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回到了八年前。
我和苏晴还挤在城中村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夏天的夜晚，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吱呀作响的破风扇。
我趴在桌上写着星辰科技最初的商业计划书，汗水打湿了我的后背。
苏晴从背后抱着我，脸颊贴在我的背上，声音里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阿临，等公司上市了，我就把它当成聘礼送给你。”
“我是CEO，但你永远是我的大老板。”
她的气息温热，誓言犹在耳边。
梦境一转。
到了我们领证那天。
我们没有办婚礼，只是悄悄去民政局领了个证。
从民政局出来，苏晴像个傻子一样，举着两个红本本笑个不停。
她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老公，从今天起，我苏晴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发誓，我绝对无条件相信你，永远，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梦里的她，眼神清澈，满心满眼都是我。
梦里的誓言，有多甜蜜。
现实的耳光，就有多响亮。
我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里纯白的天花板。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转了转头，看到了守在床边的苏晴。
她一夜没睡。
精致的妆容早已花了，一身干练的女式西装起了褶皱，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苏总，此刻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见我醒来，她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立刻俯下身，想要握住我的手。
“阿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对不起，阿临，对不起……”
她语无伦次地道歉，眼里的悔恨和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是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因为吃醋就对你冷漠，我不该不相信你……”
“是我混蛋，我害你被他们欺负……对不起……”
我还是没看她，将头转向了另一边，面朝着冰冷的墙壁，一言不发。
“阿临，你打我，你骂我，怎么样都好，求你，求你看我一眼……”
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碰到了我的指尖。
那曾经让我觉得无比温暖的掌心，此刻却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我冷漠地抽回了手。
苏晴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脸上的狂喜，一点点凝固，然后碎裂。
我的沉默，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所有的道歉、悔恨和恐慌，都隔绝在外。
这种无声的拒绝，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指责和打骂，都更让她感到痛苦和绝望。
恐慌，像潮水一样，慢慢爬上她的脸。
她终于意识到，有些东西，可能真的被她亲手打碎了。
再也，拼不回来了。
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晴就那样僵硬地站着，像个做错了事，却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
助理小张敲门进来，打破了这片死寂。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沉默的我，又看了一眼一夜未眠、形容枯槁的苏晴，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个文件夹。
“苏总，您要的东西，都查清楚了。”
苏晴接过文件袋，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递到了我的面前。
“阿临，你……你想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