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对于青云宗绝大多数弟子来说，这是新一天修炼的开始。
但对于江寒来说，这只是换个地方继续睡觉的好时机。
可惜，今天不行。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生无可恋的被脑海中那冰冷的倒计时，从温暖的被窝里驱赶了出来。
青云宗收徒大典的举办地，在主峰下的青云广场。
当江寒晃晃悠悠赶到时，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喧嚣震天。
数千名从青云宗下辖的凡人国度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少年少女，正满怀着对仙途的憧憬与紧张，聚集在广场中央。
广场正前方，是一座白玉高台。
高台之上，宗主和各峰的实权长老们悉数到场，一个个仙风道骨，神情肃穆。
高台之下，江寒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活像一个误入会场的路人。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真是的，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吵死了。”他小声嘀咕着，无比怀念自己闲云山上的那张摇椅。
在他看来，收徒这种事，讲究一个缘分。
看对眼了，领回山上，扔本功法让他自己练去，这不就结了？
“咚——”
一声悠扬的钟鸣响彻广场，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主持大典的，正是执法堂的张长老。
他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朗声道：“青云宗收徒大典，现在开始！凡骨龄十六岁以下，上前触摸测灵石，以验仙缘！”
随着他话音落下，广场中央一块数丈高的黑色巨石，缓缓亮起了微光。
少年少女们排着长队，依次上前。
大部分人将手放上去后，测灵石都毫无反应，只能在执事弟子的引导下，黯然离场。
偶尔有人的手放上去，测灵石能亮起微弱的白光，便会引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木系灵根，下品。不错，入外门。”
“水系灵根，中品。可入我清泉峰。”
时间一点点过去。
江寒靠着一根柱子，昏昏欲睡。
他觉得这比自己前世公司的年会还要无聊。
就在这时，场上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只见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将手放在测灵石上，黑色巨石猛然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光芒冲起三尺多高！
“上品金灵根！天生剑骨！”张长老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和狂喜。
这绝对是天才！
高台上的长老们瞬间不淡定了。
“此子与我金剑峰的功法完美契合，当拜入我门下！”
“放屁！这等璞玉，当然要由宗主亲自教导！”
“来我丹鼎峰，我保他丹药吃到饱！”
一场激烈的争抢，在高台上公然上演。
江寒撇了撇嘴。
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懒洋洋的打开了系统赠送的新手技能——【洞察之眼】。
顿时，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了。
每个人的头顶，都出现了一个虚拟的面板。
路过的执事弟子，【潜力：D级】。
高台上的张长老，【潜力：B级】。
而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锦衣少年，头顶上赫然是【潜力：A级】。
“A级就抢成这样？”江寒心中腹诽，“那我要是收到一个S级的，你们岂不是要当场打起来？”
不过，吐槽归吐槽，江寒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他用【洞察之眼】将广场上剩下的数百名少年少女扫了一遍。
C级。
B级。
D级。
最好的一个，也不过是B+级。
连个A级的影子都看不到。
S级？
更是连根毛都没有。
“系统，你确定S级弟子是真实存在的物种吗？不是你们系统搞出来的噱头吧？”江寒在脑海里无能狂怒。
【S级潜力为亿万中无一，请宿主耐心寻找。】
系统冰冷的回应，像一盆冷水浇在江寒心头。
亿万中无一？
这广场上才几千人。
自己上哪找去？
【任务倒计时：48小时32分15秒。】
无情的倒计时，让江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有种预感，自己可能真的要英年早逝了。
大典已经接近尾声，有资质的少年少女基本都被瓜分完毕。
剩下的，都是测灵石毫无反应的“凡人”，正在被执事弟子们登记在册，准备安排到外门去做杂役。
江寒彻底绝望了。
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的后事要怎么安排。
山上的那张摇椅，可千万别让别人给占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准备打道回府，享受最后两天咸鱼时光的时候。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被淘汰的那一堆人。
然后，他的视线凝固了。
在人群的角落里，有一个身材瘦弱、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女。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能看到因为紧张和羞辱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刚刚在测试时，她就是因为测灵石毫无反应，而被周围人嘲笑得最厉害的那个。
然而。
在江寒的【洞察之眼】视野中。
其他被淘汰者头顶，都是清一色的灰色字体【潜力：F级】。
唯独这个少女。
她的头顶上，悬浮着一行金光璀璨，差点闪瞎江寒眼睛的霸气大字。
【姓名：林鸢】
【潜力：SSS级】
【体质：丹心琉璃体（未激活）】
【状态：无法感应天地灵气，心脉淤塞，极度自卑中……】
江寒：“！！！”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快死了，出现了幻觉。
再看。
那行金光闪闪的SSS级，依旧倔强地悬浮在少女头顶，仿佛在嘲笑这个有眼无珠的世界。
丹心琉璃体！
江寒虽然是个咸鱼，但宗门藏书阁里的书他还是翻过几本的。
这可是传说中，为丹道而生的无上圣体！
拥有此体质者，天生与草木亲和，能辨识万千药理，炼制出的丹药自带灵性，是所有炼丹师梦寐以求的终极天赋！
只不过，这种体质在激活之前，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吐纳天地灵气。
在修仙界，不能吸收灵气，那就等同于废柴。
江寒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不是因为紧张，是兴奋！
他找到了！
一个被全世界当成垃圾，却被系统判定为最高等级的绝世珍宝！
这不就是为他这种想捡漏又怕麻烦的咸鱼，量身定做的完美徒弟吗？
周围的嘲笑声，执事弟子的呵斥声，在江寒耳中都变成了最动听的仙乐。
他看着那个被所有人鄙弃，即将被分配去杂役房的瘦弱少女。
眼中，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不是看到天才的欣喜，而是看到了自己后半生安稳躺平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