
“反对。我方当事人的行为，遵循的是公司内部的规章制度。”
喻薇的律师立刻反驳：“规章制度？请问是什么样的规章制度，可以凌驾于人性和法律之上？”
“众所周知，被告的公司一直以女性友好作为宣传口号。”
“但实际上，她们却对怀孕的底层女员工，进行如此残酷的歧视和打压。”
“这难道不是虚假宣传？不是商业欺诈吗？”
他转向陪审团，声音充满了煽动性。
“各位，今天我们审判的，不仅仅是一起名誉侵权案。”
“更是对所有在职场中遭受不公的女性的一次交代！”
“我们必须让像梁诗韵这样的冷血资本家知道，女性，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欺压的牛马！”
“她们的尊严，不容践踏！”
旁听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的律师，被对方的气势压得节节败退，额头全是冷汗。
法官敲了敲法槌，示意安静。
他看向我，表情严肃。
“被告，对于原告律师的质询，你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你拒绝给予原告奖励的直接原因，和相关制度依据，请当庭陈述。”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看着法官，看着对面满脸得意的喻薇和她的律师团。
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瞬间。
“等一下！”
法庭的后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
是孟洁。
她比之前憔悴了许多，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您跟我说过，底层员工就该老老实实干活”
“别想着跟管理层争什么福利！”
“喻薇只是想要个公平，您就这样打压她！”
“我今天站出来，就是要告诉所有人真相！”
“您就是个冷血的资本家！”
“您根本不在乎员工死活！”
她身边的女儿，被吓得哇哇大哭。
全场哗然。
喻薇的律师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这一幕，是他们设计好的，最致命的一击。
彻底坐实我仗势欺人，把所有人都逼上了绝路。
喻薇低下头，擦了擦眼泪，装作于心不忍的样子。
“孟总监，你这是干什么”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孟洁终于良心发现了！”
“她也是被梁诗韵逼的！”
“这个女魔头太可怕了！”
“连自己的元老员工都这么说，梁诗韵完了！”
直播间的弹幕疯狂滚动。
“实锤了！内部员工都出来作证了！”
“梁诗韵死定了！”
我的律师脸色惨白，完全不知所措。
法官看向我：“被告，对于证人的证词，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孟洁。
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得意和恨意。
我平静地开口：
“孟洁，演得不错。”
“但你确定，要把这场戏演到底吗？”
孟洁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激动地哭喊：
“梁总！您还在威胁我！”
“您看，法官大人，她就是这样的人！”
喻薇的律师立刻站起来：
“法官大人！被告在庭上威胁证人！”
“我申请立即制止被告的行为！”
法官敲了敲法槌：“被告，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没有理会他们。
我从我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U盘。
“法官大人。”
“我申请，播放一段视频。”
“关于这位证人，真正的证词。”
6
U盘被插进法庭的播放设备。
巨大的屏幕亮起。
画面中，是一间咖啡厅的监控录像。
时间显示是三天前。
画面里，孟洁和喻薇的经纪人，那个金丝眼镜男，
坐在角落的卡座里。
“孟总监，考虑得怎么样了？”眼镜男问。
孟洁犹豫着：”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
眼镜男笑了：”过分？是梁诗韵先过分的。”
“她让你卷入网暴，你女儿被吓进医院，她道过歉吗？”
“她只顾着自己的规矩，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孟洁咬了咬嘴唇。
眼镜男继续说：
“我们只是想要个公道。”
“你上庭作证，就说梁诗韵平时就是这么压榨员工的。”
“说她歧视底层员工，只给高层发福利。”
“你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
孟洁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录音播放完毕。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着脸色瞬间变成死灰的喻薇，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一个U盘。
“法官大人。”
“我这里，还有一份更有趣的证据。”
“是关于这块金砖奖励的，真正设立的原因。”
“我申请，当庭播放。”
U盘被插进法庭的播放设备。
巨大的屏幕亮起，出现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段视频。
视频的画面有些晃动，像是在一间病房里偷拍的。
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身上插满了管子。
床边，站着一个男人，正是我公司的投资人，钱总。
画面里，钱总握着女人的手，声音哽咽。
“你再撑一撑。”
“医生说，只要能找到匹配的骨髓，你就有救了。”
病床上的女人，虚弱地摇了摇头。
“哥，别白费力气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只是放心不下小宝。”
“他才刚出生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
画面切换，是钱总办公室的监控。
他和喻薇的经纪人，那个金丝眼镜男，坐在一起。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钱总问。
“放心吧钱总，”眼镜男笑道，“都安排好了。”
“梁诗韵那个女人，性格又臭又硬，最看重规矩。”
“喻薇刚入职，按规矩肯定没份。只要我们把事情闹大，她绝对不会妥协。”
“到时候，舆论会把她活活撕碎。”
钱总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公司是我和她一起创立的心血，我绝不能让梁诗韵把它带进沟里。”
钱总冷笑：“这块金砖只是个幌子。”
“真正值钱的，是我以公司名义设立的医疗救助信托基金。”
“按照协议，只有拿到金砖的员工才有资格申请这笔钱。”
眼镜男皱眉：“可孟洁已经拿到了”
钱总打断他：“所以我才要搞垮梁诗韵。”
“只要舆论认定她的评选违规，孟洁的资格就会作废。”
“董事会重新评选，自然会给喻薇。”
“喻薇是我妹妹，她签字后，这钱就能转给我另一个妹妹治病。”
“钱总英明！”
视频播放完毕。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的反转，震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所谓的生育金砖，根本不是一次简单的福利。
它是一份救命的钱。
原来，所谓的职位歧视，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目的，就是为了骗取信托基金！
7
钱总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瘫坐在旁听席上，浑身发抖。
喻薇和她的经纪人，更是面如死灰，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拿出另一份文件，是喻薇的入职资料。
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赫然写着一个名字钱雅。
也就是钱总病重的妹妹。
“喻薇，原名钱薇。钱雅，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你根本不是什么刚毕业的大学生，你就是钱总安插进公司的一颗棋子。”
“你所谓的刚查出怀孕，也是假的。你的孩子，已经快一岁了。”
“你利用一个怀孕的身份，策划了这场骗局，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字字诛心。
喻薇彻底崩溃了。
她从轮椅上摔了下来，抱着头发出凄厉的尖叫。
“不是我！是他们逼我的！是我哥逼我的！”
她指着钱总的方向，状若疯癫。
“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一场兄妹反目的丑剧，在法庭上血淋淋地揭开。
而那些曾经为她摇旗呐喊，把她捧上神坛的网友，此刻只觉得无比讽刺。
直播间的弹幕，在停滞了半分钟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滚动。
“我靠！我瞎了！我居然同情了这么一个骗子！”
“那个梁总也太惨了吧！被这群人渣算计得这么狠！”
“退钱！把我们众筹的钱还回来！骗子！”
“必须严惩！把这一家子全送进去！”
风向，在这一刻，彻底逆转。
法庭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
钱总、喻薇、及其经纪人，因涉嫌商业欺诈、伪造文件、恶意诽谤等多项罪名，被当庭收押，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那家出具重度抑郁症诊断的医院，也被查出存在违规操作，被吊销了执照。
喻薇拍卖金砖所得的一千万，连同众筹的上百万，全部被冻结，并将原路退还。
曾经捧她上天的品牌方，纷纷与她解约，并向她提出了天价索赔。
她名下的所有资产，被法院强制执行。
而我，无罪释放。
走出法院的那一刻，阳光刺眼。
外面没有了围追堵截的记者，没有了声嘶力竭的谩骂。
许晴和我的闺蜜冲了上来，紧紧地抱住我。
“赢了！我们赢了！”
我看着她们，笑了。
是的，赢了。
但代价，太过沉重。
孟洁被从轻处理。
但她策划并参与了网络暴力，对公司造成了损失，依旧面临着民事赔偿。
她的人生，也毁了。
我去找过她一次，在拘留所里。
她隔着玻璃，看着我，哭得不能自已。
“梁总，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她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一时的贪念，如果不是被抓住了人性的弱点。
但人生没有如果。
几天后，董事会紧急召开了会议。
那些曾经逼我下台的股东，此刻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我。
钱总的股份被清算，他彻底出局。
8
我重新拿回了公司的掌控权。
“梁总，我们我们也是被钱总蒙蔽了。”
“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我只是让许晴，把一份新的股权分配协议，放在了他们面前。
那些曾经在我最困难时，选择明哲保身、落井下石的股东，他们的股份被大幅稀释。
而许晴，以及那些被迫离职，但始终没有站出来攻击我的员工，他们都获得了公司的期权奖励。
“我的公司，不欢迎墙头草。”我平静地说。
“要么接受，要么现在就退出。”
没人敢有异议。
公司重组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钱总的妹妹，钱雅。
她躺在医院里，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
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一行泪。
“对不起”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把那份信托基金的文件，放在了她的床头。
“这是你应得的。”
“公司创立初期，你拿出了所有的积蓄。这份钱，是你救了公司。”
“现在，让它来救你。”
她摇了摇头，已经说不出话。
一周后，她去世了。
最终还是没能救回她的命。
我用这笔钱，以公司的名义，成立了一个真正的女性重疾救助基金。
去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风波平息后，公司的声誉，因祸得福。
我们硬核维权、坚守原则的形象，成了业内的一块金字招牌。
无数优秀的简历，像雪花一样飞进了公司的邮箱。
很多求职者在面试时说：“梁总，我就是看了那场庭审直播，才决定一定要来您的公司。”
“我觉得，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做事，有底气，有尊严。”
被迫离职的员工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小琳哭着来找我道歉，我没有再用她。
背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但我也没有为难她，只是让她离开了这个行业。
许晴，被我提拔为公司的CEO。
她值得这份信任。
公司走上正轨后，我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
我去了孟洁的老家。
她的丈夫没有原谅她，但她带着女儿，生活得很平静。
看到我，她有些局促尴尬，给我盛了一碗热腾腾的豆浆。
“梁总”
“叫我诗韵吧。”我笑了笑。
我们没有再提过去的事。
有些伤疤，不必反复揭开。
能愈合，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我也去监狱，探望了喻薇。
她瘦了很多，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
她看到我，没有任何反应。
听狱警说，她精神彻底失常了。
她的孩子，被父亲带走了，去了另一个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
钱总，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
出狱那天，我去接他。
他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
他看到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诗韵，对不起。”
我看着他，想起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合作伙伴，想起了那个为了妹妹奔走的哥哥。
内心只剩下一声叹息。
“都过去了。”我说。
他告诉我，他准备去一个寺庙，了此残生。
为他妹妹，也为他自己，赎罪。
我没有劝他。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9
假期结束，我回到了公司。
公司在新任CEO许晴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比以前更有活力。
我从繁杂的管理事务中抽身出来，开始专注于我更喜欢的产品研发和战略规划。
我们推出了一个新的公益项目，叫金砖计划。
但这一次，奖励的不是生育，而是诚信。
每年，我们会评选出一位最正直员工，奖励同样是200克的金砖。
这个计划，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很多人说，我们是在用真金白银，去重塑这个时代最稀缺的品质。
一家主流财经媒体，再次对我进行了专访。
主持人问我：“梁女士，经历了那场几乎毁灭性的风波，您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
“我感悟到，规矩是冰冷的，但人心可以是温暖的。”
“一家好的企业，不仅要有坚硬的铠甲，也要有柔软的内核。”
“铠甲，用来抵御外界的恶意和不公。”
“内核，用来守护我们内部的善良和正直。”
“我们不能因为害怕被欺骗，就放弃去相信。”
“也不能因为一次背叛，就否定所有的坚守。”
“那场风波，像一场大火，烧掉了公司的枯枝烂叶，也让真正有生命力的部分，得以重生。”
节目播出后，我的父母给我打来了电话。
这一次，没有责骂，也没有抱怨。
我爸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说：“女儿，爸爸为你骄傲。”
我妈在旁边小声说：“有空，回家吃饭吧。”
我握着电话，眼眶有些湿润。
原来，真正的和解，不是忘记，而是理解。
一个周五的下午，我没有加班。
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夕阳的余晖，洒在每一个努力工作的年轻脸庞上。
许晴正在会议室里，意气风发地给新员工做培训。
几个技术部的同事，为了一个难题争得面红耳赤，但眼里都闪着光。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我的手机响了，是闺蜜发来的信息。
今晚老地方，给你庆祝重生，不醉不归！
我笑了笑，回复她。
好。
我关上手机，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内心一片平静。
我知道，最坏的时刻已经过去。
而最好的，才刚刚开始。
那块金砖，最终以一种我从未想过的方式，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没有成为某个人的私有物，而是变成了一种精神的象征。
它照亮了人性的幽暗，也淬炼出了，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