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强下午一边卖货，一边还特意搞起了形象工程。
他专门弄了个大盆，倒上系统出品的清洗剂，把用过的玻璃杯一个个放进去仔细刷洗。
洗完的杯子那叫一个干净透亮，居然都不挂水珠了，阳光底下晃眼！
他还特意准备了一个暖水瓶，里面灌满了热水。
每拿出一个干净杯子给顾客用之前，他都用热水仔仔细细地冲烫一遍。
虽然这年头没啥杀菌消毒的概念，热水也未必真能杀死所有细菌，但这一套流程下来，视觉效果拉满。
跟旁边那些直接用桶里水涮一下就算洗过的摊贩一比，王强这服务，瞬间就显得格外高端卫生。
他扯着已经彻底哑火的破锣嗓子，有气无力地吆喝：“瞧一瞧……看一看啊……喝了就是赚到……冰爽解渴……比旁边供销社的啤酒北冰洋……得劲儿多了……”
他光顾着嘚瑟，殊不知人怕出名猪怕壮。
他这边生意越火红，眼红的人就越多。
这情况，很快就传到了码头边上那家供销社站长的耳朵里。
王强正美滋滋地靠着三轮车，一边吹着傍晚的小凉风，一边低头点着手里厚厚一沓毛票。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车旁边。
王强一抬头，得，又是王雪梅。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哑着嗓子问：“王公安下班了？来一杯？”
王雪梅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王强，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派出所，接受调查。”
王强愣住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又……又去？我这……我这归市容管啊？再说了……我……我今天老实卖货，没扰乱社会秩序啊？”
王雪梅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积分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有人实名举报你在这里搞骗局营销，设计陷阱引诱他人大量购买，行为可疑。”
王强整个人僵住了两秒钟，随即气得差点笑出来。
他啐了一口，哑着嗓子骂骂咧咧：“真他娘的人怕出名猪怕壮！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王八蛋在背后给老子上眼药？狗日的！眼红老子生意好是吧？”
王雪梅拍了拍三轮车：“少废话！收了摊，先跟我回所里再说。”
王强知道，被人举报这种事儿，硬扛着没用，越闹越麻烦。
他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悻悻地收了摊，推着车跟着王雪梅往派出所走。
路上，王雪梅瞥见车筐里那些洗得锃光瓦亮的玻璃杯，比胖婶儿那些总是有点雾蒙蒙的杯子干净太多了。
她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你这玻璃杯……怎么洗的？这么干净？”
王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那不能告诉你吗？这属于商业机密。”
王雪梅吃瘪也没多问，三两步就到了派出所。
一进门，王强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派出所所长王东，王雪梅她爹。
王强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扯着嗓子喊：“王所！王所啊！您可算回来了！您得给我做主啊！”
王东闻声转过身，看到是王强，又看到他推着的三轮车和上面的家伙什，乐了。
“呦！强子？真改邪归正了？这还摆上摊儿了？又玩什么把戏呢？”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调侃，“这一下午，举报你的群众，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
王强嘿嘿一笑，赶紧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儿烟递给王东。
“东叔，您来一根儿？顺便来一杯尝尝侄儿我这手艺怎么样？”
王雪梅在一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板着脸：“王强！正经一点！先进里边房间配合调查！”
王东摆摆手，示意王强先过去：“先去，配合工作，把事情说清楚。”
王强一边往询问室走，一边还不忘回头跟王东诉苦。
“东叔您这宝贝闺女连着好几天了，就跟我过不去，我重新做人啊，她看着不爽，这您得给我做主啊！”
王东笑着摇摇头：“这派出所人手少，一个人管好多杂事，她一个人盯着你？你多大脸啊？”
王东拍拍王强的肩膀，推着他一起去了询问室里。
王雪梅拿出五张张积分卡，放在桌上，表情十分严肃。
“王强，你这个积分卡，十个贴纸兑换一杯。这有说服力吗？有票据效力吗？上面还贴着这些花花绿绿的葫芦娃贴画，有人说你这是骗局，引诱消费，你怎么说？”
王东就坐在一旁，端着大茶缸子，慢悠悠地喝着水，听着没吭声。
王强一脸无辜：“我做点小买卖，搞点促销手段还不行吗？反正饮料大家都要喝的，你在我这买够十杯我送你一杯还不行吗？
这这跟肉铺子买排骨非得搭一块没肉的骨头不是一个道理吗？”
王雪梅又问：“还有人说，你搞虚假宣传！什么超大杯、大杯、中杯，又是怎么回事？”
王强说：“你你等我一会儿……”
他转身跑出去，从三轮车上把那三个样品杯拿了进来，还不忘顺手给王东也做了一杯柠檬茶端过去。
“王所，您尝尝，给点儿意见！”
他指着三个杯子说：“三个杯子，超大杯、大杯、中杯，听着好听也实在啊！我这么叫也没毛病啊？哪虚假了？”
王雪梅指着三个容量明显不同的杯子，语气严厉：“王强！这不是明显的大、中、小三个杯子吗？你那么叫，有人说你在恶意引导消费者，玩文字游戏！”
王强立刻看向王东，一脸您给评评理的表情。
“看到没东叔，您这闺女太一根筋了，一点儿也不懂人情世故，我肯定愿意别人买大杯的，夸一句您海量您肚量大！
我弄个小杯，跟顾客说您肚量小，小肚鸡肠啊？那不打起来了吗？”
王所长听着这歪理，差点被茶水呛到，忍不住乐了。
他喝了一口王强端来的柠檬茶，咂咂嘴，点点头：“你小子捣鼓的这东西味儿还真可以。这叫柠檬是吧？哪弄来的？有正规的进货手续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一句话直接命中要害！
王强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小慌，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嬉皮笑脸地说：“王所这您问的，肯定是火车拉过来的呗！”
王雪梅立刻打断他，板着脸：“别嬉皮笑脸的！说正经的！有购买票据吗？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