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强烈推荐一本好看的古风世情小说——《砚上纾棋》!本书以崔令纾萧砚卿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作者“问星辰与大海”的文笔流畅,让人沉浸其中。目前小说已更新153936字,千万不要错过!《砚上纾棋崔令纾萧砚卿怎么看全文免费无广告?》就在下方,点即看!
砚上纾棋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时值仲春,鸿都学府内,梨花胜雪。
无涯斋前的敞轩里,一场关乎“人性本善亦或本恶”的辩论已持续了半个时辰。各方学子引经据典,唇枪舌剑,气氛热烈而自由。这便是国君倾力打造的学术圣地,一个真正“兼容并包,自由论辩”的所在。
敞轩角落,一位身着雨过天青色常服的年轻公子静坐聆听,他凤眸修眉,姿仪清举,一枚质地上乘的白玉簪随意束起墨发,通身透着与这学术氛围相融的温润雅致。唯有在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块和田玉貔貅时,眼底才会掠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他,便是嫡出的三皇子萧砚卿,“隐圭”之名,尚未在朝堂显山露水,却已是这学府内备受尊敬的名誉学士。
“令纾师妹,对此论题,何以缄默?”主持辩论的寒门学派领袖顾昭然,目光投向窗边静立的身影。
众人视线随之汇聚。那是一位身着素雅襦裙的少女,年纪虽轻,眉宇间却已有超越同龄人的沉静与睿智。她便是清河崔氏嫡长女,崔令纾,鸿都学府破格收录、史上最年轻的女博士。
崔令纾闻声,从窗外如雪梨花上收回目光,转身微微一礼,声音清越:“顾师。善恶之辩,千古难题。弟子浅见,人性如水,决诸东则东流,决诸西则西流。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耳濡目染或是仁义礼智,亦或是骄奢淫逸;长于环堵萧然之室,目之所及或是求生之恶,亦或是相濡以沫之善。以一时一地之行为断其根本,不免失之偏颇。或许,制度与教化,比探究本性之源,于治国安邦更为紧要。”
她话音不高,却如石投静水,激起层层涟漪。这番跳出非善即恶框架的见解,结合了环境与制度的影响,令得先前争论不休的学子们陷入沉思。
萧砚卿摩挲玉貔貅的手指微微一顿,看向崔令仪的目光中,欣赏之色一闪而过。此女之才,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在于其十岁注《孙子》,十三岁驳大儒的聪慧,更在于这份超越门户之见的格局。
“崔师妹高见,振聋发聩。”萧砚卿含笑开口,声音温润,“制度与教化,确为关键。然,制度由人定,教化由人施。若执柄者心存偏私,再好的制度亦可能成为恶政之工具。可见,人心之复杂,仍在制度之先。”
他轻巧地将话题又拉回对人心的探讨,却引申向更现实的权柄与执行层面,既接了崔令纾的话,又展现了自身的深度。
崔令纾抬眼看他,对上那双含笑的凤眸,心中微动。这位三皇子,从不与人正面争执,每每发言,总似在补充、在延展,却往往能于不经意间引导话题走向,润物无声。这便是太后亲自抚育、授以“平衡之道”的成果么?
“三殿下所言,亦是正理。”她颔首,不再多言。有些话,点到即止。在这学府之内,可畅所欲言,但出了这无涯斋,每一句话都可能被解读出无数种含义。她深知此理。
辩论又持续片刻,方才在顾昭然的总结中结束。学子们三三两两散去,依旧兴奋地讨论着。
萧砚卿起身,自然地走到崔令纾身侧,与她一同缓步走出敞轩,行走在梨花纷飞的石径上。
“崔师妹方才所言,深得我心。鸿都学府创立之本,便是要打破出身局限,以才学定高低。这本身,便是一种制度的革新。”萧砚卿语气随意,如同寻常学子交流。
“殿下过誉。”崔令纾微微落后半步,姿态恭谨却并不卑微,“学府气象万千,确是国家之福。只是……”她顿了顿,似在斟酌词句。
“哦?师妹有何高见,但说无妨。”萧砚卿饶有兴趣地看向她。
“只是,千年世家,百年皇朝。制度易改,积习难移。学府虽开新风,然天下士人,仍有大半出自世家。寒门学子纵有才学,入仕之后,若无根基,恐亦寸步难行。”崔令纾声音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她出身顶级世家,此言由她说出,更显分量。
萧砚卿眼底闪过一丝锐芒,旋即掩去,笑道:“师妹看得透彻。所以,才更需如师妹这般兼具才学与出身之人,成为沟通之桥梁,化朽腐为神奇。”他话锋一转,似是无意间提起,“听闻师妹主持编撰的《璇玑录》,内容精妙,连父皇都曾赞誉有加。”
崔令纾心下一凛。《璇玑录》表面是学子诗文合集,内里却暗藏乾坤,蕴含天下舆图与她对时局的剖析。此事极为隐秘,三皇子是从何得知?是试探,还是示好?
她面上不动声色:“殿下谬赞,不过是同窗们游戏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萧砚卿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指着前方一株开得尤其繁茂的梨树:“师妹看那株梨树,独立中庭,沐风栉雨,方能开出如此繁花。有时,超然物外,未必不是一种智慧。”
他话中有话。是在暗示她,莫要过早卷入皇子间的纷争?还是表达他自身“隐圭”的态度?
崔令纾正欲回应,忽见一名内侍匆匆而来,对着萧砚卿恭敬行礼:“三殿下,太后娘娘召您即刻入宫,说是新得了些江南进贡的春茶,请您一同品鉴。”
萧砚卿面色不变,对崔令纾歉意一笑:“皇祖母相召,不敢怠慢。今日与师妹一席谈,受益良多,改日再向师妹请教。”
“殿下慢走。”崔令纾敛衽施礼。
看着萧砚卿随着内侍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如雪的花雨尽头,崔令纾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太后王氏,陇西王氏的嫡女,上届宫斗的最终胜出者,她在这个时辰召见亲自抚养长大的皇孙,真的只是为了品茶么?
……
慈宁宫内,香气氤氲,并非檀香,而是更清冽的松柏之香。
太后王漱溟并未如传言般在抄写佛经,她坐于窗榻边,指尖正轻轻划过一个小巧的紫檀经匣。见萧砚卿进来,她抬起眼,目光锐利而清明,丝毫不似深居简出的老妇。
“砚儿来了,坐。”太后语气平淡,“今日鸿都学府辩论,可还精彩?”
萧砚卿心中毫无波澜,他早已习惯皇祖母对诸事皆了如指掌。他恭敬地在下首坐了,接过宫人奉上的茶,轻啜一口:“回皇祖母,甚是精彩。尤其是崔家那位才女,见解独到,令人印象深刻。”
“崔令纾……”太后缓缓重复这个名字,指尖在经匣的某处雕花纹路上轻轻一按,那纹路竟微微凸起,似有夹层,“清河崔氏的掌上明珠,确实不凡。你与她,似乎颇谈得来?”
萧砚卿放下茶盏,笑容温煦:“孙儿与学府中许多才俊都谈得来。崔师妹才学出众,孙儿心生敬佩,多交谈了几句。”
太后看他一眼,不置可否,转而道:“你大哥前日在枢密院,又提出了完善《勋贵荐才制》的细则,陛下似乎颇为意动。你七弟在玄甲军中,搞了个什么‘演武大比’,提拔了几个寒门出身的校尉,声势不小。”
她语气平淡,却将大皇子萧墨宸在朝堂的布局、七皇子萧朔珩在军中的动作,轻描淡写地点出。大皇子借“荐才”培植党羽,七皇子则以军功拉拢寒门武将,各有章法。
萧砚卿神色不变,指尖却在袖中轻轻扣住。他知道,皇祖母不是在向他通报消息,而是在提醒他,他的两位兄弟,从未停止过脚步。
“大哥七弟皆为国操劳,是孙儿学习的榜样。”萧砚卿恭声道。
太后看着他这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锋芒毕露,在这深宫朝堂,从来都是取祸之道。她这个孙儿,最像她,也最得她真传。
“榜样要学,路也要自己走。”太后意味深长,“皇帝近日,翻看《皇子言行录》的次数,多了些。”她轻轻拍了拍那经匣,“尤其是关于你们兄弟三人的部分。”
萧砚卿心头一紧。父皇的暗卫无孔不入,《诸皇子言行录》便是他们一举一动的写照。父皇纵容他们相争,却又时刻紧盯着他们。这是一场走在刀尖上的游戏。
“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必当克己慎行,专心学问。”萧砚卿低头道。
“嗯。”太后闭上眼,似是倦了,“去吧。崔氏女虽好,但其背后牵扯太广。清河崔氏……家主崔叙言的那个念头,可是从未熄过。”
萧砚卿起身,恭敬行礼:“孙儿明白。”
退出慈宁宫,萧砚卿脸上的温润笑意渐渐收敛,化作一片沉静。他并未直接出宫,而是依例前往皇后宫中请安。
皇后裴望舒的椒房殿内,气氛却与慈宁宫截然不同。带着一丝草药的清苦气,也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温馨。
皇后正亲手将一碗刚煎好的汤药倒入玉盏,见萧砚卿进来,脸上露出真切几分的笑容:“砚儿来了,快坐。今日学府课业可忙?”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用小银匙调整着药盏中药汁的量,动作自然,仿佛只是试试温度。
萧砚卿目光掠过那药盏,心中明了。母后这二十年来日日亲手为父皇煎药,那汤剂的分量,只怕也随着朝局风云、皇子势力的消长,而有着外人无法察觉的微妙调整。
“劳母后挂心,课业不忙。方才去慈宁宫,皇祖母赏了茶喝。”萧砚卿坐下,语气亲近。
“太后娘娘疼你。”皇后笑着,将药盏交给心腹宫女,吩咐送去御书房。她看着萧砚卿,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三个儿子,长子养在皇帝身边,幼子长于自己膝下,唯有这个三子,被太后带走抚养。虽都是亲生,终究……
“你大哥前几日送来些上好的蜂蜜渍梅,知道你小时候爱吃,特意给你留了一份。”皇后示意宫人取来一个精致的瓷罐,“你七弟前几日在北境又立了功,缴获了几柄西域宝刀,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还说下次进宫要带给你看看。”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努力维系着母子四人间的和睦表象。萧砚卿含笑听着,不时应答,一派母慈子孝。
唯有在皇后不经意间叹出“你们兄弟若能一直如此和睦,母后便心安了”时,萧砚卿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波澜。和睦?那金灿灿的龙椅只有一个,他们兄弟三人,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走上了无法回头的独木桥。
在皇后宫中略坐片刻,萧砚卿便起身告退。
回到自己在宫外的府邸,书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萧砚卿脸上所有的温和表情尽数褪去,只剩下深沉的冷静。
他走到书案前,并未像往常一样临摹《兰亭序》——那是他练习模仿他人笔迹的遮掩。而是挪开多宝架上一個不起眼的青瓷瓶,手指在书架侧板某处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一个暗格弹开。
暗格中,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精心绘制的绢帛。他缓缓展开,一幅错综复杂的《五姓七望关系脉络图》呈现在眼前。清河崔、范阳卢、荥阳郑、太原王、陇西王、赵郡李、河东裴……各大世家之间盘根错节的姻亲、门生、利益纽带,被清晰标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清河崔氏”的位置,指尖轻轻点过“崔令纾”的名字,久久未动。
窗外,暮色渐合,最后一缕天光映在他俊逸的侧脸上,明暗不定。
与此同时,崔府,揽月阁。
崔令纾屏退了侍女,独自立于轩窗前,望着窗外渐起的星辰。每月朔日,她皆以祈福为名前往道观,实则是会见家族各地商铺的大掌柜,掌控崔氏庞大的商业网络。这是她身为嫡长女,除却才名之外,另一重不为人知的责任与力量来源。
侍女方才低声回禀,今日在学府,除了三皇子,范阳卢氏的少主卢雪锚,似乎也对小姐格外关注。
卢雪锚……掌控漕运,以运粮船传递消息,商业网络遍布天下,其人更是同时资助三位嫡皇子,堪称八面玲珑。
崔令纾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这帝都的水,是越来越深了。
她想起父亲崔叙言那句冷硬的族训:“崔氏血脉,当流淌在未来的皇宫中。”也想起自己私下对侍女所言:“凤冠霞帔不过是精致囚笼,我要的是史书留名。”
如何才能在这滔天洪流中,既保全家族,又实现自身的抱负?如何才能看清,哪位皇子,才是那个值得“下注”的未来之主?
她摊开纸笺,提笔蘸墨,却非著书立说,而是开始勾勒一幅新的舆图草图,笔尖落处,正是帝国南北漕运的关键枢纽。
风,已起于青萍之末。这盘笼罩整个帝国的大棋,棋子们皆已就位。而执子之手,或许,亦在棋局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