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司月不太想去回忆那段时间的事，装模作样的用笔杆子戳了戳头发：“有…吗……”
何京硕完全没看懂她的回避，绘声绘色的替她回忆起来。
“就高一那年啊，那天下好大的雨，学校操场都积了一层水，你说冷，让学长去小卖部给你买暖宝宝，买来后又说那个牌子你不喜欢，接着不是要什么新的雨伞就是什么小熊形状的橡皮擦……”
何京硕一口气说出来：“当时我都看不下去了，跟你说他外面雨太大了，结果你就瞪我。”
然后学着当时靳司月的语气：“还用食指指着我气鼓鼓的说’何京硕！我的事情不要你多嘴！你再说一句我就打你手心！‘”
说着说着何京硕还笑了起来：“凶死了，当时我不知道你是个只会口头威胁的人，还以为你真会打我呢，给我吓得还有好多话都憋着了。”
“而且你自己都不知道，晚上的时候你站在走廊上跟学委说好冷，要是有杯豆浆就好了。”
“被学长听见了，他就拿着那把摇摇欲坠的小伞，跑到食堂去帮你买豆浆。”
现在的何京硕根本就不怕她，无论她说要掐他胳膊还是什么的，威慑力已经为零。
靳司月是只糖画的老虎。
因为她根本就没打过人，那些口头威胁也只是特意上网查的，搜索词条是：如何欺负一个人。
第一次看搜索资料的内容的时候，给她自己都吓坏了，赶紧退出去，又在词条后面补充了四个字：他人不坏。
还没等何京硕要说些什么，严栩挂断电话走了进来。
“写完了吗？”
话是问的两人，但眼神看的是靳司月。
发现她耳廓微红，脸色闷闷的，比起刚才，看起来不太开心。
靳司月点点头，把试卷递过去。
严栩面色依旧平静，扫了一眼，用笔敲了敲其中一个题，靳司月便朝他那边挪了挪，靠得很近。
何京硕百无聊赖的趴在对面看着两人，第一次发现，原来靳司月好好跟学长说话的时候，学长竟然笑得格外温柔。
不像在学校里那会儿，严学长只敢在月月没看他的时候，才会把这种别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何京硕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好像有些荒谬，又迅速压了下去。
月月虽然很可爱，但以前对严学长确实不够好，也缺乏耐心，况且学长应该也只是感激靳家吧？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补习完后，何京硕又厚着脸撒娇，吃了一顿严栩做的饭。
严栩在厨房里洗碗，何京硕在客厅整理着自己的包和试卷，看着半躺在沙发前握着遥控器换频道的靳司月。
感叹道：“月月，我觉得你现在和学长相处得真好。”
“以后要再接再厉啊。”
靳司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再欺负他，也保证不会再让他帮我买小熊橡皮擦。”
被她这么一提，何京硕又想起来之前一直憋着的话，思绪回到了高一的那个大雨天。
“月月，当时我都没敢说，我看见学长给你买东西的时候，裤腿湿到了膝盖，那么冷的天，他校服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
“那时候食堂关门了，也没有豆浆，他就站在外面的窗口处，跟阿姨说好话，等了好久才给你拿到的豆浆。”
…………
那是十月底的一天。
海市下雨的时候温度会降得很低，严栩浑身被打湿了大半，手里那把有些生锈的伞是从福利院里出来的那天带着的，伞骨有些错位，风稍稍大一些便开始东倒西歪。
食堂里只有一位阿姨在室内休息，忽然窗户被敲响，见是一个被冻得脸色发白的男生。
严栩半垂着眼，嗓音因为有些冷而微微颤抖，说想请阿姨帮他做一杯豆浆。
第一次被拒绝了。
严栩便从包里多摸了十块钱出来，跟这位阿姨说这好话。
似乎看出男生真的很冷，阿姨倒也没那么狠心，只是豆子没泡过，就这样用机子打磨的话会更费些时间。
严栩就这样在外面站着等了快二十分钟，然后迈着僵硬的步伐往教学楼走去。
大雨瓢泼，湿透的校服之下是套着塑料袋的杯子。
严栩想，在靳司月喝到这杯豆浆之前，杯身发烫的温度，也让他暖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