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哟，嫂子来啦？」
她靠在门框上，丝毫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直视着她：「我来拿我的东西。」
苏亚青挑眉一笑：「还有什么东西是你的？这房子里的一切都是铭哥哥买的吧？」
我懒得理她，直接推开她走进门。
客厅里，婆婆正悠闲地敷着面膜看电视。
见到我，她慢悠悠地说：「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很有骨气地走了吗？」
我没理她，径直走向卧室。
然后我愣住了。
卧室墙上，那幅巨大的婚纱照被划得面目全非。
我的脸上被利器划出一道道痕迹，眼睛被抠掉，整张脸被划得稀碎。
而陈铭的部分完好无损。
更恶心的是，照片上我的身子被涂成红色，像血一样刺眼。
旁边还写着两个不易察觉的小字「贱人」。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手指冰凉。
我转过身，声音颤抖：「谁干的？」
苏亚青倚在门框上，把玩着手中的钥匙，笑而不语。
婆婆闻声走来，看了一眼婚纱照，轻描淡写地说：「哦，这个啊，昨天薇薇不小心把红酒泼上去了，想着反正你也不要了，就处理了一下。」
「不小心？」
我指着那些深刻的划痕和侮辱性的字眼，「这是不小心？」
苏亚青终于开口，语气无辜：「嫂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看着照片，越想越为你难过。」
「你根本配不上铭哥哥，却还要勉强在一起，多痛苦啊，我这是帮你解脱呢。」
婆婆拍拍她的肩，笑吟吟地说：「亚青也是好心，我早就说过，我儿子优秀，有人争风吃醋很正常，你这做媳妇的要大度点，怎么还较真了呢？」
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
这一刻，我彻底清醒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试图讲道理，试图唤醒他们的良知。
但我忘了，有些人根本没有良知可言。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然后拿出手机，对着被毁的婚纱照仔细拍照取证。
婆婆冲过来想抢手机：「你拍什么拍！」
我灵活地躲开，继续拍摄各个角度的细节。
苏亚青也慌了，大声说：「你赶紧删了！这是私人空间，你侵犯我隐私！」
我冷笑一声：「你的隐私？这是我家，你穿着我的睡衣，站在我的卧室，毁了我的婚纱照，到底谁侵犯谁？」
拍完照，我收起手机。
我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说：「你们最好祈祷这些照片用不上。」
婆婆被我的态度激怒，口不择言道：「吓唬谁呢？我告诉你周雨，离了我儿子你什么都不是！看你一个二婚女人谁还要！」
苏亚青也附和道：「就是！铭哥哥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死缠烂打的样子真难看！」
我微微一笑：「放心，这婚我离定了，但怎么离，由我说了算。」
话毕，我转身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6
回到公寓，我立刻联系了律师，将婚纱照被毁的证据发过去。
律师表示这属于故意毁坏财物，可以报警处理。
但我没有立即报警。
这点小事，太便宜他们了。
我登录云存储，调出了婚礼以来的所有照片和视频。
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我有备份重要数据的习惯，没想到这个习惯现在派上了用场。
我仔细翻阅着这些资料，寻找着一切可用的证据。
婚礼上婆婆穿白色礼服的视频，她挽着陈铭的手在各个桌敬酒，不知情的宾客还真以为她是新娘。
洞房夜她突发心脏病叫走陈铭后，我在委屈中录下的语音日记。
还有每次她和陈铭过分亲密的互动，我都下意识地拍了下来。
当时只觉得不舒服，现在成了最好的证据。
除此之外，我还找到了陈铭公司老板的联系方式。
陈铭能进这家公司，还是靠我以前导师的推荐。
老板夫人蒙姐又和我一见如故，我们关系不错。
我给她打了电话，委婉地说明了情况。
蒙姐听后十分震惊，表示会全力支持我。
准备好一切后，我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心，因特殊原因，我与陈铭先生的婚姻已无法继续，相关事宜已交由律师处理，后续进展会适时向大家说明。」
并配上陈铭和婆婆的亲密照片。
这条动态一发，立刻炸开了锅。
亲朋好友纷纷来电询问，我选择性地回复了一些。
言语间又不经意地透露陈铭和婆婆去度蜜月的事情。
很快，陈铭那边的电话也被打爆了。
婆婆不断在朋友圈发些指桑骂槐的内容，暗示我无理取闹、不识好歹。
我冷眼看着，不做任何回应。
第三天，陈铭终于沉不住气，来公寓找我。
「周雨，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脸色难看。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些丑事，我妈气得好几天没睡好。」
我讥讽道：「原来你也知道是丑事？」
陈铭提高音量：「你能不能别再闹了！发那种朋友圈，不是成心让我们家难堪吗？」
我笑了：「你们去度蜜月的时候，怎么不怕难堪？」
陈铭语塞，半晌才软下语气：「老婆，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怕浪费难得的假期，你看在妈年纪大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这种保证我已经听过很多次。
每次犯错，他都会跪地求饶，发誓改变，但过后一切照旧。
我突然问：「婚纱照是谁毁的？」
陈铭愣了一下，眼神闪躲：「那个……是亚青不小心……她也不是故意的……」
「苏亚青为什么会待在我们家？为什么穿着我的睡衣？」我继续问。
陈铭支支吾吾：「妈让亚青留下来陪她……睡衣可能是她忘带衣服临时借穿的……」
他维护另一个女人的样子实在可笑。
我平静地说：「陈铭，我们完了。」
「律师会联系你办理离婚手续，至于婚纱照被毁的事，我已经取证了，如果你们再纠缠，我不介意报警处理。」
陈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雨，你别给脸不要脸！真要闹到那一步，你别怪我不顾情分！」
我冷笑：「我们还有情分吗？」
陈铭猛地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骂：「好！你狠！我倒要看看，一个二婚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别忘了，你的工作还是我托关系找的！」
这简直荒谬至极。
我是凭自己的学术成果留校的，什么时候成了他托关系？
难不成他以为自己陪我参加几次聚餐，说了几句好话就能让我留校？
「滚。」
我指着门，毫不客气。
陈铭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7
第二天是周末，我接到婆婆电话，语气异常温和.
「小雨啊，今天家里来了几个亲戚，都想见见你，过来吃个午饭吧，咱们好好聊聊。」
我立刻警觉起来。以婆婆的性格，不可能突然转变态度。
我多了个心眼，在手机上下载了直播软件。
然后把手机放在上衣口袋，摄像头微微露出。
一到陈家，我就发现气氛不对。
客厅里坐满了亲戚，婆婆和苏亚青一左一右坐在陈铭身边，俨然一副一家三口的样子。
见我进门，婆婆立刻迎上来，热情地拉住我的手：「小雨来啦，快坐快坐，就等你了。」
苏亚青也甜甜地叫了声嫂子，递上一杯茶。
陈铭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寒暄几句后，婆婆突然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哭腔：「各位亲戚今天都在，我就把话说开了，小雨要和我们铭铭离婚，我们怎么劝都没用，你们说说，这结婚才几天就要离，传出去我们老陈家的脸往哪搁啊？」
亲戚们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小雨你再考虑考虑。」
「铭铭这么优秀的孩子，你上哪找去？」
「夫妻吵架很正常，别动不动就提离婚。」
婆婆抹了抹眼泪，继续说：「其实我也理解小雨，就是因为我们娘俩去度了个假，她心里不痛快，但我一个人把铭铭拉扯大，从来没出过远门，孩子就是孝顺，想带我见见世面，这有错吗？」
苏亚青适时插话：「阿姨您别难过，要怪就怪我，我不该不小心把婚纱照弄坏了，嫂子生气也是应该的。」
婆婆拍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明明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她们表演，一言不发。
一个亲戚转向我：「小雨啊，不是我说你，做媳妇的不能这么小气，儿子孝顺妈是天经地义的事。」
另一个接着说：「听说你还是大学老师呢，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婆婆见有人帮腔，更加来劲了：「我们铭铭从小就优秀，讨女生喜欢，做媳妇的要大度点，怎么能动不动就闹离婚呢？」
苏亚青添油加醋：「是啊嫂子，你嫁给铭哥哥应该感到骄傲才对，像我就从来不吃醋，只要铭哥哥幸福，我怎么样都行。」
听到这话，我终于忍不住笑了。
「哦？怎么样都行？」我看着苏亚青，「包括穿着我的睡衣，在我卧室划烂我的婚纱照，写上‘贱人’两个字？」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亲戚们都愣住了。
苏亚青脸色煞白：「你……你胡说什么！」
婆婆立刻护住她：「周雨，你别血口喷人！薇薇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陈铭也站起来：「够了周雨！你给我闭嘴！」
我拿出手机，调出婚纱照被毁的照片，放至最大递给最近的亲戚看。
「这是我昨天拍的照片，大家可以看看这是不是‘不小心’。」
照片在亲戚间传阅，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8
婆婆见状，突然嚎啕大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娶了个媳妇不仅不容人，还诬陷好人！我不活了啊！」
苏亚青也哭起来：「嫂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能这样冤枉我啊。」
陈铭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周雨，我忍你很久了！」
手机屏幕碎裂，但直播还在继续。
我平静地看着他：「摔得好，正好让大家都看看，你们一家都是什么嘴脸。」
婆婆停止哭嚎，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手机。
我早就料到可能会发生冲突，准备了一个备用机。
我微笑着展示手机屏幕：「从进门开始，我就在直播。」
「现在大概有几百人在看吧，也许里面还有认识你们的人，比如陈铭的同事，甚至你的老闺蜜们。」
全场寂静无声。
婆婆的脸瞬间惨白。
苏亚青尖叫一声，用手捂住了脸。
陈铭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你直播？」
我点点头：「没错，让大家都看看，什么是‘优秀’的男人，什么是‘大度’的婆婆，什么是‘善良’的干妹妹。」
我转向镜头，清晰地说：「如大家所见，这就是我坚持离婚的原因，我的丈夫带着婆婆去度蜜月，我的婚纱照被丈夫的干妹妹划烂，而婆婆说这是因为‘我儿子优秀，有人争风吃醋很正常’。」
陈铭冲过来想抢手机。
我灵活地躲开，继续对镜头说：「今天这场戏，是他们特意为我准备的，感谢各位亲戚到场做证，也感谢观众朋友们收看。」
婆婆瘫倒在沙发上，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苏亚青突然疯了一样冲过来：「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我侧身躲过，她收势不及，直接撞在了桌子上，痛得哇哇大叫。
场面一片混乱。
亲戚们纷纷起身，尴尬地找借口离开。
我关掉直播，看着面如死灰的陈铭：「离婚协议我会尽快发给你，如果不同意，我们就法庭上见，婚纱照的价值超过两万，已经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我可以追究苏亚青的刑事责任。」
说完，我转身离开这个混乱的现场。
直播事件如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在朋友圈和当地社区引发了轩然大波。
陈铭一家的真面目被彻底揭露，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
托蒙姐的福，陈铭的老板特意打电话给我，暗示陈铭的工作可能会受到影响。
婆婆和苏亚青吓得不敢出门，听说她们的电话都被打爆了，数不清的骚扰电话和辱骂短信让她们濒临崩溃。
但我没有就此罢手。
在律师的帮助下，我正式提起离婚诉讼，并要求赔偿精神损失和财物损失。
同时，我报警处理婚纱照被毁一案。
警方立案调查后，苏亚青很快承认了事实，但坚持说是一时冲动。
她固执不愿赔偿，可能面临刑事责任。
婆婆终于慌了，亲自来学校找我，一改往日的嚣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雨，千错万错都是妈的错，你放过亚青吧，她还年轻，不能有案底啊！」
我冷漠地看着她：「当初她划婚纱照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还年轻？」
婆婆扑通一声跪下了：「我给你道歉！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撤诉吧！」
周围的学生和老师纷纷侧目。
9
我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跪拜。
「道歉有用的话，要法律干什么？」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苏亚青是，你也是。」
婆婆彻底崩溃，指着我大骂：「周雨，你不得好死！你这种女人活该被离婚！我看哪个男人还敢要你！」
保安及时赶来，将她请出了校园。
离婚案开庭那天，陈铭整个人憔悴不堪。
他试图再次挽回，在法庭上声泪俱下地道歉。
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请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我已经心硬如铁。
我出示了所有证据。
蜜月旅行的照片、被毁的婚纱照、直播录像的文字记录，以及陈铭和苏亚青暧昧的聊天记录。
陈铭傻到忘记我们的手机相册同步，即使删掉记录我也能看得到。
铁证如山，法官当庭判决离婚成立。
陈铭除了需向我赔偿精神损失费与财物损失费共计十五万元外，还需将名下70%的财产分割给我。
走出法庭时，陈铭红着眼睛拦住我：「周雨，你满意了？把我搞得身败名裂，你满意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陈铭，这一切都是你们自作自受，对于这个判决结果，我只能说还算满意。」
他哑口无言，愣在原地。
一个月后，我开始了新生活。
辞去了原来的工作，接受另一所知名大学的邀请，担任副教授。
离开这座城市前，我请几位好友吃饭。
席间，一位朋友告诉我，苏亚青因故意毁坏财物罪被判处三个月，缓刑六个月。
婆婆因此大病一场，整天在家以泪洗面。
陈铭工作受了影响，被调到了闲职部门。
「听说那个苏亚青还在纠缠陈铭，但婆婆现在恨透了她，觉得都是她惹的祸。」
朋友笑着说。
我淡然一笑，没有评论。
这些人这些事，已经与我无关了。
在新学校的第一天，我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充满朝气的面孔，心情平静而充实。
课后，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周教授你好，我刚才听了你的课，讲得非常精彩。」
我礼貌道谢。
后来才知道，他是学校特聘的专家成教授，学术成就斐然。
我们渐渐熟悉起来，经常一起讨论学术问题。
成然离异多年，一直单身。
相处半年后，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和他在一起，我才明白什么是健康平等的关系。
我们互相尊重，彼此支持，从不过度干涉对方的生活。
一年后，我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没有夸张的排场，只有几位亲密好友的祝福。
婚礼上，我穿着简洁大方的婚纱，手捧鲜花，走向那个真正懂得珍惜我的人。
交换戒指时，我在成然耳边轻声说：「谢谢你，让我相信爱情还有美好的样子。」
他微笑着握住我的手：「也谢谢你，愿意给我爱你的机会。」
台下，我的父母欣慰地擦着眼泪。
朋友们热烈鼓掌。
仪式结束后，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新婚快乐，祝你幸福。】
我平静地删除了短信，没有回复。
过去的已经过去，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
我抬头看向身边的成然，他正温柔地为我整理头纱。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我知道，真正属于我的幸福，现在才刚刚开始。
【完本】