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去做SPA。
车子拐了个弯,去了星悦酒店附近的一家高端私人咖啡馆,要了个僻静的角落,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处理一些家族信托基金的文件。
玻璃幕墙外,城市灯火渐次亮起。
但我有点静不下心。弹幕带来的荒谬感退去后,一丝冰冷的怀疑浮了上来。
如果弹幕说的是真的,林启明真是所谓“男主”,那他对我,恐怕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那几句“刻薄贪财”的评语,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我得去亲眼看看。
晚上八点多,我戴上墨镜和帽子,换了身不起眼的休闲装,步行来到星悦酒店。
酒店大堂灯火辉煌,咖啡厅里人影绰绰。
我没进去,而是绕到了酒店背后相对安静的露天花园区域。
这里绿植掩映,灯光昏暗,有个不起眼的侧门通向酒店内部的一条走廊,而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和烟味。
我悄无声息地靠近,站在一株茂密的散尾葵后面。
“明天见面,你真打算收那十万?”
一个有点油滑的男声,带着调侃。
“为什么不收?”
是林启明的声音。我听过太多次,通过电流修饰后更加低沉迷人,此刻在现实里,却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凉薄和算计。
“规矩就是规矩。她谢星音付了三年,不差这一次。”
“啧,牛还是你牛。陪聊按秒收费,面基还要先付门票。不过启明,说真的,这金主姐姐到底长啥样?万一……”
油滑声音压低,带着猥琐的笑意。
“万一是个又丑又油腻的大肥婆,你还吃得下吗?这钱拿着不烫手?”
沉默了几秒。
然后,林启明嗤笑一声,那笑声像冰冷的金属片刮过耳膜:
“如果是那样……看在钱的份上,也得忍着恶心把这场戏演完。回头找个理由踹了就是。毕竟……”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恩赐般的狎昵。
“我还没尝过肥婆的滋味呢。就当……开个荤,体验生活了。”
“哈哈哈!牛逼!还是你想得开!”
他朋友爆发出粗嘎的笑声。
散尾葵的叶片在我眼前微微晃动。
我站在阴影里,手指缓缓蜷起,指甲抵着掌心,有点疼,但更多的是麻木的凉意。
肥婆?
开荤?
体验生活?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修身的长裤勾勒出笔直纤细的腿型,露出的手腕白皙,腕骨精致。
我甚至能想象自己摘下墨镜和帽子后的脸——遗传自那位曾经惊艳香江的母亲的眉眼,皮肤是常年精心保养出来的瓷白。
原来,在我支付着天价费用,偶尔甚至觉得他那份冷淡和公事公办有点别样趣味的时候,在他眼里,我可能只是一个面目模糊、或许丑陋、可以随意品评、用以充当他“创业启动资金”和“特殊体验”的冤大头。
弹幕说他是未来商界新贵。
呵,用女人的钱铺路,踩着女人的尊严上位,这“贵”可真够别致的。
也好。
省得我明天还要浪费时间去“面基”,去应付一场明码标价的羞辱。
周晴不是迫不及待吗?
林启明不是来者不拒、只要给钱就行吗?
他们一个自以为能抢夺“女主”气运,一个把我当成可以随意处置的货品。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无声地后退,离开那片令人作呕的阴影。
夜晚的风吹过来,带着都市特有的微燥,却让我心头那点冰冷的火焰,慢慢烧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