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您就和老奴回去吧。”宋嬷嬷好声劝着。
梁清鸢摇头,朝宋嬷嬷深深行了一礼,“嬷嬷替我谢过姨母,姨母从小就疼阿鸢,但侯府正是危难之际,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宋嬷嬷见劝不动她,摇头叹声,“有任何事,二小姐记得给宫里传信。”
“阿鸢送送嬷嬷。”
从原主记事起,宋嬷嬷就时常出现在记忆中,逢年过节的,也都是她老人家从宫里出来,带她在上京城中逛。
宋嬷嬷笑的眼眸眯在一起,退拒着,“二小姐真是长大了,这懂事模样和…你母亲小时候一样。”
赵夫人和宸妃娘娘虽是一母同胞,但二人从小就不在一起。
她们是国公府五姨娘的孩子,五姨娘是个婢子,一朝爬上床成了姨娘,生下两个女儿后没多久就死了。
赵夫人因为身子不好,从小就跟着国公府老夫人在庄子长大。
而宸妃娘娘,则是在国公府的主母膝下长大。
赵夫人也是在快及笄时回的国公府。
宋嬷嬷一直陪着姨母,怎么可能见过母亲小时候。
梁清鸢并未对宋嬷嬷的话在意,送了几步后,宋嬷嬷就让她回去。
梁清鸢一直惦记着王振远的事,也回了内院。
赵夫人见她回来,本来灰败的眸子逐渐亮起,“阿鸢…你怎么没走?”
梁清鸢走过去握住赵夫人的手,“母亲这里是我的家,我能走哪去?”
赵夫人眼眸一红,拍了拍她的手。
“是,是…这里是阿鸢的家。”
安抚好赵夫人,梁清鸢这才把心中猜测说出来。
静静听完梁清鸢的话后,赵夫人急道,“阿鸢是怕他们用印信来造伪证?”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说原主记忆中并没有印信一事,但萧容烬这次是铁了心要打垮侯府,以他不择手段的性子,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不过这话梁清鸢不敢说,又解释道,“谨慎一些准没错,爹说过,印信是侯府最重要的东西,这个时候,就要把印信藏好。”
“好,母亲等会就去把印信拿出来。”
赵夫人一双慈眸愈发温和,“阿鸢真是长大了,不似以往一经事就哭的小姑娘了。”
一旁的涟漪也忍不住心疼,“小姐确实长大了。”
她自小就被卖进侯府,和梁清鸢一起长大,如今倒是第一次见梁清鸢如此能担事。
梁清鸢从记忆中拎出原主的脾性,果然,是个动不动就哭闹的娇姑娘。
可这娇姑娘,硬生生扛住了大牢的酷刑,还以命保侯府安宁。
她压下思绪,“侯府经历这么大的事,爹和大哥都不在,我总要成长的,我还要保护母亲呢。”
赵夫人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阿鸳是个好孩子,但如今侯府自身都难保,又怎么护的了你?你应该和宋嬷嬷一起走…你不该留在侯府。”
见赵夫人这副模样,梁清鸢心中略有触动。
在这一刻,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是亲情。
那个时代中,感情是最多余的,人类唯一需要的是生存。
所以芯片中,独独没有设置感情。
生存二十余年,她唯一感受到的温热,还是在她即将死亡时,被陌生人拉了一把。
夜幕降临,梁清鸢重新放好印信,才放心地和衣上床。
宋嬷嬷说侯府的事已经交由三司会审,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要爹的账查清,就能从监牢中出来。
账目她不敢做的毫无纰漏,但用小漏掩盖了大洞。
只要让账目和赈灾款牵扯不到一起去就行。
如今皇帝转醒,对侯府来说也是好事。
大哥远在边疆,就算再彻查,也要压案一段时间。
错过这个时机,萧容烬应该不会轻易再对侯府动手。
如今,侯府也算是迎来了一些转机。
只要印信不再出错,应该就没大事了吧…
梁清鸢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沉沉睡了过去。
侯府后院,一道黑影翻墙而入,直奔书房。
打开墙壁暗格后,里面却空荡荡的。
萧容烬眉头压着,眸中锐利一闪而过,开门出了书房别苑,飞身上房顶,垫脚朝侯府内院而去。
梁清鸢睡得正香,只觉得后背一股阴风,她像是感知到什么,浑身一震,猛然睁眼。
“醒了?我还以为二小姐不会醒。”
背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脖子顿时被手指锢住,她被迫转了脑袋,黑暗中只看到那双贴近的眼眸。
凉意中裹挟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梁清鸢声音陡转,“你…你是谁?”
虽然只蒙了脸,但以原主对萧容烬的惧怕程度,他几乎一开口,就在脑海中锁定了身份。
萧容烬夜探侯府,没找到印信,第一时间来到她这,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她藏在被子下手握成拳,但要出手时却顿住。
若是想在这里生存,她不能让人察觉出太过异常。
以原主柔弱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有杀人的心。
“你…你要什么?求财?”
她缓缓松手,换上一副怯生生的表情。
女子一双含泪桃花眼,配上那张容颜,倒是惹人怜爱的紧。
萧容烬手中匕首一转,紧贴梁清鸢脸颊上,压低声音质问,“梁二小姐,觉得我求什么?”
若是给母妃送信的是她,潜回侯府更改账册是她,提前转移印信的还是她。
就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他今日此行的目的,以及他的身份。
往日看着怯生生的,当真有这么大的心思?
难道一切都是装的?
从一开始就在防着他?
想到这,萧容烬面色更冷了些。
察觉到他神情变化,梁清鸢脸颊稍微偏离匕首,双手握住脖颈上的大手,同时小腿微微抬起,做好随时翻身反击的准备。
但她脸上却胆怯尽显。
“既然你知道我是侯府二小姐,就应该知道,你要的我都能给你,求你别杀我,我爹…”
她话还没说完,脖颈上的大手又攥紧了几分,锢的她只能张口呼吸。
黑暗中,二人贴近,萧容烬紧紧盯着她那双眸子,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可鼻尖萦绕的香气,以及手背上的温热却陡然清晰起来。
他转了眼眸,看向那微张的唇,盯了半天,再次看向梁清鸢,眸子已然变了味道。
不知是吓她,还是带着几分真,“梁二小姐,如今侯府无人,若是你再这样不识趣,就不怕我辱了你?”
话还没说完,女子眼泪窸窣落入发间,随后闭上眼睛,睫毛轻颤,“只要不杀我…我…都随你。”
梁清鸢知道他不会。
从侯府的事就能看出萧容烬野心勃勃,美色在他眼中,恐怕还没一个消息来的重要。
印信不在,他的计划被打乱,此时肯定早就心烦意乱,怎么可能还有心思花在女人身上。
果然,没等多久,脖颈上的力道消失,一睁眼就对上萧容烬那不屑嫌恶的眼神,“不中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