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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砚辞那座无形却坚不可摧的玻璃墙,日复一日地矗立着,将温舒然隔绝在他冰冷的世界之外。宅邸依旧奢华,却空旷得令人心慌。她试图用更繁忙的工作来填充这种令人不适的空虚感,但每当夜深人静,或是看到江砚辞对待儿子时那罕见的、却从不施舍给她的片刻温柔,一种混杂着恼怒、委屈和隐隐不安的情绪便会啃噬着她的心。

她需要倾诉,需要认同,需要有人来证明,错的是江砚辞,是他的冷漠和不可理喻。

于是,她约了闺蜜夏栀在一家她们常去的、环境清幽的咖啡馆见面。

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铺着亚麻桌布的小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甜点的甜蜜气息。温舒然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香槟色连衣裙,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烦躁与郁结。

她用小银勺无意识地搅动着杯中的拿铁,泡沫形成的拉花早已被破坏殆尽。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对着坐在对面、穿着简洁白大褂(刚从医院下班赶来)、素面朝天的夏栀倒苦水。

“夏夏,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委屈和不满,“江砚辞他最近简直像变了个人!越来越不可理喻!”

夏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端起自己的美式咖啡喝了一口,眼神平静。

“他现在基本都不怎么回家,回来也是冷着一张脸,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万似的!跟他说句话,他都爱答不理,要么就用那种……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温舒然越说越激动,语速加快,“我不就是忘了他的生日吗?工作那么忙,谁记得住啊?他至于这样没完没了地冷暴力我吗?”

她顿了顿,像是找到了更有力的证据,语气更加愤慨:“还有上次,嘉言的工作室需要一点资金周转,就两百万,对他来说九牛一毛!他非但不支持,还说一堆什么风险评估、核心竞争力的风凉话,直接就拒绝了!摆明了就是不信任我,不把我当自己人!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狭隘,这么冷酷?”

她一股脑地将近期积压的怨气都倾泻出来,将江砚辞的疏离和拒绝,全部归咎于他的“脾气”和“不近人情”,将自己置于一个十足的受害者位置。

夏栀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但随着温舒然的叙述,她原本平和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眉头微微蹙起,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

当温舒然说到江砚辞拒绝投资沈嘉言的工作室,并再次提到“嘉言”这个名字时,夏栀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瓷杯与杯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温舒然的抱怨。

温舒然愣了一下,看向夏栀,对上她那双此刻写满了不赞同和忧虑的眼睛。

“舒然,”夏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温舒然,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去,“你说完了吗?那现在,你安静听我说几句。”

温舒然被好友这严肃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心底那点不快又升腾起来,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夏栀深吸一口气,话语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核心,毫不留情:

“舒然,你醒醒吧!别再自欺欺人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痛心疾首,“你口口声声说江砚辞冷漠,不可理喻。那你呢?你看看你自己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她掰着手指,一件件,一桩桩,清晰得残忍:

“江砚辞高烧快四十度,一个人在家差点昏过去,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说的?你说你要陪沈嘉言‘住院’的父亲!结果呢?朋友圈里是你和沈嘉言在高级餐厅笑得花枝招展的照片!”

“念泽突发急性肠胃炎,呕吐高烧,大半夜去医院急救。江砚辞给你打电话,声音都急得变了调,你怎么做的?你说你要等喝醉的沈嘉言‘安全到家’!在你心里,一个外面男人的安危,比你亲生儿子的病痛还重要吗?!”

“还有那次婆婆回国,一家人说好聚餐,你又是怎么做的?临时放鸽子,跑去陪沈嘉言见什么‘重要客户’!你把婆婆放在哪里?把等你回家的丈夫和儿子放在哪里?”

夏栀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温舒然的心上。她的脸色随着夏栀的叙述,一点点变得苍白,嘴唇微微翕动,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

“舒然,”夏栀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失望和不解,“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看着你和江砚辞走过来。是,他是有钱有势,可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掏心掏肺!为你创工作室,为你铺路,把你捧在手心里!可你呢?你现在眼里除了那个沈嘉言和他的破工作室,还有什么?”

她的语气愈发激动:“江砚辞对你够好了!是你自己!是你自己一次次把他的真心踩在脚下,是你自己把好好的幸福往外推!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抱怨他冷漠?!”

“够了!”温舒然猛地打断她,脸色难看至极,像是被戳破了最不堪的秘密,羞愤交加。她“嚯”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瞪着夏栀,声音尖锐:

“夏栀!我以为你是来安慰我的!没想到你也是来指责我的!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力地强调着:“你根本不明白我经营一个工作室压力有多大!不明白我每天要应付多少难缠的客户和周旋多少关系!嘉言他懂我,他支持我的事业!而你们,包括江砚辞,都只会用你们的标准来要求我,批判我!你们根本不明白我想要什么!”

她抓起桌上的手包,语气冰冷而疏远:“看来我们今天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不再看夏栀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咖啡馆,背影僵硬,带着一种狼狈的、固执的倔强。

夏栀独自坐在原地,看着对面那杯几乎没动过、已经冷掉的拿铁,看着温舒然消失的方向,无奈又沉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逆耳的忠言,终究没能唤醒一个执意装睡的人。

裂痕,已然深可见骨。

而那个执迷不悟的人,正亲手将最后修复的可能,彻底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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